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開我。」冷睨著放在自己腰間的大手,蝶舞院不悅地出聲。
可大手的主人卻是沒有放開的意思,只見她樣開一抹無害的笑,說:「這麼防備我?我剛剛說了什麼,還是做錯的什麼得罪到妳的嗎?」很顯然的,暝一點也不在意自己方才被貿然攻擊的事,反而還反省著自己,似乎還比較在意蝶舞院的感受。
「放開我。」
不過,很可惜,蝶舞院並不領情,她仍然是那句話。
暝搖了搖頭,說:「我不放,除非…妳跟我說為什麼。」
聽聞這種似是調戲的話語,一般的女孩都會開始想辦法掙脫,亦或是面紅耳赤地大罵對方,可蝶舞院卻是異常地安靜,她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回話,連那被微微挑起情緒的神色,也漸漸淡漠了下去,甚至還有更加冰冷的趨勢。
然而,暝卻是輕吁了口氣,給人一種鬆了口氣的感覺,他的視線越過蝶舞院,看向她背後遠方的某處,眼神似是在確定著什麼。
而蝶舞院只是任暝擁著她,沒有任何多餘的反抗,但,她也疑惑著,平常只要有那三個以外的雄性動物敢接近她,或與她有過於親密的肢體接觸,炎宇派在她身邊跟著她的人,就會立即出現制止的,可為什麼今天一個人影也沒有?
就在蝶舞院還理不出個頭緒時,忽地,暝鬆開了擁著她的手,卻是將純貼近蝶舞院的耳邊,低低的聲音輕語:「小心點,妳被盯上了喔。」話聲才落,暝立刻眼明手快地退開蝶舞院的攻擊範圍,嘴角噙著抹淡笑地看著蝶舞院。
不知為何,蝶舞院覺得他的笑意竟帶著那麼點的輕蔑,還有那麼點的……關心?
她怎麼會想到這個形容詞?
「啊啊,公車都走了哪,這樣我要怎麼去學校呢?才第一天上學就遲到,會給撈失不好地印象吧?」不知何時,除暝與蝶舞院外的人都已經上了公車,而暝也不知是真失望,還是假感嘆的,望著公車愈開愈遠的車影一邊自語著。
「你知道我的身分?」蝶舞院危險地問。
暝奇怪地偏過頭看向蝶舞院,「我只知道妳叫溫蝶……怎麼?妳希望我多認識妳一點?」
對於暝的厚臉皮,蝶舞院陷入一陣無言的狀態,這傢伙……也太自戀了吧?
暝等不到蝶舞院回話,也沒再多說什麼,他只是挑眉笑了笑,聳了下肩,走到馬路邊,舉手攔計程車。
當一台計程車緩緩駛向馬路邊的暝後,暝打開了車門,在上車前,他像是想到了什麼,突然回過頭,看向蝶舞院問:「妳的方向應該跟我一樣吧?要一起坐嗎?」
聞言,蝶舞院看了下車表,考慮到時間的問題,她點了點頭,算是當做同意暝的提議,便朝計程車走去,暝讓蝶舞院先上車,隨後自己在坐上車。
蝶舞院瞥了眼坐在旁邊的暝,眼神裡有著數不清的疑問,但她沒有再多問,只是轉以凝視著窗外。
「兩位要到哪啊?」前座的司機等客人們都坐好後,熱情地問著。
「洛斯亞學園,妳呢?」暝秉持著禮尚往來的精神,同樣以著熱情的語調回答著。
不過,偏偏有人就是很我行我素:「一樣。」
「原來我們同校啊!?」絲毫不受蝶舞院冰的嚇死人的磁場影響,暝驚詫地問。
司機一聽到目的地是相同的,當下便沒再多開口,將車子從新駛上大馬路,從這簡短的對話看來,後座的兩位大概不熟,而男的似乎有意追求女的,女的則是興趣缺缺,他還是開他的計程車就好,別去涉入人家的人際關係。
車子開始前進,蝶舞院不發一語,可暝卻是不甚在意,他又興致勃勃地問:「妳是哪個學院的?」
蝶舞院側過頭目光淡然地瞥了暝一眼,什麼話也沒回答。
「不想回答?好吧,我不是那種喜歡逼人的人。」暝算是識相的,沒有再繼續自討沒趣。
蝶舞院還是沒有回應,只是目光流露出戒備的神色,她再度將視線轉回窗外,顯然沒有再搭理暝的打算。
卻在這時,原本順暢開著的計程車,漸漸緩下速度,暝奇怪地問:「怎麼了嗎?怎麼突然慢下來了?」
司機瞇起眼,查看著前方的路況,才說:「前面好像出車禍了。」
「車禍?」
暝狐疑的聲音未落,緊接著一陣轟然巨響響起,伴隨著地面一陣劇烈晃動而來,那聲音之巨大,幾乎可以震破人耳,然而,事情還未結束,隨著聲音響起,前方的天空冒起團團黑煙,這爆炸的威力不同凡響。
暝好不容易才穩住了身子,疑惑地問:「這是怎樣的車禍?」
幾乎是同一時間的,前方竟像是群體暴動般,一群群人們逃難似的,在車陣中急急地穿梭奔逃,方向更是一致地往他們這邊奔來。
「發生…什麼事了?恐怖攻擊?」暝整個人傻眼地瞪著眼前宛如好萊鎢動作場景,嘴角抽搐地問。
「快跑啊!不跑會沒命的!」在人群害怕的慌張失措的尖叫聲中,蝶舞院聽見有人這麼喊著。
司機一聽到這句話,當下也不管人家是真是假,在拍戲還是拍MV,又或者是個大型的惡作劇整人節目,寧可信其有的,他立刻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準備跟著人群逃命去,下車前,發現後座的客人沒有動作,不忘好心地提醒:「你們也快逃吧!」話一說完,連等待回應的時間也沒的,就轉身拋下自己的賺錢工具逃命去了。
看著司機逃離而去,暝轉而笑睇著蝶舞院,調侃的語氣,不顯慌張失措,反道還有著一派閒適感地問:「妳不怕死?……還是,妳想自殺?」
從上車後,就始終不理人的蝶舞院這下終於正眼看向暝,只聽她冰冷的聲音吐出了幾個不帶任何情感的字:「你呢?」她並不是一般人,沒必要怕危險,更沒必要怕死,可眼前的人若不怕死,不是想他自己說的想自殺,或是腦袋有問題,就是他也不是正常人!
「嘿嘿,遊戲規則不是妳定的吧?我的問題妳還沒回…」暝陡然噤音,因為車內倐然間暗了下來,與其說是車內暗了下來,倒不如說是有什麼東西擋去了光線,這樣還更是貼切。
而事實便是如此,就在暝不滿蝶舞院特殊的遊戲規則抗議的同時,不知是第幾次的爆炸產生的強烈旋風捲起了捲起了某台墨綠色的轎車,好死不死的朝他們乘坐的計程車摔來,熊熊的火舌在那車的背後越竄越高,橘紅的火雲似是鼓舞般地翻騰著。
眼看再過不到零點幾秒的時間,那台轎車就要將他們砸個稀巴爛了,可別舞院和暝卻都沒有準備逃生的跡象,甚至蝶舞院連防護用的禁術也都沒有施展的意願。
蝶舞院是在賭,她賭對方若是有什麼特殊的力量,面對這樣的生命威脅,而她又不肯出手的情況下,對方若是還想活,勢必得親自出手。
但,很顯然的,蝶舞院打錯了算盤,暝並沒有出手的打算,他甚至還微笑地與她對視,神情冷靜過分。
「賭,不是個好的休閒活動喔!」輕輕地,暝再墨綠轎車觸及計程車車窗玻璃的剎那,說了這麼一句,那語氣似是玩笑,又像是叮嚀,蝶舞院不由得微微一個怔愣,他的眼神……怎麼……
蝶舞院還來不及對於暝的話有任何反應,龐大的衝擊力道已經撞碎了大片車窗,頓時間,玻璃碎片四射,碎裂的聲音如刀般劃破車內詭譎的氣氛,大小不一的碎片似是流星般,象徵著兩人將面臨的毀滅,閃耀著刺眼的光芒。
蝶舞院輕閉上眼,迎接死亡的來臨。
也好,就這樣消失的話,選擇,再也不是選擇,歸屬,也只剩下地獄可選,也或許,連地域也容不下她……
預期中的疼痛沒有降臨,反而是一股溫暖包覆住全身,其中卻還是夾雜了刺骨異常的寒冷,蝶舞院奇怪地睜開雙眼,卻見明正展開水藍光華罩住兩人,所有外來的傷害全被光華阻擋下來。
「你…魄術?你是術士?」蝶舞院並沒有將重點放在暝突然施術上,反而注意到他所使用的術法種類。
暝衝著蝶舞院露出陽光的笑容:「是啊,我還有職業證照呢!」
暝的聲音未止,車子又是一陣晃動,除了他們的上方,整台車已經凹陷的不成車形,從外面看來,裡面的人是必死無疑了。
「嘿,幫個忙好嗎?四周的水氣快被蒸發光了,妳想死,我還不想奉陪呀!」
瞥了暝一眼,蝶舞院沒有回答,只是神色無波地垂眸。
幫忙嗎?
他不想死,和她有什麼關係?她想死啊!
死,是一種不錯的解脫方式。
突然間,一股不屬於任何人任何術法的磁場在兩人之間振起,那力量透著一股絕望的冰寒,且越來越大,大到就連暝的力量都快被吞噬了,暝震驚地瞪向仍是低著頭的蝶舞院,這一看,他立刻暗叫糟糕,神色從容中不免露出了些許驚慌。
竟然觸動了?
不行,他決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喂!」
蝶舞院宛若沒聽到般,仍是低垂著頭,沒有任何回應。
「可惡!」暝低罵了聲,他二話不說扯過蝶舞院的手臂,而眼尖的他,早就已經注意到在她鎖骨間被掩蓋住的符印,因為那能量的特別,他感受的到,原本他還在想辦法要怎麼解除那個的,但現在,他卻是很謝天謝地剛剛沒有急著將它解除。
暝迅速在空中打了個結印,接著將那結印移轉到蝶舞院身上,正確來說是讓結印重疊在符印上,藉以施行術法,可暝卻也不敢有絕對的把握,他只求那個,真的是她的牽絆。
與此同時,蝶舞院感覺到自己體內有著什麼在改變,非常劇烈的,體內像是有什麼新的東西產生了,血液也不斷沸騰著,身體卻又像是被分裂成兩半的感覺,腦袋幾乎無法正常運作,頭暈目眩的,眼前的東西都變成了好幾個,左右晃動著,十分的模糊。
蝶舞院按住自己的太陽穴,這感覺,她並不陌生,很久很久以前,她也經歷過一次。
這樣的感覺,空虛寂然,卻又意外的寧靜冰寒,那一次次的紊亂紛擾,與這樣詭異的寧靜不斷交替作用著。
她……是不是與地獄更加接近了?
這一次,不會有人阻止她了吧?
卻在這時,一個熟悉卻又陌生的聲音響起,那聲音透著一股親切,還有溫柔:「小蝶。」
父……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