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怪契約 - 37.心智

辦好離校手續後，我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情，與楊妤蓁一同飛奔而出，朝佩心所就讀的國中趕去，心臟響亮的跳動聲，此刻正迴盪在我耳中，毫不保留讓其他聲音入內的餘地，當然，我也因而錯過了妤蓁的呼喚，直到她重重地拍打我右肩。

「林雨廣！！」

受鐵砂掌重擊之際，我當下遭緊張折磨至渙散的精神，瞬時回歸以往那般悠然，但這僅僅只是暫時回復罷了。我轉過頭，用不知所措的表情，望向那在後方奔跑的少女輕聲問道：

「啊？幹嘛？」

「有一群人在前方，我覺得他們要……」

逢前腳才剛踏至巷口，我忽見一道耀眼的豔橘色烈焰，向眼前襲來，一瞬之間，我還以為那是正午的豔陽餘暉，想伸手感觸。

「唔……！！」

須臾，妤蓁從後背召喚出一條巨大觸手，纏起我的腰際，大力一拽，將我擲至遠方，千鈞一髮地躲避掉奇襲。

「是誰？給我出來！」

妤蓁晃著俏麗馬尾，口氣兇惡地對空喊道，背後則伸出更多的觸手，往巷弄內指去，模樣如同正在獵食的狼蛛。她眼瞳轉為金色，觸手尖端也跟著幻化成刀鋒，估計是進入戰鬥狀態，隨時準備開打。

好美……。

「喂，黎音，快幫我！」

因情況危急，我趕緊收起賞景的目光，開口命令道，話音未落，一個亮著紫色光暈的骰子，赫然幻化在我掌心，並不斷在半空高速自轉，逢幾秒後才緩緩停下。

骰子的數字是……四？

不給予思索機會，小巷的場景驀然如水彩般褪色，一眨眼功夫，空間就轉移到了一片陌生之地。是個佈滿坑洞和梯子的平原，更驚悚的是，那些坑洞裡頭，有著數百條蛇正不斷蠕動著，令我不禁咬緊嘴唇往後倒退數步。

真他娘的刺激，黎音到底創造了多少個鬼地方啊……？

「林雨廣前輩！你做了什麼？我的觸手為何召喚不出來了！？」

「大師兄這裡是哪裡？為什麼沒辦法運氣？」

遠處和近處，不約而同的傳出一聲疑問，我和妤蓁於是先收起對談，一齊移動視線，找尋目標，才不到一秒鐘的時間，我們便發現有一群身著道袍、頭戴詭異面具的一群人佇立在視線角落處。

「就是你們發動攻擊的對嗎？」

知曉敵人的位置後，妤蓁於是轉過身，和他們對峙道。

「是的，沒錯，我們是茅山派的道士。收到上頭命令來取走林雨廣的靈魂。」

位在人群最前端的三眼面具怪人，從聲音上判斷，我可以確定他是男的。

一下要殺喵子，一下是妹妹折壽，現在又要來取我靈魂，怎麼最近破事這麼多？

「黎音，妳人在哪裡？」

為清楚這能力的規則，我於是低下聲，用氣音詢問，乍然間，我腦袋瞬間傳來一陣酥麻的痛感，且伴隨黎音慵懶的聲線道：

『哎呀，你抽到蛇棋喔？那你想玩遊戲嗎？』

「玩什麼遊戲？」

『遊戲又不是強制玩的，你可以選擇要不要玩，但也只有三次機會能用，喔呵呵。』

原來如此，我能自由選擇要不要玩遊戲，那幹嘛多此一舉，召喚出這空間？

不對，等等……楊妤蓁的能力似乎還沒有恢復，可我卻能和黎音溝通，再者，那群怪咖依舊沒有釋出攻擊，換句話說……

……這根本是單方面碾壓，我在這裡完全無敵，只是這無敵的機會只有三次。

天啊，黎音，我真是愛你。

『沒事的話我要去睡覺了，啊……好累。』

即便沒看見面容，我還是能想像出她那打著哈欠的模樣，畢竟她的哈欠聲過於慵懶，宛如一隻小貓的低鳴，好想再聽幾次，可惜在我開口要求前，她就切斷心電感應了。

「雨廣前輩？」

聞妤蓁的呼喚，我心中大概明白，她是想打探我現在有何計畫，於是我便湊過身體，在她耳畔旁問道：

「妳對自己的打架能力有自信嗎？」

「當然，我可是柔道黑帶呢。」

這還真看不出來。

「好，那麼我數到三，就一起衝過去暴打那群混蛋。」

「什麼？雨廣前輩，這計畫有夠魯莽。」

妤蓁用著不可置信的眼神說道，她一定是覺得我瘋了。

「放心，我們有壓倒性的優勢。」

「若他們有暗器該怎麼辦？」

確實，我沒想到會有這個問題，但沒關係，我現在有黎音的能力與喵子的能力加持，再加上這裡又有柔道黑帶的，要贏根本不是問題。

「一、二……三衝！！！」

「喂！雨廣前輩！」

我顧不了妤蓁的勸阻，逕自朝前狂奔，而她則是踏著急促的腳步，緊跟在我後頭不斷呼喚。

「喵子，能力借用一下！」

『唔哇……！你突然喊那麼大聲幹嘛？我還在睡覺欸……哎算了，要用就自己用，不要再吵我了。』

這次，腦中的心電感應頓時切換成喵子的聲音，只不過沒有像召喚黎音那樣出現頭痛的症狀，反倒是有股溫暖的能量，包覆住我全身。

話說……她們怎麼都在睡覺啊？我好羨慕！

「大師兄！那兩個小鬼跑過來了！可是……七星劍和八卦鏡都不能用啦！」

「該死，他媽出那麼多次差，還是頭一次遇到這種事。」

見敵人們肢體動作逐漸慌亂起來，我內心中的詭笑幽然勾起，好比夜空的一彎殘月，只不過，我還是不明白，自己為何會淌出如此情感，它……猶如暴虐，或者說是……嗜血。

「什……？！」

「呃？」

憑藉著感覺，我將手臂前端幻化成貓爪，緊接壓低身軀朝前衝刺，轉眼間來到一名頭戴單眼面具之人的前方，他連咋舌的時間都不及趕上，頭顱就遭我左爪子刺穿；齊時，我感受到後方有道氣息，於是迅速轉身，朝前揮舞右臂，登時斷了後方敵人的身首。

這裡是平原！是最好的舞台！

不對……。

為什麼我會下如此狠手？難道是……喵子的力量……正在吞噬我的理智。

可惡。

「喝啊！！」

另外一名持著長劍的敵人，驀然躲過我的攻擊，直接穿越至我後方，貼近至妤蓁面前，可下一刻，妤蓁旋即抓住他的右臂，入其懷中，使出過肩摔，令這面具怪人痛得嚎叫數聲，手臂則整個扭曲變形。

「不堪一擊。」

她露出如在看待穢物的眼神，向著身下的敵人說道，氣勢因而變得更加磅礡，我甚至還有些心動……好想被那眼神瞪啊！

不對……我到底在想什麼！

「不錯嘛，你們一次就幹掉三位嘍囉。」

逢這一刻，整座平原上只剩下二名敵人佇立於我們對面，其中一位即是那名領頭的三眼面具人。

「然後呢？你想說什麼？」

我揚起爪子質問道，而他卻發著一聲苦笑，攤開雙手回應：

「你可以把我們殺了，快點。」

「你都不會想掙扎一下喔？」

一定是陷阱。

「我不想浪費力氣了，死掉還比較輕鬆。」

「大師兄，這樣真的好嗎？」

在三眼面具怪人說話之餘，身旁的嘍囉低下頭，幽幽地問道，只不過他並沒有要理會的意思，仍保持著淡定的模樣，佇立在原地，和我們乾瞪眼，死意十分堅決。

「拜託，不要殺大師兄，留個活路給他，要殺就殺我！」

那嘍囉跪下身，開始磕頭求情。可我表面上的不為所動，並非出自於憐憫，而是出自於心底的控制感，能夠掌控他人生死、位居上位真的實在是……

……太爽了。

先是靜觀其變，隨後再給他一個絕望的打擊……，我真會享受。

我喜愛欣賞他人絕望的樣子，只不過我卻討厭妹妹露出那模樣。

好矛盾啊……。

「好吧，看在你的情面上……」

話語未結，嘍囉立馬平起身摘下面具，露出感謝的表情，口中頻頻呢喃著『謝謝』二字，但爾後的發言，便令他旋即棄掉喜悅，因為，我咧開嘴角說道：

「……兩個人都死吧。」

「什麼！？求你放過……」

「喚 • 九命貓。」

靠著這身直覺，我舉起右手，下意識地從口中喊出這聲招式，連自己也都不知道到底在做何舉動。

俄頃間，我的右臂爬滿青藍色烈焰，烈焰越燃越烈，隨其變幻成一隻黑貓，往那二人面前直奔而去，我還尚未進入狀況，就已見那黑貓將他們的上半身給咬下，入口中不斷咀嚼，嘴裡則淌出許多的黏稠血液。

空間再度褪色，回歸成初始的街道，唯一不同的是，方才被我殺戮的敵人，現成屍體仰躺在街道，和巷弄中，路人們看見後，不由得紛紛尖叫，有人拿起手機呼叫警察，另一些人則負責維護現場，使其不再持續混亂。

好混亂，但……

我沒有錯。

我一定是對的。

「雨廣前輩，你還好嗎？」

正當我沉浸在複雜情緒之際，妤蓁忽然湊到一邊來問道，害我遭受一波驚嚇。

「哇喔……！怎麼了？我……我很好，沒事的。」

「你看起來五味雜陳，我有點擔心，不過你剛才真帥。真沒想到你居然如此給力。」

別再誇了啊，我會害羞欸……。

「剛好喵子給力而已。對了，剛剛被妳過肩摔的傢伙情況怎麼樣？」

先轉移一下話題好了。喔天呀，我得冷靜，人家可是正妹！

「他咬舌自盡了，我本想制止，但來不及。可惡！情報全沒了！」

她握起拳頭，輕捶我的肩膀，使我心跳逐漸加速，呼吸也跟其急促。長那麼可愛真的太犯規了。

當然，我並沒有動心，只是遇到一個漂亮的人與自己靠如此近，情緒變得緊張而已。

伴隨紛擾群眾，一台台的警車鳴著笛，緩緩從後方駛來，待各台警車停下，員警依依下車，驅趕圍觀的行人，拉起封鎖線。

見現場秩序恢復，我和妤蓁欲準備離去此地，不過在臨走前，我意外瞧見其中一台警車的後座處，端坐著一名少女。

她渾身沾染暗紅色血水，齊肩的短髮則十分凌亂，像是經歷了什麼般。

適逢疑惑她的遭遇，我猛然瞥見她那憔悴的面容，嘴巴則因震驚，而不自覺地喃喃道：

「……林佩心。」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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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心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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