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總是過的很快,明明沒有玩到什麼,打工也沒賺到多少,轉眼間就開學了,開學沒多久是熱鬧滾滾的社團招生,珮臻和幾個社友搬了張桌子在遠離黃金地段招生,沒辦法,誰叫他們人數不足,還不是正式的社團,不過偏遠淒涼的感覺正好適合他們社團──不可思議社團。
「我沒來遲吧?」如方滿頭大汗,大口大口喝著紅茶,珮臻拿過如方幫她買的檸檬綠,不客氣喝了起來。
「多謝妳來幫忙,我們社團嚴重人手不足勒。」
「什麼人手不足,根本沒人加入好不好。」
「別這麼說,為了答謝妳,就讓妳加入我們社團。」
如方嘴角抽搐。「不希罕,謝謝。」
「這麼直接,妳傷我的心。」珮臻捧心倒地。
兩人邊抬槓,邊討論著不可思議社團最新收集到的資料,後來又聊到如方驚險刺激的那一段,直到有人怯生生的發問:「請問我可以報名加入嗎?」
如方驚訝了,就連珮臻也覺得很不可思議,雖然辦招生,可是她們心裡很清楚不可思議社團可是三年才有一個新社員,抬頭一看,三人會心一笑。
「歡迎加入。」珮臻說。
「歡迎回台,瑩淑。」
寫好入社申請,瑩淑問道:「我剛剛聽到妳們在討論陳嫂,是後來有查出什麼嗎?我雖然人在美國,可是我都有盯著案子的相關消息。」
如方和珮臻對看一眼,珮臻說:「其實這是我跟如方的猜測,事實如何我們無法確定。」
瑩淑想了一下說:「其實在美國我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我一直在想,要不要相信警察的說法,就到此為止,還是還有其他警察不能說的隱情?我心裡一直認為還有其他的事實,只是警方沒有說出來,後來我一直回想,我察覺到有奇怪的地方,我還一直猶豫到底要不要搞清楚,因為真相說不定是我無法承受的,可是……唉呦,該怎麼講,反正,我就是回台灣了。」
如方安慰道:「不要太鑽牛角尖,知道真正真相的人都死了。」
「謝謝,我姑姑也這麼說,我姑姑還說,既然心裡卡著刺,就想辦法把刺挑出來。」
「好開明的姑姑。」珮臻說。其實她心裡想的是,明明和方古是兄妹,怎麼差那麼多。
「回到台灣,第一個想找的就是妳們,又要麻煩妳們了,不介意吧?」經過這麼多事情,瑩淑明顯成長許多了。
「不會,那我先說說我的發現,那天我和妳看到陳嫂的屍體,」如方頓了一下,因為那場面實在太噁心。「當時我沒有立刻想到,也沒有發現怪怪的地方,後來也是過了很久,珮臻在分類陳嫂房間的符咒資料,我才發覺怪怪的,那時候才開始調查。」
如方喝了口紅茶後說:「後來我查了資料後,還不確定我查到的是不是正確的,所以我去找義正求證,我纏他纏好久他才透漏一些消息給我,我這才確定我是對的。」
珮臻被如方勾引的心癢癢的,但也忍著不插話。
看到兩人期待的眼神,如方沒有看別人著急的興趣,她趕緊宣布答案:「瑩淑說她被送進醫院的那天還有看到陳嫂,可是飯店沒有人沒見過陳嫂,那一天我們看到陳嫂的屍體嚴重腐爛,那顯然是死很久了,不可能幾天前還活著,後來我去查醫學解剖的書,加上天氣的關係,我猜陳嫂應該死了兩個禮拜左右,後來義正告訴我,法醫解剖之後,陳嫂死亡時間跟方古差不多。」
「這不可能阿,飯店有接到陳嫂打的訂房電話,這該怎麼解釋?」瑩淑心裡其實早就發覺到了,那天計程車司機奇怪的眼神、那天早餐店老闆娘怪異的表情,她發現到,方古死亡之後,除了她,沒有人見過陳嫂。
「沒錯,那通訂房電話讓整件事情前後矛盾,後來我透過義正查飯店的通訊記錄,的確有一通電話從陳嫂房間那支電話打到飯店訂房,飯店櫃姐還偷偷跟我說那通電話通訊品質很差,好像是從訊息很差的地方打來的,可惜飯店沒有錄音下來,無法比對聲音,這一點無法解釋。」如方深深吐了一口氣,終於說完了,感覺上輕鬆多了。
如方道:「其實還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什麼事?趕快說。」珮臻筆記寫的雜亂無比,但是兩眼放的晶光閃到如方。
「警方說陳嫂是自殺……」
瑩淑插嘴:「難道是被殺的?」
「不是,在找到陳嫂屍體之前,警察在客廳找到四個彈殼和一個不明人士的血跡,法醫在陳嫂身體裡找到四顆子彈,客廳的血跡確定是陳嫂的,但是這不是陳嫂死因,陳嫂往自己的脖子上割一刀,這才是真正死因,而在方古車上發現一把手槍,彈道比對之後,是從方古的手槍射出的。」
瑩淑傻眼。「爸爸不可能殺陳嫂阿!為什麼爸爸要對陳嫂開槍?」
「有件事情要告訴妳,可是怕妳會受不了。」如方擔心的看著瑩淑。
瑩淑不斷的深呼吸,好一段時間後說:「說吧!」
「陳嫂和施淑芬是母女。」
「母女?!」
「恩,這是我的猜想,義正也同意,陳嫂要替她女兒報仇,所以要殺方古,方古反擊,陳嫂被射中四槍,受傷的陳嫂自覺報仇無望,回房自殺。」
瑩淑終於受不了,昏了過去。
醫院病房裡,如方和珮臻照顧瑩淑,幸好只是輕微中暑加上打擊過大,護士幫瑩淑吊一瓶點滴之後就去忙她的了。
如方一打開話匣子就有不說完不罷休的氣勢,雖然受到瑩淑昏倒打岔,但如方仍然要說完:「其實還有一些疑點,為什麼警方沒有第一時間發現陳嫂的屍體?陳嫂的血跡只有客廳和她的房間,車庫沒有發現陳嫂的血跡,到底是誰發動車子?方古到底是誰殺的?」
「我知道答案喔。」
「我也知道妳一定不知……什麼!妳說妳知道是誰幹的?」
「我只說我知道答案。」
「那還不是一樣。」
「NO、NO,不一樣地。」
「快說!」如方跳起來掐珮臻的脖子,大有不說的話讓妳住院的意思。
「好啦,我說,放手。」珮臻摸摸脖子說:「我不是有拍陳嫂房間的照片。」
如方點頭,珮臻繼續說下去:「我回家研究,發現裡面符咒看似雖多,可是其實只有四種用途而已,其中一種就是模糊警方的視線,讓他們發現不到陳嫂的房間,直到完成陳嫂的心願,咒術才解除。」
「法術真有那麼神奇?」
「其實這也跟心理暗示有關,當時大家被方古吸引注意力,陳嫂的房間又在房子不起眼的角落,房間外面又有盆栽,陳嫂又是個厲害的道士,她只是加點小小的障眼法而已,這麼多的因素加起來,大家就看不見了。」
「真是神奇。」
「對阿,咒術要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裡面有沒有邏輯可循,真令人著迷阿!」
如方心裡暗想道:著迷的只有妳吧!
如方問道:「難道這一切包含我跟瑩淑遇鬼,都是陳嫂做出來的?」
珮臻搖頭。「一切都是謎,不過我知道,陳嫂是個很博學很厲害的人。」
「我決定了!」
「忽然叫那麼大聲,想嚇死人阿,這裡可是醫院阿!」
如方連忙跟病房裡的其他病人道歉。
珮臻問道:「妳決定什麼?」
「我要重寫論文。」
「妳可別跟我搶題目。」
「切,那種題目也只有妳才會寫。」
「妳想寫什麼?」
「還沒想到,反正還有時間,而且我也要換了指導教授,還要跟教授討論,慢慢來,不急。」
送到醫院前就已經醒來的瑩淑,因為不知道該怎麼面對現實所以繼續裝昏,聽了如方和珮臻說話的內容,她自己也想了很多,沒辦法一下子全然接受,但是她不可能當永遠的縮頭烏龜,只有把刺挑掉了,她才能安心睡覺。
瑩淑開口說道:「我明年也要到你們學校唸書喔,現在先打聲招呼,以後要請你們多多指教,學姊們。」
「什麼時候醒了?」「醫生、醫生。」「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我沒事,我覺得很好。」
失去一些東西,同時也得到一些東西,沒有經歷過的人是無法體會的。
踏出醫院那一刻,瑩淑知道人生裡不可能一路順遂,也不可能倒楣一輩子,她經歷了她這輩子最痛苦的日子,接下來走出傷痛,擁抱新的給予。
她得到新的生命,她得到健康的身體,從此以後海闊天空。
她不該自怨自哀,他們方家欠陳嫂欠施淑芬太多太多了,無法償還無法補救,那只剩下把這條命活得豐富點,別愧對獻出心臟和腎臟的施淑芬。
「妳要唸什麼系?」
「還沒決定,不過,」瑩淑右手握拳。「我的人生要過的很精采。」
【唅蟬完】
過個精采的人生應該是每個人的願望,年紀越小夢想越大,等到長大後才發現,夢想小到連自己都忽視了,重拾夢想感覺很簡單,其實沒想像中的輕鬆,考慮到現實,很少人能真正放手一搏,我也是,肚子吃不飽,談什麼夢想。所以我很羨慕那些為了夢想說做就做的人,那是真的下定決心不成功便成仁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