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恐懼的文章 - 皮囊下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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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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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囊下

LC

Aug 26, 2018

369

3 分鐘 838 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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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漆黑的房間裡，只有我，和如鬼魅般飄動的白絲窗簾。

　　「來了，來了，來了。」

　　這是我和她分開後的第七天，我仍無法遺忘她輕吻、用指甲輕刮我的每一吋肌膚，啊－－那指尖的觸感、甜膩的氣息。我甚至幻想著她唾液的味道，但無論如何探索儲藏記憶的腦區塊，蒐羅到的回憶及五感反射都是虛假的。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cV2o36kiM

　　她已經走了。

　　我念著她的長相、她和我說過的每一句話、我們的一次見面，但那些都是回憶，都只能藏在深層又不切實際的腦殼底下。這令我既懊惱又憤怒，我想撬開自己的大腦好一探究竟，但就是下不了手。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Yt5IlnOyL

　　我聽說過，針灸的技術同樣能應用在刺激神經上，關鍵是針的粗度。於是我在五金行買了大大小小的好幾組針，並依循皮膚的紋路、血管爬行的交界處刺入。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SNGsnt1ay

　　運氣好的話，某一次疼痛，某一次反射，可以更加貼近地仿造出我與妳交媾的時刻，對嗎？

　　我那樣揣測著，甚至連睪丸都刺滿了銀針。

　　細長的縫衣針殺不死人，頂多流點血。我不是特別介意把家裡的地板弄髒，反正現在我是孤獨一人了，沒人會在意。然而最令我不滿的，是這樣的神經刺激並沒有勾起我對她的記憶，或是仿造出她曾觸碰我的美妙感受。

　　我開始感受到皮膚底下，有某些東西正在爬行。

　　「來了，來了，來了。」

　　這種搔癢似的感受，使我蜷曲起身體，但一扭曲肢體，插在肌膚之上的銀針就會徹底刺穿皮膚，那種疼痛是最優先級的，遠遠大於爬行於血管的癢，但又僅此一瞬間。

　　好癢。好癢。好癢。好癢。

　　第八天來了。

　　我依舊繼續把五金行買來的針往肉裡鑽，直到我的身上再也沒有空位，那種癢，還是沒有脫離。

　　對她的思念，還是沒有脫離。

　　人體神經的奧妙就在此刻表露無遺，身上明明扎滿的是銀針，感受卻如同數十萬隻蚯蚓爬行於血肉之下，扭動著，侵吞著。

　　而大概是在刺向眉下的瞬間吧，我不自覺地開始抽搐，而隨著我每動一吋，身上的某根針就會扎得更深，但到了這個地步，疼痛已不再是我所擔憂。

　　為什麼到了這種地步，還不能感受到妳？

　　「不對，來了。」

　　一根銀針墜落地面。

　　我看見一隻塗著鮮紅指甲油的手指，從我的腹部刺穿出來。原本插在上頭的針被擠下，第二根墜落、第三針墜落、第四根墜落。

　　緊接著，豎立在我肚皮上的所有銀針如瀑布般灑落地面，一隻完整的、女人的手探了出來。

　　她來了，回來了。

　　再也不癢了，再也不想了。

　　「對不起，我不該吃掉妳。」

　　撕裂我胃袋的慘白手掌彷彿帶著一絲疑惑，懸在空中。

　　「我應該把妳和我縫在一起。」37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5Aag9b1kT

　　因為，我愛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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