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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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知獨聽燈前雨，轉憶同看雪後山。】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ofUDLSFri
[韓世佑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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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泓旭的主張是，趁鎮上居民仍然認為他是大道士，好好利用這股尚未冷卻的熱情打聽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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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幾個還是分頭行動了，為確保安危，我們決定每隔一段時間就互相打一次電話報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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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分開，想要藉著龍山寺或顧泓旭的身份問話，我卻發現我有點難跟上這些長輩的對話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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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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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你是不是那個誰？」眼前的老伯用合十及圓形手勢打過招呼後，忽然覺得我很眼熟：「那個......那個......上電視唱歌的！對不對？唱得像在念經的那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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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是不是見過？兩天前在田裡跟你打過招呼的。」體態微胖的大姨狐疑地打量我，然後說道：「相識一場，不如來我家坐坐吧，我的女兒也到了適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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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皮膚深棕色的大叔雙眼有如銅鈴，他炯炯有神地拍了拍我的二頭肌，「家裡多久沒開飯了？多個人多雙筷子，來我家吃個早飯再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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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上過電視、我有女朋友、我只是沒勞動的習慣......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ZmLcDtqVr
最終還是沒能問出點有用的東西，他們似乎都很執著自說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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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像見過你......」「你出演過電影吧？」「你前幾天是不是跟道士一行人......」「咦？你不是在山腳下賣過菜給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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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們似乎對辨識我的樣子有點困難......老實說，我以前也試過類似的情況。只要是跟上了年紀的長輩相處，他們就總是用髮型來認我，流行的韓系髮型對他們來說又比較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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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前想後，我選擇回到李家去跟李建良多聊幾句。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9SelXcbsov
「建良哥，最後怎麼了？」進了他的臥室，我禮貌地關上門後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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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追到那兩個塞豆窿！」李建良似感到晦氣地擺擺手，埋怨道：「離譜的是那兩個小孩的家長，居然也在包庇他們！甚麼『他只是個小孩』啊，『小孩子打打鬧鬧而已』啊，一句句都是藉口！我當時就跟他說了，你家窗戶讓我用石頭來砸兩下啊！我也只是來打鬧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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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這樣做......跟你的前妻有關對嗎？」我壓低聲量問道。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QKDlAGrJV
「外面的人就是喜歡亂傳......傳也就罷了，都是我們上一輩之間的事情，非要牽扯這些小朋友，真的是......離譜啊離譜！」李建良氣鼓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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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那麼，你為甚麼還因為前妻不肯搬呢？」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DvMvf5F8X
李建良沉默片刻，我靜心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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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他說，是因為鎮上治安不太平，可是這到底算甚麼理由我實在沒想通。他抿抿嘴，站起身來從櫃子裡取出了一本相冊，裡面的照片早就泛黃，看得出是十幾年前沖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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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零四年。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3w2KLZbBU
那年十八，他們成婚了。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Fursa01g6
她身穿著紅艷的龍鳳褂，明麗動人；他身上的長袍馬褂鬆鬆垮垮，卻仍紅光滿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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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胎是月月。」李建良和煦地笑著，指了指新娘子當時已經微鼓的腹部，「婚禮上，我答應過她要保護她一輩子。卻忘記了問一問她，比起保護，她更想要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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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有問、妻子也沒有說過。
直到離開為止，她都未曾拋出過一句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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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有一切的權利去抱怨。十八的大好年華，就這麼被婚姻囚禁到了屋子裡當一隻金絲雀。那未有計劃而降生的胎兒幾乎把她的選擇權剝奪，在昕水鎮這種鄉下地方只有生下來這條路。她也許是願意跟李建良生兒育女的，但不會是如此突然。本應隨著成年而解放的天性，也再度被束縛在家庭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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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我當時一心只想賺錢，想要養家。」李建良失神地垂眼。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o4DImpzg9
忽視，徹底澆滅了她對婚姻、對生育的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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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下月月後，他們之間的情愫近乎跌到了冰點。比起愛侶或是夫妻，他們更像是一起撫養女兒的共枕人。偶爾還是會有親密行為，可是不含半點愛意——至少李建良如今是如此解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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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我不怪她愛上了別人。我自己都忘記要怎樣去愛她了，又怎能夠苛求她......唉。」李建良無奈搖搖頭，把相冊塞到了我手裡，「只不過，我還是禁不住去討厭姓雷的，連帶著看到他的臉我就犯嘔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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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了翻照片，我甚至在賓客裡見到了當年更為俊俏的小雷鎮長，嚇得我連忙掀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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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不過至少，當年許下的承諾，我要履行到底。」這是他最後的倔強。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vrSNGj7ku
但是......保護好她？甚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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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一年，鎮上已經出現了三宗失蹤案，至今下落不明。案件之間的唯一共通之處是——」李建良單手捏著幾張剪報，展示在我面前，「三名失蹤者，均是孕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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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時才知道，原來他前妻此時正在孕期......第三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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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A9SEnx3fP
[顧泓旭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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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記得北村那時的白焉樺很受歡迎，村民一擁而上又是塞土特產又是噓寒問暖。反倒是我這個被當成助手的很像路人，只有蠱男版本的李國華來拍了拍我的肩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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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的還只是下蠱，根本不是來關心的。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Jyrb2doyK
如今，風水輪流轉，相同的殷切待遇在我身上顯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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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學著白焉樺那般，逐個逐個微笑應對。不得不說這真累人，要不是有打聽的需求我會想逃離原地。既要順著他們的話，又要從中問出我想知道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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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問起有沒有見過甚麼可疑人士的時候，答案幾乎都是沒留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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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陸青潀的身材樣子特徵來問，他們又面面相覷，太籠統了。陸青潀的樣貌並不出眾，分分鐘在昕水鎮能找到一堆類似特徵的大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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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問起雷英河，此時就開始眾說紛紜了。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9jMw5HUSc
昨天雷鎮長的說法是，他的祖上治好了這條河的氾濫，那人名為雷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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雜貨店的阮大娘卻跟我說，雷英河以前是一窩山賊的據點，姦淫擄掠無惡不作。老天爺實在看不過眼，就派出雷公下了三天三夜的大暴雨。雨後，鎮上居民發現他們全部都被雷劈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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賣煤的梁二伯皺眉反駁：分明是幾百年前異國公主的家族逃難時，因為後有追兵的緣故，只能夠一頭栽進暴風雨裡。就當他們迷失方向時，被雷公降下的閃電引領著到了雷英河，也就是昕水鎮的原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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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名農民坐在路邊壆上，一邊抽著煙一邊嘖嘖否定。他說，他的祖父一直如此教導：初一十五都要到雷英河祭拜。其一是拜雷公，防止暴雨成災；其二是拜河神，其名為「英」，以防河水氾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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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閉眼揉著眉心，說法還在增多，到底是哪個？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wi96t2Iv2
此時，我接到了來自韓仔頭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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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婦失蹤案？」我問：「你的意思是，陸青潀開始做起綁架孕婦的勾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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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怎麼知道。我只是聽到李建良把幾單可能無關的失蹤案聯繫起來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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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斷電話，我問起鎮上居民有關失蹤案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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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大娘想了很久，才回答我道：「是有這麼一回事......小梅是去年失蹤的，我都當她是我半個女兒了。當時她老公還擔著電筒找了四五天，一不小心在雷英河旁的送命崖掉下去了，至今一條腿還是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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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是跟別的男人跑了，可能跌到河裡了，又或者發現腹中的是女孩所以......嗨，年中見不少了。」梁二伯戚戚鼻子，說道：「她老公想要個繼承香火的大胖男孩，也是無可厚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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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真切地接觸舊社會的重男輕女，一時不知如何應答。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PQhA4JsfZ
「看看報紙就會發現，鎮上隔三差五就有尋人啟事，不只是孕婦的。」阮大娘擺擺手，回答：「雖則大家都是一家人，但總會有人不辭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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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單失蹤，他們只記得一個叫小梅的......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zPu7R7Y4i
忽然，我想起我還有一個人能夠問問。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LXhQbmBwU
找了個藉口離開，我到了一個沒甚麼人的樹林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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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燒掉了一張召請符，小聲念道：
「三清子弟黃泓旭，召請李國華速速現身，泓旭有事相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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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很久，符灰處才刮起了一陣陰風，耳邊頓時聽到了李國華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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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今天都這麼慢？」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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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小子，還抱怨起來了，怎麼不問問你自己的道行幾斤幾兩？」李國華冷哼一聲，繼而解釋：「不過，昕水鎮這地方......你當成訊號不好便是了，這地方是人是鬼都難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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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滿頭問號，訊號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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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才呢，你的那個煞器擋住了我入門。本來被召請，虛耗的力氣就多，所以你這回又叫我過來，害我累得差點找不到路。還有......算了，原因大概就這麼多。」李國華說明原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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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答道：「放心，有問題我會一次過問，短時間內都不會再請你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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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你也可以讓我住在你身體裡......」李國華嘻嘻笑道：「沒想到，你身體住起上來還挺舒適的，很適合被遊魂附身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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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翻了個白眼，冒著隨時被奪舍的風險讓他住？不要！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SqBZKj1RJ
至於適合被臨身，大概是因為之前有一段時間被鬼王的半成體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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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門見山：「雷英河到底從何得名？河邊的那些石堆又是......？」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lTWDeYGza
李國華沈默了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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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以前那一帶有雷公，沒甚麼好深究的。」李國華語氣有點淡漠，反倒問起我：「你不是有更重要的想問嗎？像是綁架案之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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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消息還挺靈通的呀。」我有些訝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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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界消息傳播的速度遠比你想像的要快......」李國華回歸正題：「昕水鎮的居民離離散散很正常，大家根本不在意哪家少了人，離家出走還是到城市打拼都再正常不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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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只是你兒子想多了？」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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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是他那個混賬前妻懷孕了？」李國華立刻明白，暴躁道：「真是的！連懷了他人的骨肉都還要緊張......算了算了，誰叫我只有這個兒子。做老竇的，我幫他最後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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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談了很多，即將要告別時，他跟我說：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T7RKWsCrC
「對了，臭小子，下次召請我臨身的時候，記得先祛梏，不然回來有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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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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祛梏，祛掉生前桎梏的意思，一般招魂都要做個「破除」死因的儀式。遊魂會本能害怕那些使自己死亡的事物，我要做的就是做個取意象的儀式，讓他安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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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才絕對有做這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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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用熱毛巾擦Marie雙手，就是祛梏儀式。
李國華的死因是毒，所以我取「淨化」的意象來清潔臨身者。
我更有用話語輔助：「淨你生前毒、祛你體中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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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就靈光一閃。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k1O9mQxRR
——我想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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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中蜈蚣蠱死的？」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u8hsOQGaI
我目瞪口呆地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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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絮飄殘已化萍，泥蓮剛倩藕絲縈。】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kAHfmCFie
[Marie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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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戰兢兢地走在街上，鎮上居民的目光不斷在我的身上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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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人生地不熟的，要我貿然跟別人搭話實在有點勉強。只不過是泓旭分配的任務，我唯有硬著頭皮完成。我能夠想到的，就是好好運用自己的性別，去跟鎮上的女性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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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很像歧視，但我想鄉下地方應該比城市更喜歡女人之間的八卦之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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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閒逛到了一片空地前，面前有不少康樂設施。一些上了年紀的公公婆婆在使用鍛煉設施晨運，像是扭腰抬腿一類。另一邊則是幾個學齡前的小朋友在追逐玩耍，我順著看過去便看見了他們的母親，她們挽著剛買好的菜，坐在矮墻上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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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靠近過去，她們立刻浮現了些許戒備，但還是有禮貌地雙手合十後擺出圓形手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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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位姐姐......你們知道鎮上哪間餐廳的早餐外賣最好吃嗎？我要買一份回去。」我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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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買給你的丈夫？」一名與我年級相若的年輕婦人問道：「你不是這鎮上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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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不是，我只是要買給新來的道長，他剛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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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在李家驅鬼的那個！那是需要補充體力了。」不用我說完，另一名體態豐腴的婦人伸出手跟我握了握：「幸會幸會！這樣說來......你就是他的女朋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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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笑容有些僵硬：「不是！但我也有男朋友了，就是他同行的夥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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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嘖嘖嘖......妹妹啊，要有眼光。怎麼不挑那個道長？高大陽光又會道法。」
一名短髮婦人掃了掃自己的髮尾，好心似的提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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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只是想找個話題讓他們放下戒心，到頭來被話語割傷的還是我自己。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AL0eIbDxW
再閒聊幾句之後，我總算把話題導向了我希望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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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孕婦失蹤案？」短髮婦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其他人，都不敢提小梅以外的案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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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確，這是為甚麼呢？」我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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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見我們相識一場，還談得這麼投契，我們當你半個家人才跟你說的......你可別告訴其他人啊！嘿，男朋友也不可以。」豐腴婦人俏皮地對我眨眨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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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我表面答應了她。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Im8PvEmhh
「你覺得為甚麼大家不敢提阿香和慧敏？」年輕婦人問我。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azdwTV6Ix
「呃......她們做了甚麼事嗎？」我不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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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是不守婦道！」短髮婦人慷慨激昂：「阿香呢，未婚懷孕，結婚對象還是個沒出息的鞋匠兒子。她爸喔，當時可是生氣得快要殺人了，不得已還是讓他們成婚了。結果？結果就是在結婚前夜逃婚，自此不見蹤影。慧敏就更糟糕了！沒對象的情況下懷孕，卻死也不肯說是誰的種。好嘛，至少送到診所做個超聲波，結果還是個賠錢貨！喔，你外地的，未必知道那是甚麼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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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我很清楚那是甚麼意思。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hrbpSpv71
只是，我聽得渾身僵硬，已經無心聽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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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我想起來我應該快點把早餐買回去了，我先......」
我立刻就想要逃離現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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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輕婦人卻在我轉身之際捉住我，手心處頓時傳來一陣粗糙感。她有些驚歎道：「皮膚真白滑！住城裡真是好，平時都不用做粗活吧......」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QEgu9UQDA
「那個......我要先走......」我想抽回我的手，她卻攥著我的手按在了我的小腹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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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那麼著急嘛......那些男人都不頂用的，餓也是餓一陣子，理得他們呢？難得我們聊得投契，是不是？我呢，跟我父親斷過些症，你的身體......常常宮寒吧？這樣可不行喔，子宮虛寒會影響受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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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漸漸在我的小腹上撫摸起來，我卻大腦一片空白僵在了原地。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TLa6UrGBb
她到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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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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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捉住、想要挪開她的手，她卻毫不在意，反倒擁前握著我的手。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Huu01iFUE
「大家都是一家人，別怪姐姐們沒提醒你。給家裡生個白白胖胖的男丁，血脈得以繼後了，女人自然才是家庭的支柱，明白嗎？聽我勸，照顧好子宮，別吃太多生冷東西。知道嗎？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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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開我！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Jszn3DZxg
她鬆手的瞬間，我逃也似的飛奔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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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過神來時，我已經在蹲在了某個四處無人的角落，瘋狂搓著手臂上倒豎的寒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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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反胃地捂著嘴，好嘔心。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ZoZwuAXaU
我知道舊社會未必注重人與人的距離，也知道鄉下地方多數還存在落後的觀念，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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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後悔，自以為能夠像焉樺那樣輕易取得陌生人信任，誰知道卻弄巧反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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腦海裏只有一個念頭：好想回到他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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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吧？」
一把陌生的女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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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驚，隨之抬頭。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51evGubS7
眼前是一名面容精緻的女人，耳邊垂著貓頭鷹耳環。她遞給了我一塊手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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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我未有應答，她又繼續釋出善意道：15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vqIRMvHh5
「我叫Stella，你需要幫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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