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職】單篇 - 葉橙 - 《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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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修退役之後，每年去蘇沐秋墳前祭拜仍然是三人行。

在清明節的前一天，擔任榮耀聯盟顧問的葉修總會從B市飛回來，祭拜完後還會在興欣住個幾天過上幾日算是免費陪練的日子，之後才又回去。

這樣來回奔波和之前到別的城市去參加職業比賽的意義其實差不多，加上本身情感作祟，蘇沐橙並沒有阻止葉修這樣的行為，而身為共同前往南山的第三人，陳果當然也不會說什麼，只是對葉修每次只回來這麼點時間而替蘇沐橙抱不平。

「都已經這麼少見面了，他就不能多留幾天多陪妳嗎？」

陳果漂亮的臉上滿滿都是不贊同。

葉修的行動幾乎可以用雷厲風行來形容，來去一陣風不說，留下來的時間幾乎都耗在隊伍上，就算其他人有特意安排給兩人獨處的機會，但也只有一些，每次想到她就恨不得扭著葉修的耳朵替好友出口惡氣。

「沒關係啦，我們一直都是這樣相處的啊。」

「以前是以前，你們現在又不像之前那樣有那麼多時間見面。」

「還好啦。」蘇沐橙聳聳肩，還是笑吟吟的很輕鬆的模樣，「況且我和葉修幾乎每天都會上QQ聊天或傳傳簡訊電話什麼的，也不算完全沒見面啊。」

「沒有面對面看到就叫做沒見面，視訊也算。」陳果很堅持。

「我也覺得。」唐柔看著蘇沐橙瞬間愣住的漂亮面孔微微皺起眉，「我是沒有交過男朋友，但也看過不少情侶，像你們這對我還是第一次看見。」

「就是。」陳果用力點頭。

蘇沐橙的表情幾乎呆滯，過了幾秒後才笑出來，總算知道她們兩個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反應。

「當然不一樣，我們兩個又沒有交往。」看著兩個女性朋友瞬間呆掉的臉，蘇沐橙又笑了笑，「他大概把我當妹妹比較多吧？至少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聽過他說喜歡或我們在一起。」

「可是妳是喜歡他的。」

在陳果說話之前，唐柔就先開口，語氣堅定，使用的語句甚至不是疑問句。

蘇沐橙忍不住露出苦笑，「是啊，我是喜歡他的。」

「有沒有可能是葉修以為妳知道他喜歡妳才沒說？」陳果看著女孩落寞的神情，忍不住開口。

她幾乎算是整個興欣戰隊中看過最多這兩人相處的第三者，葉修把她放在什麼位置一目瞭然，絕對和他們這些人不一樣。

蘇沐橙對葉修而言是特別的，她比誰都清楚。

「不知道囉。」

他們之間有很多事情都不需要言語，那是一種無聲的默契，只是很多事情也不能只用這樣的默契來一筆帶過、什麼也不說。

愛情很虛幻，沒有人的愛情可以完全純粹，自然也不能用行為來定奪這個人對那個人的感情。

什麼是喜歡？

它或許混合了親情與友情，它或許根本就是親情與友情。

葉修和蘇沐橙認識很多年、度過許多事，他們之間的感情更難以用行為舉止來形容。

葉修把她放在特別的位置，蘇沐橙知道；只是葉修究竟是用什麼心態把她放在特別的位置，他不直說，就連她也很難猜到。

什麼是默契？

它是心照不宣的，它是不需要言語來表達的，它是透過瞭解透過相處累積起來的。

只是愛與不愛不能夠全然的心照不宣，全然的默契。

蘇沐橙對葉修的喜歡混合了很多感情，有親情有依賴有習慣有許許多多的愛情，若說不曾希望那個人像自己喜歡他一樣的喜歡自己，那絕對是騙人的。

只是連她自己對他的感覺都不是那麼純粹，她又怎麼會強求葉修一定要用愛情來喜歡她。

「葉修真的不是以愛情的角度喜歡妳怎麼辦？」

唐柔的話才剛說出口就獲得陳果的強烈抗議，她卻只是搖頭示意她先不要開口，然後看向又因為她的話而愣住的蘇沐橙。

比起陳果，唐柔比較能站在理智的角度思考事情，她當然希望那個推她踏上榮耀巔峰的男人會喜歡是自己的好友，只是她更擔心，如果這一切都是她們的錯覺，那這個女孩會怎麼樣。

「如果真的是這樣，葉修也在之後找到喜歡的人，沐沐妳打算怎麼辦？」

「就那樣啊。」

回過神來的蘇沐橙笑笑的，還是那抹清澈的笑容。

「如果真的是這樣也沒關係，反正我這輩子應該也找不到像喜歡他那麼多的人了。」

蘇沐橙的世界很簡單，有葉修和蘇沐秋就好。

不管他們是以什麼樣的身分、什麼樣的情感、什麼樣的形式在她的身旁，她都已經很滿足了。

想望只是想望，沒有實現也只是會有遺憾，但她也不會覺得有多難過。

因為這樣就已經很好了。

清明節當天，三個人仍然起得早早的。

在交叉路口分道揚鑣，自始至終都和之前一樣，只是從頭到尾陳果都勾著蘇沐橙的手臂勾得牢牢的，無形中拉開她與葉修之間的距離。

葉修摸摸鼻子，覺得有點無辜，「我沒有得罪老闆娘吧？她幹嘛一副我欺負妳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啊。」蘇沐橙眨眨眼，頗有幾分沒心沒肺的感覺。

葉修很無奈。

很快就來到蘇沐秋的墳前，之前有事沒事就會溜過來，但蘇沐橙當上隊長後就沒有那麼多閒暇時間，環境遠比前先日子還要差很多，花了點時間才把叢生的雜草整理乾淨。

將鮮嫩的花朵放到墳前，蘇沐橙雙手合十地向蘇沐秋拜了拜，打算隨便挑幾件簡單的事情說，每天除了訓練聊天看片外也沒什麼特別的事情，一時間還真的想不到要說什麼。

蘇沐橙原本是這樣想的，可是她卻發現，在閉上眼睛的瞬間，好多事情都從腦海浮現。

她想說，隊伍的團體戰打得更好了，現在指揮越來越得心應手，不過葉修來肯定會比她更好。

她想說，有可能會提拔幾個訓練營的孩子上來，他們已經討論很久，最終打算讓葉修去選擇。

她想說，她這個隊長越帶越有心得，比起剛接任的手忙腳亂還要好很多，希望不要辜負葉修。

她想說的話好多好多，每一件事情最後都能和葉修扯上關係。

忍不住睜開眼睛側頭看去，只見葉修閉著眼手按在墓碑上，嘴角彎著的還是那抹熟悉的弧度，就像過去跟蘇沐秋說話的時候會有的神情。

蘇沐橙的神情有些恍惚，突然覺得想哭。

轉過頭愣愣地看著墓碑上那個時間永遠定格住的她的家人的照片，揉揉酸澀的鼻頭抽抽鼻子，蘇沐橙勾了勾嘴角。

她想念過去三人行的生活，她最想要的果然還是三個人都在的時候，打打鬧鬧吵吵嚷嚷，雖然生活環境沒有辦法像現在這麼舒服無慮，但那真的是她生命中最快樂的時候。

她說，要是葉修還在身邊就好了。

她想，要是葉修也能喜歡自己就好了。

「沐橙，妳現在有喜歡的人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蘇沐橙愣了愣，睜開眼睛看向來處，葉修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說完話、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即使看見他直視自己，蘇沐橙整個還是很難相信這句話是這個人說的。畫風不搭啊。

「幹嘛突然說這種話？」

「沒什麼，只是忽然想到，聯盟那幾個男男都湊對湊這麼久了，妳卻連一個男朋友或女朋友都沒有交。」葉修從口袋裡掏出棒棒糖，把打開的包裝隨手放回口袋裡，「一個喜歡的人都沒有？」

蘇沐橙眨眨眼睛，左右看著認識超過十年的人，首次發現自己竟然有不知道他在想什麼的時候。

這樣的感覺讓她覺得有些不安，嘴角卻還是扯開笑。

「唔，算有吧，我也不知道。倒是你呢？阿姨叔叔不是一直催著要你找女朋友？」

「是啊。」

葉修的語氣很無奈，帶著長長嘆息裡的聲音充滿嫌棄。

話鋒一轉，他竟是瞬間收起那樣的神情，「所以妳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蘇沐橙瞬間愣住。

整個人腦袋一片空白地看著他，葉修的神情不算太過正式，卻帶著一點小小的緊張。和葉修相處這麼久的時間，她還真沒看過幾次眼前這個人感到緊張的畫面。

看著表情呆滯到連話都說不出來的女孩子，葉修忍不住暗暗嘆口氣。

低下身和她平視，他伸手在她眼前揮了揮，回過神來的人表情還有點呆呆的，看著手眨眨眼睛，呆滯的反應讓人看得有些好笑。

「不說話我就當妳是默認了？」

「……──等、什麼？」蘇沐橙下意識地抓住葉修的手，「你剛說什麼？」

「我說，妳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葉修重複了一次，不自覺地往蘇沐秋的墳前一瞥，他總有種蘇沐秋等下會從墳墓後跳出來怒吼的感覺，果然還是遺毒太重了。

搖頭晃掉奇怪的想法，葉修重新看向蘇沐橙，「聽說妳從來沒覺得和我在一起過？」

「……我們有在一起過？」

蘇沐橙覺得自己像撞到腦袋的鸚鵡，之前獲得最佳組合的默契都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

葉修微微皺眉，「如果照妳看的那幾部電視劇來講，的確不算有。」

「所以？」

「所以妳要不要和我在一起？」

一個問題重複到現在第三次還沒得到答案，葉修覺得很無奈。

蘇沐橙眨眨再眨眨眼睛，花了些時間才理解這句話的信息量，白皙的臉頰瞬間染紅，覺得整個人的溫度好像上升到某種程度。

忽然間意識到自己的手還抓著葉修的袖子，她下意識地直接甩掉，卻因為衝力過猛、蹲著重心不穩差點跌倒，隨便一抓又撐回到葉修的身上。

蘇沐橙簡直都想挖個洞鑽進去。

葉修的身體少了過去的煙草氣息，多了棒棒糖的甜味，他的體溫卻還是像之前一樣溫暖。

拉著女孩子站起來，葉修隨手替她拍了拍沾到土屑的裙角，環顧一圈卻發現沒有任何地方可以暫時坐著，真心覺得選在墓園告白什麼的真是件麻煩的事情。

「那個、所以，你、喜歡我？」

注意力被拉回來，臉上的表情瞬間閃過幾分窘迫，葉修輕咳了聲，「是啊。」

語氣還是平時的果斷，只是他的神情卻有掩不住的尷尬，蘇沐橙知道葉修一向不擅長說這些話，就連和父母說話道歉的時候也很彆扭，雖然什麼關鍵語句都沒說到，但光是這聲沒錯就可以清楚聽出他的不習慣。

蘇沐橙微微彎起嘴角，覺得鼻子酸酸的，漾起來的弧度卻是好看到讓人睜不開眼。

比起六月晴空更美麗笑容。

然後她說好。對著葉修點點頭，她笑得連眼角都彎成可愛的弧度。

「好，我們在一起。」

葉修第一次知道，原來即使是早已經明白的事情，聽到當事人真的說出口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當天聽到三個女孩子的談話內容，他才知道他錯得有多徹底。

一直以來他都把蘇沐橙放在最特別的位置，捧在手心上呵護照顧，受了傷比誰都著急，傷了心比誰都氣憤，從來都沒有想過要放手。

直到聽到那番話，他才明白那個渴望浪漫的女孩子完全不敢把他們的關係往這方面想，就因為他從來沒有把自己的情感說出口。

他以為感情也能心照不宣，後來才發現，愛情從來都不能只倚靠默契。

輕手輕腳地把女孩子摟進懷裡，葉修可以清楚地感覺到溫熱的身體在最初的僵硬，過了些時間才又像過去那般溫順的讓人抱著摟著。

低下頭蹭了蹭柔順的頭髮，蘇沐橙不用香水，在鼻尖的都是他最熟悉的那個味道。

很舒服。

「既然都在一起了，妳要不要順便嫁給我？」

蘇沐橙簡直要傻眼了。

在葉修的懷裡整個陷入呆滯，回過神後幾乎在瞬間拉開距離，看著抱著自己的男人臉上略顯認真又帶著窘迫的表情，他的嘴角還勾著微笑，彷彿是那麼的堅定。

那個你是認真的以及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的問句在看見那樣的神情後，頓時都獲得解答了。

他知道他在說什麼，甚至就好像早已經決定好一樣。

這是他們的心照不宣，這是他們的默契。

「反正我也找不到、咳。」葉修清了清喉嚨，「反正我也找不到像喜歡妳一樣那麼喜歡的人了。」

過於熟悉的話聽在耳裡讓蘇沐橙直覺開始思考，在和自己的話語對上之後，原本就通紅的臉龐頓時變得更紅了，「你你你、你聽到了？」

「對。」葉修臉不紅氣不喘。

蘇沐橙第一次有想要打他的念頭。

不過這也才能說明為什麼葉修會突然這樣講啊……以他的個性，蘇沐橙敢保證，他未來就是直接問要不要嫁給他了，連交往都省略。

很奇怪，她對於他喜歡她這件事情一點懷疑也沒有。

或許他們就連這件事情也早就心照不宣了，只是她不敢為自己果斷一次而已吧。

蘇沐橙這樣想著，嘴角忍不住上揚幾分，「好吧，那我願意。」

幾乎草率的回答託付終生，蘇沐橙大概是對自己的未來最隨便的女孩子吧。

她的目標從來不大，她想要的從來不多。

只要是能夠一直待在葉修身邊，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一使勁把女孩子拉到懷裡緊緊抱著，蘇沐橙可以清楚地感覺到他高頻率的心跳以及微微顫抖的身體，在在都表現出他其實沒有看起來的那麼游刃有餘。

把臉埋進他的肩窩，蘇沐橙眼角濕濕的，卻忍不住勾著笑。

「我說，沐秋大概真的要揍我了。」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葉修稍微放鬆力道，卻還是牢牢地把女孩抱在懷裡。

忍不住又把視線轉向佇立不動的墓碑，他完全能夠想像已經分別十多年的友人看見這個畫面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然後嘴角又上升了些。

蘇沐橙沒有掙脫懷抱，卻技巧性地轉了個方向也看著自家兄長的照片，那個十年如一日的微笑還是一樣爽朗，她好像能夠聽見蘇沐秋的怒吼。

輕笑出聲，她覺得天空晴朗的好像第一次遇見葉修那樣的好天氣。

適合走向人生的另一個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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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橙 - 《心照不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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