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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緣站在淡紅的薄門外，調弄着下來覓食的雀鳥。她笑靨如花，吃吃低笑，奶白衣裳在風中揚起，如一朵飄逸的白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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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北冥不知不覺地佇足，微微地笑了一下。汐緣回眸一看，本似蜜糖般的笑容緩緩地化開了，平淡而無味，道：「北冥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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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北冥察見她的神色，心下黯然。那天沒有下文的對話猶在耳邊，他之後數次欲回答，卻都被汐緣有意無意地迴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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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緣隨即把眸中的不自在掩飾過去，漫漫笑道：「我剛剛聽到主子和慕容易的對話，我們可以去蒙面宴會。」她臉上立見興奮的神色：「聽說蒙面宴會有好多好吃的，主子一去，我……」莫北冥漠然地看着她，過了好一會，才道：「小姐去蒙面宴會？」汐緣賣力地點頭，道：「是呀！她要去找甚麼紅葉，我也沒聽清楚。」莫北冥嗤的一聲，道：「那你還能一飽口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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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緣呆了一下，垂首低低地道：「哦……也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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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北冥輕輕地撥了她的額前垂下的長髮一下，目中閃過一絲無人察覺到的憐惜，手中化出了一個糖人，道：「嗱，給你。」汐緣立時大喜，哈哈一笑，道：「北冥哥哥，這從何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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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北冥似笑非笑地道：「我每次路過糖人舖子都會買一根，以備不時之需。」汐緣面上立見紅暈，嗔道：「人家又不是吃貨。」莫北冥轉身，不置可否地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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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見汐緣呷着糖人，笑得無比甜蜜，一直擱在心中的那句話卻似有千斤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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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緣，仙界千百萬神仙，你為何獨獨鍾情於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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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他只是默默地說了一句：「火宫的宴會美食，我們自然非去嘗嘗不可。」汐緣一怔，臉上綻放出無比絢麗的笑容，笑得無比燦爛，笑得如一個不懂愁情的小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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吱呀一聲，房舍的門打開了，慕容易交代了幾句，便悄然離去。白芊羽倚在門邊，似是在思索甚麼。她輕聲喚道：「莫北冥，慕容煙當初來過咱們這宅子嗎？」莫北冥努力回思，道：「剛開始的時候應該有吧。」白芊羽良久不語，心底裏總覺得有甚麼不對勁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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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將疑惑推在一邊，道：「剛收到墨錂鋊回報，這次火界出此下策，不是為了生擒眾位太醫，而是……」她壓下聲音：「美人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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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緣和莫北冥都皺起了眉：「甚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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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據聞，火界在宴中設有一個雲彩飄移的環節，許每一男子攜一女子共乘一駕，從神宫前去火界神族的修煉之地『火海』邊再設飲宴。」汐緣笑語：「那該讓多少女子動心啊。」白芊羽搖頭，眸子中閃過陰冷：「可惜，那些女子都是假的。火界廣邀權貴女子，吩咐她們務必從醫者的口中問出白園林的資訊。那些貴婦全都是達官權臣的妾侍，在明爭暗鬥中存活下來，必不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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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北冥驚詫，道：「所以……那雲彩飄移……是用來施美人計，讓大夫們從實招來？」白芊羽點頭道：「不錯。」她緩緩顰眉，道：「男女之情一旦加以算計，是最容易得手的計策。況且……難保她們不會使用『真心香』等下作心段。」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WZ8IeOCH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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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房中緩緩踱步，嘴角間勾起了微笑。「傳令下去，讓大夫們好好準備，屆時為眾多仙子把脈，一點小毛病也不要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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汐緣拍手大笑：「主子可真是越來越狡猾了，那些閨閣女子若被診脈，一定會忘了問園林的事。」白芊羽若有所思地瞥了她一眼，道：「汐緣也越發聰明了。」汐緣一愣，含笑嗔道：「主子你說甚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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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笑而不語。她記得，數月前，汐緣還是那懵懂的樣子，無論聽見甚麼都要問一堆「為何」。可是漸漸，她把權術聽明白了，把人心也好像是摸透了。雖然仍是那股孩子氣，卻終究是不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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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為在自己身邊待久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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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伸手牢牢握着脖子間的紫玄石，嘴角微微一勾，道：「七日後，你們倆不要在我身邊礙手礙腳，自己去玩吧。」汐緣一聽，立時哈哈大笑，歡呼一聲，便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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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北冥看着她的背影，微微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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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幹嘛了？」白芊羽撓着雙手，眸子中盡是冷笑。莫北冥被她唬了一跳，道：「我……我……」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UFKtmx2h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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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汐緣有心事，這跟你脫不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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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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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剜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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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上最傷人的，莫過一個情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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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傷汐緣的小小心靈，也只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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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最後只是道：「算了。七日後，你給我弄一塊好看的面具，讓我混進火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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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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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看着玉卷想出神了。夜武靜悄悄地豎立在旁，眼睛卻斜斜地瞟了過去。那是再也普通不過的白玉竹卷，上面細細刻着墨黑的字跡，本應是頗為細幼秀娟的字體，卻因略帶生疏，有些筆觸似是不慣用玉筆，才會筆尾橫飛。這玉卷上落筆甚輕，是女子所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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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武愣了片刻，這些字中有幾段猶為歪歪斜斜，而且下筆時略有顫抖，不知女子為何會心情激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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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玥神色中毫無波瀾，然而雙目無神，盯着手中的水界皇宴名單微微出神。寫這份名單的仙子，可還記得漫漫歲月中的那一個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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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那女孩的心裏應該是不捨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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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孤輪彎月拂濁酒，雙杯圓玉渡相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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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彷彿又看到了她瞌着雙目，安然而睡的模樣。那麼恬靜，那麼溫柔，滿天的柔光似是都落在她身上，照亮了她秀麗無比的臉。那是天仙的模樣，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比得上的柔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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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中的玉卷「啪」一聲落在地上，寒玥醒覺過來，伸手使冰藍的柔光把名單捲入袖中。他冷冽的神色緩緩移向茶杯，一手執起，便仰頭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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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芊羽，你要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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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吁出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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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真是人生如茶，輕輕綴飲，方能獲得那一縷讓人沉醉的芳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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