雜文 - 【業渚】長髮公主

※720潮田渚生賀

※童話故事既視感

※王子業X長髮「公主」渚

※不要問我為什麼獅子會在森林裡，這是童話故事，一切都是不可考的

很久很久以前，椚丘國鄰近的森林深處有一座高塔，據聞是巫婆用巫術所蓋成的，上頭布滿了荊棘，附近是森林裡最凶猛的動物們的居住地，偶有獵人不小心路過，欲走時卻被從高塔裡傳來的美妙歌聲所吸引而無法自己，進而被巫婆給捉住，成為巫婆的食糧。

有人說，那是由太多冤魂的怨念所造成的詛咒，也有人說，那是過去鄰國一個被巫婆抓走的公主下的詛咒，各種說法都有，始終沒有人敢靠近那座高塔。

雄偉的高塔至今依舊孤零零地佇立在那兒。

「什麼詛咒，真是讓人既期待又怕受傷害啊，你說是吧？業君。」

「嘿……這傳說早就聽膩啦，殺老獅。」一頭紅髮的男孩子漫不經心地說著，躺在「大獅子」身上的他一副慵懶，「我差不多也該睡午覺了，午安。」

「扭呀！業君不要又在為獅身上睡午覺啦！好歹你也是一國王子，注意一點形象啦！」被稱作為「殺老獅」的龐然大物猛地站起，雖說是隻獅子，但是臉的部分卻是鮮明的黃色，會隨著心情變化變換顏色，跟變色龍一樣。四肢的部分也不是一般獅子的腳，而是一些黃色的觸手。

赤羽業覺得它根本就不是獅子，但殺老獅很堅持。

大概世界上再沒有像他這麼奇怪的生物了吧。

被甩到地上的業不滿地瞪了他一眼，「我可是好不容易才積起睡意的，殺老獅你搞什麼啊？」

「為獅我今天可是要和螢雪國的雪村老獅約會的呀，沒有時間讓你睡午覺了啦！」殺老獅抖抖身上的毛，「為獅先走一步啦，再見，業君。」

業一臉無趣地看著殺老獅甩著他那長的跟觸手一樣的尾巴瀟灑地離去。

與殺老獅認識，也算是一種奇妙的緣分。

身為國家唯一的王子，未來總是要接手王位的，因此所要學習的東西可是多的不得了。雖然赤羽業天賦異稟，文武雙全，天生又擅長算計，但從小就老愛在宮裡鬧得整個王宮的人雞飛狗跳，大了一點會騎馬了，就老是不交代一聲就跑出去玩，負責教導王子的烏間騎士長也拿他沒辦法，國王王后也是開心地放孩子出去玩，所以赤羽業就不客氣地成天在國境之內到處跑。

某天，他的馬趁他睡午覺的時候跑了，醒來後發現代步工具消失的赤羽業只能一邊找馬，一邊找回去的路。

不知不覺中他就走出國境了，放眼望去都是樹林，徹底失去方向感的他只能坐在原地，思考著該怎麼辦。

然後殺老獅就出現了，還帶著他的馬。

「扭呀，這不是椚丘國的小王子嗎，怎麼會在這裡？」赤羽業還來不及答話，「吶吶我剛才在附近找到了這匹馬，要不要一起吃呀？雖然我是隻英俊的雄獅子，但是我也很擅長烤馬肉的哦。」

「那是我的馬。」

「……。」

結果最後他們還是一起吃東西了，不過當然吃的不是馬肉〈他還要回家的啊〉，而是附近捉來的兔肉。殺老獅煮的東西意外地美味〈或許該說一隻獅子竟然會生火煮肉〉，學識也很淵博，見殺老獅老是一隻獅在森林裡晃來晃去怪可憐的，於是赤羽業就天天跑來找它玩。

這樣的日子不知道過了多久，如今當年的小王子已經十五歲了，最近殺老獅有了女朋友雪村老獅〈到底是怎麼樣的品味才會喜歡上殺老獅〉，陪他一起玩的時間也少了起來。

赤羽業無聊地踢著地上的石子，不知道該做什麼。

腦子轉呀轉的突然想到殺老獅方才說的那個、他從小不知道聽了幾百遍的故事。

要不，就去看看吧？

心動不如馬上行動，赤羽業跨上馬，飛也似地朝高塔的方向去。

高塔裡真的有歌聲，嗓音輕輕柔柔的，雌雄莫辨，不知道是什麼古老的旋律，很好聽，也難怪會有獵人被此勾引。

但赤羽業的腦子很清醒。綁好馬匹，四處查看，這高塔確實很高，從底下望去幾乎看不到頂，塔身佈滿荊棘，與周圍綠油油的草皮截然不同。

塔的底下沒有門，只有最高處一個窗口與外界相連。

這到底是該怎麼上去？

還在考慮著是要真延著荊棘爬上去一探究竟，還是下次再和殺老獅一起來時，耳力好的他遠遠就聽見了腳步聲。

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要躲起來，赤羽業快速地找了最近的大樹爬上去，心裡還在想還好剛剛為了保險起見把馬栓在了遠一點的地方。

一個身著黑衣服的人影輕飄飄地走了過來，邊走邊喊著：「渚、渚！快放下你的長髮吧！」

聲音聽起來是女性，該不會是那巫婆？

窗口真的放下了好長好長的頭髮─漂亮的水藍色─剛剛好長到塔底，而那人就攀著頭髮被頭髮的主人拉了上去。

距離太遠，看不清長髮主人的樣貌，但是大概是個女性吧，能留這麼長的頭髮也真是厲害啊。

等了一會兒，赤羽業都快睡著了，長髮終於再次放了下來，巫婆沿著長髮爬下。

巫婆走遠後，他爬下樹，有樣學樣地裝著女聲在塔下喊著，果不其然，那長髮又垂了下來。

「怎麼了嗎？媽媽，連續拉人上來兩次可真夠累的，而且這次怎麼比剛剛還重……」

美麗長髮的主人有著一張白淨的臉蛋，嬌小的身板，很瘦，身高只到他的肩膀，赤羽業幾乎都要懷疑這個瘦小的孩子方才是怎麼拉他上來了。

那孩子見他這個陌生人，一雙湛藍的大眼睛帶著警戒，兩手連忙將自己的長髮拉回身邊。「你是誰？」

皇族的直覺告訴他這孩子的身分可能不單純，思慮了下，赤羽業擺擺手朝他一笑，「我只是剛好路過附近，很好奇這麼一頭漂亮長髮的主人是誰，所以就學著巫、呃妳的母親上來了。」

面前的孩子年紀看起來比他小一些，神情仍帶著戒備。

業覺得這孩子就像個小公主，一身粉色的蓬蓬裙，那張臉疏離中又帶著皇族特有的貴氣，但是他所認識的皇族中沒見過與其相似的人。

道不清是什麼理由，讓赤羽業想要接近這個眼神面色都寫著寂寞的孩子。

「那麼，還有什麼事嗎？」小公主又往後退了些。

業也前進了幾步。「我最近很無聊呢，想要和有著美麗長髮的孩子交個朋友，妳覺得呢？」

「我是男孩子，你不該對我有興趣的。」

赤羽業驚訝地挑眉，又重新把人從頭到尾審視了遍，怎麼看都覺得只是個比較骨感的女孩。「雖說是男孩子也無所謂，我並沒有想要對你做什麼……但是你真的是男的？」他狐疑地盯著他身上的蓬蓬裙。

赤羽業的手被拉到了小公主的胸前，觸及之處一片平坦。

他放下赤羽業的手，然後又往後退了些，視線挪向他處。「理解了嗎？」

「嗯，我想和你交朋友。」赤羽業完全無視他的疏離，逕自走近他。「一個人在這高塔上也很無聊吧？所以，我來做你的朋友，可以幫你殺點時間哦。」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赤羽業都覺得自己的耐心就要耗盡。

「嗯。」渚終於抬起頭直視著他，眼中帶著不確定。

很纖細的孩子……嗎？

「那麼，渚君，請多指教。」業一把握住了渚纖細的跟女孩子相差無幾的手。「叫我業就行了。」

渚愣愣地看向兩人交握的手，細細的手上不自覺加重了力道。「……請多指教，業君。」

那之後，天天跑去高塔找渚玩成了赤羽業新的日常。

殺老獅雖然覺得有點孤單，但也只當是孩子長大了便由著他去，自個兒去找雪村老獅約會了。

在傳說中的高塔和渚相識這件事業沒跟任何人說過，連對殺老獅也只是簡單交代下交到了新朋友而已。

熟識之後，了解到渚就是個溫和有禮的孩子，從有記憶以來就一直住在高塔上，除了母親以外並沒有見過其他人類，因此那日初見業，他的反應實在可以說是冷靜過頭了。

雖說出於不知道什麼緣故而讓一個母親將孩子關在高塔上，還有渚的身分和長髮也很令人好奇，但業並沒有多問，因為他看得出渚非常抗拒談這些事情。

偶爾單單純純地交個朋友也挺好的。

最出乎意料的是，他們倆居然同年，而渚的個頭只到業的肩膀。

「…...是業君長得太高了，我這個身高是標準身材！」

業出於好心便把渚的書櫃裡介紹人體構造的書給丟了。

渚住的地方分成上下樓，上層是睡覺的地方，一張床跟滿地的書籍，下層則是廚房，還有幾個衣櫃和書櫃。衣櫃果不其然都是些女孩子的禮服，業問渚要不要他帶一些男孩子的衣服來，渚婉拒了，業沒多說什麼，解開自己的外袍就掛在渚身上。

業很好奇這地方怎麼會有水，渚說他也不清楚，只知道扭開水龍頭就會有水。

果真是巫婆才能製造的住處呢……。

渚的母親大約一週來看他一次，每次來都會帶些書給渚。渚堅持不讓業見到他的母親，業也只好小心翼翼地避著，但也心知若對方真是巫婆的話，遲早會被發現的，渚大概也是知道的。

當他把高塔傳說告訴渚的時候，渚啼笑皆非的說：「什麼被歌聲勾引的獵人、森林的詛咒啊……我就是無聊唱唱搖籃曲而已呀……」

渚不能離開高塔，雖然他看得出渚很想去外頭走走。

兩人在一起就是看看書，玩玩遊戲，再睡個午覺，渚抱起來軟軟的很舒服，業也就習慣都把渚塞進懷裡睡覺。

偶爾他也會給渚講些知識，渚其實不笨，從小就自學的他理解的事情還不少，但因為很多事情沒有親自經歷過，就是有那麼種違和感。於是聰明的赤羽業成了渚的專屬指導。

有時候也會拿渚的長頭髮來玩，幫忙梳理之外，還編成長長的麻花辮，或是將頭髮纏在身上玩打陀螺遊戲，樂此不疲。

相處久了就發現渚是個性格十分溫和單純的孩子，跟他在一起沒有壓力，是警戒心高的他少數不需要提防的對象。

於是和渚在一起的時間不知不覺中越來越長了，到了就算外頭天色已暗也不想離開的程度。

兩人的感情急遽升溫。

無庸置疑地，赤羽業的出現在渚一成不變的人生中是一個重大事件。

看見窗外的陽光再次走向第二個書櫃上、一個被他悄悄塗上紅色顏料的位置時，渚迫不及待地奔向窗口，塔下一個紅色的身影正走過來。

不想每次上來都讓渚費一大番力氣，赤羽業早就自覺地練成徒手攀塔的技能了。第一次攀塔時，儘管已經很小心了，卻還是被荊棘給刺得滿手都是血，於是渚就特意縫了個手套給他，黑色的，現在已經成了業的隨身攜帶物品了。

渚看著業熟門熟路的攀上來，不知道多少次坐在那窗台，不知道多少次他心急地拉住他的雙手，不知道多少次兩人抱成一團倒在地上哈哈大笑。

遇見業之前，他都不知道自己的情感可以如此豐沛。

母親不希望她的孩子是個笨蛋，給他帶來了好多好多的書籍，那些書是渚的寶貝，諷刺的是，也是這些寶貝教他看清了現實。

他是個男孩子，故事書上的男孩子都是王子、海盜、武士等角色，沒有一個像他一樣留著這麼長的長頭髮，還穿裙子的。

發覺到的時候，他的頭髮早就長到可以當被子蓋了。

他沒有所謂家人朋友的概念，唯一認知中的親人就是他的母親，書上的親人總是住在一起的，是天天醒來都會見到的，而且─

沒有任何母親會將兒子當成女孩子。

然而已經來不及了，母親是不會允許他像個男孩子的，出於某種他不清楚的執念。

認知中的朋友，第一個是一隻受了傷迷路飛進高塔的小鳥。

年紀尚小的他，當然不懂得受傷的小鳥該照顧，反之他高興自己終於跟故事書的主角一樣有個動物朋友了。

他將小鳥緊握在手裡，直到隔天清晨被冰涼的溫度驚醒。

他握著小鳥三天時間，也不嫌髒臭，只是疑惑為何小鳥不會唱歌。

直到母親來了，驚嚇得將他手中的小鳥扔到窗外，手裡空蕩蕩的，生與死的概念第一次出現。

那之後也不知道是什麼緣故，高塔不再有任何活的物體闖進來，度日如年的生活中他找不到樂趣，每天每天的看著窗外，遠處就是藍天白雲，外頭一定有好多好多書裡所寫的美麗地方。

好想去。

等到十五歲，乏味的人生終於迎來了變化。

紅頭髮的男孩子來到了他的面前。

「我想和你交朋友。」

猶豫了好一段時間，最後渚緊緊地握住那隻比他大上一倍的手。

好多日子過去，赤羽業仍舊疑惑著為何午睡時渚一定要握著他的手，渚只是笑而不答。

是朋友啊。

是最重要的人了。

是最喜歡的人了。

不知不覺中，一年過去了。

椚丘國的四季幾乎沒怎麼變化，渚的時間概念都靠他的日記，但畢竟是從能記事時才開始寫的，因此他也不清楚自己的生日。

這天赤羽業背上背著一個箱子，一臉神秘兮兮的要渚趕快打開。

是跟書上一樣的草莓蛋糕！

渚的雙眼放光，他是第一次見到真的蛋糕，奶油的香甜和著草莓的酸甜氣息撲鼻，「業君！」

「嘿，果然你很喜歡，上次看你盯著那本書上的蛋糕的模樣，嘖嘖。」業笑著在蛋糕上插上蠟燭，「今天是我們認識一年的日子哦！」

渚感動地幾乎說不出話來，只能緊緊握著業的雙手，「謝謝……業君，我非常、非常地高興。」

「想謝謝我的話，就把蛋糕吃個乾淨吧。」業滿臉笑意，溫柔地揉了揉渚的頭。「現在，先來許願吧。」

「跟故事書的一樣嗎？有三個願望？」

「沒錯哦，記得第三個願望不能說，不然就無法實現了。」業拍拍渚的肩膀，「許完願就可以吹蠟燭了。」

渚想了想，「第一個，希望有一天可以到外頭去冒險。」

業點點頭。

「第二個，希望業君身體健康。」

業無奈地笑笑，但沒多說什麼。渚閉上雙眼沉默了一會，接著一口氣將蠟燭吹熄。

吃完蛋糕後，渚摸著圓滾滾的小肚子，滿足地躺在業的懷裡。

「喜歡的話，以後再給你帶。」

「嗯！」渚難得地沒有拒絕，業摸著渚的腦袋的手一頓。

「渚君，一步都沒踏出外面過嗎？」業故作隨意地問道，金眸緊緊盯著渚。

「嗯……媽媽說過絕對不能出去的。」渚別開眼神，移向和窗外明媚陽光截然不同的昏暗室內，「但是，如果有機會的話倒是想出去看看……」

「那，要不要跟我出去呢？」

聽見這句話，渚愣了下，一時沒有反應。

「我們可以去騎馬，在森林裡到處玩，我還可以帶你去找我一直在講的那隻獅子玩哦。」業繼續試探著。

渚君這麼好看，人又溫和得跟小動物一樣，父王母后和殺老獅一定會喜歡他的。

但是，自己是出於什麼立場在詢問渚的意願呢？又怎麼會想介紹他給父母認識？業突然驚覺自己居然答不上來。

他看見渚張了張嘴，卻又像想到什麼似地，將幾乎就要脫口而出的話語給吞了回去。

「我這樣……還是算了吧，謝謝業君的好意。」說完也不等業回話，快速撈起地上一本書。「對了，上次這裡還沒講完呢，我想好久想不出答案，拜託業君了。」

業看了看渚，最後還是接過了書，沒再提這件事情。

目送赤羽業騎馬奔騰而去的背影，渚突覺有些落寞。

為什麼要拒絕呢？其實自己根本可以一走了之的吧。

隨意地往地上一坐，環顧從小就住著的這個家……其實也不能稱之為家吧，書上面的那些「家」都有爸爸媽媽和兄弟姊妹一起住的。

遇見業之後，他越來越無法忍受這種孤單乏味的生活了，好幾次就想從窗口一躍而出，奔向業所在之處。

「渚！渚！快放下你的長髮吧。」

聽見母親的呼喊，他反射性地跳起，手腳俐落地將頭髮拋下，再將母親拉上來。

「渚，快來看看我給你帶來的新禮服，很漂亮吧。」母親翻開包，對著鏡子，站在渚的背後將又一套粉紅色的禮服往渚身前擺。「嗯，果然很適合你呢，配上你這頭美麗的長髮真美。」

已經習慣這一切的渚沒有絲毫反應，任由母親抓著他在鏡子前拿著一堆衣服在他身前比劃，直到他注意到母親的腳邊似乎有個東西。

等到他看清楚那是什麼時，已經來不及了。

「這是？」母親將那本書拿起，隨意翻閱了下，原先和悅的臉色逐漸暗了下來。「渚……這本書是怎麼來的？」

是業帶來的書。

完了、完了，要來了─

渚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馬上被母親扇了一巴掌。

「你是不是讓什麼奇怪的陌生人跑進高塔來了啊我不是早就告訴你了你現在是待嫁的身分不能這樣隨意亂搞的啊你以為我天天跑出去是為了誰啊還不都是為了這次聯姻啊你以為我特意將你養在這裡是為了什麼啊還不都是為了找到好時機把你嫁出去你這孩子竟然還敢讓別人進來！」

臉頰火辣辣的，好疼。

渚始終看著地板，任由母親的狂怒如刺扎在他身上，腦中無比冷靜地思考著。

從小他就知道他是瑩雪國沒有名分的小王子，想過未來國家總有可能將自己和母親接回去，但沒想到他們居然打算將他當作女孩子聯姻出去！難道這就是將他關在這裡的理由嗎？更要緊的是，業君的存在被發現了，該怎麼辦才好，照母親的個性定會將妨礙她的人都除掉的……

不知道母親是什麼時候停下了，母親扯著他的頭髮將他拉到窗邊，逕自放下渚的長髮爬下就離去了。

母親的力道很大，頭皮被扯的生疼，但渚硬是一聲都沒叫，好好地忍住了。

同樣是背影，這時渚卻只感到鬆了一口氣。

或許、或許，自己那時就該答應跟業君走的吧？業君不會排斥他突兀的外表，怯弱的性格，也不會將他當作女孩子來看……

雙手緊捏著窗璧，他暗暗在心中下了決定。

見到渚臉上的紅印子，赤羽業臉都黑了。

渚笑了笑，「業君今天來得比較晚呢。」太陽都已經到第三個書櫃了。

「啊……家裡一直在說結婚的事情，搞得我都要煩死了。你這傷是怎麼回事？是你母親做的？」

「結婚？」渚沒理他，「業君你要結婚了？」他極力抑制著聲音裡的驚愕。

他要結婚了。

他也要結婚了。

渚的心一緊，下好的決心動搖了。

赤羽業毫不客氣地躺上渚的床，大大地嘆了口氣。「大概吧。」

「所以，業君有喜歡的人？」渚睜著那雙大大的眼睛凝視著他。

「……我還不想結婚。」業將渚一把拉進自己的懷抱，一手輕輕貼上渚仍未消腫的臉。「痛嗎？」

業微涼的手貼在傷處很舒服，渚微微瞇起了雙眼。「業君有喜歡的女孩子？」

「渚君你不回答我的問題？」

「業君也不回答我的問題啊？」

兩人僵持了一下。

渚直視著業金色的眸子，緊緊握著業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氣，輕聲說：「業君，男孩子和男孩子可以結婚嗎？」

業蹙眉。

「怎麼問這個？該不會是渚想要跟我結婚吧。」他露出一貫的淺笑。

「......我想要和業一直在一起。」渚強忍著想要移開視線的衝動，然後他看見業的眼神一暗。

答案呼之欲出。

渚放開了手，迅速地起身，對著業輕輕一笑，「抱歉，說了奇怪的話呢，喝點草莓牛奶吧，我去給你作。」說完就跑下樓了。

赤羽業坐在床上沉思著，看著渚強顏歡笑他心裡也不好受，可是他很亂，他理不清他的心裡到底在想什麼。

這天他們一如往常，看書吃點心，嘴上說著似曾相識的話語，可他們心裡都清楚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

離開前，赤羽業給了渚一個擁抱，沒再多說什麼就離去了。

這一去，讓渚的心幾乎碎了。

─椚丘國─

宮廷花園中，一名僕人正神情慌張的跑上跑下，嘴邊不斷喊著「業殿下！業殿下！」。

照理來說王子怎麼會在宮廷花園這種地方遊蕩呢，但偏偏赤羽業就是個例外。實在受不了吵鬧的他從大樹上翻了下來，不耐地說：「什麼事？」

「國王陛下請您去見他！說是有急事！」

「哈……還不就是聯姻那破事，跟他說，我還不想結婚，讓他去回絕。」

「可、可是……」

「嗯？看來前幾天的教訓還不夠啊？想吃更多的芥末嗎？」

可憐的小僕人只能哭著跑回去找國王陛下了。

重新攀回大樹上，赤羽業雙目放空似地凝視著遠方。

他今天沒去高塔，出於心中莫名的煩躁。

來自鄰國的聯姻要求已經來了好幾次了，想必是看準他這個唯一的王位繼承人未來將擁有的力量而來，和鄰國建立良好關係也是給未來打上基礎，但是他總覺得還不是時候。

也向父王講過好幾次了，但父王遲遲沒有做出回應。

而且，無論想像過幾次自己大婚的場景，站在他身邊的，不是哪國的公主，也不是哪個大臣之女，而是那披著漫漫長髮的少年。

雖然渚君很討厭穿女裝，但是潔白的婚紗襯著他因終年待在陰冷古堡而成的白皙肌膚一定很適合，那頭美麗的長髮將由他親自為他編成麻花辮，上頭還可以灑下當日早晨自宮廷花園摘下的鮮花。

畢竟是一國王子的結婚典禮，當日來參觀大典的人想必會很多，渚君一定很不習慣甚至可以說是害怕這樣，但是他會牽著他的手走到神父面前，對他許諾終身，最後在渚君軟軟的唇上落下誓約之吻……。

實在是煩得不行，他離開了花園，去了馬窖。這種時候，果然還是只能去找它了。

「業君，你這是戀愛了啊。」殺老獅聽完他的話，笑瞇瞇地說。

「我……對渚？」

「扭呵呵呵呵，虧你一世聰明，竟然想不到這麼簡單的答案。為獅看得出來，你已經深深戀上了那個少年了。」殺老獅伸出它的觸手，輕輕地拍著赤羽業的腦袋。「真是讓我意外呢，那個傳說可得改改了，被勾上的哪是獵人，分明是個王子啊。」

赤羽業一時無法言語，俊顏難得地染上了與那頭刺目紅髮一樣的顏色。

所以自己才會忍不住開口要求渚君和自己一起走的嗎？

所以才在那日之後再不敢去見他？

所以……才會無數次幻想他披著白紗的樣子？

渚分明是早就察覺了自己的感情，那麼內向而情感纖細的他一定是鼓足了勇氣才敢對自己提出要求的，而自己居然……。

「殺老獅，我是不是真是個渾蛋。」沿著樹幹滑坐下來，他將頭埋進了雙膝間。

「為了感情而困擾是難免的，尤其你們還是同性，是難以被世人接受的。為獅認為，若不真想做個渾蛋，還是拿出你的男子氣概去將你們前方的阻礙剷除，然後再去找那個少年好好談一談吧。」殺老獅將馬的韁繩遞到了他手上，滿臉笑意。「加油，為獅支持你，還有你的獅母也是哦。」

「……真是，謝了，殺老獅。」不再多想別的，咬咬牙，一躍上馬，朝王宮奔去。

殺老獅望著赤羽業離去的背影，扭呵呵呵的又笑了起來。

身後走出了一隻有著漂亮白毛的母獅子，體型在殺老獅旁邊顯然小了一倍，此獅赫然就是雪村老獅。「你在笑什麼啊？」

「我在想，這孩子終於長大了啊，難怪最近都不來找我了，原來是戀愛了啊。」

雪村老獅頓了下，才開口：「但是你們說的高塔，我總覺得在哪兒也聽過。」

「這不是到處都有的傳說嗎？你們國家應該也有吧？」

「嗯……應該就是這樣吧。」

膩膩歪歪了一會，兩獅才朝著瑩雪國的方向走去。

「都一週了，是被業君討厭了吧，你。」

「怎麼可能……業君可是說過要帶我走的啊……」

「那也只是他隨口一說的吧，誰會帶你這個怪物走啊，誰會想跟個無法生育的男孩子在一起，他絕對是被你噁心到了。」

「怪物……我才不是。」

「說什麼呢，也不想想你這副怪模樣，哪個男孩子像你這麼怪里怪氣的，還有……」黑影指了指他的身後。「看看你的背後吧。」

「那是……」母親。

「沒錯哦，你這輩子都逃不了她的掌控的。」

「是嗎……是嗎……」

「連這高塔都出不去的你，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是這樣啊。」

「早在開始就該知道了，業君根本不可能一直跟你在一起的。」

「……。」

「背叛了他的你，沒有被拯救的資格。」

「背、叛……。」

「放棄吧。」

─放棄吧。

不知道是這陣子以來第幾次驚醒，背後一身冷汗，黏答答的貼著衣物，但是好像哪裡不一樣。

好熱。

大腦昏沉沉地，迷糊中渚感覺到自己身下所躺的並不是熟悉的床墊，而是未曾體會過的觸感。

猛地睜開雙眼，發現自己正躺在草地上─是草！終於被帶離塔了嗎！

但是現在的情況一點都不值得他欣喜，昏暗天色中，他馬上注意到了站在高塔邊拿著火把的母親。

母親因狂怒而猙獰的面孔映在火焰中更嚇人了，「渚，就在這裡結束一切吧。」

「母親？」

太不正常了，就算是發現業君的存在，也不該發這麼大脾氣的啊……渚努力保持冷靜地站起身，邊努力將所有的頭髮都抱起，準備隨時逃跑。

「椚丘國拒絕聯姻，國王也決定放棄我們，這麼多年來的努力都無用了，所以……」母親將火把湊近了渚，「這火是我加術過的，由你來親手毀掉這裡，渚。」

渚看著眼前的火把，又望向神智已經不清的母親，「我……」

他想起一個人孤零零地在塔上望著遠方的時候，想到和業在這裡度過的時光，儘管業已經不會再回來了，但是……！渚下意識地搖了搖頭，不料卻觸怒了母親。

「你有什麼資格拒絕！你整個人從頭到尾都是我創造的！你以為我們還能有好日子過嗎告訴你我是絕對不會放你跟其他什麼人走的你想都別想！」火把隨著母親張牙舞爪的動作在他的眼前揮舞著，幾次就要燒到他的頭髮。

渚看著那團火，突然就將火把接了過來，下一秒便將火把扔到自己拖在地上的頭髮。

「渚！你做什麼！」

「我在遵造您的吩咐，母親。」渚的聲音冷靜地詭異，幽藍的眸子裡再沒有別的了。

渚的母親看著那被火焚燒著的美麗長髮在渚的腳邊圍成一圈火海，那是她從渚小看到大的、細細照顧著的長髮啊！什麼都可以捨棄，只有這個……一瞬間她的眼神好似清醒，但很快地她就昏死過去了。

渚仍是一動也不動，任由火舌沿著他的髮爬了上來。

果然是加術過的火，能將一切啃噬殆盡的吧。

母親對於這頭長髮是著了魔一般地執著，燒去這一頭長髮，也算是完成母親想要毀了這裡的心願了吧。

就盡管燒到盡頭吧，反正他放棄了。

啊啊，好熱啊。

他眼睜睜看著赤紅色的火舌爬了上來，是和那人一樣的顏色啊，乾澀的雙眼終究還是流下了眼淚。

為什、為什麼到最後我還在想著你呢，業君……。

往後一躺，渚閉上了雙眼。

「渚─！」

再次睜開眼，昨夜的場景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仍是滿滿的紅色。

咦……。

感覺自己的身子被緊緊地摟著，動彈不得。

有什麼從眼眶流了出來，好像是溫熱的液體。

啊啊，原來是身體先認知到了這熟悉的擁抱。

警戒心重的業君，午睡時也一定要緊緊抱著他才睡得著，他怎麼會忘記呢？

手輕輕放上了業的，「……業君。」嗓子十分乾澀，渚啞著聲音喚他。

果然業瞬間轉醒，看見他醒來，話也不先說上一句，就急著將唇湊上他的嘴。

一吻未盡，業捧著他的臉深深凝望著那一雙水藍色，「渚……」說著又吻上他的唇，雙唇一口一口含著他的，舌尖溫柔地舔舐著內壁，渚也情不自禁伸出小舌勾住他的。

初次接吻就親這麼久，渚有些上氣不接下氣，業倒是臉不紅氣不喘。

業竟然親了他！渚還沒來得及回神，不會是在作夢吧！

業握著渚的手讓他摸自己的頭髮，被火焚燒過的髮加上事後的修剪，長度已經跟一般男性無異了。

「沒辦法幫你編辮子了呢。」

「沒關係的，這樣很好，我終於像個男孩子了。」渚微笑，抬頭環視了四周。「這裡是？」

「我家，椚丘王宮。我、是椚丘國第一王子。」業歉然地看著他。「抱歉，要不是我隱瞞了身分，渚你也不會……」

渚的食指堵住了他接下來的話語。「我不會責怪業君的，雖然我原先就覺得你的身分不平凡，但沒想到竟然是椚丘的王子……而且，我也對你隱瞞了身分，抱歉。」

「……我要是早知道瑩雪國要與我國聯姻的對象是你的話，就不會有這些麻煩事了。」

渚再次移開視線。「我的母親呢？」

「受驚昏過去罷了，她剛醒過來我就讓人送她回瑩雪國了，並且已經接受聯姻的要求了。」

「是嗎……」渚低下頭，思考了下。「接受聯姻？還有其他王子？」

「這什麼話，接受聯姻的當然是我。」業不悅地咬了一口渚的脖子，輕輕地，恰好留下一個紅痕。「早知道一開始就是你，就不會讓你經歷這些了。」

「但是，業君你……喜歡我嗎？你不是已經討厭我了嗎？」

「不喜歡你還吻你啊，」業捏著渚的下巴，強迫他直視著他。「先告訴你，我沒去找你的那幾天，是在拜託父王母后讓我跟你在一起。」

「哈？」渚一下子懵了，這跟他原先想像的差太多了。

「原本以為很快就可以搞定了，結果他們出乎意料地頑固，後來好不容易父王勉強答應了，我跑去森林找你，結果剛好看見你被火海圍繞的景象……」業輕輕將額頭靠在他的。「你知道你嚇壞我了嗎，真的不要再做這種事了……」

渚的情緒終於忍不住崩潰了，眼淚啪答啪答地落下，「我以為你噁心我了……你不要我母親也不要我，我就想放棄了。」說完便主動將雙手環上業的脖頸。

「怎麼會討厭你……我喜歡你啊……」業低啞的嗓音繞在渚的耳邊，他輕拍著渚的背，仍舊是擁抱的姿勢。

不放了，真的不放了。

─數日後─

「渚君，這樣叫你可以嗎？」趁著業被國王叫走的空檔，殺老獅跑來找潮田渚。

「殺老獅？那天真是太感謝你了，聽說是你幫忙救下我的。」沒有被殺老獅的外型嚇到，潮田渚只是微微一笑。

據赤羽業所說，幸好他要去高塔前先去找了殺老獅，原本只是想讓殺老獅看看媳婦兒的，不料趕過去只見一片濃煙，渚就躺在火海的正中間，還好殺老獅使出他的神速肉球觸手〈雖說早知道它不是一般的獅子，但還是被嚇到了〉快速地將火給撲滅，並幫忙將渚的母親一同帶回王宮〈王宮裡的人都嚇壞了〉。

「扭呵呵呵，為獅才沒有做什麼呢，該謝謝的是那個為你著急得眼淚都要掉下來的業王子哦。這種傷害自己的行為，不可以再做了唷，會有人替你擔心的。」

「謝謝，我不會了。」渚眉眼間都是笑意，整個人比從前更加柔軟了。

「扭呵呵呵呵，你現在的表情非常清爽哦，是因為業君嗎？」

「是的，我非常感謝業，也因此我實在是不知道該怎麼報答他。」

「不用感到壓力，也不用去想該怎麼回報，這是他愛你的方式。」殺老獅伸出一隻觸手輕輕拍著他的頭。「今後打算怎麼辦？」

「總之，雖然這聯姻十分亂來，但現在椚丘國接受聯姻，母親和國家的心願就都完成了，之後也就是待在這裡好好生活吧。」

「不想跟母親好好談談嗎？」

「……抱歉，現在還沒有辦法，我還沒有辦法去面對母親。」

殺老獅看了下渚，「渚君，你的母親曾經是瑩雪國裡最優秀的巫師之一，也被國王所青睞，而被招進了王宮，相處了一段日子。然而國王卻無法接受她火爆的脾性，將她逐出國家，那時她還懷著你。

「一心一意想要重回王宮的她，決定培養她的孩子做她的接班人，只要是帶著國王的血脈且又擁有優秀的能力，國家絕對會接納的。但沒想到好不容易誕下的你卻是個男孩，因為在瑩雪國只有女孩子才能夠學習巫術，這令她一度崩潰，但基於她瘋狂的執念，抱著就算是男孩子也絕對有用處的想法建了高塔，將你關在裡頭不讓任何人看見，然後自己每天每天去向國王求情，並聲稱自己的孩子是個女孩，恰好瑩雪國尚未有其他子嗣，他們又急於需要和椚丘國建立良好交易關係，於是聯姻就出現了。我想，後面的故事你也知道了吧？」

渚沉默著，良久，才開口：「殺老獅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呢？」

「扭呵呵呵呵，這你就不需要知道了。」殺老獅的耳朵突然抖了抖，「好啦，為獅也該去約會了，再見。」

「再見。」

不一會兒，業便從殺老獅離開的方向出現。

「渚。」

「業君、啊。」

「不是說過了嗎？再叫錯就要懲罰了。」說著，業就在渚的唇上啾了一口。「叫錯一次就親一次。」

渚撫著被吻過的唇，眨眨眼。

「怎麼啦？」

「我、到現在還是感到好不可思議，像這樣的在外頭閒晃，躺在草地上，不用整理頭髮，想見業就隨時都可以看到……業，我現在好幸福，幸福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微微一笑，「不用想那麼多，從今以後，你不再是一個人了。」說著便牽住了渚的手，「我們回去吧。」

「嗯！」

今天也是個風和日麗的好天氣，陽光灑下來有些刺眼，被業牽著，渚走在業的身後，心想以前在高塔的時候還沒感覺，現在走在路上，和他相比，業真的好高大啊。

胡思亂想著，業突然回過頭對他說：「渚，不論你做什麼決定我都會支持你的，想去找母親的話就去吧。」

渚張了張嘴，然後把手抓得更緊了。

坐在白獅上行走真是一次奇妙的體驗。

雪村老獅的步伐很輕很慢，讓渚不用特別費心去穩住身形。

最後他們停在森林深處的一處小木屋前，他跳了下來。

「我就在附近晃晃，需要我的時候隨時叫我。」雪村老獅和藹一笑，留下渚一個人站在屋前。

做了幾次深呼吸，渚拉下了門把。

有著一頭俐落短髮的婦人坐在裡頭的木椅上，似是早知道他的到來，她的神情沒有半分驚訝。

渚吞了口口水。「母親。」

母親笑得恬靜，實在無法把過去的她跟現在的她放在一起。「渚，過來坐吧。」

渚走過去，聽話地坐下，見母親只是喝了口茶，並沒有下文。渚再次吞了口口水，眼睛勇敢地直視著母親，「母親，在這之前我並不知道業是椚丘國的王子，和他相識也是偶然，在母親您不知道的時候我們在一起玩了一年時間，業他……他對我很重要，我是真心喜歡他的！今天來就是為了告訴您這件事情。」

未等母親回話，渚又急急地說：「過去我一直都不敢違抗您，住在高塔也是，留長髮也是，穿女裝也是，這些事情我都非常厭惡。但是，我很感謝您對我的養育之恩，您的故事我也聽說了，之前無法諒解您是我的錯誤，請您原諒！」

渚低著頭，靜候著答覆。

沒想到覆上的是頭頂溫熱的觸感，「傻孩子，是我該向你道歉才對，綁住了你的自由，又強迫你做一些你討厭的事情。」

渚驚訝地抬起頭，他沒想到母親會這麼和婉的說話。「母、……」

「你們意外達成了我過去的心願，國王也願意重新接受我，接下來的時間我們會努力修補我們的感情的，畢竟也不能讓你想回來看看的時候沒有地方住啊。在椚丘的時候我就看出來了，那孩子是真心喜歡你，我現在的心願就是希望你能過得幸福。」

話音剛落，渚終於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母子抱作一團，渚在母親的懷裡大聲哭了出來。

離去前，渚背對著母親，擦了擦眼淚，輕聲道：「母親，祝您幸福。」

雪村老獅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乘在馬上的業。

「業，怎麼來了？」渚揉了揉有些紅腫的眼。不得不說，業乘在馬上的樣子真帥氣，看得他有些心跳。

「說過要帶你一起騎馬的，上來吧。」接過渚的手，業一把將渚拉了上來，讓他坐在身前，隨後便策馬而去。

「業。」

「嗯？」

「謝謝你。」

業沒答腔，稍微調整了姿勢，讓渚更舒服地靠在他懷裡，他的下巴則靠在渚的頭頂。

帶著各種意義的感謝，他們奔上了歸途。

很久很久以前，椚丘國鄰近的森林深處曾有一座高塔，據聞是巫婆用巫術所蓋成的，上頭布滿了荊棘，附近是森林裡最凶猛的動物們的居住地，偶有王子不小心路過，被從高塔裡傳來的美妙歌聲所吸引而無法自己，從此留在了高塔。

有人說，這故事的原身就是如今的椚丘國王和他的愛妃。也有人說，王子早就和高塔一同歸於巫婆賜予的惡火了。

眾說紛紜，傳言終究是傳言，真相無人知曉。

END.

以下是不負責任的作者的P.S：

1. 關於業裝女聲……嗯我們就不要去細想渚怎麼聽不出來的問題了哈哈哈。

2. 業讓渚學習一些新的曲子，說是看看會不會真有獵人被勾引過來，再好好敲詐一筆，渚雖然不明所以，不過還是乖乖的學了，雖然到最後還是沒有勾到半個獵人。

3. 關於渚的臂力……好吧不負責任的作者就是看見公式書的那幕來寫一下而已#

4. 業在國王面前吵了一夜，武力相抗一夜，各種惡作劇一夜，最後被搞得精神崩潰的國王只好答應，只要業渚以後領養個王室中的孩子就沒問題，當然這些事情渚後來才知道。

5. 渚有不少的食譜，但是大多都是沒有食材器具可以製成的食物，不敢提出要求的他通常都是拿來欣賞用的，業來了之後，就各種理所當然的給渚投食。〈先抓住胃就對了#〉

6. 殺老獅的裏設定就是曾是全國最厲害的黑巫師，渚的母親當時在鄰國也挺出名的，所以理所當然地知道她的事情。至於後面殺老獅和雪村老獅的糾葛嘛……自行想像囉。

7. 決定聯姻後，業渚先訂下了婚約，二十歲才舉行結婚典禮。雖說已經是短髮了，但除了王宮內部的人以外，沒人看得出「王妃」是個男孩子。

8 . 椚丘王宮的人很煩惱該怎麼稱呼這位「王妃」大人，投票表決後決定統一叫渚大人。

9. 說個悲傷的故事：鄰國被派來魅惑烏間騎士長的耶拉比琪小姐，被反魅惑了。

10. 渚君生日快樂♥

FIN.

萬字生賀......花了我一週多......終於可以回去填其他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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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業渚】長髮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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