戀愛攻略 - 第三曲

「槍與玫瑰」外國搖滾的重金屬音樂貫徹耳膜，地面是世界地圖刺繡的龐大地毯。

五顏六色的牆壁上畫滿彩虹和雨水，一位身穿歌德風格打扮的男生正拿著炭筆描繪眼前的蘿莉塔。

遲慕愛正躺在床上，努力擺出最性感的姿勢給對方描繪。

她眼睛盯著遲仰望，細細地打量著對方。那一身的黑色厚重外衣，大靴子以及特殊化妝，與之前戴著眼鏡，像書呆子的形象截然不同。一雙耳朵戴滿了整排耳環，外帶唇環，手臂更紋上了梵高的迷你版向日菊，將青少年的叛逆和藝術感表露無遺。

遲慕愛用右手支撐下巴，「哥哥，你真的沒有雙重人格？」

遲仰望用畫著深藍色眼影的眼眸瞄了她一眼，「說多少次，我之前會打扮成追求你的男生，只是想要看看你心儀的男子到底長得怎樣。那只是我剛從外國回來的好奇心，想要了解一下自己妹妹而已。」

「普通的哥哥，會做到這種地步嗎？」

「普通的妹妹會死活也不肯介紹對方給我認識嗎？要不是，我才不會用這麼極端的做法。」

遲慕愛撇嘴，「其他人的哥哥不會喜歡男人，可是你會啊，要是你成為我最大的情敵怎麼辦？」

遲仰望用定型膠豎起的刺猬般金髮在燈光下閃閃發亮，「對於真愛，不管競爭對象是誰，我都不會退讓。」

遲慕愛在床上翻了一個滾，立刻得到遲仰望眼神的警告，她只好再次擺好姿勢。

「好可怕啊，我怎麼會有和你擁有相同的基因？」

「關於這點，你要問我們的老爸和老媽，是他們進行愛情動作片將我們搞出來的。」遲仰望露出一口白森森的牙齒，「說起來，經過我的加料之後，那位大叔有沒有對你緊張起來？」

遲慕愛說道：「還好說，你差點將我們剛萌芽的戀情扼殺在泥土裡了。」

「你就瞎撇吧，我明明看見你們在電影院的時候，粉紅色閃光都快閃瞎我的眼睛了。而且，我還聽說，你不回家，李明華以為你失踪，最近都在找你。可是，你偏偏不讓老爸和老媽告訴他，我真替他可憐，我的妹妹竟然是虐待狂。」

遲仰望用炭筆在畫紙上快速地做明暗，肖像漸漸浮現，「我的好妹妹，你幹嘛不聯絡一下對方？躲到我這裡當縮頭烏龜？」

遲慕愛不以為然，「你自己一個人搬出來住，地方這麼大，還嫌棄我？」

「你要住，我隨時歡迎，可是你幹嘛偏偏選擇這個時刻？」

遲慕愛有點結巴，「我只是……和你多年沒見，回國後，你又不跟我們同住，我想念你，想要多一點時間相處而已。」

「原來我的妹妹這麼愛我這個哥哥，我真的感動至極啊。」

「你的表情和語氣都好浮誇啊，哥哥，如果不知道你修讀藝術，我以為你是搞戲劇的。」

遲仰望將最後的畫稿修飾一下，「我的細胞全是為藝術而生，其他的細胞都死亡了。」

忽然手機震動，遲仰望掏出一看，「老媽，說李明華已經殺過來啦。」

遲慕愛從床上彈跳起來，「臭老媽，竟然出賣我。」

「老媽只是為你好，不想讓你當縮頭烏龜。」

「你沒有資格說我，是誰從外國逃回來，只為逃避男朋友？」

遲仰望臉色一變，手下的畫筆忽然畫出界了。

遲慕愛四處走來走出，她打開衣櫃，看看能不能藏在裡頭，可是一大陣顏料的味道從衣櫃裡飄出，她捏住鼻子，「老哥，你到底幾天沒有洗衣服？」

「這些都像籃球員為比賽而留的汗水一樣珍貴，不必洗掉。」4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H3DeIUEvh
遲慕愛關上櫃子，「你再這樣下去，會沒有人要你，然後孤獨終老一輩子。」

遲仰望收拾畫畫的工具，「我情願當孤島，也不願意——」

叮咚！

門外響起門鈴聲，遲仰望咧嘴一笑，趕緊跑出開門，中途遲慕愛阻攔他，也阻攔不住。

「聽說小……慕愛住在你這裡。」李明華站在門外，臉色有點窘困。

遲仰望笑起來，「有事？」

「我想要帶她回去。」

「這不是我能做決定的事情，你要問問她的意願。」遲仰望抬起下巴，指了指身後正想逃回房間的遲慕愛。

李明華大步逼近，「跟我回去，身為女生怎能無端住在陌生的異性家裡。」

看來老媽沒有完全出賣她啊。

他不知道仰望是她的哥哥？

遲慕愛被對方擰著走，臉色滿是竊喜。在臨出門口的一刻，遲仰望發揮臨時演員的精神，「喂，大叔，你一聲不響就帶走我的女朋友，這樣真不禮貌啊。」

李明華腳步一頓，看向遲慕愛，「他說的都是真的？」

遲慕愛想了想，回答：「那都是他一廂情願。」

遲仰望瞇起危險的眼睛，「再說一次？」

李明華擋在遲慕愛的跟前，「威脅在我面前可是起不來作用，我今天就要帶走她，你敢阻攔，我就讓你見識一下曾玩過業餘拳擊的選手實力。」

遲仰望吹起了一個口哨，「要帶走她，不難，告訴我，你們是什麼關係，讓我死心也能徹底一點。」

李明華眉頭一皺，拉走遲慕愛，「神經病。」

遲仰望張開手攔住他們，「你不說清楚，就別想離開。」伸手指著遲慕愛，「她答應了當我裸體的模特兒，我怎能讓素材在這種時候跑掉？」

李明華臉色一變，拉住遲慕愛的手使力一緊，「你竟然答應對方這種事？」

是答應當模特兒，但是不是裸體……

遲慕愛將心裡的話嚥下，很佩服自家哥哥的臨時演技，真厲害！

「大叔，什麼這種事？那是藝術交流好不好？」遲仰望雙手抱胸，眼睛看著他們。

李明華將遲慕愛摟在懷裡，「她是我的女人，你再騷擾她，我就讓你見不到明天的太陽。」說完，就又拉又拖將人帶走。

遲慕愛甩開對方的手，「不走了，累死我了。」

「怎麼了？不捨得那個小子？」前方的背影的沒有回頭，站立在夜風裡，大衣被吹得翻騰。

遲慕愛不自在低下頭，「你今天的脾氣怎麼這麼暴躁？像吃了炸藥一樣。」

「你試一試吃不下，睡不下，找了一個人整整五天？」

遲慕愛縮起脖子，「對不起。」

「你對不起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李明華雙眼暴露紅筋，垂落在身側的拳頭緊緊地握住。

「女生就要好好地保護自己，別隨便讓人乘虛而入。」467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YJL2BtgNu
遲慕愛走向前，握住他的拳頭，「你的關心，我真的很高興。尤其，是你剛才的那句話，如果不是衝口而出，就更好了。」

李明華抽出自己的手，「你這個年紀應該好好讀書，別胡思亂想。」

遲慕愛心裡抽痛，又苦又酸，「難道你的眼裡真的除了我媽媽，就看不到其他人嗎？」

李明華欲言又止，他抬眼看著滿是繁星的夜空，忽然一顆流星雨劃過，接著像雨水一樣傾瀉而下，形成唯美難忘的奇景。

遲慕愛的注意力也被吸引去了，「聽新聞報導，今夜會是近二十年以來，最大一場的流星雨。」

她閉上眼睛，嘴角動了幾下。

李明華看著她，「幹什麼？」

遲慕愛打開眼睛，露出一絲落寞，「許願。」她笑了笑，「你說人傻不傻？明知道不會實現，但是卻依舊不肯放棄。」

李明華張嘴巴：「小可愛……」

「不用送我啦，我自己回去就行了，就這樣。」

遲慕愛躲開對方的眼神，往最近的地鐵跑出，心裡盡是道不出的無奈。

太陽很明媚，天空很藍，白雲很白，一切看起來都這麼美好。

可是遲慕愛很憂鬱，她發現對方已經避開自己整整一個星期有多了，現在她患上了「嚴重缺乏李明華症狀」。

她好想見他一面，摸摸他，調侃他啊。

可是，最近幾天她都向李明華發脾氣，再厚著臉皮去找他，好像不太對勁……算了，她幾時在他面前表現過矜持？她不懂這兩個字，只懂得什麼叫做「主動出擊」。

遲慕愛站在陽台上，拿出手機觀看，信息已經發出兩個小時，卻一條回复也沒有。

腳下種植的報春花綻放出燦爛，那是她最喜歡淡藍紫色的花瓣，也是她最喜歡的人在生日的時候送給她的。

當然，不懂得浪漫為何物的小明送給她時，並不知道報春花的話語——初戀。

十四歲前，她依舊沒有將小時候的戲言當真，只是覺得小明叔叔比父母更疼愛她，會買很多的洋娃娃，汽車，玩具給她，還帶她到各種各樣的地方玩樂。

她很奇怪他為什麼沒有女朋友，為什麼看著媽媽的眼神露出複雜的神色，為什麼爸爸會不喜歡他來家裡，還討厭他和自己玩……

「小明叔叔，你會永遠都待我這麼好嗎？」

小小的她拿著小熊娃娃，歪著腦袋，睜開大眼睛站在李明華的腳邊。那個時候，李明華還沒有頹廢，將自己梳理得很好，常常身穿雪白的悠閒服裝和黑長褲，整潔又迷人。

「小可愛，很惹人疼愛，我怎能不對你好？」

李明華抱起她，放在大腿上，讀故事給他聽，唱歌的獨特磁性嗓音，低沉得讓人沉淪，像根羽毛撩撥她的心臟。

她覺得自己很了不起，趁年齡小，盡情吃他的豆腐，不但要求對方抱抱，有時候還要對方親親額頭和臉頰。當時，小明沒有危機意識，全部都照做。

後來在她越來越大，小明開始發現不對勁後，就不再對她有過度親密的舉動了。

「唉～小明，人家很想你啊。」

遲慕愛蹲下觀看花朵，手指憐愛地碰觸花葉。

他是她第一個喜歡的人，相信也是最後一個。

她很死心眼，認定了，就不想改變。何況，小明是世界上最好的男人，他值得她情有獨鍾。

其實，她剛開始發現自己喜歡對方的時候，也很驚訝，因為在此之前她自己也完全沒有意識到。

直到有一次，她在學校帶女性朋友回家，李明華待對方也很好，也露出很溫柔的微笑，她才知道這些都不是只有自己才擁有的。

任何一人，在李明華心底像妹妹或者女兒的人，也能得到他的寵愛。

她同時也發現自己嫉妒任何和李明華相處好的人，不但是他身邊的異性朋友，連自己的媽媽也嫉妒。尤其無意中見到爸媽吵架的對話，她才得知李明華曾經喜歡過老媽。

房間裡的電視繼續播出有關李明華重新出道的消息，最近這條新聞賣的最火，機乎天天都見。

遲慕愛很高興對方終於放下心結，再次重回演藝圈。

再次彈回吉他的李明華簡直帥呆了，她一聽見電視播放有關李明華的畫面，就一支箭飛奔過去，守在電視劇前，目不轉睛看著心心念念的臉容。

李明華之前的大叔形象已經完全不見踪影了，取而代之，是利落的黑色短髮，戴著黑色粗眶眼鏡，一雙憂鬱迷人的丹鳳眼比燈光更璀璨。

遲慕愛心裡怦怦直跳，這樣形象的李明華已經多年不見了。

她隔著熒屏，摸著李明華的的臉龐，他眉清十分清秀，尖尖的下巴猶如小說裡的男主角，身材的比例十分完美，而輕抿的唇總是似笑非笑，整個人成熟中帶點清冽氣息，簡直能夠讓所有的女性瘋狂尖叫。

而遲慕愛已經兩眼變成紅心了，陶醉地整個人貼到電視上。

「我的好妹妹，你也注意一下形象，粉絲候群症實在太恐怖啦。」遲仰望一身蘇格蘭黑紅格子裙，背著畫板走入房間。

遲慕愛摀住自己的雙眼，「老哥，你穿衣的品味讓人的眼球都掉下來。」

遲仰望放下出外寫生畫板和工具，「不在同一水平品味的人是不能理解的。」

『現在我們正為大家介紹，李製作人最近備受爭議的新歌，參照由弗拉基米爾．納博科夫所寫的著名文學巨著《蘿莉塔》，而寫成的禁忌歌曲，讓我們好好欣賞。』

遲慕愛正想反駁，注意力卻被悠揚清脆的吉他聲吸引了過去。

『蘿莉塔，我生命的光芒、我胯下的烈火，我的罪，我的魂。蘿——莉——塔：舌尖從上顎下滑三步，第三步，在牙齒上輕輕點叩。蘿，莉，塔。』

每一個音符都像塗上了色彩，讓她整個世界五彩繽紛。同時，音樂中所蘊藏的沉鬱絕望戀情也像火焰，燃燒著她的心底。

『我是怪物，但是我愛你；我可鄙、殘忍、一無是處、但是我愛你。我愛你……我的蘿莉塔。』

遲慕愛雙頰染上羞人的紅暈，尖叫起來，伸手指著電視機，「老哥，聽到沒有？聽到沒有？」

遲仰望躺在沙發上，掏掏耳朵，「我又沒有耳聾，當然聽到了。」

「他的歌詞在說我，在說我啊～」遲慕愛眼睛閃亮，「這是不是表達，他對我有意思？」

遲仰望上下打量自家的妹妹，摸著下巴，「估計你那位小明的身邊沒有發育不良的女生，所以我相信對方的確在說你。」

遲慕愛拿起沙發上的抱枕，向他一扔，「盡說些帶刺的話。」

「我相信我家妹妹的抵抗力是刀槍不入的。」遲仰望接住抱枕，「所以，請問現在你想要怎樣做？」

遲慕愛心底的一把火立刻被澆熄了，坐在地上。

「還能怎樣？我連見他一面也見不了，做不到『嚴刑逼供』啊。」

「我前幾天聽電台說，李明華最近忙碌死了，連手機也被沒收，估計你又一段日子見不到他。」

那個老女人，竟然將我的小明榨乾！

遲慕愛抬頭，「好哥哥，你有什麼妙計？」

遲仰望打了一個欠喝，轉頭走回自己的房間，「昨晚睡的不好，我要回去補眠。」

「臭哥哥，你敢走，我就將你的畫簿撕掉。」

遲仰望腳步一頓，連忙回頭，只見遲慕愛拿著他的心愛的畫薄威脅他。

他立刻汗流浹背，「將軍，放下我的命跟子，有事好說。」

遲慕愛掀開剛完成的一頁，正想假裝撕掉，正好有一張宣傳單飄落腳邊。

她蹲下撿起細看，遲仰望連忙奪回自己的寶物。

「哥哥，你怎麼會有歌唱比賽的宣傳單？」

「我走在街上，有人走過去，起初我還以為是情信，正想著如何回答，後來才發現派給我一張廢紙，浪費我一番情意。」

遲慕愛眼睛不離宣傳單，「太棒了，這是天掉下來的好事啊。」

「對沒有音樂細胞的你，有什麼作用？」

遲慕愛舉起宣傳單，指著評審名單，上面寫著——李明華，「我想到去見他的妙計了。」

「我有不好的預感……」

遲慕愛雙手叉腰，「我要參加比賽。」

遲仰望下巴快掉下來了，「妹妹，你想要出醜，被人取笑死，也不用找這種自我滅亡的方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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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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