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機甲」的交線點 ✗ - 「過去的約定」

那天是晚上，整備機庫已經熄了大半的燈，只剩幾處必要的作業區還維持著微光。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04HPXjVlZ

貝爾・麥菲絲，綠髮、護目鏡半掀著，手插在工裝束腳褲的口袋裡，步伐不疾不徐地走到了機庫最末端。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pEFzdi65h

這裡是十二組的工作台，燈光偏暗，空間說寬不寬說窄不窄，從外側望進去與其他工作台無異，或許更顯冷清些。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9EsnOkbZM

這片位於整備機庫邊緣的角落，一如既往地堆滿待分類的零件與尚未拋光的金屬板。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UguIKQtXN

照明燈的光線在那裏都顯得疲弱，就像懶得為這片空間多費心力一樣。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gxI9g0fQw

但貝爾知道這裡、這時候，總有人。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OVePHjSBT

空氣中混雜著溫熱與金屬碎屑的氣味，還有一點難以察覺的——疲憊。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LiR6Z4QDy

海瑟・路易科正蹲在工作台下，仔細清理掉卡在嵌縫裡的鐵屑。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jTbwrncnC

手套早已髒得看不出原色，連呼吸都刻意壓低，彷彿不願驚動任何人。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2sU3eTG4X

貝爾沒馬上出聲，靜靜站在那裡，看著海瑟一邊收拾工具，一邊把那雙套著厚手套的手指嵌進抹布中，不停反覆擦拭。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CymtXTwsk

海瑟的動作不快，姿態也明顯虛弱，右腳重心偏斜，像是今天又走了過長的一天。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vzTqhIOmE

但她沒有任何怨言，只是專注地把工作完成。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dMR8Ggjuu

貝爾看著海瑟，深吸了一口氣後，才緩緩的開口：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9jMjlzztX

「海瑟？」她的聲音刻意壓得柔和，不帶驚擾的意思。「這麼晚了還沒回去嗎？」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ntdVjtqBj

海瑟聽到學姊的聲音立刻慌張起身，差點撞上架子，像是沒想到這時間點還會有人來找她。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Z3SRR3IJg

「學、學姊……嗯，我、我想把今天的東西收一收，順便檢查一下……」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jPMkSMp1o

她轉過身來，慌張地把手套摘掉，急急地鞠了一個淺淺的躬。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aMcbdOFw2

貝爾沒有多說什麼，只是笑了笑，彎腰撿起一枚被擱在地上的電纜，像是順手，也像是在陪伴。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3iik2vVMy

「嗯，我知道。」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4bXjRdWxb

海瑟的嘴唇動了動，像是想解釋什麼，但最後只輕輕地點了點頭。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jaC5GIMkl

「——話說，三七組今天又提到你們交接機體設定的問題……」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MriQ4BYsB

貝爾說得不重，但也沒打算繞彎。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sG6bsN0Pe

海瑟像是被這話拉回現實一樣，肩膀明顯縮了一下。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R9y8pguQB

「……對不起。」她沒有抬頭，像是早已預感這種事會發生。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4uwbBkjrf

「馬克仕和喬又吵起來了？」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iVP8K0InQ

「……嗯。」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zxXIvrGg6

她講話的聲音細得像是被鉛灰色地板吸走了一半，視線也始終不敢與貝爾正對，只是不安地看向工作台的邊角。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p9KnvqZJY

貝爾沒有責備她，而是緩緩走上前，蹲下來替她捧起那堆還沒上架的工具，順手擺回分類盤中。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w2xYdFsC

「海瑟，我不是來追究責任的啦。」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FKBPWZLbD

她回頭看了一眼對方，笑容溫暖但帶著一點無奈。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YLOX4tI8j

「我只是擔心你，像今天這樣的事一直發生，一定讓你很為難吧？」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3YNQ20MJ

「……我覺得是我不夠好……如果我能再圓融一點，讓大家都都聆聽彼此……也許就不會這樣了。」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lLGlZOBkb

「嗯……」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ODu4h4fw9

貝爾沒有急著反駁，只是走到她對面的桌邊，隨手翻看了一份尚未送出的維修報告書。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9HTpTiaFy

數字工整，批註細膩，一如海瑟過往的作風。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59RG7zZlX

「……合格率快掉出安全線了。」海瑟終於抬起頭，眼裡有某種近似自責的情緒。「有時候真的覺得，自己可能……不太適合做領班。」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FEIGdngzf

「你不適合的話，整個技術支援班該去重考筆試的人恐怕得排到外太空吧。」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ur9wxnACL

「可是如果我連組內都無法協調，那不如……乾脆回老家，繼續做做助手就好了。」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bGp0i2mSg

海瑟試著開玩笑，但聲音有點飄忽不定。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h4Uj5S9N6

貝爾盯著她看了一會兒，沒有安慰，也沒有附和。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IW6JXMxx9

然後她像是思考過某個臨界點，慢慢開口：「我原本是打算明天才提的……不過，看你這樣，我想——也許，現在說比較好。」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BhB05bCmJ

海瑟眨了眨眼。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rauNGdF44

「我原本想過要不要調整人員配置，或者加個組員——」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ArKFm5Dce

「不、不用了！我……沒關係的，真的，人手本來就不夠了吧？其他組也很忙……」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p90UROLOL

海瑟猛地搖頭，慌張地抬手。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guDqo5Du7

「我知道現在整個技術班都人手緊繃。」貝爾嘆了一口氣，然後站直身體，將手指頭指向海瑟。「但你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扛，這樣我看不下去。」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VEFLU6iSc

「欸……？」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LJM0LgKAf

「所以，我最近有一個想法。」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6xvvAHjTC

貝爾繞到對面，拉出椅子坐下，坐姿微向前傾。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yB4G7SlPk

「不是找我們這邊的人。」貝爾微微側頭，像是確認一下自己這突發其想的方案有無漏洞。「我想找那個新來的——『轉學生二號』。名字我記得是……後藤明。」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bQsXZkn3X

海瑟的臉微微僵了一下，甚至帶著點錯愕，反應非常直接。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HXCZQhEfp

「……他？不行吧，他是駕駛班的學生……」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8iZi0WM1u

「但他也沒機體，不是嗎？」貝爾的語氣異常的認真：「沒有神驅機，模擬艙適應不了，課後也沒什麼正式的排程，他應該比任何駕駛班的學生都閒。」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qNRl6llZ0

「可是、可是……為什麼是他？」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nvIWSbYWi

「上次灰質在機庫失控時那麼多學生在場，真正最早發現鎮定方法的就是他吧？觀察力和臨場反應也不錯，與其說讓他閒著，不如——用『幫忙提升組內合格率就贈送機體』，當作吸引他的動機。」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PWGaqkhPX

貝爾的聲音裡帶著一種能讓人安心的熱忱，不是強硬的堅持，而像是「我已經想過很多次」的自信。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ddIjxr5Ib

「再說……」她笑了笑，眼神裡忽然多了點俏皮的意味。「我不需要他做什麼了不起的事……只需要來幫忙跑跑流程、善後、認識機體。對他來說是機會，對你們是緩衝——不也剛好嗎？」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kManmM0lv

海瑟仍然眼神掙扎，手指持續不安定的相互搓揉。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SgbVKb9hp

「……我不太擅長跟人說話……萬一他……不喜歡這樣的工作……」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pw4HeaJjj

「那就讓我來說。」貝爾輕輕拍拍她的肩，聲音像晚風一樣平穩：「大家都在同一個機庫裡努力，我不希望你總是一個人對著這角落努力到最後。」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kFP2OEM4D

海瑟沉默了許久。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rdANnB5Ef

她心裡清楚貝爾的提議其實不無道理。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IEAwNjuKK

組內氣氛僵化，已經不是可以靠她一個人就解決的局面。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E5B7KkSve

而一個介於內外、既非技術班又非完全局外人的角色，也許——真的能調和什麼。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HQbMgW2li

海瑟沒有立刻回應，靜靜看著自己握緊的指節，許久才小小地點了一下頭。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IBC98kxKP

在那默許中，這個看似意外、其實早就被命運安排好的選擇悄然誕生。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Kl7SHrDAp

貝爾看著海瑟的點頭，先是露出欣慰的微笑，然後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地補了一句：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LzRlXTNVm

「不過，如果一切真的很順利，他獲得了專屬機體……那時候，他就沒有留下來的誘因了。」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webHpyfXX

「……」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AZKorKMnN

「那時候，無論他有沒有留下……我都希望你們能夠做好準備。」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JTQAHXIS3

她的語氣溫柔，像是提醒，又像是一種預告。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xikdrZ8mf

海瑟默默低下頭，雙手緊了緊剛整理好的工具盒，沒有回應。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cPEHWhgMZ

她的背影被作業燈照得有些模糊，桌面邊角的一滴清潔液，沿著工具溝槽緩緩滑落，沒有聲響。

8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eQr4VfNie

那些沒說出口的選擇與猶豫，就這麼靜靜地被吞沒在機庫的空氣裡。

ns216.73.216.79da2

「過去的約定」

註冊

登入

介面語言:

故事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