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美妮不知道巴頓目前心裡確切想著什麼,但他已經不是那個能一直維持撲克臉的鋼鐵男人,不只是臉色,連臉頰都有些垮下來的模樣,到了這地步,美妮確信自己成功攻略巴頓。
拖延下去應該不會有什麼變數,不過難保巴頓會否忽然重新振作起來,為免夜長夢多,美妮決定推進談判的進度:「我很高興對話似乎有了進展,至少我的想法應該順利傳達了。」
聽到美妮的話語才回過神來的巴頓,看了一眼美妮緩緩地點了點頭,收起了心中的不甘,放任無力感吞噬自己,擠出沙啞的話語:「這是最後一次反悔的機會了,這真的是妳的願望嗎,美妮?」
「是的,巴頓。」美妮帶著平靜的微笑,迅速地給出肯定的回應。
「這樣啊……我知道了。」巴頓停頓半晌,只能給出這樣的回應。
談判結束了,一邊是如釋重負般放鬆肩頭,另一邊是再也撐不住而垂下肩頭。
沉默降臨在二人之間,二人依然面對面,雙方看著對方,視線應該也有對上,但要說還有沒有什麼交流,不論在美妮還是巴頓看來,恐怕都沒有試著從中讀取對方的想法。
沒有對話卻一直默默地注視對方,很容易產生尷尬的感覺,可是二人之間完全沒有這個問題,就這樣持續對望。
最終是巴頓先整理好思緒,又或者說勉強收拾好心情而開口:「那麼就來討論一下接下來的事情吧?既然妳想到必須徵得我的同意,應該是明白到需要我去處理才有可能成事,當然我答應了必會盡力安排,但這種事情始終不是我一人說了算。」
「我沒擔心這個,畢竟長官一定有辦法成功的吧?更何況就算不是派甲冑少女去討伐敵人,應該也有安排偵察才對?只要讓我混進去就行了。」美妮敏捷的回應等同於承認巴頓的推想,為何非得說服巴頓就是需要他幫忙安排。
「我有點好奇,要是我這邊失敗,妳該不會想辦法改造身體到能在太空飛行,獨力前往月球吧?」
「如果能做到也不失為一個選項,但我想就算身體能改造到足以適應太空環境,應該很難同時滿足脫離地球的重力、穿越大氣層至到有足夠速度飛往月球吧?」
「看來妳真的想過……」巴頓忍耐住沒把氣嘆出來,「總而言之先跟妳說明大致狀況,目前『敵策局』跟聯合國在敵人的事情上有兩個明確的共識,其實在剛剛的對話中亦有提及,第一個就是認為目前敵人在地球上的威脅已經解除,另一個則是因為月球探測器的失靈,承認敵人依然潛藏在月球內。」
「有這樣的共識不是很好嗎?之前也有提到,這關乎到『敵策局』仍然受到重視,才有說話的本錢?」
「如果事情有這麼簡單有多好……」巴頓露出了感慨的神情,他的心防已被美妮攻破,此刻心中的情感時而不小心流露出來,「妳就別假裝想不到了,當我說只有『兩個』的時候,應該想像到有多糟糕了吧?」
「畢竟現實太艱難,不積極一點思考的話很難活下去。」美妮半開玩笑地回應,「那麼多需要抉擇的問題卻只有兩點共識,而且只是針對事實而非一種方向或者取態,說是一團亂也不為過吧?」
「一團亂在這個狀況下已經算是不錯的形容了,至少混亂的話只要有人站出來整頓就好,可現在……」
「問題果然在第一點共識嗎?」美妮不需要巴頓說完便意識到答案。
「沒錯,勝利沖昏了頭腦,意外的成功導致人錯判真實的狀況,當然只有這種想法的話並不會無法達成共識,同時有人想維持目前的狀態,留著敵人的威脅才好行動。」巴頓認為要說明的話就沒有什麼好保留,更何況先不說其他甲冑少女,類似的話題他不是沒跟美妮談過。
「先說前面那一部份吧……這真的能算成功嗎?帳面上所有甲冑少女全滅才換來耶?」
「甲冑少女是可以再培訓的『資源』,而且還有蜂橘這種速成訓練成功的案例,別說性命了,那些政客甚至連條件有多苛刻都不會重視,認為大不了給多點錢或者擴大徵召力度總會湊足人數,畢竟『敵策局』這唯一一個案例所指示的,是『區區幾人』而非真要弄出一隊軍隊。」
巴頓此番言論已非推想,而是他自從「黃螳作戰」之後,跟墨菲斯一同出席各個聽證會所收集回來的說法,又或者私下跟重要人物面會時談及的話題,不論多麼可怕的想法又或者完全搞不清楚狀況的言論都有所耳聞。
始終「黃螳作戰」就是因為上頭未有認清現實又或者危機感不足才生產出來的雙面作戰,看起來美麗的成果造成誤會,如今化為致命的毒藥,儘管不論巴頓還是墨菲斯其實都預想到這個狀況就是了。
饒是能夠預想,卻沒有辦法完美應對,這就是現實的困難之處。
「終歸是『人形兵器』……」美妮無奈地聳了聳肩,她對此倒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那關於想維持目前狀況的部份,老樣子是獎品分配的問題?」
「就是這樣,而且諷刺的是,『敵策局』形式上的持續也是多得這派人的支持,至少在他們準備好或者談好怎樣瓜分之前,有必要借用『敵策局』維持目前的狀況,避免其他人趁亂吃掉自己原本能得到的那一份。」
「嘛,世界也不可能因為一場『黃螳作戰』就有所改變。」美妮不想去想像巴頓這些日子到底面對了什麼,她可不想自討苦吃,「那麼具體來說就是『敵策局』無法推進宇宙作戰,最多也就像這次『黃螳作戰』的表面功夫,以偵察為主要方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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