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物受神所眷顧 - 03、君王的理念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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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03、君王的理念

醜怪

Jun 1, 2025

5

9 分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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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得在旁邊聽了很久的爭吵。

　　他大概知道他們是人類，在天圓地方這塊世界，最基本的生靈單位是種，再來是族，比起眼前這些人都可以簡單稱之為純人種，而後根據副官所言，在綠野氏族的領地這塊地方，他們也會自稱為托蘭族。

　　不過不管是哪個種裔、哪個族群，萬年過去有智慧的生物總是都大差不差，都在為了同樣的事情而吵架。

　　「吾王，若是您想再重新體驗一次這個世界，就不應當有這種想法。」

　　副官提醒，彼得同意。

　　看著向綿羊一樣的女孩子，名為安娜的女孩走進來，她的嬸嬸敲打廚具企圖控制局勢，結果眾人又陷入無止盡的爭論，彼得覺得是時候終止這場鬧劇。

　　所以他才起身說話。

　　「都聽他說話！」赫克放聲說：「他也是當事人之一，對游擊隊的狀況有著更深入的見解！」

　　起身的彼得環顧四周，酒館的眾人對於他的發話不但沒有翹首盼望的期待，反而一個個在迴避他的眼神，甚至交頭接耳，彼得也很清楚原因出在哪裡。

　　他的聲音與眼睛都不是天生所致，最早他的眼睛有光、聲音微小，然而當他以人類之姿走入千座大山成為萬鬼之王，在獲得無上權柄的同時也被降下詛咒。

　　【永世之君】，就是這份力量與詛咒的全名，從此沒有一個人能以平等的態度隨意對待君王，勢必都要矮人一等。

　　「非也，我對於聖徹之國的游擊隊並不是太過了解，也只是偶然路過那片森林。」彼得開始說話，聲音令一些人忍不住打冷顫。

　　赫克微微皺眉，恐怕其中有很多原因，「所以？你起身發言的原因是？」

　　「但是我聽到他們說的，看到他們做的。」彼得轉頭面對赫克，「他們說了：『計畫』，並且向著北方而去，甘願潛藏在深山中五年的游擊部隊突然在前方戰事穩固時往國境深處前進，為了什麼？」

　　「他們只有一小群人，沒有其他人支援。」

　　「正因為這樣才要小心。」彼得冷漠地說，高亢而冰冷的聲音蓋過了轟鳴的雨水，「外面一片黑暗、敵人潛伏在暗處，分裂只會讓敵人趁隙而入，無論對方想要做什麼我們都必須團結在一起。」

　　「我同意。」赫克點頭。

　　「有任何人對此有意見嗎？我個人覺得我說的應該已是世間昭昭的道理，所有人應該都明白。」

　　彼得目光掃過在場所有人的面孔，村民、警備隊士兵，安娜的叔叔與嬸嬸，所有人都在微妙的迴避著他的目光......

　　他視線稍微在安娜身上，發現安娜瞪大著眼睛面對他的注視，倒是搞得彼得莫名其妙的，也不知道安娜在想些什麼。

　　總之他又移開視線，看向眾人，「既然這樣，何不妨將事情交給隊長處理？他更具經驗、更有決斷，不是嗎？」

　　在議論的立場上，赫克跟彼得其實是在同一邊，他能理解赫克想要做的事情：那無關乎聖徹之國的游擊部隊想要做什麼，而是在森林之中潛藏著敵國部隊的這個立場下，安撫混亂的村莊民心。

　　正如同彼得對萬物生靈從始到終都沒有變過的看法：一群各執意見的領袖聚在一起不會叫人變聰明，他們會站在君王的大廳面前為了各種意見爭論不休，混淆君王的決斷。

　　這些所謂的建議往往混雜了個人的立場與利益，未必是最適合國家的，在辨別哪個意見是好的之前君王尚得辨識忠誠。

　　彼得曾經以吟遊詩人的身分拜見過貴族的大廳，也曾經自己坐在王位上；曾經當過被統治者也當過統治者，最是清楚團體倡議中間的曲折。

　　而現在要走要留村民各執兩邊，無論赫克的立場是什麼，把人群分散都不會是好事。

　　彼得也不是想要帶領眾人，現階段的他懶得再重複千萬年以前在做的事情，他只是在利用身為【永世之君】的威嚇力震懾群眾，再把話語的主導權轉移到赫克身上。

　　眼見彼得又把說話的權力交到自己身上，赫克也順勢起身說道：「我身為警備隊長，有義務要保證大家的安全，若是有人質疑我保護大家的決心可以站出來，指責我的過失。」

　　酒館眾人面面相覷，鴉雀無聲。

　　彼得坐下來繼續縮在自己的火爐邊烤火，聽著副官的吹捧之詞。

　　副官是他手下那批鬼裡面行為表現最像人類的其中一個。

　　「若是大家都沒有意見，我......」

　　此時，人群後方一陣騷動，赫克停下說話，酒館內的人對外探頭探腦，想看看後面有什麼。

　　羅安闖入酒館內，渾身濕淋淋的，衣服貼著他高大壯碩的身形，頭髮也狼狽地攤在頭皮上。

　　「你怎麼這樣子？」嬸嬸驚叫，將他拉到火爐邊，「這樣會生病的，趕快來烤火，把衣服脫掉！安娜！安娜！」

　　彼得默默站起來避到旁邊，拒絕了嬸嬸的挽留走出人群。

　　他聽到安娜的嬸嬸接連叫了好幾次安娜的名字，但對方都沒有出現，彼得倒是很清楚當羅安出現時，安娜就已經從後門悄悄地溜了出去。

　　＊

　　還沒到晚上，但天空黑得如同經過墨水勾勒，厚重的雨幕傾壓在地，雨線斜斜吹打著。

　　彼得找到了安娜，她坐在房屋後方，呆呆望著天空。

　　忽然一道白光，把烏黑的房屋照得白亮，彼得在此時也走到了安娜身邊，注意到旁邊有人靠近，安娜抬頭，正好看到被雷光照得一片雪白的彼得。

　　唯獨那雙黑目無論是何等光芒都掩蓋不了。

　　安娜從椅子上摔下來。

　　在電光散去後驚雷乍響，敲打耳膜。

　　彼得默不作聲地看著她爬上椅子，面紅耳赤地遮著臉，「有什麼......有什麼事情嗎？」

　　「只是看到妳突然跑出來，好奇妳的想法。」

　　彼得不太清楚羅安跟安娜之間的關係，但是當羅安出現時，安娜就下意識迴避著他，這是非常明顯的。

　　「沒有啊......沒事，只是裡面的煙燻得我腦袋有點糊糊的。」

　　安娜嘻嘻笑著，嘴角上揚得很僵硬，彼得沒有戳破這個事實，選擇跟著安娜站在屋簷下望著遠方。

　　睡了這麼久，這個世界還是沒什麼翻天覆地的變化。

　　「所有人都待在自己的房子裡面，每一戶至少都要有一個人保持清醒以備萬一，所有警備隊的士兵會分成三班替各位守夜，他們不會是第一個睡覺的，也不會是最後一個才醒過來的，我會跟大家站在一起面對這個難關。」

　　坐在這邊就能聽到裡面赫克說話的聲音。

　　「聽起來是要執行宵禁了。」安娜說道：「好久沒有這樣過了。」

　　「好久？妳以前遇過？」

　　「對啊，五年前，聖徹之國入侵的時候。」安娜注視彼得，「那時候我們整天看著東邊的天空，只要有點異狀全村的人都要往西邊撤離，幾乎快一個月的時間沒睡好。」

　　彼得倒是注意到，比起其他人，安娜面對自己已經不會因為聲音和眼睛而有奇怪的反應，大概是習慣了。

　　「為什麼要有戰爭呢？這世界是怎麼回事？」安娜嘆道：「我聽說，我們人生在世，就是為了盡力演繹自己的人生，表現給神明看，是嗎？」

　　安娜所說的是所有生靈都會聽到的寓言故事，雖然有無數些微差異的版本，但大致上的主旨沒有變過，都在講述同樣的概念。

　　他們所生存的這一方世界：名為天圓地方，這是個呈現同心圓結構，不斷在生長的大地。

　　所謂的天圓地方，是所有平行世界、所有時間線的交會點，是神明創造的遊樂場，是接引無數世界的亡魂進行洗白，接引來此的舞台。

　　就比如彼得，依稀的記憶告訴彼得，他來自另外一個世界，那個世界的他生活在名為地球的大地上，雖然踩踏的大地是平的，極目望去卻是圓形的。

　　神明接引亡魂的目的是什麼？因為祂們想看到精采的故事，精彩的表演。

　　生靈就是演員，戰爭不過是一種題材，不過也是表演的一種。

　　所以神明同樣也鼓勵包含戰爭的所有競爭行為。

　　這就是故事的全貌。

　　「安娜！安娜！」

　　開始有著此起彼落的呼喊在尋找安娜，安娜站起來伸了懶腰，轉頭向彼得說道：「走吧！該回去了。」

　　安娜眨眨眼，轉頭雙手負後，輕快地朝酒館內走去。

　　「我們酒館這邊應該有個空房可以給你睡，我等下就去叫叔叔幫你整理出來。」

　　彼得望著安娜的背影。

　　「這個女孩沒什麼特別的。」副官評價道：「吾王，您應該看過更多優秀的人物，如果您想把她當成嬪妃，我覺得......」

　　「倒不是這樣。」

　　兩個人的對話是在內心進行的，所以當彼得默默觀察安娜時，她沒辦法聽到對話的聲音。

　　「但剛才看到赫克時，我突然在考慮一件事情，這件事情確實在沉眠之前從來都沒有做過，現在卻剛好可以當作目標。」

　　「喔？敢問是？」

　　彼得沒有回答，因為在此刻，安娜打開了門以後，正探頭探腦等著他。

　　「你還想待在外面嗎？」安娜疑惑地問。

　　「沒事。」搖搖頭，彼得走向安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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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錄

#2 －卷一：被喚醒的英雄－

#3 00、長眠過後

#4 01、將雨時，一個旅人

#5 02、不信者與混亂

#6 03、君王的理念

#7 04、暴風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