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生劫【重編版】 - 【黑歷史】七。寧谷

注意！你在看的是舊版未重編的《長生劫》，部份世界觀設定、劇情和人物設定都和重編版有很大的不同，敬請留意！61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OhmrlRTxk

靖武二十七年十二月十七

七。寧谷

精衛鳥

……又北二百里，曰發鳩之山，其上多柘木。有鳥焉，其狀如烏，文首、白喙、赤足，名曰精衛，其鳴自詨。是炎帝之少女名曰女娃，女娃遊於東海，溺而不返，故為精衛。常銜西山之木石，以堙於東海。

（……再往北二百里，是一座名叫發鴆之山的山，山上多長柘木。其中有一隻鳥，身形就像一隻鳥，腦袋位置長著花紋，長著白色的鳥喙，鳥腳是赤色的，名為精衛，叫聲就是「精衛，精衛」的叫。是炎帝之女兒，名叫女娃，女娃一次去東海游泳，結果便在東海溺死了，再也沒有回來過，變成了精衛。她經常銜著西山的木頭或者石頭，想填塞住整個東海。）

——《山海經·北山經》

寧谷好整以暇地喝下一整杯熱茶，閉上雙眼，享受這一瞬間的靜謐。

此時憐昕毫不客氣地打開門走了進來，一臉不高興地坐在寧谷旁邊。

「我跟掌櫃說了我們休息了，把貨物帶上來。」憐昕沒有甚麼表情變化，說道。

寧谷嘆了口氣，站了起來，不耐煩地說道：「行了行了，對了，我伸手拿不會破壞了幻覺魔法吧？」

「不會。」憐昕淡淡答道，自己倒了一杯茶到一個空的茶杯中，便自斟自飲起來。

「行。」寧谷應了一句，站了起來。

一站起來，寧谷便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圓瓶，從容地拔出瓶口，張口便把瓶中物事吞下，開始運行功法。

忽然，寧谷全身開始冒出了一陣黑霧，逐漸包圍著自己的身體，很快，自己的身體便被若隱若現的黑霧包裹著身體，整個人變得難以辨認。

「那，我去了。」化身黑霧的寧谷連聲音也大變，完全和平日不一樣。

憐昕隨意揮了揮手，催促他快去。

寧谷靜悄悄的走出了房間，淡然走到客棧門口，在門口的老闆就像是沒看見一樣，在和某個客人聊天，寧谷也是隨意的看了他一眼，便走出了門口，他往後一拐，走到了客棧後面的存放馬車處，又看了一眼正在休息的馬匹，便走到了馬車旁，把手伸進書堆之中。

寧谷之後運氣一拉，就把一個有一個人大的麻布袋從書堆的幻象之中掏了出來。

寧谷很隨意的把麻布袋扛在肩上，瞬間黑霧便一同包裹了麻布袋。

他一路回程，很是順利的回到了房門口，他一打開門，就看見了憐昕換裝完成了。

憐昕平時穿的白色兜帽長袍已經脫下，她現在穿著一件黑色的長裙，看起來就像是東黎行府那邊的貴族衣著，無袖的上衣展露了白晳的手腕，雙手套著紫紺色的手套，和她那紫紺色的及腰長髮相映成襯。

寧谷大概看呆了五至十秒，隨即醒悟了過來，把麻布袋往地上一扔，隨即中止運氣，黑霧也隨之散去。

憐昕帶著稍為淘氣的笑容，說道：「現在只看呆了五秒，進步了吶。」

寧谷滿頭冷汗，不禁說道：「昕姐，你…你做這事的時候，就一定得穿這衣服嗎？」

憐昕聽見後臉上露出了讓人說不清道不明的笑容，說道：「我們行內是要穿的，這是規定，我也沒辦法。」

寧谷看著憐昕，不知該說甚麼好，只能一揚手，說：「呃…開始工作吧？」

憐昕鄙視地橫了寧谷一眼，隨即彎腰抽起麻布袋，當中一個大型的物品隨即跌落地上。

那是一個疑似是人類的生物。

那隻生物有著似人的四肢，全身卻長著枯竭的皮膚，遠處看去像是一個人類，然而，他的嘴巴卻是彰顯著他不是人類的事實。

那是個口裡長滿了謎之尖刺的生物，那尖刺參差不齊，眼睛卻很小，整個嘴巴裂到臉頰位置，顯得極為詭異恐怖。

牠的雙眼卻只是失去生氣地看著地板，整個身體被一個繩子五花大綁的綑著，一動不動。

憐昕嘆了一口氣，寧谷忽然會意到憐昕的意思，心中嘆了一口氣，小心翼翼地撐起那隻生物的身子，放到了一張椅子上。

寧谷放穩牠的身子，然後看了一眼憐昕。

憐昕點了點頭。

寧谷握著那條繩子，低喝一聲：「解！」然後一拔，繩子瞬間解脫了開來。

在繩子脫離牠的身體的一瞬間，牠的身體一震，全身忽然開始湧現出跟剛才包覆寧谷全身一樣的黑霧——

寧谷疾速退後，然後往身後的憐昕看了看——

瞬間，一把匕首出現在憐昕的右手之中，她眼睛閃過了一絲厲芒，看著逐漸被黑霧籠罩的怪物的身體，手中匕首以極速在牠的右手狠狠一劃！

那隻怪物隨即在傷口爆出了墨黑色的血液，此時，怪物看著憐昕，沖她吼叫著。

然而，寧谷可清楚得很，憐昕肯定已經設了隔音結界，於是提著繩子，休閒的拿起一杯茶呷著。

「別喝，那是我的杯，旁邊的才是你的。」

憐昕頭也不回，就這樣說道。

寧谷心中驚了驚，忙拿回自己的杯。

此時，怪物似是想站起來，卻是無力站起來一樣，持續低吼著，掙扎著，黑色的黑霧彷彿擁有意識，緩緩地向著傷口的位置湧去。

憐昕眼中閃過一絲寒光，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右手握著的匕首化成金屬色的流星再次躍動，她趁著怪物的黑霧湧向傷口時，再在另一邊一個沒有黑霧的位置上劃出一個傷口！

墨黑色的鮮血，自傷口之中湧出，畫出一條詭麗的黑色痕跡，在半空之中如龍舞動。

黑霧一陣攪動，瞬間一分為二，向著兩邊的傷口湧去。

但這意味著，其他位置的黑霧更為薄弱，更甚至已經失去保護。

然後匕首再次化為流星。

在怪物的胸口位置，又產生了一條長長的黑色色線，瞬間湧現出黑血。

怪物吼出了類似吃痛的嚎叫聲，牠掙扎著想站起來。

憐昕眼中全無感情，如是者，在怪物的身體上畫了大約九，十條傷痕，全都深可見骨。

怪物也好像被這傷勢影響，腳步虛浮，搖搖晃晃，似要跌倒，此時牠想要反擊卻是極難。

寧谷很悠閒地喝了口茶，隨即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子。

「幫我入一瓶。」

憐昕白了他一眼，以極速的手法不知從哪裡變出了幾瓶小瓶子，一共九瓶。

加上寧谷的一瓶，共有十瓶。

寧谷揉了揉眼睛，然後極為不爽。

寧谷作為一個常練弓箭的武者，論眼力他敢說是寧安城一絕，但面對著憐昕那快速的手法，卻依舊看不清她是怎麼把小瓶子變出來的。

只見憐昕一手持匕首，趁怪物不能動彈之際，另一手極為輕柔地拿起一瓶小瓶子。

「滌罪之光，護我手持之物！」

憐昕輕吟一句，只見憐昕手中的匕首和小瓶子忽然發出了一絲潔白明光。

然後她很是熟練的拿著小瓶子，把小瓶子湊近了那黑霧聚集的一個傷口——

只見黑霧一感知到憐昕右手的接近，渾然一震，立即向右手撲了過來！

然而憐昕不驚不懼，拿著小瓶子的左手手速疾地加速，猛地用瓶子擋住了黑霧的一刺。只見原本高速刺向憐昕的黑霧在小瓶子的擋格前竟稍有凝滯，就像是被剋制一般！

黑霧見一刺失敗，只是一瞬、又是一刺！

憐昕不慌不忙，又是用瓶子一格。

如此幾個來回，黑霧似力有不逮，速度稍緩，瞬間被憐昕抓著空隙，小瓶子一刺一拉，竟將整個傷口上的黑霧都裝了進瓶子之中。

「一瓶。」

憐昕淡淡道，隨即又拿起另一瓶，重覆上述動作。

採霧員，這就是憐昕真正的職位。

自上古以來，北際行府在冬季期間總會出現一些紫色的濃霧，那些濃霧被稱之「魔霧」，多出現在森林，幽谷之中，它會令武者體內的氣息流轉減慢，甚至有迷惑人心的效用，曾經有一座很是繁華的城市，因為連續幾個冬天都出現魔霧，最後人去樓空，朝廷一直想追查魔霧從何出現，但卻一直找不到魔霧出現的原因。

但有一個傳說，就是說魔霧是由在比北際行府還要往北的極北雪域來的，裡面有一個驚天動地的法寶，那些濃霧就是從那裡來的……

這些都只是傳說，但已經足夠人們對魔霧退避三舍，然而只有一個家族，不斷在追求魔霧。

寧安城，寧家。

寧家表面上是開書店的，但其實寧安書店最為重要的任務，是刺探情報和售賣情報。

在約五十年前，工部的一名小官員因為得罪當時的尚書遭辭退，他回到北際行府的杜安城，在一個衙門當一個小小的雜務。

在一次在書房中搜尋資料時，這個叫寧單安的人便找到了寧家作為立身之本的功法——

『五臟轉魔大法』。

籍由將魔霧納入體內，能短暫獲得「將體內氣息轉化為魔霧圍繞己身」，「籍由魔霧強化自身」和「操控魔霧」的能力。

在修煉早期，修煉該項功法就需要不斷吸納一定程度的魔霧，使身體五臟產生對魔霧的抗性。

修成之後，只要想使用功法，就能吸入少量魔霧，隨即便能做到類似剛才寧谷神不知鬼不覺將貨物運回房間的效果，不但帶有隱藏，更能在一定程度上削弱近身接觸到的敵人。

正因如此，對於這一個需要消耗大量魔霧的家族而言，魔霧的供應便是他們最為重要的課題。

因此，寧家之中最為重要的職位：「採霧者」，誕生了。

每到魔霧肆虐的冬天，寧家的採霧者就會出動，在北際行府各處秘密採集魔霧。

然而，採霧者的魔霧採集量依舊沒有辦法足夠供應所有寧家的族人需要。

而造成這狀況的原因，有三個。

第一，寧家使用魔霧修煉的方式仍不為中洲世俗所容，正因如此，寧家必須低調行事，否則禍害無窮，就連採霧者都是以出外散賣書籍為籍口來採集魔霧。

第二，就是魔霧出現的位置，數量皆不定，而且持續的時間不定，可能等到採霧者來到魔霧出現的位置時早就晚了。

第三，截至大約五年前，魔霧在每年的出現量正逐步減少，正因如此，使採霧者的採霧工作增添很多的困難。

正因如此，寧家般便採用了「精英制」，只有具有一定天賦才能，又或者是主家的人，才可修煉『五臟轉魔大法』，而想繼續修煉『五臟轉魔大法』，天賦又不夠好的分家成員，就只能選擇擔任採霧者，那樣採回來的魔霧則有三成可以收歸自己擁有。

從此，寧家逐漸成為了杜安城的名門望族，在三年前的魔民之亂後，寧家一躍成為杜安城的第一家族，靖安城更因此改名為寧安城。

原本，寧家在六年前仍只是城中較弱小的家旅，直到五年前，一種生物的出現，使一切都改變了。

那就是憐昕和寧谷眼前的生物：『魔民』。

原本越來越稀薄的魔霧，隨著五年前魔民出現後，又再一次變得濃厚起來。

魔民，寓意惡魔子民。

魔民有著類似人類的身體構造，以人類為食，雖然缺乏知性，和人對敵都只會單純比身體強度和肉體力量，但牠兩者都比普通的人類強得多，最為恐怖的是，魔民具有操控魔霧的能力。

就像，『五臟轉魔大法』一樣——

這引起了寧家家中各人的討論。

有人認為，只要「五臟轉魔大法」繼續修煉下去，所有練至大成的人就會變成類似魔民的存在。

但有人都認為，「五臟轉魔大法」在寧家已行之五十多年，但從未有人會變成和魔民類似的情況，根本沒有證據證明「五臟轉魔大法」和魔民有關。

當兩方爭論不止時，另一個消息立即停止了兩方的爭駁，並將寧家拉入更深的漩渦之中。

寧谷看著憐昕，眼中深處有著些許的恐懼。

在那時候，採霧者那邊便傳出了一些風聲。

一些……具有一些特別『天賦』的人，便能削弱魔民身上的魔霧，並能定期奪取牠身上產出的魔霧。

舉個例子，之前採霧者所做的方法是將悄悄帶走樹上結成的果實；那抓取魔民的方式就是將整棵樹都挖走，移到自家庭院裡種著，並定期收取果實。兩者的效率和方便性簡直就是不可相提並論。

寧谷依稀記得，那時的父親，也就是寧家的家主，露出了感興趣的笑容。

那笑容，寧谷猜他自己一輩子都不能忘懷。

結果，在大約十天之後，寧家便迎來了新的客人。

那是一個穿著黑色長裙的老女人和一個小女孩。

「好，成了。」

當寧谷還沉浸在回想時，憐昕的一句話把寧谷的思緒給帶了回來。

「做完了嗎？」

「你他媽的肯過來用繩子重新把他綑了嗎？」

憐昕爆了個粗口，而寧谷嚇了一跳，只見魔霧又再一次在那隻魔民身上若有若無地飄了出來，他連忙拿起之前那條用來綁著魔民的繩子，三步併作兩步，身手很是純熟地用全身的力量將魔民壓倒在地上。

寧谷只覺在魔民身上正產生一股巨力正在不斷抵抗自己，寧谷心中默默對魔民的力量感到驚訝，全身氣流往下一沉，竭力壓制魔民的行動。

——我去，虛弱了這麼多天剛開封還是能使用這麼大的力量，那全盛時期豈不嚇死人了？

寧谷心道。

他俐落地提著繩子，再一次把魔民給綁了起來，打了好幾個結。

這幾年魔民作亂，永京中央把很久以前在用的部份低階法寶縛魔繩撥給北際守護行府，沒想到還真的挺有用，只要魔民被縛魔繩所束綁，不止魔霧，連動作也停止了。

如此一來，才令魔民真正的能成為一種可捕捉，可被移動的物資，就算解開了繩子，魔民也有大約十分鐘處於無法靈活運用體內魔霧的狀態，也使「從魔民身上採集魔霧」成為可能。

正因如此，寧家秘密收購了大約五條的縛魔繩，而其中一條正在寧谷和憐昕手上。

憐昕和寧谷實際上的任務，就是運送這「貨物」到天奕城，而一路上仍需要採集魔霧。

當寧谷準備綁上最後一個結時，忽然一聲敲門聲從門的位置傳來。

兩人的動作瞬間停止。

「……誰？」寧谷問。

「我怎麼知道？」憐昕給了他個白眼。

此時，一個少年般的聲音從門外傳來，道：

「寧家下屬，無名者成員，河木，前來探查情況。」

憐昕揚了揚眉，說道：「……是他啊？」

「你認識他？」寧谷見了，問道。

「剛剛之前看見了這乞丐，我給了他我們寧家的金幣，於是他過來了。」

「你怎麼知道這個人是我們的人？」寧谷奇道。

憐昕嘆了口氣，看著寧谷的眼睛中彷彿有著無盡的憐憫，說道：「孩子，看你人模人樣的，沒想過你蠢鈍如此，我就老實告訴你吧，在北際行府之中，十個乞丐，有三個會是馮家風家的情報收集者，有三個會是江家的內應，三個會是我們的傳信員，剩下的一個才會是真正的乞丐，不過他很快就會消失在某個黑暗的小巷之中，然後由前三者的某個人取代他的身份。」

但憐昕臉上露出了謎樣的笑容，又續道：「不過……最重要的原因嘛……就是你老爸在我出發前給了我一個名單，而其中就有河木這個名字，如果他認得我給他的金幣中的那個暗號，自然就會找時間過來的。」

寧谷給了她一個白眼，不置可否。

憐昕隨手拿起麻布袋披住魔民被綁著的身體，然後手隨意地一揮，一個幻象法術就在魔民身上生成，從可視的空間中消失。

「開門吧。」憐昕淡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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