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驗室內一片死寂,每個人都被這個不可思議的發現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這...這怎麼可能?」張宇峰結結巴巴地問,「為什麼會是蝴蝶?怎麼會是蝴蝶!」
楚玉書凝視著那個美麗而詭異的蝴蝶波形,眼中閃過深深的思考:「如果這個信號確實是有意設計的,那麼選擇蝴蝶作為模式,可能暗示著製造者對複雜系統理論的深刻理解。這不是隨機出現的自然現象,而是一種...設計。」
「設計?」眾人幾乎異口同聲地問。
「是的,」楚玉書轉身面對眾人,眼神如鋼鐵般堅定,「這個信號的複雜度和精確度遠超任何自然進化的產物。它更像是某種高度智能的存在留下的...標記。或者說,像是一種自豪的身份識別。這樣推算,我們的對手是傲慢且極自信的心理變態。」
「單憑這一點,怎樣能推導出對方的想法?」其中一個專家困惑地問。
「這實在是很顯然易見的證據啊…」,楚玉書眉頭不可覺察地上揚,「就像現實世界中,某些高智商殺人犯會在受害人身上或現場,留下個人印記。這一切,除了滿足扭曲的自尊心,還有一點⋯」
「宣戰?」 張宇峰不可置信地說。
楚玉書輕點下巴,他走向窗戶,遙望外面烏雲密布的天空:「從生物學角度來看,蝴蝶代表著變態發育——從毛蟲到蛹,再到蝴蝶的完全蛻變。如果將此作為類比,黑塵感染可能不是在摧毀人類,而是在進行某種...進化改造。將我們從一種生命形式轉變為另一種生命形式。」
「但這說不通啊,」一位神經科醫生困惑地說,「人類本身就具備狩獵能力,為什麼要如此大費周章地進行生理改造?而且,如果目的是創造戰鬥機器,為什麼要先讓宿主死亡再復活?死亡過程必然會造成腦組織損傷,這豈不是得不償失?」
楚玉書沉默片刻,眼中閃過深沉的思考光芒:「這個問題觸及了核心要害。首先,我們需要明確一點——人類的狩獵能力主要依賴於工具使用和集體協作,而非肉體優勢。事實上,從純粹的生物學角度看,人類的進化在過去數百年間基本停滯。我們的身體結構、反應速度、力量水平都遠不如真正的猛獸。」
他的聲音變得更加沉重:「但黑塵改造後的個體不同。牙齒、指甲、咬合力的強化,加上眼部退化後可能增強的其他感官能力——嗅覺、聽覺的敏銳度,這些都是為了創造真正意義上的生物武器。而死亡再復活的過程...」
楚玉書停頓,環視在場每一位專家,聲音如冰刃般鋒利:「如果這真的是某種人為設計的病毒系統,那麼控制一群無腦的喪屍,遠比控制一群擁有個人意志、能夠思考和反抗的完整人類要容易得多。」
「死亡過程雖然會損傷高級認知功能,但保留了基本的運動能力和攻擊本能。這樣的「士兵」既不會質疑命令,也不會產生恐懼或猶豫。」
實驗室內的溫度彷彿驟降了幾度。
每個人都感受到了一種從骨髓深處湧起的寒意。
「您是說...」張宇峰的聲音微微顫抖,「這可能是某種生物兵器?專門用來創造可控制的戰鬥單位?」
「從戰略角度分析,這是極其高效的設計,」楚玉書的眼神如鋼鐵般冷峻,「感染者保留了人類的基本身體結構和運動能力,但失去了自主意識。通過我們發現的蝴蝶信號網絡,可以實現大規模的集體控制。這相當於一夜之間將整個人口轉化為絕對服從的生物軍隊。」
在場的每一位專家都不寒而慄。
這個推論的邏輯性和可能性讓人不敢深想。
實驗室再次陷入深沉的沉默,比先前任何時刻都更加厚重。每個人都在試圖消化這個可怕的可能性——他們面對的不僅是一場普通疫情,而是某種遠超人類現有認知框架的存在。
「那我們究竟該如何應對?」一位專家近乎絕望地問。
楚玉書轉身,眼神堅定如山:「首先,我們必須立即建立一個隔離實驗室,只要是機械波信號,那麼就能透過物理手段干涉。我們要盡快測試,如何能阻斷這種蝴蝶信號的傳遞。其次,我們需要破解這個蝴蝶信號的完整含義——它可能包含著理解對方真實目的的關鍵信息。」
「最重要的是,」他的聲音變得更加堅決,「我們必須立即將這些發現上報至最高決策層。這已經不再是單純的疫情危機,而是未知文明的侵略手段!」
「我們有可能正站在人類歷史的轉折點上。」
「另外,」他補充道,「我需要與醫院內的鹿魚歌醫生當面交談。根據記錄,他是直接接觸過晚期變異感染者並倖存的少數人員之一。」
「他的第一手觀察經驗及資訊,這對我們的情報搜集至關重要。」
張宇峰點頭同意,立即通過通訊系統聯絡。
在等待的間隙,楚玉書再次回到頻譜分析儀前,凝視著那個神秘的蝴蝶波形。他的眼神中既有科學家面對未知時的興奮探索欲,也有面對潛在威脅時的清醒警覺。
「從根本上講,」他輕聲自語,彷彿在整理思緒,「我們可能正面對著一種超越現有科學框架的智能存在。它選擇蝴蝶作為通訊標記,這本身就暗示著對生物改造的深度了解。問題是:它的目的是什麼?地球資源?還是…」
他的目光投向遙遠的地平線,穿透牆壁和城市的輪廓,直視未知的未來:「最核心的問題是:它試圖向我們傳達什麼?又或者,它通過轉化人類,得到什麼利益?畢竟,土著也是資源之一啊…」
窗外,烏雲越發厚重,天空幾乎變成了墨色。
狂風呼嘯著掠過醫院大樓,彷彿上天也在為即將到來的大變局奏響前奏。
就在這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實驗室的門再次被推開。
一位軍官快步走入,表情比之前更加嚴峻。
「報告楚教授,」他立正敬禮,「有兩個緊急情況需要匯報。第一,鹿醫生已從加護病房醒來。雖然確實被感染者咬傷,但經過全面檢查,他沒有表現出任何感染跡象。醫療組正在對他進行深度檢測。」
楚玉書眼中閃過一絲興趣:「免疫個體...這可能是我們尋找治療方法的關鍵突破口。第二個情況是什麼?」
軍官的表情變得更加凝重:「關於韓志明醫生。我們已經對他使用了卡芬太尼,藥效是芬太尼的一萬倍。按理說這個劑量足以讓一頭成年大象昏迷數小時。」
「但是?」楚玉書敏銳地察覺到了問題。
「但韓醫生仍然表現出微弱的活動跡象,」軍官的聲音透露出深深的不安,「更令人擔憂的是,隨著時間推移,他的活動幅度正在逐漸增強。醫療組懷疑他的新陳代謝系統已經被完全改造,能夠以超乎想像的速度分解和抵抗藥物作用。」
楚玉書的臉色瞬間變得嚴峻:「這意味著傳統的鎮靜和控制手段對晚期感染者可能完全無效。他們不僅在生理結構上被武器化,連生化抗性也被大幅強化。」
他快速思考片刻,做出決定:「鹿醫生的免疫現象可能為我們提供理解黑塵機制的關鍵線索。時間不等人,如果韓志明真的開始抵抗卡芬太尼的作用... 張中校,立刻兵分兩路!你立即前往地庫增援,必要時可擊殺韓醫生。」
楚玉書沒有說完這句話,但在場每個人都明白其中的含義。一個對超強麻醉劑都能產生抗性的感染者,一旦完全清醒,將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各位繼續各自手頭上的工作,」楚玉書邊說邊大步走向門口,「記錄所有必要數據。然後⋯」
「盡快撤退吧!這所醫院很快會變成戰場⋯」
他迅速地穿上那件象徵身份的深藍色軍裝外套,腰間掛上一把銀色手槍及數把飛刀,動作流暢如同多年習慣:「我去與鹿醫生見面,或許能找到這個謎題的答案。」楚玉書的聲音透著前所未有的凝重,「如果我的推論正確,留給我們的時間比想像中的更少。」
在張宇峰和一名全副武裝的軍人陪同下,楚玉書邁著沉穩的步伐離開實驗室。他的身影消失在門外,留下實驗室內一片沉重的寂靜。
屏幕上,那個蝴蝶波形依然在緩慢地閃爍著…
彷彿在無聲地倒數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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