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方一早起來精神氣爽,雖然只睡四五個小時,可是一夜無夢,比了睡八小時還舒服。
如方咬著三明治反覆看著曾義正給的資料,希望能發現以往沒注意到的蛛絲馬跡,在第十五次的時候終於讓如方找到了。
「這麼明顯,為什麼我會忽略了呢?」
沒錯,當大家只把注意力放在死者死的如何悽慘、兇手是誰等等,卻忽略了很多小細節。那是施淑芬以前的工作地點,只有一個住址,連公司名稱也沒有,如方照著地址輕鬆找到,就在大馬路旁,非常顯眼的檳榔攤。
「施淑芬喔,很漂亮的女孩子,人很乖,可是很愛名牌,聽說被一個立委包了,當人家情婦吃香喝辣去了,早就不在我們檳榔攤了。」
不知為何,如方問了一句:「那妳知道她住哪裡嗎?」
「不知道,不過我有她的手機號碼。」
「不用了,謝謝。」手機號碼在曾義正給的資料裡就有了。
就在如方走了幾分鐘,檳榔攤的小姐大喊:「喂喂,我想起來啦,我記得她家住彰化。」
「謝謝。」如方揮揮手。
真奇怪,明明施淑芬的媽媽有來認領骨灰,可是警察居然沒有登記施淑芬的老家,可能是覺得沒有必要吧,但是這些都是基本資料,真的沒有必要嗎?
想著亂七八糟的東西,如方一個人走在大馬路旁……
叭叭~~~~~~
?
對向車道的大卡車忽然偏移方向。
卡車越來越大、越來越大……
如方腦中一片空白,只是愣愣的看著大卡車直馳而來,如方覺得自己被大鐵球撞到一樣飛出去,然後重重嗑在地上,眼睜睜的看著大卡車往剛剛的檳榔攤撞過去。
如方只聽到一聲尖叫聲,之後,之後她就昏過去了。
如方醒來,醒來之後劇烈的頭痛立刻侵襲而來。
她還活著!
欣喜持續不到零點一秒立刻被咒罵取代,頭痛欲裂,如方按了好幾次呼叫鈴,可是一直等不到護士,只好自己起身去找護士要止疼藥,來到護士站卻發現曾義正和兩個應該是警察的人在和護士聊天,哦,不,是詢問護士。
最先打招呼的是曾義正,他用熱情的不像話的語調來表達他內心的狂喜。「如方,妳還好吧?下午真的是嚇我一跳,真的好驚險阿!看妳能獨自走路,應該沒有什麼重大傷勢吧!」
「是你救了我?」
曾義正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剛好路過,看到妳在路旁發呆,正要叫妳的時候大卡車失速,我衝過去救妳,可是很不好意思勒,害妳的頭撞到路旁的石頭,流滿多血的。」
「哪裡,謝謝你,多虧了你我才能四肢健全的活下來。」
「哪裡,我才不好意思勒,再差五公分石頭就撞在妳的太陽穴上。」
…………
「倒是妳怎麼會在那個地方?」和曾義正一起的兩名警察之一開口問。
如方看向曾義正,曾義正解釋:「他們是我的長官,也是我的偶像。」
「少拍馬屁。」另一個警察說:「他叫劉大智,我是陳友信,妳的事情義正都跟我們說了,雖然這麼說不好,不過還請妳現階段不要調查施淑芬的事情。」
「為什麼?」如方有點惱怒義正把事情告訴第三者,雖然她沒有要求曾義正保密,曾義正也沒有義務幫她保密,她也只能生悶氣。
「這些事情很複雜,怎麼說呢?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連貫,我也不想像應付記者那樣應付妳,反正,這一攤水已經很混濁了,妳不要再攪進來了。」
意思就是說,叫她別礙事,是吧?
劉大智狠狠在陳友信的頭上巴了一掌。「不好意思,這傢伙結婚之後對女孩子都這樣,完全沒顧慮到我們這些單身漢,他的意思是,這段時間發生了很多兇殺案,看似完全不相關,其實我們也沒有證據他們相關,只是一種警察的第六感,再加上兇手沒抓到,如果妳繼續調查,很容易被兇手盯上。」
劉大智有解釋跟沒解釋一樣,如方聽的『霧撒撒』,她轉向曾義正。「可以請你翻譯一下嗎?」
曾義正在兩名長官的視線之下,不自在的說:「就是說,現在妳好好養傷,等到兇殺案破了,比較安全。」
頭上的刺痛越來越強烈。
「是嗎……嗚,頭好痛,護士小姐,可以給我止痛藥嗎?」
如方沉沉的睡,止痛藥的效果出奇的好,不但很快的紓解疼痛,連帶的也讓如方陷入深沉的睡眠裡,不過再神奇再有效的藥也會有藥效衰退的時候,睡到半夜,如方被一陣尿意叫醒了。
腦袋還昏沉昏沉的,可能止痛藥的藥效還在,頭並沒有一開始那麼痛,昏暗的醫院長廊讓如方像瞎子一樣摸索地來到廁所,舒服的解放之後,覺得頭上一點點的疼痛好像沒那麼痛了。
扶著牆壁,如方不敢走太快,她還是覺得頭昏昏的,不管看到什麼都晃來晃去,所有的東西包含走廊都有好幾個影子,她的主治醫生劉若勇說她可能有腦震盪,要住院幾天觀察。
啪踏…………啪踏…………啪踏…………啪踏…………
什麼聲音?好像在黏黏稠稠的液體上走路的聲音。
如方使勁的晃著頭,怎麼連幻聽都出現了。
啪踏……啪踏……啪踏……啪踏……
咦?
腳步聲好像是從後面來的,好像……速度變快了……
啪踏…啪踏…啪踏…啪踏…啪踏…啪踏…
對了,聽說醫院這一兩天死了一個護士,而且兇手沒找到。
啪踏啪踏啪踏啪踏啪踏啪踏啪踏啪踏啪踏啪踏
快跑的腳步聲瞬間停在如方身後,如方感覺到呼吸的氣流噴在頭髮上。
「阿~~~~~~~~~~」
曾義正手提著一袋東山鴨頭,他剛剛和固守醫院的同事換班,下班回家之前去看看如方的情況,雖然讓如方免於被大卡車撞飛的命運,可是他卻把如方撞的滿頭鮮血,以為救人不成反害死人,當時差點嚇的尿失禁。
曾義正來到如方的病房,如方的病床上沒有她,正想找個護士問問,他聽到尖叫聲!
是女人的尖叫聲,很近。
曾義正瞬間判斷出尖叫聲的方向,魯味一丟,發揮出一百公尺十秒的速度,抽出腰間的手槍,拉開保險。
「別動!」曾義正大喝,舉槍。
如方窩在牆邊發抖,一道人影在長廊另一端消失,曾義正來到如方身邊,他應該要追上去,他一定要追上去,說不定能一舉抓到兇手,但是他拿起對腰間的講機:「么洞四四、么洞四四,六樓疑似有兇嫌的人,往醫院東方逃逸,請趕快追捕,有一名受害人,OVER。」
對講機發出沙啞的回應:「知道了,OVER。」
「妳沒事吧?」把槍塞回槍套,曾義正扶起如方。「放心,我把壞人趕跑了,妳安全了。」
幾名護士在幾秒後出現,曾義正把如方交給護士,朝犯人的逃逸的方向追去,但是太晚了,早已失去犯人的蹤跡。
幾分鐘之後警方封鎖整間醫院,醫生護士們的陪同下清查住院的病人和家屬,並檢查任何能藏人的地方,幸虧醫院的警衛很機警,出事當時有注意出入口,只有一個因為車禍掛急診的傷患,沒有人離開醫院。
「也就是說犯人還在醫院裡。」劉大智統合一切訊息之後,得出所有推理小說必定出現的一句話。
經過院長同意,醫院每一個出入口配備兩名警察,每一個要出去的人都要留下資料,並在醫院附近加派巡邏警員,劉大智很想封鎖整間醫院,不過這並不實際,醫院是一個開放式的場所,有太多太多可以藏人的地方,就算封鎖,效果不大。
劉大智來到如方的病房,如方在護士的安撫之下睡著了,劉大智把曾義正叫到病房外。
「有問到詳細的情況嗎?」
曾義正搖頭。「她說當時她的頭昏的厲害,只聽到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還感覺到嫌犯的呼吸,她當場尖叫,然後嫌犯跑了,我到達的時候,只看到嫌犯的影子在轉往右邊的走廊消失,我陪著如方等到護士來的時候,就去追嫌犯了,可惜嫌犯早就不見了。」
「如方有受傷嗎?」
「脖子上有一道細細的傷痕,血流不多,嫌犯應該是想割喉。」
「看的出來用什麼工具?刀子?」
「應該是刀子,不過傷口很細很漂亮,應該是很薄、很銳利而且體積很小的刀子割的。」
「醫生有看過嗎?我記得她的主治醫生叫劉若勇吧?」
「對,劉若勇醫生也同意。」
「劉若勇勒?」
「他說他要去看看他的其他病人,他明天有個大手術,要確保病人沒有受到影響。」
「嗯,我問你,今晚這件事情,你有看出什麼嗎?」
曾義正一愣,隨即狂喜,他知道劉大智想考驗他,這就表示劉大智肯定他的能力,不過今晚發生的事情,他的確沒有任何頭緒,他有點沮喪,會不會因為答不出來而讓長官失望?
「我看不出來。」
「呵呵,小夥子,別喪氣,我也只看出三點。」
曾義正兩眼發亮。「我會努力學習的。」
劉大智滿意的點頭。「第一,從嫌犯的手法來看,犯罪上嫌犯是個新手,他想割斷如方的喉嚨,卻忘記捂住如方的嘴,所以才讓如方有機會求救。第二,雖然如方出事的地點離轉角不遠,可是能在幾秒內跑的不見人影,嫌犯的反應和體能不錯,這些只是嫌犯的側寫,目前還不能確定是不是和王惠珍的兇手同一人。」
曾義正拿出筆記津津有味的抄寫。「那第三呢?」
「第三阿,」劉大智露出捉到別人小辮子賊賊的笑容。「就是你喜歡如方那個小姑娘。」
「阿!」
曾義正的臉瞬間大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