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為酷熱的陽光自空中灑下,棲息於樹梢的鳥雀們鳴著清脆的啁啾,街上的人們三兩成群,細碎的歡笑聲時而傳進耳中。韓茉薇靠在騎樓的柱子旁,輕輕嘆了一口氣。
少女那一頭漆黑的長髮綁成了及肩的高馬尾,上身穿著幾乎要露出肚臍的白色T恤及一件短版銀色外套,下身配上極短的牛仔裙,纖細的大腿若影若現,腳上踩著一雙靛藍色的帆布鞋。在陽光的照射下,少女的身影反射著引人注目的光芒。
她輕咬著淺粉色的嘴唇,深黑的眼瞳流露著些許煩躁,眉間略為蹙起。即便如此,那張美如畫的臉龐及不自覺間散發出來的傲氣,總會讓經過的路人忍不住回眸一望。
抹去因炎熱而從額角順著臉頰流下的汗水,韓茉薇從肩上的黑色小側肩包中拿出了兩張電影票。
將電影票高舉過頭,擋住照在臉上的陽光,捏著票根的手不自覺地攥緊。
我、絕對、不可能、喜歡那傢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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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前的午休時間。
「茉薇薇啊,妳喜歡陸錦言吧。」
「噗!咳咳⋯⋯」
許雅倩的話,害得少女差點將口中的水噴到眼前的人身上。
「蛤?!我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我絕對不可能會喜歡那個冷血、無情、沒人性的魔鬼!」韓茉薇抬手抹去沾到下巴的水珠。
「欸——是喔——」許雅倩一隻手撐著自己的臉,另一隻手拿起三明治咬了一口,微微挑起的眉毛,透露著不接受韓茉薇這套說詞的氣息。
看著對方的反應,少女大聲喊道:「真的啦!」隨後抓起桌上的蜂蜜蛋糕,張嘴咬了一大口。
然而,許雅倩卻清楚地感覺到,韓茉薇的話語中夾雜著些許慌張。
嘴角露出邪惡的淺笑,許雅倩用著沒什麼感情起伏的語調說道:「我才不信。」
「蛤?不是,這跟妳相不相信有什麼關係,反正我就是不喜歡他啊!」韓茉薇伸手指著對方的鼻尖。然而,許雅倩卻別開了視線,開始在自己的書包中翻找著什麼,「喂!不准無視我啊!我說了,我絕對不可能喜歡那個魔鬼,給我相信⋯⋯」
「那你們去看場電影吧。」許雅倩將兩張電影票貼到韓茉薇眼前,直接打斷了她的話。
「為什麼啊!我才不要!」韓茉薇撇過頭,再次咬下一口蛋糕,雙頰因咀嚼而像倉鼠般略為鼓起。
「唉,這兩張票是我不小心多買的啦,原本是要跟我男友一起去的,但他最近因為社團根本騰不出時間。所以說,妳就幫我用掉嘛~不然多浪費啊。」許雅倩試圖將電影票塞進韓茉薇手中。
「不需要!妳去找其他人吧。我可不要跟他關在同個空間裡整整兩個小時。」韓茉薇將電影票推回給許雅倩。
「唉,真的嗎?妳真的要浪費這寶貴的機會嗎?」許雅倩一臉遺憾地嘆息著,一隻手撫上自己的臉頰,視線看向手中的電影票,「我原本還想說,如果你們看完電影,妳還是對他沒感覺的話,我就不會再這樣調侃妳了,唉⋯⋯」
下一秒,手中的電影票消失了,許雅倩抬起頭,面前的少女一手握著那兩張票,另一隻手指著她的鼻尖說道:「這可是妳說的啊,不許反悔!我就來證明給妳看,我是絕、絕、對、對,不會喜歡那傢伙的!」
此時,陸錦言正好從教室前門走了進來,他身上穿著乾淨整齊的制服,額前的黑色瀏海以三比七的比例略為分開,纖細的鳳眼使得他散發著一股只可遠觀的冷冽氣息。
韓茉薇與許雅倩對視了一眼,後者使著眼色要前者快點行動,少女咋了下舌,在一臉不情願地走過去前,對許雅倩撂話道:「哼,不過說到底,他是不可能會答應的啦。所以妳還是好好想想這兩張票要給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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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陽的光芒微微穿透那兩張薄薄的電影票,韓茉薇瞬間握緊了票根,上下牙關緊咬著呢喃道:「可惡的倩倩,那個一副看好戲的表情⋯⋯啊啊啊——!」
「不過!今天一切都會結束的!哼,誰會對那種冷血的魔鬼感興趣啊!」
「妳在幹嘛?」就在少女還在自言自語時,熟悉的聲音傳進了耳中,她轉過頭看向聲音的來源,雙眼的瞳孔在那瞬間放大了些許。
朝自己走來的陸錦言,身上穿著天藍色的襯衫,下身是米白色的長褲,腳上踩著白色的布鞋。明明是如此簡單平凡的搭配,穿在他身上時,卻莫名得讓人捨不得移開目光,甚至連他身旁的背景都像是被模糊了一般,讓視線的焦點只能聚集在少年身上。
「唔!」在看到陸錦言的剎那,心臟似乎漏了一拍,隨後又重重地縮了一下,韓茉薇無意識地抬起手,緊抓著胸前的衣服,呆愣的雙眼直盯著走近的少年。
「幹嘛?」站到韓茉薇跟前,比少女高出許多的陸錦言挑了挑眉,俯視般地看著她。
聽到少年的聲音後,韓茉薇終於回過了神。她立刻別開目光,雙手抱在胸前說道:「太、太慢了!我等到腿都酸了!」
「蛤?我已經提早到了,是你自己太早來。」
「我、我才不管!總、總之你就是太晚來了!你說你要怎麼賠償我!」
「唉,我待會請你吃棉花糖就是了。先去電影院吧,這裡好熱。」陸錦言露出無奈的表情擺了擺手,隨後便推著韓茉薇的背,朝電影院的方向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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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院的冷氣吹散了在室外沾染的燥熱,對照著手上的票根,兩人在找到對應的位子後便安靜地落座。
「所以,」陸錦言開口打破了兩人之間的沉默,電影投射出的光線照得他的五官更為清晰分明,「為什麼要看恐怖片?妳不是怕這種東西嗎?」少年將左手撐在扶手上,斜眼看向自己右手邊的少女。
聞言,少女的臉色瞬間刷上一層慘白,她用著顫抖到有些跑調的聲音複誦道:「恐、恐恐恐、恐怖片?」
「哦?」看到韓茉薇的反應,陸錦言的臉掛上了冷冷的淺笑,「妳不知道這部電影是在演什麼就來邀我?」
「不是、我、我⋯⋯這、這⋯⋯」啊啊啊——!可惡的倩倩啊!
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韓茉薇堅定地站起身。此時,廳院內的燈光暗了下來,只剩最前方的螢幕反射著刺眼的光芒。
就在少女打算邁開步伐,離開這裡時,一股力量抓住了她的手腕。韓茉薇回過頭,瞪向那個阻攔著自己的少年。
「妳要幹嘛?電影快開始了。」陸錦言微笑著,那雙如劍般散發著寒氣的鳳眼,用著像是在看獵物的眼神看著自己,「快坐下,這樣會擋到其他人。」
「唔⋯⋯你、你這個冷血、無情、沒人性、以他人痛苦為樂的魔鬼!」甩不開抓著自己手腕的手,韓茉薇只能認命地坐回原位。
前方的布幕持續播映著,韓茉薇緊抓著自己的雙手,眼睛害怕得瞇成了一條線,嘴巴因緊張而變得口乾舌燥。
突然,刺眼的光線一暗,當畫面再度出現的瞬間,一張觸目驚心的厲鬼撲到了上來,伴隨著從喇叭發出低沉而又黏膩的吼叫,幾乎要縮成一團的少女被嚇得發出了尖銳的慘叫。
「呀——啊!!!」韓茉薇大大抖了一下,身體如同反射般撲進了少年的懷裡,原本阻隔在兩人位子中間的扶手,不知何時早已被抬起。
「喂⋯⋯」頭上傳來低沉的叫喚聲,韓茉薇慢慢抬起頭,正好與俯視著自己的陸錦言對上了視線,「你快給我起來⋯⋯」
愣了幾秒,在韓茉薇終於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後,她瞬間彈起,縮回自己座位的角落,耳廓染上了一層淡淡的赤紅。原本因恐懼而纏繞在身上的寒冷,頓時被一股莫名的燥熱吹散。
少女垂下頭,用氣音說道:「抱、抱歉⋯⋯」隨後將視線再次落回前方的布幕上。然而下一秒,一隻皮膚潰爛到能見其白骨的屍體從遠處被甩到了畫面上,害得韓茉薇身體再度一顫,但她卻努力壓抑著恐懼,怕自己又做出什麼出格的事。
看著少女的舉動,陸錦言吞了吞口水,揉了揉自己那有些發熱的耳根,隨後他坐起身,將手伸向韓茉薇那僵硬的身軀。
「咦!」陸錦言的手輕輕搭上韓茉薇的肩膀,惹得少女發出了小聲的驚叫後,隨即將她攬進自己的懷中。
「你、你你你、你幹嘛!」韓茉薇抬起頭,對方那稜線分明的下頷線正好映入眼簾,害得少女心中莫名燃起了一股的慾火,臉頰被染得一片通紅。所幸少年的目光一直看著前方,並沒有發現她臉上的變化。
「這樣就沒那麼恐怖了吧。」陸錦言呢喃著,視線遲遲不肯看向少女一眼,似乎是在故意避開與對方對視的機會,「不然搞得好像我在欺負你一樣。」
咚!心臟突然用力地縮了一下,韓茉薇別開了一直看著對方的雙眼,胸口的心跳聲卻遲遲沒有要減弱的意思,好像還變得越來越大聲,彷彿是在耳邊鼓動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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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的後半段到底在演什麼,韓茉薇已經沒有印象了,甚至連自己是怎麼走出電影院的都不知道,只是眼神呆滯地跟在少年身後。
室外的溫度與早上相比稍微降低了些許,但空氣卻變得有些濕黏,微風輕輕吹著,街上的樹木響著沙沙的摩擦聲。
此時,一股甜膩的香氣在空氣中輕輕飄蕩,少女終於回過了神。她停下腳步,左右張望尋找著那誘人香味的來源。
「妳幹嘛?」發現韓茉薇停在原地,陸錦言也跟著停了下來,回頭望向少女的位置。
突然,像是發現了目標,韓茉薇微微睜大了雙眼,綁在她身後的馬尾此時就像小狗的尾巴,為表達自己的心情而開心地晃著,少女抬手指著不遠處的街邊說道:「棉花糖!是棉花糖!」閃閃發光的雙眼像是裝下了繁星般閃耀,稍早前還沉積在眼底的陰鬱,在此刻已煙消雲散,「哼哼,你剛剛說要請我吃棉花糖的對吧!快點快點,我們去吃棉花糖!」
「嘖,妳還記得啊。」陸錦言微微皺起眉,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
「當然!你說過的話,我怎麼可能會忘記呢?」韓茉薇一臉驕傲地抬起自己的下巴。
聞言,陸錦言的身體微微顫了一下。顯然對方沒有意識到,自己說了可能會引人遐想的話。
少年抬手撫上自己的眉間,無奈地嘆了口氣後道:「唉,知道了,走⋯⋯」
轟隆隆——!就在兩人準備朝那個賣棉花糖的攤販走去時,一道刺眼的閃電劃過了天際,將天空劈成兩半。下一秒,豆大的雨滴傾盆落下,兩人在轉瞬間就被淋成了落湯雞。
「哇——天氣預報明明說今天不會下雨的啊。」跑到一處的屋簷下,韓茉薇抬手將差點流進眼中的雨水擦掉,再次睜開眼時,陸錦言的身影正好出現在視線中。
被淋得幾乎濕透的天藍色襯衫,緊緊地貼在少年那肌肉分明的腹部上,從額上流下的水珠,勾勒著那散發著一股清秀氣息的臉龐。
在他將瀏海撩起的瞬間,那畫面美得像是一幅畫般,讓人不由地想將雙眼貼在他身上看個遍。
「幹嘛?」察覺到一直盯著自己的視線,陸錦言動了動自己的眼球,銳利的鳳眼看向站在牆邊的韓茉薇。
在兩人對視的瞬間,少女感覺自己的心臟似乎被一根前方鑲著愛心的箭矢射中,令人心癢難耐的燥熱瞬間自胸口蔓延到全身,被雨水淋濕的冰冷早已消散。
韓茉薇將頭轉到一邊,故作鎮靜地回應道:「沒、沒什麼⋯⋯」
少年的視線向下移了一些後突然停下,下一秒,他一個箭步跨到少女跟前,雙手向她的胸部伸去。
「咦欸?你、你幹嘛!」看著陸錦言的動作,韓茉薇慌張地想要逃走,但身後是一堵嚴實的牆壁,根本退無可退。
下一秒少年抓住了少女敞開的外套,並將其從兩側往中間一拉,銀灰色的布料遮住了底下幾乎濕得透明的上衣。
意識到陸錦言做了什麼後,韓茉薇的臉龐瞬間染上一層嬌羞,她瞥開視線,在嘴中低聲呢喃道:「變、變態⋯⋯」隨後抬起手自己拉住了外套。
「那是妳自己的問題。」確認對方已經抓好後,陸錦言便鬆開手,正打算向後退開時,卻被一名匆忙跑過的小男孩撞了一下,「⋯⋯唔!」
這一撞,害得少年重心不穩,向前倒下,陸錦言立刻抬起手,撐住了自己的身體。
混著焦糖味的檀香撲面而來,趕走了雨水濕漉的氣味。兩人之間的距離近到只要誰再往前一點,彼此的嘴唇就會碰到一起。從對方那傳來的溫熱氣息撫上肌膚,心跳的頻率瞬間飆升,難耐的燥熱自後頸擴散,在攀上臉頰時順道將其染紅。
僵持了短短數秒,陸錦言率先回過神。他雙手一推,快速向後退了幾步,拉開彼此間的距離。
韓茉薇隨即撇開臉,無措的雙手將身上濕冷的外套拉得更緊了些。
「我去買傘,你在這邊等我。」眼看雨勢已經不如先前那般猛烈,陸錦言丟下這句話後便跑進了雨中,朝幾個路口外的便利商店跑去。
留在原地的韓茉薇捧起手,捂住自己的臉,全身脫力地靠在牆上,體內的燥熱遲遲無法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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滴答的雨水在傘上跳著活潑的踢踏舞,但傘下的氣氛卻凝重得令人不敢一語。
少女低垂著頭,望著地上因雨滴而蕩出點點漣漪的水坑。少年斜撐著傘,另一側的肩膀早已被打濕。
兩人就這麼並肩走著,周圍安靜得像是這個世界只剩下他們的存在。
「這裡嗎?」距離上次對話不知已經過了多久,陸錦言停下腳步,看向一旁那棟高聳入雲的大樓。
此時,韓茉薇終於回過神,順著少年的視線看過去。聳立在面前的,正是自己目前居住的那棟大樓。
「啊,嗯,掰、掰掰⋯⋯」少女含糊地與陸錦言道別後,便頭也不回地跑進了大樓。
嗶嗶嗶——刷開電子門鎖,踏進屋內,關上門。
少女將背靠到門上,仰起頭,雙手捂住了臉,沿著門板滑坐到地上。
「啊——!」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雙眼瘋狂眨著,拍動的睫毛幾乎要搧出風來。羞紅的臉頰燙得彷彿能將雞蛋煎熟,殘留在衣服裡的冰冷早已被體內竄動的燥熱驅散。
混亂的腦袋被那名少年的身影佔據。清澈透明的水滴沿著脖頸滑下,滲入敞開的襯衫領口,隱約露出了深邃的鎖骨,撲鼻而來的焦糖檀香幾乎要讓人窒息。
絕對不可能!我絕對不可能會喜歡⋯⋯
「⋯⋯陸錦言。」
無意識脫口而出的名字,害得全身的體溫又飆升了許多。心臟像是貼在耳膜上搏動般,清楚得讓人無法忽視。
「不對不對不對不對!」韓茉薇用力搖著頭,倏地站起身,走進臥房,拿起床頭櫃上的相框。
相框裡是一張只剩一半的照片,照片上的女孩正是小時候的韓茉薇。
我喜歡的只有那個人!絕對不會是那個冷血、無情、沒人性的魔鬼!
「可惡的魔鬼!」少女雙手抓著相框跪坐在床邊,將臉埋進了床鋪中,聲音模糊地叫喊著:「魔鬼魔鬼魔鬼!」
「啊!」突然,她抬起頭,像是篤定了什麼似地對著沒有人的前方喊道:「一定是那個魔鬼做了什麼手腳,才害我變成這樣的!一定是這樣!可惡的魔鬼!」
韓茉薇放開手上的相框,拿起床上的枕頭,隨著說出口的話,一下一下朝它揍去,「冷血!無情!沒人性!還會玩弄人心的!可惡的魔鬼!!!」
霎時,少年在電影院講過的話竄進了腦中,「這樣就沒那麼恐怖了吧。」韓茉薇停下了手上的動作,悸動的胸口傳來一瞬的刺痛,「不然搞得好像我在欺負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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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蛋、了。
灰濛濛的天空依舊下著雨,冷風撫過空氣,卻吹不散少年身上的燥熱。
不該是這樣的。
陸錦言一隻手撐著傘,另一隻手捂住自己的臉,從指縫間看出去的雙眼,望著積水中的倒影。
此時,腦中閃過了少女的身影。她雙手拉著身上濕透的銀色外套,些許水珠自牛仔裙的下擺滴落,沿著大腿流下。
碰!少年轉過身,用力地將額頭撞在一旁的電線桿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
此時,一對母子正好從陸錦言身邊經過,小男孩一臉好奇地指著少年問道:「媽媽、媽媽,那個哥哥在幹嘛?」
「不要看,」婦女露出了看到神經病的目光,一隻手遮住小男孩的眼睛,催促著說道:「快走快走,不然待會就要被那個怪人抓走了。」
用餘光看著那對母子走遠後,陸錦言深深地嘆了一口氣,將自己的額頭從電線桿上移開,抬起頭望向空中那厚重的烏雲,喃喃自語道:「太像了⋯⋯」
簡直就是同一個人。
本來應該利用這次的機會,找到能討厭她的地方,然後慢慢遠離才對的。但是⋯⋯她們實在是太像了。
少女捧著香蕉船,雙眼發亮地說著:「你是天才吧!」的記憶闖進了腦中。陸錦言的耳廓頓時變得通紅,後頸傳來刺痛的燥熱。
搖了搖頭,試圖將那道身影從腦中趕出去,但下一秒,少女鼓著雙頰,一臉幸福地吃著蛋糕的畫面再次佔據了腦袋。
完蛋,這絕對是⋯⋯
「⋯⋯喜歡。」垂下眼眸,陸錦言抬手撐住自己的額頭,手指插進髮絲中,將瀏海撩起。
「唉⋯⋯」我學甜點應該是為了能跟她再見一次面才對,怎麼變成這樣了?
如果她們是同一個人就⋯⋯
突然,少年快速眨了眨眼,撐著額頭的手撫上下巴,低聲自語:「同一個人?」
一瞬間,就這短短的一瞬間,捧著一朵夢幻粉色棉花糖的小女孩出現在腦海中,卻轉瞬消失。
「嘖⋯⋯想不起來⋯⋯」陸錦言煩躁地抓了抓自己的腦袋,他瞇起那雙冷峻的鳳眼,眉間也因此皺緊。
隨後,他取出兜裡的錢包,一打開,一張只剩半邊的照片撲進視線中,照片裡是小時候的陸錦言。
我那時候是白痴嗎?
少年因為當初自己的愚蠢嘆了口氣。若留下的照片是另一半的話,或許就不會忘記對方的長相,想找對方也不會那麼困難。
雖說在最後一次見面時,兩人曾許下約定,但對方還記不記得又是另一回事了。
將錢包收起後,陸錦言仰起頭,望向那快要停雨的天空。
「那時候應該問她叫什麼的。」少年又一次為過去的自己感到懊悔,伸手揉了揉後頸。
突然,像是有一道電流竄過了腦袋,靈光乍現,揉著後頸的動作倏地僵住。
「後、頸⋯⋯」
少年的腦海中,浮現了一段模糊的記憶。柔美如綢緞般的黑髮被撩起,露出底下纖細潔白的後頸,在偏左側的位置,有一對僅一指相隔、斜分布於左上與右下的兩顆小痣。
對了,她的後頸左側,有兩顆痣。如果碰一下的話⋯⋯
在那無法觸碰的記憶中抬起手,指尖輕輕撫上那兩顆黑色的小點,害得脖頸的主人發出了一聲甜美的嬌嗔。
碰!少年又一次,用最大的力氣,將自己撞上一旁的電線桿,額頭頓時出現了明顯的紅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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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裡的少女將頭埋在枕頭裡,撐著傘的少年將頭抵在電線桿上。
腦中揮之不去的身影,讓他們同時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
「我該怎麼辦啦——!」
「這要我怎麼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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