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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哭笑不得的喪禮

寂杋 寂杋
Jul 11, 2023 268 5 分鐘 1,500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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棺木逐漸推向火化爐，陣陣熱風撲面而來，我多麼希望自己是躺著進去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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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夏天，我收到一個噩耗，曾經要好的同學因為意外逝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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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靜的喪禮堂當中，我哭不成聲，我們其實很久沒見，會這樣只是，我原本就是一個眼淺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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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個連尋死，都沒勇氣的懦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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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為她離去感到不值，憑什麼，我這種人卻可以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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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斷呻索的鼻涕，源源不斷的淚水，朦朧的視線，我總是受不了這樣的儀式，而儀式亦都受不了這樣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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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我反應過敏了，他們請我暫時離開儀式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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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坐之際，我與一位少女迎面撞上，她毫不忌諱恥笑我一番，聲音之大惹來旁人側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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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外的我，逐漸平復情緒，我知道再進去的我只會重蹈覆轍，我只能在遠處默默祝她，一路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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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少女再次出現，在走廊正中央漫步走來，與她臉上帶著的笑容不同，周遭全都是嫌棄的視線，恨不得馬上要她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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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匆忙退後，她推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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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不小心笑得太開心，被人趕出來了。」那是她第一次對我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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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是剛才那個愛哭鬼!」她自來熟的站在我身旁，毫不忌諱的靠向我「你多大了，中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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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畢業。」 我視線下意識閃躲到另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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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巧了，我也是，我叫容笑晴，你叫什麼?」異常熱情的她向我伸出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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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重要，反正我們也不會再見面。」我視線回到她身上，她給我的第一印像很像一隻澳洲矮袋鼠，臉頰脹卜卜，一臉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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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現在我都搞不清楚，她是一直在微笑還是真的生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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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你怎麼會知道，你主修占卜的嗎?」容笑晴挑一挑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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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好笑。我呀……過幾天就到外國讀書了，難不成你也是嗎?」 我輕輕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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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還真巧了，過幾天我也是要去外國。」容笑晴一臉得意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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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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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這個山頂位可以看見夕陽!走，我們去看一看吧。」她自顧自的把我拉到外頭，在一處樓梯的轉角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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倚靠在欄桿旁的我看著面上的一個小旋風，將數張被遺漏的冥通銀行的大鈔捲到天空，再慢慢飄落，停在墓碑那邊不起眼的角落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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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位置應該很久沒有人來掃墓吧，也許是上天在憐憫這些孤獨的人，我最終也會去到那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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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想多看幾遍呢，為什麼可以看極也不厭? 」容笑晴單起一隻眼，用手框著逐漸消失的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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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為什麼不回應我? 害羞嗎? 與我這樣的美少女一起? 都難怪……」她居然自說自話笑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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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嘈吵，而且笑點還很低，真的有那麼好笑嗎?」我一直默默數著腳下的階磚數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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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天就知道哭哭啼啼的人，有資格說我嗎，真的有那麼好哭嗎? 還是說……那是你暗戀對象? 」她蹲下來看著我 

  

「不是，而且在喪禮上哭很平常吧，至少相比起笑不停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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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很痛苦對吧?」她再次站起來看向遠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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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確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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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臉輕鬆地說「那麼死掉不值得開心嗎?不用再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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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她態度一轉嚴肅問著我「你，想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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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沉默不語，她卻彷彿能看穿我的心思，直至現在我也想不透這個人在想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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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現在，我也想不透為何會喜歡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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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口說「我跟你定個約定吧，下次面對面遇見之前，我不准再笑，你不准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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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當我是小學生嗎? 無聊。」嘴上如此，我不知不覺也開始看著遠方那個夕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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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輸了的話，我做你女朋友，這一生也愛著你，好不?」她認真的說著「如果你輸了的話，我們就不要再見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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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嗎，這個要求也太自戀了，你是對每一個人也這樣說嗎，最終我只是嘆了一口氣，無力反駁的輕輕回應「隨你便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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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交換了聯絡方式，自從那天起，她每天也會來找我，到了外國的我們每天也在視訊，每天看一齣喜劇與悲劇已經是約定俗成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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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不覺，我對那個約定也認真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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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你說個事，我應該快要死了。」她面無表情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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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我以為她只是開玩笑，但直至那天之後，她再沒有聯絡我，她就像消失了一樣……直至她的家人聯絡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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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在腦海中想著是不是她的惡作劇，再次步進喪禮靈堂，每走一步我都留意週遭的景物，只是一個大型惡作劇對吧，想要讓我輸了這場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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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堂上掛著充滿笑容的遺照，我眼淚在眼眶打轉，我一直忍著，直至看見她的遺體，為什麼這個時候也可以掛著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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傾刻間，我淚流滿面「這樣算什麼……平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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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後我才得知，她去外國其實是做手術，她早就知道自己命不久矣，那傢伙一直把我玩弄在股掌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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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的人生清單中，最想做的第一位是「交一個傻傻的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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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原地，哭笑不得的看著她那遺照「你下世給我等著，我們勝負還沒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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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公園
#3 原來暗戀是兩個人的事
#4 哭笑不得的喪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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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 狼女孩
#10 三百年。
#11 緣盡了。
#12 致千古第一情聖－－柳永
#13 為愛，俠客尋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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