瑕玉劍（改） - 第四回　孫府

　　下山近趨於月，原在寺院中便是負責雜役的無盡，在孫府頗能幫得上忙，除此之外，還會指導府裡的孩子習字識字，講解佛法。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8i4ZBjSbv

　　「小尼姑，我知道你們向陽寺的規矩，若非從小居於此，通常只予斷髮，不為剃髮，我第一次見到你，還是個路都走不穩的小娃，怎麼明偕沒給你剃髮？」酒鬼兒為此一直疑惑。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zUnoBu4vi

　　「師祖有她的考量，弟子不宜多問，況且了塵在於心，而非外物。」無盡淡淡回道。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DLN5LzIqK

　　九鬼兒沒認真聽她解釋，繼續自顧自道：「沒傳授你武功又不給你剃髮，你是別人家寄養的娃吧！」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bPIw6V7D8

　　無盡雖覺得這是無稽之談，但聽了九鬼兒之言，還是受到影響，自己的原生地在哪，師祖從未和她說過，每日抄寫佛經，讓她的心情平淡，也未有想知的慾望。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MgjCn1cJW

　　「該知道時，我就會得到答案了！」無盡總這麼想著。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TvGZERgXI

　　其實九鬼兒的經歷與身世也頗為奇妙，他向無盡說道自己是排行老九，但只見過自己一位長兄和四姊，家裡窮環境差，孩子不是夭折就是餓死，一出生便在為生存奮鬥，另外他還強調，全名九鬼兒務必完整，他不想被誤認為酒鬼，但越是強調就越適得其反，府上的所有孩子都喊他酒鬼，九鬼兒也跟他們較真，成天追著孩子跑，小孩不明是非，更是覺得有趣，越鬧越是起勁。

　　無盡偶而會在近黃昏時，跑去孫府旁，簡單堆起的木板及墊上涼蓆，就在那打起盹，每次都會被九鬼兒的嬉鬧聲所驚醒，今日她卻睡得挺沉，夢中的她在孫府走動，整個府宅是完好如初的樣子，她見一位少女正在庭院抱著女娃賞月。

　　「今日不是月圓吧！」無盡站在他們背後質疑道。

　　此時，傳來很大一道聲響，讓無盡嚇了一跳，原來是正廳門扉被推開，走出一位英姿蕭颯的男子，他面向無盡，視如無物，而是繼續走著，直到少女身後，男子先輕輕撫上她的肩膀，再接過女娃，最後牽著少女的手離開。

　　「是一家人啊！」無盡恍然大悟後，眼眶卻突然濕了。

　　情緒正沉溺著，突然有一掌重重落在她肩膀上，轉過身只見一人，著黑色斗篷，看不到臉，帽沿裡空無一物，卻傳來陣陣狂笑，聲音越來越大，還捲起了風，孫府的屋子、圍牆都要被掀起，無盡急著想通知方才那一家人逃命，自己卻先被黑衣鎖喉，發不出聲音，她看見一蒼白無血色的手臂，無盡緊使盡力氣掙扎，想讓自己解脫，卻發現眼前越來越模糊。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JOTD7DayL

　　「你是誰？」低沉的聲音問道。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RCIkvwYUy

　　無盡雙眼一睜，才知自己噩夢一場，但發現自己無法動彈，身旁有一位灰髮班鬢的男子，疑惑的看著他。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7gYiebUxq

　　「你是誰？告訴我，就替你解穴。」男子重申一次。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W12Z8GZX

　　「我是無盡。」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ym87Tnos7

　　男子顯然不太滿意，挑起眉繼續等待。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x1Uo7jC76

　　無盡接道：「向陽寺小尼，下山化緣，於此借宿。」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zfB0phhGv

　　說到最後一字時，穴道也正好解開，無盡深吸口氣，連忙起身，拱手問道：「晚輩有眼不識泰山，敢問前輩是？」

　　「九鬼兒也在這是嗎？」男子還沒回答，又丟了一個問題。

　　無盡戰戰競競問道：「您找九鬼兒有何要事？」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CPSb8MLH3

　　「沒甚麼，見見老朋友而已。」男子彎起嘴角，皮笑肉不笑道。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5n5JRq8w1

　　「你這小鬼，別跑！」九鬼兒大喊道。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oJWJ6M7c3

　　無盡平日熟悉的聲音此時才傳入，她暗自鬆了口氣，繼續問道：「晚輩斗膽請教？」

　　還未問完，男子已一溜煙踏出門階，一手擋住了正被九鬼兒追趕的小孩。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p63RZeBW4

　　九鬼兒裂嘴一笑，緩緩走近，裝模作樣道：「劉兄好功夫，一手幫我擒住仇家，大恩大德，無以回報。」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c7prOziTr

　　男子輕輕推開名叫達拉的小男孩，無盡正巧從後方走來，將達拉帶走。

　　她牽著達拉走進大廳，剛好碰見背著一匡蔬果的回來的小原氣喘呼呼跑來。

　　小原問道：「有沒有見到房東大叔，他向你討租金了嗎？」

　　「房東？該不會是？」無盡遙望矮牆的另一邊，幾秒後，出現一人影跳在屋簷上。

　　「小原，你是指他嗎？」無盡問道。

　　「大叔，你回來了，這陣子可好？」小原朝向屋頂，大力揮手喊道。

　　男子聽見聲音，微微轉頭，他向後跳了幾尺，猶如飛天盾地般，從小原和無盡方向看去，只見劉季揚和九鬼兒在屋簷上忽明忽逝，仿若戲法。

　　「我去看看。」小原丟下竹框，緊張道。

　　「別！應該不是你所想的那樣，他們二人並無殺戮之氣。」無盡阻止道。

　　小原止步，又疑惑道：「九鬼兒曾說他們認識，這是真的嗎？」

　　無盡點點頭道：「我想是的。」

　　這時，圍牆另一邊早已大戰數百回合。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FAXiOgg5w

　　「劉季揚劉大俠，多年不見，寶刀未老啊！」結束交手後，九鬼兒喘道。

　　「非也，我眉心已有汗痕，反倒是你進步不少。」劉季揚讚道。

　　「罷了，不跟你玩了！」九鬼兒回道，雙手交疊，蹲在地上，像個賭氣的小孩。

　　而劉季揚接著問道：「怎麼了，何事找我？」

　　「要找我的是你吧！」九鬼兒反問道。

　　「這麼不給我臺階下。」劉淡淡一笑，盤腿坐在九鬼兒旁，繼續道：「你去過向陽山了嗎？」

　　「當然，那是明偕老尼和我的十年之約，怎能忘記。」九鬼兒嘆道。

　　劉季揚試探道：「十年了你還掛在心上，不覺得明偕只是敷衍？」

　　「我又不是你，武功蓋世，自然需要十年來練功夫。」九鬼兒無奈道。

　　「所以呢？你見著世儀了嗎？」劉季揚輕聲問道。

　　「你說我四姊！沒有！我沒見到她。」九鬼兒淡淡道，頓時陷入沉思，隨即又道：「說實在的，我快忘了她的模樣，就算我真的打贏明偕老尼，她不見得想跟我回去吧！」

　　劉季揚回道：「可惜啊，我覺得你會贏向陽掌門，因此聞名央山，只可惜人未到，劫先到。」又接道：「如今世儀下落不明，不止如此，由於她竊取向陽秘典而逃，央山三教二派對她下了追殺令。」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LwRLJNr5e

　　「四姊居然作這種事！繼任掌門後什麼都是她的，又何必如此。」九鬼兒激動道。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HAbQrNoIH

　　劉季揚解釋道：「想必這其中發生了不少事啊！不管如何，我等必須儘快找到她。」

　　劉季揚堅定的眼神，相較於九鬼兒卻有些猶豫般，思考後道：「我有事未了，還得等等。」

　　「照顧小孩？」劉季揚疑惑道。

　　「房東大叔，你來收租？。」這時小原翻過圍牆，沒來由的冒出一句。

　　劉季揚搖搖頭道：「我跟你收過什麼租，要頓飯來吃罷了！你之前給我的幾枚銅錢，我可是一文未取。」邊說邊從衣袖取出布袋。

　　小原接過沉甸甸的布袋，難過道：「大叔，再也不回來了嗎。」

　　劉季揚先是一愣，再道：「也許會，也許不會。」

　　「九鬼，你會帶無盡一起走嗎？」小原又問道。

　　「你這小子！偷聽不出聲的。」九鬼兒被看穿心事，怒斥道。

　　「女人？莫非是？」劉季揚像是想到什麼，思量道。

　　九鬼兒馬上補充道：「我在向陽救了一個孩子，她不會武功，我不放心她，若要離開，我想至少等到她師姊來接她。」

　　「向陽有弟子逃下山！」劉季揚驚道。

　　「這還不容易，死的死傷的傷，亂成一團誰注意的到！」九鬼兒挪了挪身子，解釋道。

　　劉季揚向九鬼兒探詢無盡來歷、宗派，九鬼兒卻是一問三不知，因此讓小原將本人帶來相見。

　　「這位房東，是怎樣的人啊？」無盡想到方才被他點穴逼問，仍心有餘悸。

　　「奇怪的好人。」小原笑道。

　　這番形容讓無盡聽得一頭霧水。

　　兩人走進別苑，此處正是無盡方才打盹的別苑，一見劉季揚，他便開門見山道：「我是劉季揚，和九鬼兒是多年摯友，小師父所遇之事，我略知一二，定能與九鬼兒一同協助你。」劉季揚思考了一下，又道：「方才得知小師父未知武學，不如讓九鬼兒先教你幾招，在山下險途中以便防身。」

　　九鬼兒聞言憂道：「行嗎？她如此瘦小，只怕武器都提不起。」

　　「晚輩今年十七，在向陽事雜役多年，提重物不足為慮。」無盡解釋道。

　　無盡年紀比想像中大，九鬼兒吃驚道：「你小我七歲而已啊，真看不出來！」

　　無盡也是一愣，回道：「我也沒想到你只大我七歲。」

　　「你們向陽派的都這麼沒禮貌？我上次才被亦智稱呼為老前輩。」九鬼兒摸著他一頭亂髮和鬍鬚委屈道。

　　劉季揚淡笑，繼續道：「無盡小師父，不如我先教你幾招內功心法。」

　　「大叔，那我呢？」小原猛揮手道。

　　「小原就麻煩九鬼兒了。」劉季揚回道。

　　九鬼兒沒太認真聽，反而仔細端詳小原，好奇道：「你十五？」

　　小原搖搖頭，擺著出拳姿勢，得意道：「我今年十九。」

　　「駐顏有方啊！」九鬼兒嘴裡念念有詞。

　　接下來幾天，孫府又是一番新氣象，九鬼兒和孩子的嘻鬧少了，看到劉季揚都是乖乖肅立，某日，九鬼兒想拜託達拉跑腿，千託萬請得不到答應，但劉季揚一呼喊，不僅是達拉、達奇和年紀最小的達耀，紛紛聚攏，無論是倒茶、抓龍都很樂意效勞。

　　「九鬼你對這種情形見怪不怪了吧！」小原安慰道。

　　九鬼兒雖然不甘，仍道：「早幾年的他，才是風靡眾人。」然而劉季揚如今卻是鬢角風霜，令他不禁感慨。

　　「大叔以前是怎樣的人？」小原又問道。

　　「心狠手辣的人。」九鬼兒回憶過往，淡淡回道，此時突然驚覺道：「你還這幹嘛！不快練習！」

　　小原不死心，繼續接道：「我原以為你比大叔老，剃了這鬍子，年輕不少。」

　　九鬼兒摸摸自己下巴，勾起嘴角問道：「看起來多大年紀？」

　　「嗯⋯⋯約莫是」小原正思考著，而這時，無盡收拾了清洗的衣務，往小原方向走來。

　　九鬼兒突然坐定，還理了理衣衫，微笑道：「無盡姑娘，辛苦了。」

　　「不會！」無盡回答後，再向小原打聲招呼就迅速離開，走了幾步忽然止住，轉身道：「先生是？」

　　九鬼兒咧嘴不言，一臉得意，無盡望向小原等待他介紹，他卻捂起嘴掩住笑意，直到無盡眼睛一亮，驚道：「九前輩！」

　　此時，後方又傳來一道清脆宏亮的笑聲。

　　「老九你這是返老還童啊，授我幾招如何？」劉季揚笑道。

　　九鬼兒不料眾人的反應如此之大，因此疑惑道：「我之前真看起來這麼老？」

　　劉季揚搖搖頭，回道：「你如此樣子，少了兩歲。」

　　「才少兩歲，我這剃的值不值啊？」九鬼兒失望道。

　　無盡聽了嫣然一笑，看到此情景，九鬼兒有些尷尬害羞，又瞥見小原早已捧腹大笑，因此假轉怒道：「笑什麼！快去練拳，我上次教了什麼？快使

　　「你還沒教呢？」小原不留面回道。

　　「九鬼臉紅了，哈哈。」躲在一旁的達三人趁機跑來嘲笑，更是落井下石。

　　「劉季揚，管好你的毛孩子！」九鬼兒吼道。

　　映著笑聲，劉季揚悄悄對無盡道：「忙活完後，就繼續學習，今日是便第四式，小師父頗有慧根，將要學成。」

　　劉季揚教授所授的內功心法，分為通天、貫地、前任後督、聚神四式。

　　無盡時常抄經誦之，因此養成沉穩個性，打坐聚神自然難不倒她，但提氣轉力，並不是一時半刻可行，依她的體型，內功必須先予紮實，才能撐得住甩劍、攻擊等力量。

　　劉季揚對無盡好奇，時常找機會與她說上幾句。

　　「妳師父的事，妳怎麼想的？」劉季揚問道。

　　「其中定有誤會，除此之外恕我不願多說。」無盡無法放下心房，畢竟事情未臻明朗，謹慎為宜。

　　練成四式，無盡沒有任何阻礙，她提劍時，即使無招，還是自然的揮出劍氣，進度比劉季揚想像的快的多。

　　「妳跟著我作。」劉季揚開始揮劍。

　　無盡依樣使招，速度到位，但也不若初學，更何況原來只是使筆、拿掃帚的少女。

　　劉季揚甚為驚訝，疑道「小師父武學已有奠基，何故撒謊？」

　　「我不懂你的意思？」無盡甚是疑惑。

　　突然劉季揚伸出一掌，無盡下意識揮劍自保，他雖然輕易閃過，但卻劃傷了臉頰，留下血痕。

　　原來無盡早有有內力，只是未經訓練，不懂利用，此時在劉季揚的調教下，學會控制內力，雖然還未熟練，但已能隨心所欲。

　　劉季揚道出一種可能：「明偕老尼待妳不薄，她被刺客輕易所殺，也許是將大半內力盡傳於妳

　　「我完全不會武功，連師父都沒教過我，我在寺裡只是作作雜活而已。」無盡越來越激動，再道：「出家人不打誑語。」

　　「我相信妳，但妳有外輸內力確是事實，還未學會控制內力，易遭反噬，走火入魔，體力必須消耗，作作雜活倒是個不錯的法子。」劉季揚更確定了他的猜想。

　　「假如此話為真，師父為什麼要？」無盡不敢相信，驚疑道。

　　「找到她再問清楚吧！」劉季揚建議道。

　　發現明偕對她的重視，劉季揚心裡有底，見無盡表情不像說謊，看似真的不知所以，也不再咄咄逼人。

　　然而兩人靜默片刻時，突然一陣巨響來襲。 5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MIkSuxUP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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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回 孫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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