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星期五,籃球部的晨練剛結束。在第一體育館一軍的其他成員做完運動後的肌肉伸展操,一如往常地打鬧著陸續走回更衣室喝水休息,赤司則一個人留在球場邊手上拿著訓練菜單,根據今天練習狀況正在作調整。紫原從更衣室出來,嘴上含著棒棒糖走向赤司。
「赤仔會想去幫黑仔複習功課超稀奇的,不會覺得很麻煩嗎?」
紫原在赤司身旁蹲下,舔著糖果和赤司搭話。赤司原先盯著訓練菜單而繃緊的表情也和緩下來。
平常表現天然呆的紫原基本上是赤司的寵物,這是大家公認的。不過大家不知道其實紫原對某些事物的直覺非常敏銳,這也是為什麼他和赤司交情好的原因之一。
「沒什麼特別的原因。」
「嗯——,是喔。最近赤仔和黑仔感覺特別要好,赤仔很中意黑仔嗎?」
赤司只簡單回了一句,讓紫原不得不繼續深入話題,但又必須一邊斟酌著免得觸了主人逆麟沒事遭殃。
「呵呵,你好像很在意?」赤司沒有生氣,但也沒有正面回答。
紫原眼神朝上看去,頓了頓感覺自己猜中了八成。覺得想問的已經問完,他站起身準備離開。
「姆,是沒有啦——。我也喜歡黑仔,所以如果黑仔跟赤仔變得要好,我也覺得很開心。」說完紫原就逕自離去,他那個樣子只有四個字可以形容——樂見其成。
赤司看那離去的背影,忍不住失笑。
到了放學時間,黑子倚靠在校門口牆邊,手上是一貫的文庫本,在西斜的夕陽下靜靜地翻頁。準備回家或是去哪裡玩的學生三三兩兩從他身旁經過,今天也一樣沒有半個人發現他就站在這裡。
這樣也好,與其被莫名其妙地搭話,或是誤會自己被放鴿子之類的要費唇舌解釋,還是低存在感好些。
早先在球隊練習的時候,赤司說了今天最後一節結束以後要去學生會那邊處理事務,放學後會比平常約定的時間晚一個小時,所以黑子利用這中間的空檔在圖書室閒晃順便借了兩本書,直到差不多的時間才來到固定的會合地點。
環顧周遭,人群早已散去。赤司君……有點慢呢。學生會那裡很忙吧。說起來赤司君真的很厲害,到底是吃什麼長大可以這樣身兼數職?黑子正開始發呆,滿腦子都是那個赤髮傢伙的事情。
「呀,讓你久等了,黑子。」
「哇啊!」正想著的人突然出現的時候總是會讓人受到不小驚嚇,黑子也不例外。他連忙著扶好手上的書。
「嗯?在想什麼如此出神?」
「不、沒事,不好意思。」搖搖頭拋去腦中思緒,臉上擠了個笑容蒙混過去。
「該說不好意思的是我,那我們走吧。對了,黑子,今天地點改成到我家吧。」語畢,赤司已經邁開步伐往前,不是平常往M記的方向,而是往赤司家司機接送時停車的地點,那裡和校門口約有十分鐘的距離。
「咦?」
「有什麼問題嗎?」
「沒、沒有問題。」
黑子趕緊跟上赤司,走了一會不遠處前方就是一台加長的高級轎車。
想來這可是第一次去赤司家,到底會是個怎樣的家呢?鐵定是豪宅吧?會不會很有威壓感啊?嗯……。雖說如此,交情不只一般程度的奇蹟們,從沒聽說誰去過赤司家啊,就連那個綠間也不例外的樣子。一路上,諸如此類的問題在黑子腦袋不停轉著。
赤司邸屬於西洋式建築,即使外牆上沒有鑲金鍍銀,外觀上有著緊實鋪排的紅磚外牆,還有廣大的佔地面積、設計修剪過的外院松樹,襯著宏偉莊嚴的氛圍。黑子想這果然是棟豪宅。
這會兩人正在赤司的房間裡和作業奮戰,噢不,正確來說陷入奮戰的只有黑子。
「……所以這邊你就用這個解法試試看吧。」
「哈啊……赤司君,我覺得我腦子罷工了……」
雖然還有一段時間,但大考日漸逼近是不爭的事實。今天在赤司一個小時魔鬼般地複習下,那顆水藍色的腦袋已經趴伏在桌面宣告投降。
「那……我們休息一下吧。我去讓人拿點心來,你等一下。」
赤司單手支著下巴,斜睨了一眼黑子頭頂上的髮旋,忍住笑。既然都說不行了,逼下去也不會有效果,他乾脆地將自動鉛筆放下,從坐墊站起身,走出房門。
赤司房間用的是實心的木門、搭配金屬製的門把房鎖看起來和自己家級別就是不同,黑子想果然是赤司家啊,什麼都挺講究的。
聽著赤司關上門時發出的沉重聲音,黑子才敢抬起頭左顧右盼,壁上的油畫、水晶燈飾、羊毛地毯什麼的都不是一般人家小孩房間會有的東西,整間房的空間比自己的要大上許多,更別提那邊那張床根本是兩倍大。
正想著赤司一個人有需要睡這麼大張床嗎的時候,房門被打開了。
赤司指示佣人將托盤上的點心和兩杯飲料放在他們剛才複習功課用的四方桌上,根本足夠四個人一起用的桌子即使散亂著赤司和黑子的課本作業簿,要放個吃的喝的也全然不是問題。
佣人在桌上把點心佈好便安靜地退出房間,又剩下赤司和黑子兩個人。黑子一開始有些擔心突然來到這麼有錢的人家裡,會不會規矩很多?會不會很麻煩?之類的,事實證明他想太多了。
「黑子,你吃甜的吧?這泡芙給你,然後奶茶是你的。」
「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謝謝你,赤司君。」
眼前白色鑲金邊的瓷盤上盛著一顆泡芙,光看那外皮就顯得很美味,旁邊是玻璃杯裝的冰奶茶。原先被數字算式搞得腦脹的黑子頓時心情好轉,臉上漾出淡淡的喜悅。
先用濕紙巾擦拭過手指,他說了我要開動囉,輕巧地用手把泡芙拿起,撕去底下的錫箔紙,靈活地把泡芙分成兩半,這時黑子發現眼前人除了一杯冰紅茶以外,沒有其他東西,停下手上動作,眨眨眼他朝赤司問:
「赤司君不吃東西嗎?」
「沒關係,你吃。」
赤司是這樣說,但是這樣總覺得只有自己吃不太好意思,而且這樣豈不是他要一直看著自己吃?嗯……,好像不太好。黑子略顯困擾地偏了一下頭。
「可是、我也吃不完一整個,所以……,這一半給你。」
黑子伸長右手,把那一半泡芙靠近赤司面前,他的目光看向一邊,沒有直視赤司,那眼尾有些向下低垂,輕咬的唇,比別人白上些許的頰不知怎地看上去有些透著粉紅。
逕顧著撇開眼神的黑子沒有看見赤司嘴角浮上的笑意,也沒有看見赤司將瀏海撥向耳後,低頭靠近他手上的泡芙。耳朵只依稀聽見一聲輕笑,來不及回頭就感覺手指一陣濕潤……。當黑子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的時候,他只能兩眼發直地盯著赤司看。
赤司張嘴把黑子手指上那塊泡芙一口吃了,如果只是這樣黑子就不會呈現發愣狀態。
是的,天知道赤司是不是故意的,在張嘴吃下的同時把黑子的手指含了下去不說,那舌頭還順勢舔了舔殘留的糖粉。
無視黑子的表情,赤司仍是一派清風,咂了下嘴,姆指抹抹嘴角伸舌舔舐,那樣子看上去誘惑,但赤紅眼瞳傳遞出來滿是侵略的氣息,黑子覺得眼前人簡直是一隻艷麗又危險的獸。
「呃……,啊!赤司君對將棋非常拿手對吧?」
感覺兩人之間氣氛有點緊張,黑子回神過來隨即找別的話題轉移注意力,相較之下赤司一副惡作劇得逞的樣子,臉上笑笑的。
「是啊,黑子對將棋有興趣?」
「一些些,倒是對赤司為什麼這麼強很好奇就是。」
「那乾脆親身試試如何?」
赤司起身到一旁,打開牆邊置物櫃,旋即一股淡淡的檀木香竄入鼻間,他拿出放了將棋的木製收納盒和棋盤。黑子則是趕忙把另一半泡芙吃下,又拿起旁邊冰奶茶喝,開心地發現有香草味。
在赤司把棋盤佈好的同時,黑子在他對面坐下。
突然赤司伸手,食指在黑子唇上一抹,自然不過地把指尖沾上的奶油吃下。
這一幕似曾相識。
然而眼前人一臉戲弄人的惡劣表情,讓黑子額上盡是黑線。
「赤司君,可以請你不要再這樣了嗎。」雖是問句卻是不容拒絕的語氣。
「哦?這樣是指怎樣?」可惜這人絲毫沒打算退讓。
「呃、赤司君果然是個惡劣的人。」黑子不滿地噘起嘴,小聲咕噥著。
「你說什麼我沒聽清楚,再說一遍。」
「沒有,那個……將棋,現在該怎麼玩呢?」
赤司陣陣散發出的那股威壓感有多可怕是早就知道的事情,但他性格惡劣又老愛戲弄人這點倒是變熟以後才發現的。眼下黑子已經放棄和對方爭執,決定直接進入現在的正題。
在赤司指示下兩個人是用直接開始對局的方式,黑子先下,輪到赤司的時候他會問黑子:「如果是你你會怎麼下?」,等黑子答了赤司才表示他的意見,多半會得到的答案是:「不對,我的話會這樣下。」,然後輔以一句簡短的理由。
約莫過了半小時……
「如何?」
「哇……赤司君真的很強呢,從沒想過還能這樣走。如果我學會的話能夠贏過赤司君嗎?」
「哼嗯——,黑子這麼想挑戰我的話,中午午休隨時奉陪。」
一起收拾了棋盤,兩人又再度回到數學作業上,可惜剛才教的那個算式在黑子腦袋當機的時候根本一點都沒吸收進去。閃著求救訊號的水色雙眸看向赤司的時候,赤司只能嘆氣,曲起食指在黑子腦袋上輕敲了一下。
「真拿你沒辦法,我只再說一次,好好聽著。」
啊啊……很愛戲弄人可是又時不時很溫柔,這個人到底是怎樣?……這是黑子今天的心情總結。
☆★☆
正值梅雨季的盛夏,難得幾日的放晴,無雲的天空藍得徹底。
今天中午赤司提議要換個地點,下課後就熟門熟路地領著黑子到圖書大樓後方的草地,這片草皮前不久剛修剪過非常平整漂亮,太陽照射的角度正好在此落下一大片建築物的陰影,一旁還有幾棵楓樹遮掩住正上方直曬的陽光。這裡是個絕佳的死角,從這片草地再往後也無法通往任何地方,根本很少有人經過。
不愧是赤司君連這種地點都知道啊……,走在赤司後面的黑子一邊想著,一邊仰著頭四處張望。沒注意到赤司已經停下腳步,迎面就撞上赤司的背,立刻捂著鼻子叫痛。
赤司挑挑眉表示是你走路應該要看前面,回過身他又說讓我看看便單手撫上黑子的臉龐,他的臉小,赤司的手掌貼上去,食指中指輕輕地碰到鬢髮耳際處,姆指指腹恰好在他的頰上。
感覺過了好久但實際上就那麼一下子,黑子從呆愣中回神,卻見赤司直盯著自己實在很窘迫,說真的也就是不小心撞了一下,幹嘛這樣瞪著我的鼻子發呆?黑子在心裡抱怨著,不自在地撥開蹭得臉有些癢的那隻手。
「沒事啦……,我們快點來吃飯吧。」
赤司只是一聲輕笑也沒多說。兩人就這樣找了個樹蔭下的好位置坐下,打開便當用餐。
每次看著赤司在要掀盒蓋的時候那雙紅瞳散發出期待的光芒,即使這人總是對自己的便當擺盤還有味道毫不留情地吐槽,黑子還是覺得早起什麼的、和料理奮鬥什麼的,都值了。
「黑子,我想吃削成兔子形狀的蘋果。」赤司用水果叉叉起最後一片蘋果,動作是如此優雅,嘴上吐的卻是小少爺那種十足的任性。
「赤司君,我已經說過了,我不是女孩子,所以我也沒辦法把蘋果削成小兔子,再說這種切片的看起來不怎麼樣,但我可是每次都拼盡全力的啊。」黑子忍不住嘆氣道。
「那個番茄我吃不下了。」赤司突然這麼說,拿起放在旁邊的茶杯喝了一口。
包含在學生餐廳無數次一起吃飯的經驗,黑子非常清楚赤司根本不是吃不下,更何況他都有好好控制分量,這便當分明就是剛好的,不可能太多也不可能太少,這傢伙擺明就是……
「唉……赤司君,求你了乖乖吃完吧,來,啊——」黑子用手把小番茄一顆顆,循序漸進地餵到少爺嘴裡。
哪知道自從上次去過赤司家,這傢伙就染上給他餵的病,不時就演上一齣吃不下的戲碼,好不容易準備的食物不好浪費,但自己又不可能再吃下赤司剩的,只好每次都照劇本走,好在只要這樣一求一餵,這傢伙還是會乖乖吃完的。只是赤司吃完以後那副得逞的表情,讓他每次都想給對方臉部加速傳球就是了。
吃完便當,黑子三兩下收拾好,看著在一邊躺下的赤司便說:
「要求身為男生的我作便當,就算外觀、味道不怎麼樣,卻還是樂此不疲,每次都這麼興致盎然,赤司君也是個特殊癖好的人呢。」
赤司聽了,只是揚起笑容沒回話。
只剩放假前的結業式,在這學期最後一天上課的日子,即使是身兼數職的赤司,也幾乎沒有什麼需要處理的事務,整個學校在將要到來的暑假呈現一種慵倦的氛圍。比方說等會第五節赤司和黑子班上自習,連同第六節的體育,全班一致決定提早到球場打球。
至於還在草地上享受午休時光的這兩個人呢?開玩笑他是誰,班長就別提了,全校校排第一、籃球部主將等等頭銜什麼要多少有多少,他說要找黑子一起到舊校舍那的倉庫清點器材,有人會不信嗎?加上他也沒撒謊,等下回去之前順道就會經過倉庫,點一點就是了。現在還早,不急。
「對了,赤司君,不是說要玩將棋?」
「呵,可以啊,那你有帶嗎?」
黑子立刻打開包包,從裡頭拿出可攜帶式棋盤和將棋——萬端就緒。那雙藍眸看得出他期待已久,儼然一副今天就要打敗你的樣子,惹得赤司不禁發笑。
「有趣,我就接受你的挑戰吧。」對赤司而言沒道理拒絕,而且他有確信自己一定會贏。
幾局過去,黑子哲也——完敗。
「啊——!又輸了……我這麼弱赤司君覺得很無聊吧?」
黑子實在搞不懂為什麼明明和別人下的時候自己也沒有弱到哪去,加上上次經過對手本人的指導,為什麼還輸得一敗塗地呢!這世界不公平!
「黑子這麼在意的話,那你覺得該怎麼辦?」
赤司斜睨一眼那個心有不甘在一旁草地打滾的水色少年,然後輕鬆愜意地拿起茶繼續喝,手指把玩著黑子方才用的「王將」。
「呃、又是那個嗎?……好吧,赤司君有什麼要求請說?」
黑子從草地坐起身,水色髮絲上有幾根草黏在上頭,赤司放下手上的棋子,伸長手幫黑子撥去那些草。紅瞳沉默著和藍眸對上,目光交纏,不知怎地有點熱,黑子想應該是夏天的關係吧。
一會,赤司指了指黑子的大腿,戲謔地說:「那輸了就借我當午安枕吧。」
「欸?」老實說那瞬間黑子覺得自己傻了,耳朵有問題聽錯了吧?
「怎麼?有意見?」
「……沒有。」
當那髮色赤紅如火的腦袋不由分說地躺到自己大腿上時,黑子想到等下鐵定雙腳會麻到死就滿臉黑線。
但不管怎麼說,這樣從上方看著赤司的睡臉實在是從來沒有過的事。以男生來說算長的睫毛、直挺的鼻梁、端整的唇,不長不短的瀏海讓臉的比例恰到好處,那些女生口中直呼的白馬王子赤司大人的確不是沒有道理。
也許是被盯著看久了有所察覺,雖然沒有張開眼但那眼瞼輕顫兩下,為了避免真的睜開眼以後四目相對的尷尬,黑子別開臉。
突然從頭上落下一片楓葉吸引了黑子的目光,他看著那片星狀的葉正巧停在赤司額頭髮際處,陽光下顯得特綠的葉訴說著秋天還遠。
赤司緩緩張開眼睛,輕吐呼息。
黑子見他醒了,信手將擾人清夢的楓葉從葉梗處拈起,靠近自己臉龐邊,指尖不住地轉著那片葉。
「赤司君,有綠色的星星掉落下來了喔。」他說,那軟嫩如棉花糖的臉上浮出柔柔的笑意。
赤司君怎麼……好像在發愣?真稀奇,發生什麼事了嗎?
黑子正覺得奇怪,只見赤司隻手撐起身體,另一手繞到自己背後,手掌施加力道扶著後頭部,讓他動彈不得。
接著那一剎那,黑子看著赤司的額頭、瀏海和微微瞇起的貓型眼眸突然一齊放大數倍,同時自己的唇上感覺到異樣,一股如同水果軟糖般的柔軟卻帶著不容反抗的力道。
腦中突然閃過疑問——現在是什麼情形?
夏日的微風輕輕拂過,蟬叫的越發勤了。
☆★☆
當天第六節結束,桃井用手機傳來訊息問黑子要不要一起回家,黑子想想也好便答應了,因為對他來說這個第一次的吻來得意外又莫名其妙,也許這種事情問女孩子可以獲得有用的意見。
走在回家的路上,桃井見黑子心神不寧,出於女人的第六感她覺得其中有卦,臉上難掩笑意,主動開口問黑子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欸?啊、嗯,桃井同學覺得一個人意外地被喜歡的對象親了該怎麼辦才好?對方是什麼意思呢?」
「呵呵,那個人,是赤司君吧?所以黑子被赤司君親了嗎?」
初中生對於接吻這檔事多半容易感到興奮,但桃井卻像是早就知道會這樣似地沒多驚訝,反而是一猜就猜中那個對象是誰這點讓黑子感到不可思議。
「咦?為什麼?」赤司君應該不是會這麼隨意地告訴別人的個性啊。
「就是知道啊,而且這問題也很簡單,赤司君明顯就是喜歡哲君啊。真要說起來是哲君太遲鈍了吧。」
「怎麼可能,那個人可是赤司君耶,那樣總是高高在上的他……說到這個,赤司君其實是個性格很惡劣又任性的人,這點倒是讓我很意外。」
「呵呵,原來赤司君有這樣的一面啊,我想那是只有在哲君面前才有的樣子,可見赤司君有多喜歡哲君。」
「欸?那個任性的大魔王嗎?」
「唉,重點是哲君也很喜歡赤司君,我失戀了啦,嗚嗚——」
桃井邊假哭邊開玩笑,黑子不禁嘆氣道怎麼奇蹟每個都愛捉弄人就算了,連桃井同學都這樣。
看黑子居然也會為了戀愛煩惱,桃井咯咯地笑了出來,拍了他的肩說既然是互相喜歡就別太擔心了,我也會為哲君加油的喔。
不久就到分叉點兩人就此道別。黑子目送桃井離去的背影後,他踏上回家的方向,心仍想著今天的那件事,就這樣不明所以地被親了,再碰面的時候該怎麼面對他呢?告白嗎?還是等?
黑子哲也,戀愛經驗零,而且對方是個男生,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
同一時間,校園的另一頭。赤司找了綠間放學後留下來一起處理籃球部的雜務。隱忍許久的綠間這會好不容易找了個說話的時機,才開口發問。
「赤司,你看上去心情特別好的說,遇到好事了?」看赤司嘴角微揚,連路過的球隊經理都不吝一一打過招呼,這不是心情好什麼時候才心情好?
「嗯?什麼意思?」
「我眼還沒瞎的說。和黑子有關?」
「怎麼,你知道啊?」
「是你表現得太明顯的說。之前籃球部午休宣傳的廣播就別說了,最近又是幫忙複習功課,又是中午午休一起過的,我看只有黑子本人搞不清楚狀況的吧。」
赤司聽了只覺想笑,確實會遲鈍到這個地步的就只有黑子了。
兩人一人手上搬著一個紙箱,裡頭放滿雜七雜八的用具,正走在第一體育館通往後方倉庫的走廊上。
外頭已經西斜的夕陽照得人黃澄澄的。赤司沉默了一會,思索過後才回話。
「我是直到最近才整理好自己的心情的。太習慣他在身邊,再加上……。」
「加上什麼?話別講一半的啊。」
「黑子真的是很有趣,被捉弄的樣子特別可愛。」
「可、可愛……?」
綠間覺得從赤司口裡說出誰很可愛已經夠嚇人的,更何況那個對象還是黑子,他好像有點頭暈不適。
不久他們到達倉庫門前,赤司空出一隻手開了門鎖,兩人隨便找了個空位把兩箱東西放下便離開。
「所以呢?和黑子怎麼了的啊?」在回到第一體育館的路上,綠間推了推眼鏡,憑著和赤司的交情,對方心情好到詭異的程度,要不問實在有點難。
「啊啊,我今天親了他。」
綠間覺得腦子裡有什麼爆炸了。
良久,發現綠間沒跟上來,赤司回頭看那人愣在那裡不動,不禁覺得好笑。有這麼驚訝嗎?
☆★☆
side by赤司——
黑子第一次來家裡的那天,複習的時間比平常要長,他果然撐不住地喊累了。反正休息一下也好,就去弄了些點心來。看他開心的表情,靈巧地把泡芙剝成兩半就知道這人愛吃甜食。比較意外的是他硬是要分給自己一半,有些窘迫不好意思的表情,故意把頭轉向一邊,伸向自己的那隻手有點膽怯,好像小動物,讓人忍不住想連同泡芙一起吃掉。
每每到星期三午餐一起吃便當的時候就特別想捉弄他,不管是吐槽便當本身,還是故意提出莫名其妙的要求看他困擾的樣子,都覺得有趣。最近自從泡芙事件之後就非常中意讓他餵自己吃東西,但也不是很常,就只是偶爾,然後看黑子氣個不輕的樣子,特別地可愛。
自己對黑子到底是什麼感覺,原本總有這份疑惑,那時只能說至少是很好的朋友。然而上次一起看了電影,漸漸感覺自己對他的獨占欲,希望他多看自己,不要看別的地方別的人,希望有更多只有彼此知道的表情、動作。
對於打出生以來第一次對他人有這樣的感覺,思來想去作出了一個結論——我喜歡上黑子哲也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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