殞地村的天空永遠籠罩著一層灰濛濛的陰霾,像一塊破舊的幕布壓在頭頂,連陽光都透不進來。凱爾坐在神龕前的石階上,手裡握著一根磨損的木棒,目光落在石面上模糊的符文上。那是些扭曲的線條,像在訴說什麼,可惜沒人看得懂。村長說那是「古人之罪」,是殞地村淪落至此的根源,但凱爾從不信這些鬼話。他只知道,這村莊快撐不下去了。
遠處傳來村民的低語,斷斷續續,像風吹過枯草。「又是魔獸…這鬼地方早晚完蛋。」木屋歪斜破敗,田地乾裂得像老人的臉,連水井都快見底。殞地村像個被遺忘的殘骸,連鄰村的青松村都不屑多看一眼。他們有聖眷者,有那柄燃燒的焰心劍,而殞地村什麼也沒有——除了這座死寂的神龕。
凱爾站起身,拍掉膝上的灰塵。十七年的貧苦生活讓他瘦削但結實,黑色的亂髮遮住半邊臉,眼神銳利卻帶著疲憊。他握緊木棒,心裡泛起一陣酸澀。數世紀前,這裡也有過聖眷者吧?直到那個名叫迦嵐的怪物帶著詛咒毀了一切。村裡的老人都說,神龕從那天起就死了,連帶著村民的希望一起埋葬。凱爾咬咬牙,他不甘心,可又能怎麼樣?
一聲低吼打斷他的思緒。村口方向,塵土飛揚,一隻黑狼衝了進來,毛髮漆黑如墨,黃瞳閃著兇光,利爪撕裂木圍欄,像切豆腐般輕鬆。村民的尖叫響成一片,有人喊道:「快跑!又來了!」一個婦人抱著孩子絆倒,哭聲刺耳。凱爾咬緊牙,衝上前,木棒狠狠砸向狼頭。啪——棒子應聲斷裂,狼爪掃來,他被擊倒在地,肩膀撕開一道血口,鮮血滴滴答答落在石階上,滲進裂縫。
痛楚燒灼著神經,凱爾喘息著,視線模糊。黑狼咆哮著逼近,腥臭的氣息撲面而來。他心想:就這樣完了嗎?村莊完了,我也…狼影撲下,他閉上眼,卻聽到一聲低鳴從神龕傳出,像地底深處的回響。石面裂開,一枚青銅戒指滾落,表面佈滿細微裂紋,隱隱散發黑氣。它滾到他腳邊,猛地刺入他掌心,像是活物鑽進血肉。
「殞契者已選定,詛力啟動。」一道冰冷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毫無情感。凱爾睜開眼,黑狼的爪子近在咫尺,他本能揮拳,手臂爆發出一股怪力,一擊砸碎狼頭。鮮血四濺,狼屍倒地,黑氣從屍體湧出,融入戒指。他眼前浮現一行數字,像刻在腦海:【詛力值:10】。
他愣住,低頭看著手臂。掌心傳來刺痛,黑色紋路從戒指蔓延開來,像活物般蠕動,爬上小臂。他試著握拳,感覺力量前所未有地充沛,連骨頭都在顫抖。這是…什麼?他的呼吸急促起來,既興奮又不安。
村民慢慢圍過來,有人驚呼:「他…他殺了魔獸!」一個老婦捂著嘴,顫聲道:「天啊,這是迦嵐的詛咒!」村長拄著拐杖走近,渾濁的眼睛盯著凱爾,聲音低沉:「古人的惡夢又回來了…孩子,你會毀了我們。」
凱爾想反駁,喉嚨卻像堵了東西。他救了他們,為什麼還要怕他?老婦退後一步,喃喃道:「聖眷者聯盟不會放過他的…殞契者從來沒好下場。」另一個男人接口:「對,就像迦嵐,毀了十幾個村子,連我們都差點沒了。」他話沒說完,眼神裡滿是恐懼。
凱爾握緊拳頭,紋路隱隱作痛。他低聲道:「我不是迦嵐。」聲音不大,卻讓周圍一靜。村長嘆了口氣:「也許不是,可這力量…你聽過那個傳說嗎?地底的怪物,召喚魔獸的魔王。牠在癒合,魔獸越來越多…這幾年,牠的影子越來越近了。」
遠處,又一聲狼嚎響起,低沉而詭異,比剛才的黑狼更兇殘,彷彿從地底深處傳來。凱爾抬起頭,眼神漸漸堅定。不管這是什麼力量,不管他們怎麼看他,至少現在,他能保護他們。他轉身走向村口,手臂的紋路在昏暗中閃爍,像在回應那遠方的嚎叫。他不知道,這只是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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