狒言狒語 - 第二次　吳同學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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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第二次　吳同學

希羅

Feb 22, 2024

172

6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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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前打個第二次認知到死亡的小故事好了。

　　小學對於公克的記憶其實有點朦朧，其實已經不記得自己的當年的成績到底是好是壞，反正……大概就過得去吧？

　　但直到今天，我都能清楚記得我一二年級同學裡面，誰的成績最好最厲害。

　　因為他姓吳，後面就稱呼他為吳同學吧。

　　他的成績真的很好，反正吳同學一定是會被老師表揚的那一個，每次考卷下來都是一百分，老師眼中的乖寶寶。

　　而吳同學這個人個性也非常好，和善又有趣，跟同學們都處得很好。

　　就算是那些比較頑皮或是個性差的人，跟吳同學也都處得不錯，怎麼樣也不會欺負到他頭上。

　　而我呢？

　　也跟他還不錯吧？至少我記得下課偶爾會跟他玩在一塊。

　　大家班級裡都有那種同學吧？長得帥、運動好、人緣好，就像是櫻桃小丸子裡面的大野同學。

　　如果要形容吳同學的話，那就是文科文弱版的大野同學，長得不高、長得可愛、脾氣好功課好，也討女生喜歡。

　　小時候還真羨慕阿，羨慕要是我也有那種成績，在家裡爸媽應該會稱讚我、買很多玩具給我吧？

　　偶爾放學路上，我會跟吳同學走一起，某一段路是一樣的。

　　也因此來接我的老媽也看過吳同學好幾次，真是看一次稱讚一次，說人家功課又好、又乖、又有禮貌、放學還會自己回家，要我跟人家多學學。

　　我其實也是這樣覺得，倒也不會有什麼不開心的情緒，畢竟國小國中的我還滿木訥的。

　　總之，大家都升上了三年級。

　　我也在老媽的安排下，在三年級進了安親班。17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F7s1PkAvJ

　　而吳同學呢？偶爾下課看到會打招呼、也會一起玩，放學碰到也會一起走回家。

　　某一次我媽接我放學時吳同學也在，我媽領著我們兩個小蘿蔔頭走在前頭，我跟吳同學在後面嘰嘰喳喳聊天，直到路過了一家便利商店。

　　我媽跟我說他要進去買點東西，我本想跟吳同學說掰掰，沒想到吳同學也跟了進來，這其實讓我滿開心的，可以再跟他多聊聊天。

　　我們跑到玩具區看著那些玩具，老媽去買啥我不曉得，我只記得我們兩蹲在地上對那些玩具東摸摸、西摸摸。

　　我拿起一個像一隻長筆、裡面裝著糖果，上面有個可以按壓後會旋轉的風車，我們倆一人拿著一隻在那邊玩。

　　直到老媽走來說要走了喔，我舉起手中那白癡的風車玩具說我想要這個，平時都不會答應我買這些的老媽，那天破天荒的說好。

　　我正沉浸在開心之中時，吳同學也舉著一隻風車問我媽說，他可以買一隻嗎？

　　我媽為難了一下後，說你回家找你媽媽帶你來買好嗎？

　　吳同學很乖巧地說好，把那跟我不同顏色的風車玩具放了回去。

　　看著吳同學失望的表情，那時候還是一個白癡的我，忽然有一種好像哪裡錯了個感覺。

　　但我那時也才三年級，也不知道未來，所以今天發生的事情就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小到不能再小。

　　小到不能再小。

　　然後在未來跟我媽一起懊悔。

　　懊悔為什麼不能多花三五十塊給他買一隻那的風車玩具。

　　

　　在安親班的日子過得很快，一天我坐在老師旁邊看著漫畫等我媽來接我，聞著老師碗裡那香噴噴的飯，想著回家媽媽煮了什麼好吃的。

　　然後當我媽來了後，老師跟他閒聊了幾句。

　　不知道為什麼，我媽忽然就問起了──

　　「怎麼好像很久沒有看見吳同學了？」

　　我還記得很清楚，老師沒有一絲遲疑，就這麼自然回答了。

　　「他往生了。」

　　我媽沉默了一下又問了一次，老師一邊吃著飯，點頭復述了一次。

　　回家的路上我媽很沉默，但我根本不關心，因為我根本聽不懂。

　　往生是啥？

　　去哪裡玩了嗎？

　　什麼時候回來啊？

　　好久下課都沒看到他。

　　好久沒有一起放學回家了。

　　暑假結束應該就能見了吧？

　　我記得我回家路上，都是在問往生是什麼？吳同學他去了哪裡？什麼時候回來？

　　我媽只說他不會回來，他去了天堂。

　　但我其實還是不怎麼懂。

　　活到三年級的我，只在幼稚園的時候經歷過一次小狗死掉，我能知道啥呢？

　　我連往生這個詞都沒學過。

　　天堂？那都只在童話故事裡聽過、看過，知道可能會有很多天使。

　　直到我媽說他就是……死掉了。

　　我好像才稍微有點意會到，往生是什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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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起床，應該是周末吧？畢竟我記得那天我沒上學。

　　平時都要人叫才會醒來的我，那天自己起床了。

　　起床後我只覺得心裡空蕩蕩的，我坐在床沿，旁邊是拉上窗簾的落地窗，我拉開一點窗簾看著陽台外，天氣非常的晴朗。

　　藍天、白雲、耀眼的陽光，我就這樣看著挺不錯的景色，哭了。

　　我也不知道幹嘛，甚至可能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哭，總之我哭得很慘，嚇到房間外的我媽。

　　我這時才意識到自己好像……再也見不到吳同學了。

　　為什麼啊？

　　為什麼要上天堂啊？

　　不去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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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過了一些日子，我媽似乎是有去找過吳同學的家長。

　　吳同學家似乎經濟不好，好像是因為都花在弟弟的醫療費上？其實我並不是記得很清楚。

　　他媽媽很以吳同學為傲，因為家裡必須把很多精力花在弟弟身上，所以吳同學這麼乖巧、聽話、功課好，對他媽媽來說省了很多心力。

　　直到吳同學心臟病離開。

　　我想就連我都可以這麼難過，他家裡……應該是我無法想像的悲痛吧？

　　我媽也跟我說，早知道那天就買那玩具給吳同學了。

　　畢竟他媽媽說，真的沒買過多少玩具給吳同學。

　　就這樣，那該死的風車玩具、那一天跟吳同學一起逛便利商店、想買玩具被我媽媽婉拒後的表情，成了我直到二十幾年後的今天，依舊鮮明無比的記憶。

　　真……該死阿。

　　但能怪誰？

　　誰也不能怪。

　　那就怪自己吧。

　　為什麼那天，或是後來，我沒把玩具送給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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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有機會，我帶你去挑玩具啊。

　　如果有機會……

　　我帶你去挑玩具啊……

　　想要什麼我都買給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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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就是第二次，我認知死亡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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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一次　小奶狗。

#2 久違的出沒，隨便聊聊從去年下半年到近況。

#3 第二次　吳同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