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束陽光朗朗照進樹林。隨著太陽帶來色彩與陰影,他環顧四周,心中慶幸自己終於可以看清這群怪物,儘管成效有限。它們本就通體漆黑,有著絕佳的保護色,加上其不及膝的高度、裹滿爛泥的外表,和底下的土壤幾乎難以分辨。它們有的像一隻貓這麼小,有的則跟普通鱷魚差不多大,共同點是都產生了變異。他和卞邦、派克三人並肩作戰,團團對外,趁著白霧淡去,慢慢殺卻了絕大多數的怪物,它們有如受到飢餓的催逼,個個發瘋般地撲上,然後被斧刀針一一解決。
戰時,派克不留情地從嘴裡噴出一道喙頭家族獨有的毒液,濺射到其中一隻頭頂,致其咿啞亂叫不停,沒隔多久就癱軟不動。片刻後,怪物們便只殘存寥寥數隻,倖存的依循本能感到不妙,就一哄而散了。
「你們怎麼樣?」旭烈慎望著最後一隻怪物逃進草叢,寬心而問。
「沒受傷,派克?」卞邦收起雙板斧說。
「完全沒事,我們把它們殺得落花流水。」派克依然亢奮的說。
「那究竟是什麼?」旭烈慎問。
「我也不知道,它們就突然出現在霧裡攻擊我們。」卞邦說。
旭烈慎腦中霎時閃過克捷曾經說過的那些被詛咒的水鬼——它們披著烏黑爛泥,游於水間咬殺行人——但他不打算提,畢竟這樣只會徒增恐慌。
「我們必須盡快和其他人會合。」他又說。
「說的對,走吧!」卞邦精神抖擻的同意。
旭烈慎呼喚著鳶尾,最終發現它躲在草叢中瑟瑟發抖。他牽它出來安撫。
歪斜的樹木密集地長在這片樹林中央,他們怕會遇到更多怪物,不願深入,因而繞林而走。他們跨過盤根,涉過泥水,開始搜索同伴或是任何可能是其留下的蹤跡。
結果,他們才走一會,竟就遇上了札木凱和雷輝。奇怪的是,前者似乎正在訓斥自己的粼鹿,而後者在旁來來回回的踱步。
「起來,我是怎麼教過你的!」札木凱身姿端正,站在一棵樹旁斥問,他結實的手臂抱於胸前。
他的粼鹿鴻圖則撇過頭,曲著四足一動不動的賴在泥濘當中。
「凱凱呀。」卞邦一看,趨前而說。「鴻圖它只是個畜生,你就別為難它了。」
札木凱轉頭,臉色微變。「邦老我說過。」他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我已經二十一歲了,你跟我父親雖然有同胞情誼,但你也不應該再用這個小時候的字稱呼我。」
「唉呀,這個,說溜嘴。」卞邦侷促的說,他的長白鬍鬚抖動著。「這個,我是說,凱老弟,鴻圖怎麼樣啦?」
「這沒什麼。」札木凱回頭瞧著。「它只是想偷懶,好了!你快點給我起來,你這樣還配得上我給你取的鴻圖之名嗎?」
「你們有沒有遇到什麼其他東西?」旭烈慎急迫地插上話,這是他目前唯一關心的事。
「沒有。」札木凱愣了下說。「起霧後,我撞見雷輝,然後我們基本上就是留在原地,雖然霧散了這傢伙卻不肯走。」
「我們遇到攻擊了凱!」派克叫道。「一大群鱷魚呀!」
札木凱挑眉待問,但一旁雷輝卻搶先驚慌的問。「什麼!你說鱷魚嗎?」
「對呀。」旭烈慎說。「而且長得像怪物,超噁。」
「真的假的……」雷輝一邊叫著,一邊匆匆跨足到一棵樹旁,作勢爬上。「嘎——我早說要快點走,不該在這裡浪費時間……」他後面的話變成碎碎念,聽不清了。
「它們攻擊了你們?」札木凱問。
「對,成群結隊,但我們沒怎麼樣。」旭烈慎說。
札木凱凝神直視,緊接著他大踏步到鴻圖旁,拽起韁繩喊道。「好了!我們沒時間拖了,你這頭蠢鹿給我起來!」
札木凱又拉又罵、鴻圖勉為其難起身的樣子,令旭烈慎不禁心疼起來這兩隻生物。它們既為他們負重前行,又得忍受爛泥累日的沾黏。「對不起呀,鳶尾。」他朝旁小聲說,鳶尾似乎心有所感,哀鳴回應。
然而,就在札木凱搞定狀況之前,後方的草叢倏地冒出一陣窸窣聲響。
納哈平探出頭來。「嘿,他們在這!」他喊,然後星瞳、呼延克捷、賀蘭飛曦便接連如冒出地洞的兔子般現身——只是最後的兔子大了一點。
他們隨即交換情報。這一群人顯然也沒有遇到任何鱷魚怪物,連影子都沒見著半分。
「我……我和他們走散了。」星瞳著急的說,樣子像在忍哭。原來當白霧蒞臨時,他慌張地奔跑,而和涉夜隱他們分開了。
「所以現在剩下柳下貴、敏蘭和隱姐。」旭烈慎總結。他見眾人臉上頓布陰霾,他自己大概也是同樣的表情,心想柳下只是一介新人,敏蘭患病,雖說有涉夜隱,恐怕也是寡不敵眾。
「慎帶一半人往左,另一半人跟我往右。」賀蘭飛曦隨即下達了命令、分配好人手,幾人迅速展開搜索。
旭烈慎帶人往左繞行,並在心中祈求那三人可以平安無事。
不過很快,他們聽到一聲慘叫傳來。這座樹林其實挺小,之前因白霧的欺瞞,人心惶惶下,才拉長了每人心中的距離感,而其實實際上,繞林一圈只需幾分鐘而已。
他聞此大驚,認出那是柳下貴的聲音。他不待思考,立即飛身上鹿,並且飛速解開幾袋行李任其落下,拋下一句「跟上!」後就加鞭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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