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風茂陵？」我失聲驚呼。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風爺」的本名。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6E3S1Aq7
可是，讓我感到訝異的是，我對這個名字有印象，而且好像常常聽到。但一時之間，我卻想不起來，是在哪裡聽過這個名字。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QdAWkM6ud
黎開山的眼睛卻倏地瞇了起來，「馮博士，你認識我師兄？」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GkbhTgn9O
「啊！」我連忙道：「不算認識，只能說我曾與『風爺』有過一面之緣。」這種狀況，若我直接否認與「風爺」有相遇過，倒顯得刻意了，故我只好又這麼說。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BCATeovIE
「又是一面之緣。」一旁的喬伊揶揄道。我這才想起，方才他倆問我與程毓梅的關係時，我也是表示「曾和程毓梅有過一面之緣」。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1SGB2h9vR
黎開山則以審慎評估的眼光打量著我。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9xdZOdEIu
「嗯，你是個博士，與我師兄見過面，確實是有可能。」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X1lroSQIN
最後，他說了這麼一句我無法理解的話。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P9pljDLVN
接著，黎開山又「哼」了一聲，道：「『風爺』？嘿！沒想到這種道行低淺的傢伙，竟也被人尊稱『爺』了！」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5JFflguql
氣氛又變得有點尷尬。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PX3kdVfkA
我曉得，風茂陵與黎開山這對師兄弟，已經極度交惡到一個水火不容的地步。這一點，從顧米晴招魂那天，我見到兩人以充滿敵意的眼光在大街上互望，就能窺悉一二。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Hy3lOsdO7
我連忙改變話題。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xuYFdVT9x
「啊，我只是沒想到，『風爺』……呃，那個風茂陵先生，竟然精通『南洋邪降術』。他看起來不太像是會去學旁門左道的人呀。」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jlKn0jmkw
「不太像？」黎開山卻冷笑了，「據我所知，風茂陵這個人，學習『南洋邪降術』至少已有三十年以上了。」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wAsQ5Days
「呃……」我有種想改變話題方向，卻越改越糟的感覺。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DXpNn1YuV
只見黎開山正色道：「馮博士，我是不曉得你和風茂陵之間是什麼關係，不過我勸告你一句，像風茂陵這種人，最好還是少招惹他為妙。」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t4hJzMyqN
我默然。想起昨晚，風茂陵也口氣兇惡地懷疑我是黎開山的弟子，何以這對師兄弟都在懷疑，我和他們不合的對方有牽連呢？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NsNmLlXKT
尋思至此，我想起，風茂陵起疑之因，肇於黎開山在我體內灌注「太平真氣」，使我的魂魄不被「九尾化貓」給撕成碎片，我當時的猜想，是黎開山在幫我消除背上那四條血痕時所灌注的，只是他又為什麼要這麼做呢？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LsHP0UHmN
但現在似乎不適合問這個問題，一旦我問了這個問題，就等於我向黎開山承認，我和風茂陵的「一面之緣」，就發生在昨晚。這樣，黎開山一定會繼續追問細節，那我與程毓梅靈魂相遇的事，只怕就得被迫說出了，在真相未明之前，我不願意讓黎開山知道這件事。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SobIRVDHe
職是，我只能投出我最後一個疑問。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zxw3PKKNm
「壇主，那為何包真晨在新聞報導裡說，程毓梅之所以會去嘉義，是因為你介紹了另一個法師給她，要幫她作法，挽回她與廣華仲生變的婚外情，但你卻又向廣華仲通風報信，讓廣華仲有機會在網路上裝成那位法師，欺騙程毓梅南下嘉義呢？」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lD2KwxWsa
黎開山沉默了。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lxfYN2WLu
過了很久，他才開口。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JyOgtHlto
「我不是故意要通風報信的。」似乎他想了很久，才找到這句措詞。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9RXdqAEMu
我挑眉。不過心裡頗感意外，這代表黎開山承認了他向廣華仲通風報信「程毓梅想去嘉義找另一位法師」這件事。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0uuvwnyK0
「此話怎解？」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XbHgjzUdr
黎開山嘆道：「因為程毓梅並不是要我再介紹什麼法師，來幫她作法，她只是想找一個算命師，幫她算命。」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fsO0M1Hwk
「算命？」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TT2Pi827p
「是的，算命。」黎開山道：「因為程毓梅不懂，為什麼往往她付出真心後，卻總是遭到背叛，陳冠廷和她分手，廣華仲也想和她分手。所以她才向我打聽，有沒有認識很準的算命師，可以介紹給她，她想算算看，是不是自己的命裡，本來就註定一世孤寂。」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BNcrzBT6h
說到這裡，他停了一下，才道：「所以我才介紹了我的師弟給她。」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fPhXBDE8x
我愕然。黎開山的師弟？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VukX85WCi
只聽黎開山道：「我們師兄弟一共三人，風茂陵入門最早，我排行第二，底下還有一個師弟，叫楊猛振。」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rnjWT6yn3
他嘆道：「我雖然和風茂陵交惡，但和這位在嘉義的三師弟，卻並未鬧翻，我們師兄弟三人，就屬他最專攻算命這一塊領域，聽說他在嘉義算命，名聲和民雄的瞎眼柳相士一時瑜亮，所以我才把他介紹給程毓梅。最初的動機，當然就只是想說，生意嘛，肥水不落外人田。可是……」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3KTKO6aIr
黎開山猛地霍然起身，頓足長嘆道：「唉！馮博士，可是我真的沒料到，事情會變成這樣！會變成這樣啊！」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N3GEEADYS
我攤手，表示我聽不懂。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TxRWdkHkp
黎開山朝著我的手機一指，「因為我從頭到尾都不知道，廣華仲是用如此卑劣可惡、人神共憤的手段，逼迫程毓梅與他交往。」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1lRFo3pr1
他紫黑色的醜臉，神色變得慘然。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l4PbKn1F7
而旁邊的喬伊，也發出了一聲難過的輕嘆。似乎是在說，他至今也無法相信，他認識很久的「廣哥」，竟是這樣一位衣冠禽獸。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kkgKphfMG
我明白黎開山這話的意思。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yQu0MdYaG
根據包真晨所寫的新聞指出，程毓梅因為拜託黎開山作法斬陳冠廷的爛桃花失敗，所以透過黎開山的介紹，認識了在台中開徵信社的廣華仲，想請廣華仲幫她找出陳冠廷的新歡。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QT1zYyCJH
但最後程毓梅卻因誤信廣華仲也會作法，遂慘遭廣華仲在汽車旅館內以符水迷姦，並將昏過去的她當作洋娃娃擺弄動作，再拍下影片，等程毓梅醒過來後，以此對她進行控制，半強迫程毓梅與他交往，成為他的外遇小三。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SOCoSaPz0
只聽黎開山道：「我介紹程毓梅給廣華仲認識，與我後來介紹她去給我師弟楊猛振算命一樣，都是抱持著肥水不落外人田的心態，可是等我再次見到程毓梅時，她已經變成了廣華仲的外遇小三。」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hYInmM9aA
他一面長嘆，一面站起身子，開始在「白波壇」裡踱步。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7agjpdleq
「我是很不高興，但我知道廣華仲其實正在和他的太太談離婚，早已無夫妻之實；而且就我所見，廣華仲是真的很照顧程毓梅，程毓梅也真的也對廣華仲千依百順，兩人相處起來，跟一般熱戀中的情侶沒甚麼兩樣，一點異狀也沒有，雖然道德上有所瑕疵，但我也想過，或許廣華仲真的是這個可憐女孩的感情港口，所以對兩人的交往，我一直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怎知道……唉……我怎知道兩人起初交往的實情會是這樣！」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dLjaF8WSY
一旁的喬伊這時突然插嘴，道：「對呀，『小梅』和我們互動時，其實真的感覺不出她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廣哥也帶著她和我們打成一片，一整個就很自然，所以當我後來知道她是被廣哥給殺害，以及看到新聞所報導出的真相時，我真的嚇到快說不出話了。看不出來，真的看不出來啊！」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ZAx3FcOuz
我轉頭望著喬伊，那一對大眼睜得誠懇，瞳仁裡看不出一絲謊偽。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448hjOzwR
「斯德哥爾摩症狀群……？」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lwlGYT2o8
我的心裡浮現出這個專有名詞。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7c8M96gAw
一個被害者對於加害者，產生認同情感的心理學現象。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MPBQKR70C
黎開山看著我，已曉得我在尋思什麼。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Dm9L4Nzye
「對，斯德哥爾摩症狀群。確實是該這樣子解釋。」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DcNmKeTyP
他把雙手負在背後，轉頭黯然地望著「白波壇」神壇上那尊不知名的神像，似是憶起這件往事，讓他相當地難受。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s4F1XA7VA
於是我問：「壇主，既然你說，你是介紹三師弟楊猛振幫程毓梅算命，那新聞裡所謂的『你對廣華仲通風報信』，以及廣華仲在網路上裝成你師弟，又是怎麼一回事？」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9IqBtPNlv
黎開山臉龐斜斜一轉，在壇裡的光線，以及門外射進的午後日光交錯中，紫黑色的醜臉顯得更加猙獰難看。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1PmpxgMWj
「因為我並不知道，早在我要介紹程毓梅去嘉義前，我這個三師弟，其實已經死去多時了。」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5tV1t5fA0
「你說什麼？」我大吃一驚，「你說那個楊猛振，早就已經死了？」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C5Pj6zi3w
黎開山轉頭望著那尊神像，默默地點點頭。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wFwFtEk5A
然後，他又說了一句話。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rsVyye71d
一句令我完全糊塗了的話。56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IQY0O8k04
「而且他死了之後，依舊繼續在幫人算命，所以直到我跟他通電話聯絡時，我一直都不知道，我是在跟一個死人講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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