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X online》（version 3.3）
16. 困獸篇：第四日攻略
轉眼間又是新的一天，這是清遙第四天沒看到他家主人了。
發了短訊息，他向好動又愛八卦的健七打聽「冰山攻略戰」的最新消息。昨天他下線後，宙斯就扯著冰零要求獨處，企圖在幽幽月夜下浪漫談心，增加好感度。
「不過冰零一直都不睬他，還在他講到一半時就睡著了！蠢大叔！我們都沒媽媽了！」
健七似乎很渴望清遙當大家的媽媽。
被當成媽媽的正太輕鬆笑笑：「我跟宙斯的進展都差不多呢，小冰山都沒開口跟我說半句。」
「不是啦，清遙好多了！冰零堅決跟宙斯大叔保持一米的距離喔！」
「那是他長得太衰，把小冰山都嚇壞吧。」
清遙輕描淡寫地下結論。
之後，清遙跟隨健七來到雪城堡外的草原。昨天那兒是一大片青綠色的草，他和ＡＩ是屁股貼著泥土玩牌；今天突然冒出一個白色的鞦韆長椅，宙斯坐在椅的左方，他就像情侶中的男方，一隻手臂攬過去右邊。
但他的右邊根本沒人。
在鞦韆椅的右方，有個少年抱膝坐在草地上，看起來格外孤獨。他比亞沙那種清秀病氣系還要纖瘦，好像根竹子；不過身材修長，五指是鋼琴家的漂亮，中指還戴著幼細的金戒。膚色白如雪，冰瞳冷如霜，絕對是個氣質小美人。
這就是他們要攻略的對象，冰零。
「今天的天氣真熱！對吧！」
攻略者宙斯說著無意義的話，一邊把他的上衣脫掉，露出他大叔的身體和大叔的乳頭。宙斯果然是怪大叔，他的臉設定成Ａ片裡痴漢大叔的臉，連體態也充滿中年發福大叔的味道，還有啤酒肚，絕對不是腐女會喜歡的大叔類型，只有偏好熊男的人才能啃下這種口味。
長椅週圍站了一堆ＡＩ，他們看見宙斯的身體，全都擺出作嘔狀。
幸而冰零根本沒看大叔一眼。垂著頭的他，似乎沒有把宙斯的搭訕聽進去，沉默地想著什麼。
宙斯無視了冰零的無視，極度造作的開始擠肌肉。
「哎呀！被你看到我精壯的肌肉了，真不好意思呀！」
聽到此句，柳八終於忍不住跳出來，指著他的手臂大罵：「你這個明明是肥肉！比山豬更肥！」
「柳八我命令你，今天要說『我愛死了宙斯爸爸的肌肉！我要永遠枕在宙斯爸爸的臂彎！』」
「啊？」
「快說！桀桀桀！」
主人的權力生效，可憐的孩子心不甘情不願地受控：「啊啊啊、不要……嗚──我愛死了宙斯爸爸的肌肉！我、我要永遠枕在宙斯爸爸的臂彎！」
「桀桀！再說！」
「我愛死了宙斯爸爸的肌肉！我要永遠枕在宙斯爸爸的臂彎！嗚哇哇……！」
冰色的少年被哭聲驚醒，轉過頭，把宙斯的變態行為記住，身體挪動，跟宙斯的安全距離調整至兩米以上。
正好是向這邊縮過來。清遙逮住時機，一出手，冰零就被拉起。清遙提腳疾跑，後面的小冰山倒是乖乖跟著跑，沒有反抗。
「清遙發動攻勢了。」
「小清遙你別跑！搶走我的孩子，你犯規！」
「追上去！」
於是，再後面的人們也一起追上去。
※ ※ ※ ※ ※ ※
最後一天，希洛祈刻意提早上線，憑著地圖的微光照遍整個酒倉。
向日葵還未來。
他不禁鬆了口氣，充滿鬥志地握緊雙拳。昨天他在金髮同伴下線後，就拼了老命對酒桶又打又踢，總算把酒桶打到粉身碎骨，不知名的金色酒液瀉滿地面，令房間更郁香。
肌種子還剩六顆，足以支撐一小時。
他必須懷著永不放棄的心去打破倉庫的高牆鐵壁，否則向日葵會強姦他。
平常不喝酒的希洛祈難得地喝了幾口，提提神。今天狀態不錯，應該沒問題。
未幾，讓他心跳加劇、精神繃緊的少年終於從睡夢中醒來。希洛祈自信地指向被他亂打亂踩出來的酒桶碎片，後者則不以為然地點頭，盯著希洛祈大腿的眼神帶著一絲飢渴，像是等著吃大餐，還咽了咽口水。
希洛祈看不懂這表情，但他知道努力的成果被鄙視，有點受挫。
為了打破倉庫，向日葵走到安全位置，首先解除房間的絕對封鎖。
外邊的雜物一下子把木門壓破，連門邊的牆都崩了一大塊，原本已經細小的避難所現在幾乎沒有站立空間。木門雖塌了，外面始終沒有光線滲入，士兵拿來堵住酒倉的木桶和麵粉袋壓得很完全，連透氣也難。
希洛祈吞了三顆肌種子，筋肉爆現，力量到了顛峰。
他一握拳就先打向看起來最柔軟的麵粉袋，袋子瞬間凹陷。
座標沒有移動半分。
「沒用鬼。」向日葵托腮說。
「我再試試。」
「沒問題，你慢慢試完再跟我一起做通關事件。」
希洛祈臉上一紅，慌忙把臉扭向門前的麵粉袋，堅持不懈地嘗試突圍而出。
※ ※ ※ ※ ※ ※
要跟冰零過二人世界，就得撇甩宙斯和其他ＡＩ。
最好的辦法不是逃，而是走入一個他們不敢進來的地方。
清遙拖著冰零越過城堡後方，影子沒入松木林。追在後面的人很快就知道他的目的地，個個停滯不前，只有一些好勝或遲鈍的ＡＩ和宙斯緊追其後。
然而越是深入林中，後面的腳步聲就越來越少了。當男孩遠遠地看見水色之光，宙斯也成了膽小鬼，停在松樹邊大喊：「小清遙！獨佔是不對的行為！是不公平的比賽！」
因為對方是Lv 5的高手，黑犬耳很抬舉地回頭，向他打了個可愛的鬼臉。
「誰管你？」
說出俏皮話的男孩盈盈一躍，與冰零踏入傳說中的青色世界。在這兒，水青，石翠；哪怕是蔚藍的遊戲天空、純白的雲朵，落入湖水，也不過是片片的青色鱗片，在夢幻中搖曳。
青鏡湖果然是看百遍都不會厭倦的景點。
清遙微微開眼，手心的暖意忽然遊走。他有點驚訝，那個喜怒不形於色又無口的冰色少年終於有了感情，碎步走在翠色細石地，眼裡反射出滿滿的翡翠色。
清遙雙手插入褲袋，笑問：「喜歡這裡嗎？」
「很美。」
冰山終於開口，嗓子低沉，帶著冰似的磁性，迷人得可以當ＤＪ了。
少年的鞋底有節奏地敲在石頭上，如同鐵三角的清脆；來到湖邊，他撥開劉海，看向湖面。
下一刻，冰零嚇得退後一步。慢慢的，他又不安地把頭湊過去。
「這是青鏡湖喔，只會倒映出你和你最愛的人。」
「最愛的人……」
冰零跪在青鏡湖旁，把臉貼近湖前，在迷離的水色當中尋找過往的影子。
清遙站在水邊，含著若有若無的笑俯望，青色倒影中的犬耳男孩雙目清明，爽朗的笑容是數十根燃燒的蠟燭，可以輕易驅除寒冬的冷。他舉起右手，試著張嘴，湖裡的男孩子跟他作出相同的姿勢，揮揮手，薄唇張張合合，好像在滔滔不絕地講述有趣的故事。
再看下去，恐怕真的會變成自戀狂那耳喀索斯吧。清遙自嘲的把目光收回，而另一個冰少年仍沈浸在幻想世界裡，眼也不眨。
「看到誰呢？」
「……秋。」
「你原來的主人叫秋啊。」
「不是主人。他……」
冰零的眼睛半合，住了嘴。清遙坐在冰零背後，饒有興趣的再逗他多說幾句。
「那個秋是怎樣的人呢？」
「不會管好自己的濫好人。」
「他對你不錯吧？」
ＡＩ沉默以對，不知道是不想回答還是認為這個問題沒有意義。清遙悠閒地把頭枕在青紋大石上，藍藍的天空有兩隻白鳥並列飛翔，好不恩愛啊。
忽而光影晃蕩，修長的少年已經擺脫了美夢幻象，背湖站起來。但他只踏前了一步，沒有後續動作。
已經沒有回去的路吧。
能去哪裡啊你。
清遙冷眼瞪著陷入迷茫的ＡＩ，不期然想起島上其他不願接近青鏡湖的ＡＩ。
在每個歡樂的笑臉後，也經歷過這種愁苦嗎？被最愛的人創造出來，回應主人的希望而成長；在失去主人後，心裡除了無法由他人填滿的空虛感，還會剩下什麼感情？
黑色的男孩雙手疊到腦後，試探問：「你討厭宙斯嗎？」
「……恨之入骨。」
正常反應，清遙很滿意地瞅到對方雙眼劃過一絲冰藍色的殺意。他快活地扭動黑耳朵，說：「那就好。你不會被宙斯賄賂一下就去吻他吧？」
冰零斜眼瞪向半臥的男孩，神情甚是冷漠：「……別把我當成你們的玩具。」
「喲，你知道了喔？」清遙可憐兮兮的搖搖手，「不過我沒有當你是玩具喔。如果我真的要你的吻，我更溫柔對你吧？或者，你希望我跑去找那個叫秋的人來威脅你？」
冰零的眉目間透露出強烈的厭惡。
清遙完全不怕好感度降低，嬉皮笑臉：「只要你不跟宙斯玩大膽的kiss kiss遊戲，我就不會傷害你，也沒有這麼多力氣傷害你。你不是傲嬌受，不會故意去勾引宙斯吧？哈哈哈！」
冰零收歛住眉間的殺氣，一言不發就直行而去。遠遠地，似乎又聽見宙斯跟ＡＩ們的吵吵鬧鬧。
這個小冰山，未來也會融入這個「宙斯的兒子國度」嗎？
清遙像小狗般趴在湖邊大石上，黑如銀河的眼瞳一飄，又隨著心神陷入了青青湖水當中。
to be continu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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