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梅爾的吹笛人 - 第六章奇特的麵包店

　　文宇的跑車行駛在市區的大馬路上，車上的收音機又重播一輪他在出門前在電視上看到的失蹤新聞。在跑車前方，領頭的是華勒艾琪的黑色重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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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雨勢越來越大。雨點在車窗上打著不規則的旋律，周圍霧茫茫的一片，只能隱約從不同顏色的燈光辨識出店家的招牌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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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台小型對講機靜靜地躺在跑車副駕駛座的椅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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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華勒艾琪在上車前硬塞文宇的，說是迷路的話可以馬上回來救他，不過文宇覺得最主要的目的應該還是避免他逃跑，雖然他不知道對講機有沒有定位功能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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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傾盆大雨中，他只能依稀看見華勒艾琪那件被大雨打濕的漆黑風衣，上頭的水痕映出一旁檳榔攤的霓虹招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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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想先回家？」在稍早離開田地之前，華勒艾琪一聽見他想回家的請求，想都沒想就直接拒絕。「傻了嗎你？別忘了現在有喰夢獸在到處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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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就演變成現在的狀況。她要帶文宇去新北市新莊區，一間她「信得過」的民間架構師事務所，他也只能乖乖聽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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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開車跟著她來到一處停車場，她的重機彎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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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亮著藍光的看板上寫著「24小時開放。平日25/1h；例假日40/1h」，看起來跟普通的遊客區停車場並無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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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囉。』華勒艾琪的聲音從對講機傳來。突如其來的聲響嚇了文宇一大跳，他還差點按到方向盤上的喇叭。『找個位子停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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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宇停好車，正準備撐傘下車時才發現華勒艾琪好像並沒有停車的打算。她只是掀起面罩，用修長的腿撐著地板不讓車身傾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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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見那間麵包店沒？」她指了指對街，「那間店就是我說的民間架構師事務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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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沒有要帶我進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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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還趕著要回協會呢。」她甩甩頭，活像隻剛從河裡爬出來的大貓。文宇這才發現她的長髮自安全帽與風衣的接口處露出一小截，上面沾滿雨珠。「你去跟櫃台說『華勒帶我來的』應該就可以了，因為我已經通知過他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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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望向那間麵包店，吞了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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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妳確定他們真的不會抓我──」他回頭想跟華勒艾琪確認這件事，卻恰好看見她的重機駛離停車場，像條危險的黑色鯊魚游過充滿水坑的街頭。揚起的水花濺在文宇的鞋子上，彷彿在嘲笑他的悲慘際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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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到如今，他也只好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獨自前往那家麵包店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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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清脆的鈴聲，文宇推開了麵包店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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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烘培的香氣竄入鼻腔，引起他的食慾。可能是因為過度驚嚇的緣故，他總覺得今天特別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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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打算隨便買個麵包解饞，他卻發現架上只剩下種類的標籤與麵包碎屑，一個完整的麵包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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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位先生，不好意思！今天的麵包已經在半小時前賣完了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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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轉頭，看向櫃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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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個女人站在那裡，白淨的鵝蛋臉施以薄粧，散發出清純自然的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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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擋在臉前的瀏海被她綁成了一條長辮安置於臉側，襯托出她細緻的鵝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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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充滿特色的長辮後，睡眠不足導致的黑眼圈沒有完全被粉底掩蓋，但她還是露出了近乎完美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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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雙手自然下垂交扣，專業的站姿就像是在百貨公司中的高檔專櫃職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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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個，不好意思……」面對如此耀眼的存在，文宇扭扭捏捏地走向櫃台，才發現自己連為何而來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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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請問這裡有……架構師的訓練……之類的嗎？」他戰戰兢兢地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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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抱歉，我們沒有這種服務喔。」還是陽光般的笑顏。「這裡作為架構師事務所，只提供『將民眾發現的喰夢獸排除』的服務。如果有發現喰夢獸出沒還請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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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是喔……」文宇搔搔後腦勺，臉紅到一個不行。該不會被華勒整了吧？他在心中暗自咒罵。「因為是認識的人叫我來這裡的，我、我以為她已經聯絡過你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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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認識的人？」櫃台的女人困惑地低聲重複，「方便請您告訴我對方的姓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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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姓名我不太清楚，只知道大家都叫她『華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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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勒布朗小姐？咦！怎麼會？」當他一說出華勒艾琪的名字，女人大吃一驚。「請、請稍等，我去打個電話確認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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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似乎想拿起放在雅緻木桌上的市內電話，卻因太過慌張而讓話筒掉到地上。在她想撿起話筒時，電話線又不聽話地纏住桌腳，不過只是使勁拉扯的她似乎沒注意到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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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宇看著手足無措的女人，一時半刻不太能理解為何她在聽見華勒艾琪的名字時會緊張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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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櫃台女人手忙腳亂地拎起勾著桌腳的話筒時，後方的木門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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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邋遢的男人從中走了出來，一頭亂髮幾乎遮住他的雙眼，下巴上滿是鬍渣，似乎好幾日沒清理。與櫃檯的女人相反，他的身上只穿了件簡單的白色汗衫，一條啣著玉珮的簡單項鍊掛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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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然看上去十分憔悴，他銳利的雙眼卻為他帶來一股帝王般的魄力。以動畫中「奇怪的大叔一定很強」的奇特邏輯看來，如果說他是從某部動畫中跑到現實的退休強者，文宇也不會覺得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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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叔先是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然後一臉無奈地盯著狼狽不堪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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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瑤，怎麼了？妳平常可不會緊張成這樣。」他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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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店長！那、那個，電話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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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深呼吸啦，妳是想憋死自己嗎？」大叔對靜瑤說出華勒艾琪曾對文宇說過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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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著男人注意到站在櫃台外，一臉不知所措的文宇。文宇露出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困惑微笑，向對方招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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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啥，這孩子有點笨手笨腳的，真抱歉吶。」男人先是對他低頭致歉，接著提起小姐的後衣領，把她整個人拎起來站直。「我們今天的麵包賣完囉，可能要等明天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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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呼吸完的靜瑤臉還是紅得像顆蘋果似的。「店長，是勒布朗小姐叫他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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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就是華勒跟我提到的少年嗎？」蹲下身解電話線的大叔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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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靜瑤一臉狀況外，似乎還沒搞清楚發生什麼事。「……您有收到勒布朗小姐的訊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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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呃……她是在我睡著的時候傳給我的，所以我也才剛看到沒多久、咳。」男人越說越小聲，像是個怕被罵的小男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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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您、您還真是……！」那您為什麼不早說！看著靜瑤的表情，文宇彷彿能聽見她的心裡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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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什麼辦法，我睡著了嘛。」他無辜道。接著，他好像突然想起文宇還站在這裡，乾咳了幾聲，指著身後的門。「上樓吧，我們去樓上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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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櫃台的女人交代一些事後，他就帶頭走入木門後，踩上嘎吱作響的老舊階梯。女人則依言走到木桌另一頭的房間，似乎是煮什麼東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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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緊隨著大叔的腳步踏上階梯時，文宇聽見他小小聲地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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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來今夜會特別漫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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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奇特的麵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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