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記得發生在十一年前的山火事件,因為他當時十二歲。當時有無數拉米亞、亞拉喀涅、狼人等等居於山林的亞人一下子湧進亞爾迪亞那裡。儘管持續時間不長,但那場大火早把他們的家園都燒沒了。
因此政府在後來把赫爾塞提斯擴建,就為了提供更多位置供這群失去家園的亞人居住。
在之後,居於他隔壁的弗萊迪家好像多了一個孩子,據說就是當時在火滅後,被大火燒乾的湖泊附近找到的。好似是個跨種族混血兒,一下子就讓艾丹來了興趣。他用零用錢隨便買下一些零食當是上門禮物就衝到弗萊迪家,為要見一見那個混血兒的一面。
「轟隆」他一腳踹開弗萊迪的房門,就看見弗萊迪正與一個全然陌生的孩子玩耍。跟魔人一樣的灰白色頭髮,但除此之外跟人類無異的外表讓他一瞬間無趣了,直到他望見她那隻不論是以魔人還是人類的標準來說都相當怪異的金色左眼——人類絕對不會擁有金色的眼睛,但是作為魔人那眼睛都太近似龍了吧?
就因為這極具衝擊的印象,讓艾丹對菲莉婭起了興趣,於是就接近二人,然後看見她那雙如同行屍走肉、看不見希望的空洞眼神。這反倒把艾丹嚇得跌坐在地上,這才讓弗萊迪留意到住在隔壁的煩人鄰居進來了。
「艾丹?你何時來?」弗萊迪稍作問候後,就向菲莉婭介紹艾丹:「這個比我們都更高大的傢伙叫作艾丹.塞利維,他就住在隔壁而已。」
菲莉婭只看了一眼,就說:「陽光。」
「吓?」艾丹對菲莉婭的話完全一頭無緒。他甚至無法理解這跟弗萊迪的話有甚麼關聯。
「她似乎因為在山火事件期間受到過大的精神衝擊,所以患上輕度的記憶障礙與語言障礙——從大人們聽來好像是這樣。」弗萊迪解釋著菲莉婭說出這些沒頭沒尾的話的原因。艾丹就站起來,拉住菲莉婭的手就說要出去。
「等一下!」
「光靠你一個怎行啊?」艾丹不顧弗萊迪的勸阻,抬頭就向菲莉婭說:「來,我帶你去看看外面的世界!我要讓你認識更多朋友!這樣……就能撫平你的傷痛吧?」
於是艾丹開始著日復一日、把菲莉婭跟一眾孩子帶出去折騰胡鬧的歡樂生活。
直到後來,弗萊迪與菲莉婭之間發生的意外,讓一眾小孩都開始因為義體所導致的恐怖谷效應而疏遠弗萊迪。
但是家裡因為一些事要搬家,艾丹因此打算幫助弗萊迪,好讓大家至少能看在他份上維持友誼,豈料被惡言相向:「我才不要你的同情呢!」
「你這算甚麼意思呀?我只是想幫你呢!」
「我才他媽不需要你可憐!反正你都會認為這副身體很噁心吧?」弗萊迪的話讓艾丹完全一頭無緒——怎麼幾個星期沒見就這樣?臭小鬼們的反應都太反常了!而且菲莉婭都不見了,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就被噴髒話的艾丹對弗萊迪的態度感到不爽,於是語氣都變差了:「你們才是!突然間怎麼了?幾個星期不見蹤影,現在又突然被孤立,還有菲莉婭呢?」
「這他媽與你無關呢!」弗萊迪這氣話徹底讓艾丹爆發,他揪住弗萊迪的衣袖,正打算即使動武都要從弗萊迪口中問出實情時,一個黑影突然竄出並把他打飛了。他甚至感到自己嘴角被那不明物體劃傷了。
當他緩過神來,就發現那不明物體是頭野獸——渾身散發著奇妙氣味,以及頭頂著熟悉白髮的野獸。
她充滿敵意地以那隻奇特的金瞳瞪著他,彷彿艾丹再敢動弗萊迪就要跟他拚命一樣,於是他只好離開,等待著下一個機會讓弗萊迪與孩子們和好。
豈料他從那野獸聽到她在呼叫弗萊迪的名字,他才知道那隻野獸正是菲莉婭。
然後就聽見弗萊迪對她惡言相向,這讓艾丹了解到二人之間果然發生了事情。下一剎那,他就看著菲莉婭被貨車撞飛。
這一切都讓艾丹腦袋當機了——他們到底發生了甚麼?為甚麼本來跟菲莉婭最親密的弗萊迪要這樣對她?
他看著弗萊迪十分害怕地猛搖菲莉婭那動也不動的屍體,他亦看著途人絲毫沒有打算為那個失去親人、歸宿的混血兒致電急救服務,他就跑到電話亨那裡,打算向公共服務請求援助。
不久,菲莉婭起來了,這才讓艾丹感到難以置信——明明被重量以噸為單位的貨車撞飛,以那瘦小的身軀根本不可能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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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到底是甚麼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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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於這疑問及對菲莉婭那近乎怪物的再生能力的畏懼,艾丹直到搬家離去的那天,都沒有再找二人玩,都沒有發現菲莉婭正承受家暴。
直到海神事件發生,他才聽到那些昔日朋友認為她是炎魔教產物的言論。然後就得知菲莉婭一直承受家暴的消息。
原本打算幫她撫平傷痛,卻在她最需要他人幫助時離開了她……我還算甚麼探險隊隊長?
回到現在,艾丹從回憶回神後,就深呼吸,問:「所以……她是炎魔教為復活炎魔被創造的產物這回事是真的嗎,弗萊迪?」
「你家不是最清楚嗎?你家祖先不就是因為編纂了魔人童謠集而被安上『炎魔教徒』的莫須有罪名被處死嗎?」
「別跟我迴避問題!」艾丹握緊拳頭低吼著,但弗萊迪依然不願回答問題:「呵……那麼明明當初自把自為的把她帶出去胡鬧,卻在她最需要其他人時落荒而逃的又是誰呢?」
這下子刺激到艾丹,他猛地拍桌,馬上就要伸手揪起弗萊迪,但被緹菲莉婭按住:「當時我在問你你又不願正面回答?都怪我囉!你們一個二個臭屁孩都愛把秘密埋藏心底,你們以為我會讀心能知道你們他媽在想甚麼嗎?當我留意到時,原本的圈子都分崩離析了!作為老大的我才是最想知道發生甚麼事,但你們他媽沒有人願意告訴我!」
在一輪嘶吼後,艾丹不斷喘氣以平伏心情,並乏力地坐回椅子上:「如果……你們隨便一個願意告知我你們發生了甚麼事的話,或者我可以想辦法解決彼此的疙瘩……都是因為這樣才接受世伯的委託,我想……要補償……就算無法回到最初,我想讓你們知道你們還有我這個大哥作依靠……」
得知艾丹的真實想法,弗萊迪終於不再東歪西扯:「對不起……」
然後在這沉默得讓人難受的氛圍下,緹菲莉婭發問了:「那麼……菲莉婭……是甚麼人?她好似突然間變成了某種可怕存在一樣……就算只是因為父親浸泡過龍血都太可怕了吧?」
面對緹菲莉婭的問題,弗萊迪深呼吸後,非常嚴肅地問:「在你們眼中,炎魔蘇爾特爾是個怎麼樣的存在?」
正當艾丹以為弗萊迪又在東歪西扯時,弗萊迪正盯著他,似乎不回答問題就不能從中得知關於菲莉婭的真相。
於是他搔頭回答:「我家是研究過魔人歷史文化的,所以對此略知一二……在魔人眼中,炎魔不但是帶來破壞的使者,更是智慧化身。據說他們祖先亦曾經馴養過炎魔,但因為某些原因,被祂毀滅了。所以嘛……祂大概不似他人所說的破壞神,而是脾氣超臭的巨大火龍吧?只要找對相處模式就能平等相處吧?」
「儘管族人都沒有任何見過祂的記錄,但是從其他種族聽來,那是個相當可怕的存在……」緹菲莉婭一邊說,一邊顫抖著,似乎剛才菲莉婭爆發怒火時造成的衝擊太大了。
「是個能把地上一切全都燒毀的破壞神——但這都只是城裡流傳的,那種虛有其表的種族所流傳下來的故事都沒有甚麼是值得信任。所以呢?這跟緹菲莉婭的問題有甚麼關係?」黛西亞的問題讓其餘兩人目光再次集中到弗萊迪身上。
只見弗萊迪再度深呼吸:「假如……我們一直以來所認識的菲莉婭就是炎魔本身呢?」
這讓空氣再度因沉默而凝固下來——這問題把三人殺個措手不及。雖說表面上是個假設性問題,但從弗萊迪的表情看,這不是假設,而是真的吧?該不會炎魔教產物這一論點才是真的吧?
就似猜到他們的胡思亂想,弗萊迪又開口:「她才不是甚麼炎魔教產物……她……似乎齊格飛屠龍的事跡是假的,炎魔沒有死並一直寄宿在他身上,才讓他得以使用陽炎。只是因為親生母親的緣故,她忘記了原來的身份,並一直活在人群當中。」
「那世伯……」
「他不知道。他知道了可能會跟媽媽一樣。」弗萊迪解答了艾丹心中疑問後,輪到緹菲莉婭:「那麼,你從哪裡得知?」
「從一個自稱是她老熟人的怪人那裡聽到一些片言隻語然後再加點猜測,他同時非常了解她家人的事。」
「他長甚麼樣?」
「就是一個總會瞇起雙眼的極地種人類……不過這大概只是個偽裝來而已,他能從魔晶石那裡鑽出來,似乎就是彩晶龍王本身吧?」聽見弗萊迪的回答,緹菲莉婭突然拍枱大叫:「米利安.荷茲爾!」
「那傢伙正是把昏迷中的菲莉婭與那混血小子帶來的怪人啊!」這次輪到艾丹拍枱。
「但是他們不是死敵嗎?主流認知彩晶龍王是唯一能與炎魔抗衡的傢伙啊!」黛西亞這問題又把幾人的氣氛降到冰點——他的目的是甚麼?真的如同主流說法的話,那麼米利安隨時都能殺死菲莉婭啊!為甚麼三番四次的幫助她?難道真的想要幫她恢復記憶才殺死她?還是在想辦法讓她從現在所居住的軀體出來再處理她?
就似在回應幾人的疑問,幾人的手機震動了,他們拿起來一看,發現多了一條訊息:「所謂主流說法都是煙霧彈哦!那傻瓜不希望因為我們之間的友誼導致矮人們被排擠而散佈這一切!」
幾人才知道米利安在回答自己的疑問。
然後又收到一條訊息:「要是你們早個幾萬年出生的話,或者那傢伙不會讓曉月這麼傷腦筋吧?」
「曉月……是誰?」三人同時發問。
「曉月是她媽媽……亦是她明明受到致命傷仍能存活的原因。」
「咦?!」三人不約而同為弗萊迪的說明驚叫起來。
「她媽媽似乎擁有著預知未來的力量,並且就似無論如何都要她活下去一樣,施加了各種加護……甚至……在大火當天保護了她,讓她活下來。」從弗萊迪口中聽到當年山火的事後,三人全都沉默下來了。
就似想要緩和氣氛,米利安又傳來訊息:「儘管記憶仍處於封印,但是那是個意外渴望朋友的傻瓜來。如果可以的話,希望你們可以繼續充當她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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