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走進那個夜晚 - 05.占星大師哥白尼

「所以，你們就這樣跑來了？」

一個留著一大抹白鬍著的老者看著辦公室裡人頭攢動的年輕人，無奈的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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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有大半都是女生，不過還是有幾個男生——占卜社幾乎所有人都擠到了這間小小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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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不起，哥白尼老師，但大家都知道我們的社團教室在哪裡，那兒不安全。」

學姐笑瞇瞇的來到教授身後，自發的跑到老人身後，開始給他揉肩。

「拜託嘛，老師，就讓我們躲一下。不會太麻煩的，只一下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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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只學姐在給老師揉肩，其他社員也自發的動了起來。

幾分鐘之後，教授的辦公室煥然一新，所有的東西都擺放的整整齊齊的，桌面與書架被打掃得一塵不染。教授的面前擺放著熱騰騰的紅茶，還有一小碟餅乾——當然是教授自己的存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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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他們這麼熟練，肯定不是第一次這樣幹了。

教授圓睜著眼瞪著這一切，對學生的殷勤無動於衷，他的指著其中幾個較為年長的學姐：「妳們幾個，期中考試來幫我改考卷，我就原諒你們的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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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改考卷發工資嗎？」

一個學姐怯懦的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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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義務勞動！想要工資的話去系上申請當我助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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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師，我也可以當助教嗎？」

另一個學姐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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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在我的占星課上有及格過嗎？」

老教授裝作氣呼呼的樣子吹著鬍子。

「跟妳說過多少次，占星不是兒戲，是很深奧的學問，要背書的。＜占星學詳解＞背完了嗎，＜星空圖＞和＜天星釋義＞背了嗎？理解透徹了嗎？沒背完妳怎麼改學生的論述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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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老師，你別說了，就當我什麼都沒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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眾人嘻嘻哈哈的說著話，就好像這裡就是他們的社團教室，而老教授也絲毫沒有架子，與他們掰扯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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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老教授才來到亞歷山大面前，看著沙發上坐著的五個人——亞歷山大，以及被他一起帶過來的孤兒院四人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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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就是新社員吧？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克勞迪奧斯・哥白尼，占星學的教授，同時也是占卜社的指導老師。如果對占卜感興趣，歡迎報名我的選修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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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們別看哥白尼老師這麼隨和，他其實是國內的占星權威，校內最厲害的占卜大師，就連皇室都會找他占卜呢。」

學姐在一旁笑著說。

「本來嘛，新人入社前都會先體驗一下占卜的，機會難得，不如讓哥白尼老師來給你們占卜好了。老師，可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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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話說在前面，占卜並非能無限制使用的技能，精確的占卜非常耗費精力。我精力有限，除了自己研究之外，還有來自校外的委託，平時是不會隨意給人占卜的。」

老教授有些為難的說著，但最後話鋒一轉，狡黠的眨眨眼睛：「僅此一次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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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們誰先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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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兒院四人組紛紛看向亞歷山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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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我是第一個。」

亞歷山大笑了笑，也不推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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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以前沒見過哥白尼，但這位占星大師的名頭還是聽說過的。這可是難得的機會，花錢都買不到，哪有放過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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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天才少年。那麼我們先來選擇想要的占卜方式吧，你想要體驗哪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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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占星嗎？」

亞歷山大好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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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哪有星星。」

老教授笑呵呵地指著天花板。

「雖然沒有星星也不是不能占，但那就太過麻煩了。這次主要是讓你們體驗占卜的奧妙，那麼占卜流程最好簡單明瞭，我好方便解說。占星太過繁奧，一時半會解釋不清楚。我雖然主攻占星，但其他占卜都有所涉獵，你想要哪種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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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占卜到底有多少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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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數之不盡，任何你想到的東西，理論上都能用於占卜。」

老教授在亞歷山大面前坐下，娓娓道來。

「占卜的法門，從古至今有許多成體系的，比如依靠動物靈性的鳥占、使用內臟的肝占、觀察星象的占星學，以及使用石頭或沙子的地占。除此之外，使用抽籤、卡牌與水晶球的占卜都是相當流行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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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占卜各有優劣，效果好的不易學，容易學的效果不好。但占卜中最重要一環，不是方法或者道具，而是占卜師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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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卜師最看重的，就是靈感與洞察力。靈感就是靈光乍現，是命運給予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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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高的靈感能讓占卜師察覺出神秘力量的變化，準確的選中象徵事件的卡牌或者符號。而洞察力則幫助他們更好的結合現實，解讀占卜給予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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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靈感可以靠後天的修行來提高，甚至可以靠啟靈儀式覺醒天賦，但這些方法都太容易受到環境影響，也太難了。而且經歷嚴格後天訓練的人，也很難與天生靈感就高的人比較，那些天賦好的人往往有著極為敏銳的第六感，在事情發生前就能產生模糊的預感，這種能力不是後天訓練可以比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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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占卜領域，天賦的差距是無法跨越的鴻溝。不過這種存在可遇不可求，因此不同文明都出現了成體系的占卜法，依靠外物與專門的手法來彌補占卜師天賦上的不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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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如動物占卜，就是借用比人靈感更高的動物，為占卜師指明方向，而占卜師只要做出解讀即可。占卜方法或多或少都是這個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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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過來說，如果占卜師靈感足夠高，那麼他們只需要最簡單的辦法就可以進行占卜。只要看一眼樹葉的擺動，或者水滴濺落的形狀，就能大致感覺到事情走向。對他們來說，一草一木皆為卦，因此我才說，占卜的方法數之不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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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靈感更高的人，就可以稱為先知了，那已經不能算在占卜者的範疇了，他們的能力屬於神靈的恩賜，他們不需要占卜就能獲得來自未來的啟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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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關於占卜我就介紹到這裡，要再展開來說，那就跟上課沒兩樣了。那麼，你想好了要用哪種占卜方法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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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歷山大想了想：「還是水晶球占卜吧，老師覺得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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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錯，這是求占者最常見的選擇之一。不過這種占卜可不簡單，它極為看重靈感，沒有足夠的靈性可做不來。你在外邊看到的水晶球占卜大多是騙子，不過我正好是少數例外，因為我就是那個靈感很高的人。」

老教授笑道。

「你跟我來吧，我們去隔壁房間，水晶球占卜很容易受環境影響，最好在干擾較少的暗室裡進行......只有我們兩個人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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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教授起身，亞歷山大拄著手杖跟上，並吩咐漢娜不要跟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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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的辦公室與隔壁房間是連通的，在辦公室內有一個小門，通過這裡就能來到隔壁房間。

這房間比辦公室更加寬敞，地上有一張畫著魔法圓的巨大地毯，而窗戶旁則架著一台以亞歷山大的異界記憶來看，十分簡陋的折射式望遠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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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認為占卜十分神祕，甚至有不少人認為這是騙人的把戲。但占卜的原理其實很簡單，就像我剛才說的，涉及靈感與解讀。真正神秘的是我們的精神世界，人類從未真正了解自己的精神層面，至於說那是騙人的......」

老教授呵呵一笑。

「靈感與解讀全在占卜師本人，那自然會出現裝神弄鬼的騙子。何況占卜本來就不可能給出精確的結果……人知道了未來就必然會做出改變，那改變後的未來還是占卜時看到的未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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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哲學問題。」

亞歷山大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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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卻是占卜逃不開的問題。」

老教授嚴肅說道。

「占過去與現在，那還好說。但任何一個試圖通過占卜來預測未來的人，都應該思考這個問題。不過這個問題思考下去，必然會牽扯到世界的本質，以及眾神的存在，這不是你現在該知道的。你只是來體驗占卜的，我也不跟你解釋太多，更多的等你未來在占卜這一領域走得足夠遠時，再想不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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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可以直接給你一個標準答案——占卜所諭示的，只是未來的一種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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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對於占卜的結果也不能太過看重，大多數時候，占卜只是輔助決策的工具，重點還得看你怎麼利用......說的多了，我們來看看水晶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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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球占卜自然是要使用水晶球了。任何水晶球都可以，如果你靈力高，甚至玻璃球都行，重點在於透明。」

教授從靠牆擺放的架子上拿出一顆頭顱大小的透明水晶球，以及屬晶球附帶的胡桃木台坐。那架子上放著各種各樣的占卜工具，有一格全部都是水晶球，各種顏色的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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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些人認為水晶的種類會影響占卜——他們認為某些水晶蘊含力量，可以提升靈感，確實也有這種說法。具體我就不展開說了，有一門課叫做寶石學，感興趣你可以修修看，不過即便要挑水晶，透明的白水晶依然是最好的選擇。」

教授捧著水晶球，將其擺放到地毯上，然後他又取了蠟燭與香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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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或許會認為我們應該要有張桌子，不過這種占卜對位置沒有太多要求。在最早的水晶球占卜中，占卜師就是席地而坐的。」

教授盤腿坐到地上，從懷中掏出一盒火柴，點燃薰香和蠟燭。他將香爐放到一旁，將燭台放到水晶球旁邊。

「麻煩你幫我拉上窗簾，記得不要透出多餘的光，室內是越暗越好，只剩下蠟燭的燭光。然後，你坐到我對面，記得小心別弄倒蠟燭，這兒有地毯，小心別引發火災......你的腿沒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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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問題。」

亞歷山大拉上窗簾後，屋內一下就暗了下來，搖曳的燭光散發出微弱光芒，照亮教授的面部，光線也通過水晶球散射出去，在天花板和牆壁上投射出點點光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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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歷山大循著燭光來到教授對面，盤腿坐下，手杖則放在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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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解釋一下，薰香與蠟燭是為了讓我進入狀態。在水晶球占卜中並沒有特別的說法，擺放位置和種類全憑個人喜好，只要占卜者覺得方便就行。不過也不是完全的隨意，這個等下再說。」

教授等亞歷山大坐好，才開始解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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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接下來的占卜中，我會詢問你想要占什麼，你只要回答我的問題即可，回答的越精確越好，不要有所隱瞞。隨後，我會對我覺得模糊的地方追加詢問，直到我完全搞清楚你的問題，隨後就會開始占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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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卜的過程中，我會進入冥想狀態，調整精神，然後專注的盯著水晶球的中心。」

教授指著水晶球，示意亞歷山大看這裡。

「火光的隨機搖晃會讓影子產生變化，被水晶扭曲之後，會在中心形成畫面。這些光影在普通人看來沒有任何意義，但是當占卜者進入狀態之後——那種感覺有點像半夢半醒，我會有意識的壓制理性感覺，從而使我的靈感發揮最大功效——此時我就會看到這些影像衍伸出的幻覺，那就是本次占卜諭示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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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占卜師靈感不夠，或者狀態不佳，就會在薰香中加料，或者服用一些藥物，協助他們產生幻覺。不過我並不需要那種東西，所以這只是普通薰香，對你的身體並無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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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幻象之後，就是針對幻象的紀錄與解讀了。由於我們對世界認知的侷限性，因此紀錄是有必要的，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時間，可能會解讀出不同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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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占卜我就不記錄了，但我會將幻象內容告訴你，怎麼看就是你的事了。只是你必須知道，語言的描述是有限的，我無法將所有細節都精確描述出來，就算你對你自己的問題更加了解，你的解讀也不一定比我準確——正因如此，占卜師才會在占卜前詳加詢問，了解問題的全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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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水晶球占卜的流程就是這樣，你有什麼疑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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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問題。」

亞歷山大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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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問題的話就開始吧。說說你想占卜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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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教授在等他，而亞歷山大則陷入沉思。

克勞迪奧斯・哥白尼是國家指定的占卜大師，普通人是不會有機會請他占卜的，就連貴族也不是誰都請得動他，亞歷山大希望能好好把握這個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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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歷山大想了想，決定冒個險，不再隱瞞：「我想知道是誰殺害了我的父親，他們所圖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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