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英博物館的安全檢查,一直以來都是英倫文明驕傲的象徵。
紅外光閃爍,玻璃展櫃如神殿般矗立於沉默的空氣中,守護著歷史真理的最後堡壘。冷氣系統運轉的低頻嗡鳴中,彷彿回盪著舊時代法老與神祇低語的殘響。
倫敦市中心,凌晨一點。
展館對外封閉,身穿米白色維護服的保養專員正在羅塞塔石碑前低頭操作。他的動作極其謹慎,彷彿在撫觸某種比生命還古老的語言。
「紅外光曲率異常,表面反射率減弱。調整掃描強度至五倍……」
他的聲音透過隨身耳機傳回控制室,語氣沉穩如常,彷彿只是另一日例行公事,背景一片寂靜無波。無人注意,那台掃描儀器的機身在低頻共振中微微扭曲,外殼上浮現出一層肉眼難辨的極細刻痕,猶如呼吸般起伏。這不是清潔工具,而是經過改造的光譜刻刀,一件可以在石質表面嵌入光譜符文的儀式器具,專門為靈能構文設計,唯有經過特殊光譜照射,才能讀取那潛藏於物質之下的「第二語言」。
「接入完成。進入刻錄模式——開始同步。」
那一瞬間,儀器內部的紅光與石碑上的三語文字產生一種詭異的共鳴。象形文字的凹槽仿佛微不可察地震動,古埃及的神祇與希臘帝國的殘影在三千年歲月後重新睜眼,隱隱有某種失落的記憶正在被喚醒。彷彿石碑不再只是石碑,而是一具靈體的軀殼,一頁尚未翻開的封印。
然後,他停了下來。
手指緊握雕刻刀,動作如同儀式的終點。他深吸一口氣,在眾目睽睽下——不是躊躇,不是驚慌——而是精確地、如執行某種預演多次的動作,在羅塞塔石碑中央刻下了一枚象徵紋章。
那不是任何文明中可識別的文字。那是無人能即刻理解的構圖,線條似徽章,又像是古老靈能家族血脈的記憶,夾帶著禁忌與黑暗的圖騰感。它不是給博物館看,也不是給警方,而是——給某些人,一眼便知其來歷者。給某些血緣中流淌著相同印記的繼承人。給等待訊號的人。
接著,姿態詭異的他,在沒有他人注意的時刻——僵硬地將刀刃架上了自己的咽喉。
雕刻刀毫不猶豫地劃過頸動脈,動作簡潔乾脆,彷彿只是完成最後一道工序。鮮血在空氣中劃出殘忍的弧線,重重噴灑在斑駁石碑上。溫熱紅液沿著三種語言的文字蜿蜒而下,濡染象形文字的邊角,彷彿在重寫歷史,也像是在執行一場對過去文明的處刑。那一刻,神明的聖碑成了刑場,贖罪的石面成了血契的承載。
附近兩名工作人員見狀衝過來,驚叫聲開始在封閉空間中爆裂,但已經太遲了。
那具身軀倒下時,姿勢竟古怪得如一具肢體被預先設定的傀儡,左臂自然垂落,手掌朝上,彷彿還在等待一道來自某人的指令。而他最後瞥了一眼天花板,眼中那瞬閃過的不是痛苦——而是驚恐。
仿佛他直到最後才發現,自己並不屬於自己。
他的意識在最後一秒掙脫束縛,卻為時已晚,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噴灑而出的鮮血滲入石碑縫隙,成為神秘符文的養分,成為某個更龐大意志的一次性道具。
空氣中,還殘留著金屬與血液交融的氣味——以及一種更難以察覺的,屬於靈力殘痕的餘燼感知。像某種注視,正從歷史深處探出手來。
***
經過一系列跨部門與多國專家的調查後,情況終於浮出水面,卻也變得更加難以解釋。
歐洲核子研究組織(CERN)所屬的量子與光學研究團隊,在對羅塞塔石碑進行高頻雷射掃描與光譜解析後,提出了一項震撼結論:事件中所使用的技術涉及「靈能多重相位光場折疊」。這些現象尚未在任何已知的理論模型中被驗證,也不可能由人類現有科技自行完成。
與此同時,英國國防科技實驗室(DSTL)在對該名技師所使用的儀器進行結構分析後指出,那部表面上為文物掃描儀的裝置,其內部被植入一組結構未知的能量驅動陣列。該裝置可能含有非本土製造的核心晶體,甚至不排除來自「以太水晶」的能量來源。
兩方專業單位最終聯合聲明:這起事件已經「超出人類科技所能處理的領域」。其本質不再屬於現代科學,而是明確指向靈能界。
這是一場挑釁,更是一封蓄意投遞的挑戰書。
面對如此事態,軍情六處(MI6)與國際刑警組織(INTERPOL)旋即組成臨時專案小組,啟動名為「羅塞塔協定(Rosetta Protocol)」的跨國情報合作。該小組的首要目標,是調查事件背後的組織勢力與潛在威脅等級,特別關注該事件是否與敵對靈能體系、恐怖組織或其他具國際政治背景的靈能貴族家族有所關聯。
至於死於現場的「傀儡」本身的背景追查,也揭露出一段令調查人員極為不安的空白。
根據出入境紀錄,該名男子最後一次活動紀錄是於美國芝加哥歐海爾國際機場(O'Hare International Airport),登機前往倫敦執行短期修復任務。他的身分為「大英博物館保護與修復部」聘用的外籍專員,職責單純,紀錄無異常,背景清白。曾多次參與羅塞塔石碑與其他古文物的保養作業,與倫敦總部的團隊亦配合無間。
然而,令人震驚的是——兩個單位都表示,他在此次行動前完全沒有任何精神異狀或行為異常。
換句話說,他從頭到尾都在配合流程,直到自殺當下之前,沒有人認為他是「潛在威脅」。
他的行為彷彿不是源於個人意志,而是被某種不可見的力量操控、灌注進了他的人格中。這讓MI6在內部報告中首次提出一項極度敏感的評估——該事件極可能涉及「靈能干涉人格」、「記憶篡改」或「意志操縱」等高級超能力行為。
因此,軍情六處正式建議英國政府,將該事件全面移交給「英國靈能總會(聖塔)」進行處理與分析,並將其定位為高優先等級的「靈能界指向事件」。畢竟無論是符文構型、儀器結構,抑或血跡形成的隱形咒式,一切線索都在指向一個可能的對象——【雷諾家族】。
這場神祕事件的幕後主使者,很明顯是衝著這個古老的英國靈氣師家族而來。
英國政府與館方迅速召開緊急會議。在法律、軍事、文化與靈能四重風險評估下,雙方一致認為此事件已超出其處理能力,且為避免更多政治與超能領域的糾紛擴大,決議全面配合聖塔的接管。
出於英國政府與聖塔長久的隱密盟約,參與此事件之調查的知情者,都無一例外須簽署涉及國家機密的保密條款。違反的對象可能面臨終身監禁,外國人士若洩密也將由國際刑警組織(INTERPOL)逮捕移送英國本土審判。
由此,聖塔代表——素有【武聖】之稱的狄克斯.凱恩率領三名禁軍精英前來,親自接手羅塞塔石碑的轉移與調查作業。根據聖塔高層所言,石碑將被送往聖塔總部進行「靈能殘痕讀解」與「高階刻印回溯」作業。
這場古文明與現代超能交織的劇變,才剛剛開始揭開序幕。
***
深夜,被警方全面封鎖的大英博物館內,主展廳的燈光仍亮著,像是一具遺體尚未冷卻的現場。羅塞塔石碑被厚重的透明罩封住,四周拉起數重警戒線,紅外線與反靈能屏障交錯閃爍,將這座古文明的遺產變成一座等待解剖的遺骸。
來自不同時區的記者們早已被擋在博物館外頭,而館內則是另一個戰場。
英國文化財保護警察小組成了現場的臨時主導單位,對案發現場執行嚴密保護。聯合調查團的通行證如戰時軍令,由他們逐一核對放行。
而在館內最深的主展廳中,真正的焦點早已從羅塞塔石碑本身,轉移到這場關於權力與象徵的接觸儀式上。
交付儀式現場,由英國文化財保護警察小組、博物館高層代表、「聖塔」使節團三方共同進行。而實際負責運送與掌控的,則是聖塔內部極機密機構【禁部】旗下的菁英——「禁軍」。
他們身穿深紫色神官式長袍,胸口無任何紋章。形制神祕又富科技感的暗紫色金屬頭盔,仿若來自另一個時代的戰場遺物。整體外觀如同羅馬角鬥士的戰盔,但去除了所有裝飾性元素,僅保留最原始的功能結構——護額、覆頰與無臉之面甲,將五官徹底隱去,留下左右兩道弧線的縫隙,彷彿一條封印言語與情緒的裂縫。
那不是用來展示勇武的裝備,而是將人從身分中剝離、從情感中抽離的執行道具。
金屬表面看似沉靜無光,實則在某些角度下會映出靈力反射的晦光,如同墨水滴落於湖面後擴散開來的黑紫色波紋,一眼望去彷彿凝視深淵。
這些頭盔沒有軍徽、沒有編號、沒有個人標識。
因為對「禁軍」而言,存在本身即機密。名字是污染,臉孔是風險。
而當他們列隊站定,頭盔所構成的陣列如同一座古代神祇審判者的石像行列,深紫披風在沉默中張開不可言說的壓迫。其腰間的「聖十字劍」劍柄為黑紫款,與常規聖武軍的黑金在外觀與機能上有著天壤之別,那是為肅清與維持緘默而生的寂滅之劍。
博物館的燈光照在那一列紫黑頭盔上,沒有照亮任何一張臉,卻讓空氣溫度驟降——彷彿古羅馬角鬥場的亡靈正在注視這場文明的再分配。
「本次證物交接,在此由聖塔【禁部】接管。」
領隊的【武聖】——狄克斯.凱恩,開口說道。他嗓音低沉,語速穩定,卻有如烈焰潛燃。
他的赤紅短髮隱隱浮動著焰光,那是自身靈力性質【赤火】在常規狀態下的自然反應。
大英博物館館長略帶顫抖地遞上交接手續,語氣儘可能冷靜。
「此為羅塞塔石碑編號S-L3.7b之轉交書,依照文化財保護法第十七條與【特殊靈能災害介入權】所修正條款,正式由……聖塔接手保管、解析與後續處置權限。」
狄克斯沒有接過,而是轉頭向他身側的禁軍指令式點頭。對方立刻跨前一步,從長袍裝束手套內側釋放出一組極細的空氣結構光環,浮現於兩人之間,如同實體頁面般清晰。
「確認編號——S-L3.7b,進入紀錄維度。應急轉移協定第三級開啟,交接程序生效。」禁軍冷靜回應,聲音如同公式唸誦,毫無情緒起伏。
「請問……我們是否能得知,解析作業的時間與方式?」館長小聲問道,像是生怕身旁沉默的禁軍士兵隨時會將自己大卸八塊。
狄克斯微微側目,紅眸如焰。他沒有回答,而是停頓片刻後,平靜地開口:
「此石碑上的訊息已涉及靈能貴族。我們將其等同視為災厄級事件處理,所有細節將依照【圓桌機密條約】規定,將不對外公開。」
現場一陣短促沉默,接著是館長本人極力壓抑的點頭回應。一旁的UNESCO顧問皺眉欲言,卻被英國文化保護警察組的特別調查官低聲制止:「你若想對『聖塔』提問,得先拿到『圓桌議會』的最低級訪問許可,那幾乎是天方夜譚。」
「我們是代表國際文化財委員會……」
「——他們代表的是整個靈能界的秩序。」
言罷,特調官只看了狄克斯一眼示意,便自動退後一步。
整個交付過程沒有發生爭執,也沒有發生失誤。可所有在場的人都知道——這不是一次「交接」,而是一場悄然結束的主權交替。從人類文明手中,將這枚密碼的主導權,轉交給一個古老卻始終隱身幕後的體系——「聖塔」。
石碑即將被裝入由靈力結晶與封印符文構成的運輸匣,其表面浮現如心跳般的靈場律動,代表其已被成功隔離於現世結界之外。左右兩名禁軍沉默守護,準備讓漂浮中運輸匣的能量完整包裹石碑本體。
狄克斯最後再望石碑一眼後,轉身離去。
就在流程即將結束之際,警戒封鎖線內、石碑正前方——赫然出現了一名身穿黑藍法袍的女性。
她靜靜站在石碑前方,黑藍法袍輕拂地面,身形筆直卻無半分張揚。那是一種與生俱來的高貴與距離感,彷彿整座博物館的古老與靈魂瞬間都為她讓位。
女人擁有一張典型英裔貴族的臉孔——輪廓深邃,膚色冷白,五官比例近乎完美,彷彿某位文藝復興畫家的作品活生生走出了畫布。可若細看,卻會發現那張臉並不溫柔,也絕非柔弱。
那是一張經過邏輯與暴風淬鍊的臉孔。
眼神清冷,帶著數學般精確的距離感;眉型如刀,勾勒出對萬物都有所保留的敵意。她不怒而威,卻又不以威服人。她不需高聲,即足以讓人噤聲。
與禁軍那種經年訓練出來的「軍紀」不同,她的威壓是天生的,近乎是某種天命體質。
那股氣場不屬於禁軍的「紀律」,也不屬於聖塔的「神聖」——那是一種「魔女」般的氣息。
不,是比魔女更令人不安的存在。
禁軍的氣場是壓迫,是令人跪伏;但她的氣場卻是一種誘惑混合禁忌的召喚,像是古老密林祭壇中點燃的黑色火焰,既妖異又高潔。讓人不敢靠近,卻又無法移開視線。
她的每一個舉止都精準到毫無多餘,卻不是機械的死板,而是經過天才之眼預演千遍後,選出的最短路徑。當她轉身時,長髮如深夜瀑布流瀉至肩後,與法袍交織成一片黑藍色的瀰漫波紋,彷彿能吞噬空氣中的靈力本身。
她毫無預警地出現,沒有進入跡象、沒有傳送能量殘痕。就像是世界本身的「原設定值」,在一切結束前就已經站在那裡,只是直到現在才被允許「顯現」。
「她是……」
已將「聖十字劍」瞬間架起的一名禁軍低聲驚呼,彷彿因敬畏而不敢出鞘。其身旁的狄克斯則深吸一口氣,眸中閃過複雜情緒。他認得那雙眼,認得那股熟悉的氣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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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帝】泰蕾莎.雷諾。界的主宰者,掌握空間的女帝。
一個連時間本身都曾被她封鎖過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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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奇結界師,【雷諾家族】之長女,十四歲便破解失傳百年的結界理論,創造出被列為「聖塔七大禁術之首」的喚靈陣。也是聖塔史上最年輕獲得【帝】稱號者——同時,亦是長年叛離聖塔的逃犯之一。
狄克斯立刻舉手阻止館方與警方的反應,主動上前為泰蕾莎作保,免除她被武裝人員當場拘留的風險。警方與館方雖滿腹疑慮,但面對聖塔的介入,他們只能沉默讓步。
泰蕾莎未言語,只是直視那塊古老石碑。
「……這不是針對英國的,」她語氣淡然,卻冷得像鋼鐵刀刃,「是對我們【雷諾家族】的戰帖。」
她的指尖在空氣中輕輕劃過,一道無形的靈能結界被瞬間剝離,顯露出藏於血跡與雷射掃描下的符文迴路。那是一座高度複合、幾乎完美的空間陣式,中心的家徽精準嵌入未占用的節點,彷彿原本就該存在其中。
「結界層序排列正確、靈場穩定……甚至在計算傀儡行動的時間點時,也準確預判了博物館光源、掃描角度與鏡面反射曲率……」她邊說邊笑,語氣卻逐漸興奮起來,「對方不只是熟悉我們的家族技術,他根本在向我下戰帖。」
泰蕾莎目光微亮,唇角癲狂似地揚起。
「終於——有點意思了。」
「許久不見,聖塔最年輕的帝王。」狄克斯苦笑著打招呼後聳肩道:「妳現在的表情,就像伊景能那次在競技場蹂躪我的時候一樣。果然妳們無愧於義姊弟之名。」
【武聖】剛靠近泰蕾莎身旁,外界的喧囂與警戒便被一道無形結界隔絕,徒留過去記憶殘留的餘溫。那是【界帝】隨手展開的寂靜結界。
「伊景能最近怎麼樣?」泰蕾莎率先開口,語氣刻意壓抑著輕描淡寫的口吻。「我在網路上看到一些……亂七八糟的八卦,說他跟某個海灣國的『英雄』住在一起?【神風天使】?還成為了實習生?」
【界帝】調侃般的語氣令狄克斯苦笑一聲,畢竟就連他都不理解景能最近的奇怪舉動。往年作為熟人的狄克斯等人出於【魂帝】命令,在景能執行「那個任務」的這些年不得接觸或聯絡。
而狄克斯則是依靠克蘿伊不久前偷偷分享的「第一手消息」,才得知了景能在海灣國的狀況。
「嗯,沒錯。那傢伙本來是全球頭號通緝犯,卻變成了『IHA』的特別戰力,同時還成了現任島國首席英雄的室友……」
「他還真有本事。」泰蕾莎冷哼一聲,「當年在訓練場連我的空間結界都破不開,現在倒學會耍嘴皮子和泡女人了。」
「但妳沒發現嗎?」狄克斯望著她,「他其實一直都沒變,還是那副——『就算全世界不認同我,我也要改變世界』的臉。」
泰蕾莎沉默了幾秒,狄克斯見狀便轉開話題。
「說到沒變的,還有朗沙爾先生呢。」
而這句話讓空氣一沉。
「……他最近怎麼樣?」泰蕾莎語氣轉冷,像是預備拔劍的瞬間。
「還是一樣沉默寡言,彷彿只有公文與秘術才是他的全世界。但我老實說,泰蕾莎——他從未停止過關心妳。」狄克斯微微一笑,眼神柔和了些,「他一直在照顧妳母親病床旁的那盆花……那盆妳最喜歡的『星靈薔薇(Astraviolet)』。他從不明說,但我知道——那是他在等妳。」
「星靈薔薇(Astraviolet)」。傳說這種花原生於聖塔所在領域的「界域裂隙」邊緣,由【雷諾家族】一位已故先祖於「混沌試煉」中偶然發現。脫離原生地帶後難以存活,至今僅有【雷諾家族】能利用結界復育,屬於「象徵級植物」,每一株都是「家族記憶」的載體。
其花色深紫近墨,花瓣邊緣帶有銀色絲線般的自然紋路,在夜間微微發光,宛如星辰散落。花語則有「記憶的守望者」、「永不說出口的愛」之深切涵義。花瓣據說能記錄主人的靈力頻率,若長期照顧,它將對特定對象產生回應。
那是父親朗沙爾對泰蕾莎情感的象徵,他每日照顧的不是花,而是對女兒與亡妻之間失衡的救贖。反觀叛離聖塔的泰蕾莎則視之為「感情懦弱的代名詞」。
「……別說這種話。」
泰蕾莎的火氣如空間破裂那般毫無預警。
「朗沙爾先生很愛妳。」
「——他愛我?」她幾乎是咬牙低吼,「從我六歲開始接觸禁術領域以來,他對我說過的話有哪一句不是打擊?不是阻止?不是警告我會走上母親的後塵?」
她語速極快,字字如刃。
「他不希望我靠近禁術?不希望我觸碰未知?但那正是我們雷諾家族的存在意義!我們的使命!難道因為害怕,我就應該否定自己的天賦,扼殺自己的渴望,讓這個靈能界永遠無法跨出下一步?」
她聲音微微顫抖,不是軟弱,而是壓抑已久的咆哮終於裂出裂縫。
「他寧可讓我們父女形同陌路,也不肯信任我。為了怕我受傷,他就先傷我一遍。這叫保護?這叫愛?」
狄克斯沉默了一會兒,沒有接話。
泰蕾莎收起怒火,聲音忽然變得低沉而冰冷。
「我沒有選擇妥協,也沒有時間等待他改變。」
她抬頭直視狄克斯,語氣像劍尖抵住對方咽喉。
「所以我靠自己,完成了【雷諾家族】歷代百年來都只能畫在理論上的圖紙——『喚靈陣』。」
她的語氣沒有炫耀,只有如陳述歷史一般的冷靜。
「我看過那場發布會的直播。知道『圓桌』為我預備的榮譽、稱號、位階……但我沒出席。我當天離開了聖塔,用最高級權限,關閉了我自己所有的身分紀錄與接觸頻道。我不要那面金盾,也不要那座權杖椅——那是我對他最後的回答。」
狄克斯望著她,眼神一時間複雜如火焰與灰燼交疊。他想說什麼,但最終只是輕聲道:
「……我知道。」
「我從那時起就決定了——要為了自己而活。」泰蕾莎語調平靜,卻帶著一種令人無法反駁的決絕。
說罷,她走向石碑。
「不過,既然你們已經準備帶走它,那我就先讓你看看——什麼叫作真正的『結界解析』吧。」
她右手一揮,袖口浮現無數細如髮絲的光線,如同光學透鏡般旋轉漂浮。整個空間開始出現微妙的折射與位移現象,彷彿空氣本身被拆解成了光子矩陣。
接著——整整四十二道複合式結界解析環,以她為中心緩緩展開。
每一層的運算陣式皆不同,交錯而不干擾,繁複到近乎違反物理邏輯。旁觀者甚至無法分辨哪一層是透析、哪一層是拆解、哪一層只是用來平衡靈場衝壓的「架構支撐環」。
許久未見此項神技的的狄克斯目瞪口呆。
「……妳現在連術式輔助模組都不需要了?」
「沒必要。」她語氣輕描淡寫,像是在隨手做三明治早餐。「現在的我眼中,這些陣式就像是簡單的空間旋律。我只是在指揮它們而已。」
她伸出手指,輕輕點向空氣中一個極細的光點,彷彿在調整某個音符的位置。
「現在,我要聽聽它在唱什麼。」
就在泰蕾莎準備進一步讀取石碑上潛藏的結界陣式時,一道幾乎無法言喻的違和感如毒蛇般竄入她的直覺。
她向後退了一步。
腦中一道警鐘炸響,與其說是思考,不如說是天才對自身性命的防禦本能——不對,這不是針對【雷諾家族】。
若真是妄圖對雷諾家發出挑釁,對方大可選擇更高調、更能讓整個靈能界側目的手法,為何要選擇這種隱密又曲折的「預告式」傳訊?為何只留下她才看得懂的結界邏輯?
除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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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非這場局,就是為了引她親自來解密而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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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熟悉泰蕾莎研究風格、解析方式與靈能運算慣性的對手,才可能布下如此高度相容又誘發強迫解析衝動的結界設計。而這種設計,早已超越一般「藏密碼」的層次,更像是一種——狙擊。
下一秒,她「看到」了——那個陣法的真正核心。
僅僅零點五秒內。
所有光學透鏡瞬間崩解,如玻璃雨碎落於空中。泰蕾莎猛然抱頭蹲下,額際冷汗直落,瞳孔一片混濁。她腦海中像是遭受高頻震盪與符文錯位的雙重干擾,整個精神結構像被什麼東西強行「翻頁」,認知邊界開始扭曲。
狄克斯見狀第一時間上前,卻被她用氣動結界趕出身邊,同時厲聲喝止:
「不要靠近我!這個靈式……可能是可轉移式精神感染結界,有傳染性!」
稍作喘息後,泰蕾莎咬緊牙關從牙縫裡擠出命令。
「——給我五秒破解它!」
狄克斯眼神一震,立刻轉身喝令:「所有無關人士撤出主場域!禁軍全體後退開啟二重屏障!」
現場氣氛驟變,凡人們倉皇竄逃,三名禁軍則圍著石碑迅速舉起「聖十字劍」。長劍劍鋒朝天交織成塔尖,展開蔓延紫光的靈場隔離結界,將泰蕾莎的所在處劃為高風險級域。所有人神情緊繃,沒敢質疑。
因為與聖塔有關的人都知道,這位【界帝】從來不會虛張聲勢。
四秒半後,一道音波如氣爆般反向炸出。
泰蕾莎緩緩站起來,手指間還殘留幾縷熄滅的銀光。她額前沾血,眼中殺意清晰可見。
「……破解完成。」她語調冷峻,「那不是試探——是針對我個人研發的惡劣靈式。對方必定研究過我以往在靈能界發表的結界論文,連我的解密反應順序都能預測。」
果不其然,泰蕾莎在不到五秒內就成功破解了術式。狄克斯為此鬆了口氣,畢竟那是身為【武聖】的他從未觸及的未知領域。禁軍士兵們也放下聖十字劍面面相覷。
泰蕾莎雙眼泛紅,額際細汗未乾,卻強行壓下精神撕裂般的劇痛。
「設計邏輯是針對我專有的光學解析與術式反應速度調製而成。」她看向狄克斯,語速天才般飛快。「若我反應慢上半秒,視神經與腦幹將被同步汙染,造成永久失能或靈場錯亂,嚴重者甚至當場腦死。」
狄克斯聞言色變,氣氛瞬間凝結。
「不過好險……破解時的記憶還在。」她冷冷補上一句,便轉身調出腕輪結界,以收納模式將崩毀的術式碎片迅速封裝。細緻如絲的靈能結線從她指間展開,交錯構成一枚收納陣核,封鎖了那場險死餘生的證據。
正當她準備完成最後一道收納邊界時——殺機驟現。
一抹扭曲的陰影從博物館天花板與牆角交界處蔓延而出,接著數十道異形刀刃自牆縫、檐角、雕像背後激射而出,宛如影中長刃向眾人瘋狂襲擊。
「——伏擊!」
狄克斯怒吼,第一時間衝到【界帝】身旁,用左手環住原地伏下的她、右手高速揮劍擋下前方數刃,火焰靈場如盾瞬間撐開。掌中那電閃般抽出的「聖十字劍」,是聖塔賜與【武聖】本人的「赤紅特仕款」,象徵古典美感與嶄新科技的結合,赤金配色在暗影的威脅下閃耀著濃烈的火光。
周圍幾名禁軍士兵也各自揮劍防禦,聖塔方沒有任何人在這波突如其來的惡劣攻勢下有所折損。
現場歸於寧靜,狄克斯眉頭緊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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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無疑和在石碑的布下術式者屬於同一陣營,應當是精神術式失敗後的替補方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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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如此,就有必要將對方就地活捉,並套出背後勢力與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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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武聖】陷入策略定奪的此刻,一道幽冷的殺意自泰蕾莎身後竄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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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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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克斯轉身欲擋,卻已來不及。
一道幾乎與地面貼合的暗刃從黑影中襲來,泰蕾莎卻早有準備——她的眼角目光凝住了那道扭曲的陰影。
一股熟悉的脈衝正在干擾視覺與感知,她幾乎能肯定,這正是由「瞬間潛影轉位」構成的高階刺殺陣型——對方不只藏匿於空間邊界,而是與環境本身融合,動作隱於結界的折疊層中。那是只屬於對方天生擁有之「超能迴路」才能實現的境界。
再晚一步,她就會影刃被從背後貫穿。
「……我已經看穿你了。」
靈力在空氣中激盪出細小的共鳴,宛如玻璃纖維細絲摩擦的迴響。
就在【武聖】要轉身為泰蕾莎擋下這致命一擊時,她掌中瞬間浮現一道懸浮印記,核心為旋轉六芒星與三重漩渦交疊,其象徵著她最強的空間主權能力。
透過「複合聲脈模擬結界」,泰蕾莎不需要自己張嘴就能完成多項術式詠唱,並且是幾乎在瞬間完成,讓靈力的規律流動替自己發聲,這考驗著操作者本人的大腦運算和細緻入微的靈力操縱,堪比製造晶片的奈米精密級技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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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混沌初生之刻,所有空間皆為未定之場。
我之印記,即為主權;我之意志,鑄造座標。
由我命名之地,化為起點;由我抵達之處,納為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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極致之靈式宣告完成的瞬間,暗影之刃便抵達了泰蕾莎的喉頭前方。
「……《卡俄斯之心(Heart of Chaos)》!」
發動《卡俄斯之心》的瞬間,泰蕾莎與狄克斯的身影化作扭曲的殘影,像是被時間剪輯成光影碎片,從原地瞬間剝離。
同一刻,他們出現在石碑遠處的走廊出口旁。
沿著原路飛行的暗影刀刃劃過空無一人的空間,博物館磁磚牆面宛如被鋼爪劃過,噴濺出如血的靈能火花。
反擊的時刻——到了。
狄克斯知道,那個曾與「喚靈陣」齊名、同樣被列為【聖塔七大禁術】的術式,終於要再度顯現於世人面前。
那不是誰都能詠唱的禁咒。唯有創造者本人,才能打開那道門——讓靈力完全塌陷。
而此刻,三名禁軍士兵正與潛伏於陰影中的暗殺者交戰,終於為【界帝】贏得了那幾秒鐘的「詠唱權」。
她緩緩抬起右手,靈力自掌心浮現,凝為一輪無聲的金屬環,符文宛如時間的回音在空氣中震盪。
泰蕾莎的聲音不大,卻宛如自永恆深淵中召喚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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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域既存,則可分;結界既織,則可解;萬象皆可構築,亦皆可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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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她吐出術式真名,如判官宣讀的斷語。
「——《界域剝離(Domain Erasure)》!」
空氣一瞬間凍結。所有靈力或靈場,都被從這個戰場上「刪除」——不,是被奪走了存在權。
原本籠罩戰場的混亂靈壓、擾亂視覺的干擾術、甚至是暗殺者所投影出、用來擾亂追擊的禁軍士兵們的幻影分身,全數像是被抹去一樣憑空消散。
黑髮紅瞳的暗影刺客於場館走道落地,終於在眾人面前露出廬山真面目。被剝奪靈力的事實令超能力對現實的干涉效果徹底消失,就連墮入暗影都無法重現。戴著面罩蒙住嘴巴的女刺客似乎也是這輩子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有些顫抖的赤紅美眸昭示著她內心的慌張。
反觀泰蕾莎與狄克斯,則站在靈力剝離的「絕對中點」,如同天秤的主軸。
「……妳是本體。」
泰蕾莎雙眼中映出暗影術式瓦解後的殘片,一語道破殺意核心,語氣不驚反怒。她雙手一揮,盤旋於指尖的深紫色結界核心瞬間展開——
數百道結界鎖紋像是被甩出的金屬鍊條,封死空間的每一個出口。
「封鎖空域,空間層錯位——定位完畢。狄克斯,揪住她!」
泰蕾莎的言語中交雜著喘息與憤怒,步伐停在原地,將一切交給了狄克斯。【武聖】的雙眼閃過火光,紅髮因全身炸裂的靈力化為「烈焰模式」。靈場燃起,「聖十字劍」如流星墜落,點燃整片空氣。
火焰炸開的聲音如同鐵拳敲碎神殿,這不是武術——而是審判。
暗殺者終於被逼出藏身之地,手持背後取出的金屬雙刃欲再次奪命突襲,卻在狄克斯暴風般的猛烈攻勢下節節敗退。現形後的女刺客沒了絕對優勢,只能奮力揮舞雙刃抵擋。
【武聖】火龍捲般狂放的劍術席捲而來,博物館內的氣溫直線上升,途經的藏品櫥窗在接受烘烤後承受不住一個個爆裂。蒸騰的空氣瀰漫霧靄,其中交錯的劍光與斬擊在廊道飛竄,雙方的衝突好似要撕碎周遭一切。
在狄克斯由守轉攻追殺刺客的同時,留在石碑附近的泰蕾莎亦沒有停下動作。結界絲線如天羅地網再度展開,從地底、牆面、天花板、甚至空氣裂縫中擠壓而至,猶如空間本身正將其壓碎。從遠端將竄逃的敵人定位,並給予威嚇與壓迫。
泰蕾莎眼中閃過光線結晶破碎的倒影,在短短兩秒內連續發動三種複雜靈式,創造空間折跳的出口,試圖讓暗殺者掉入她精心佈下的陷阱。
但下一秒,就在狄克斯要釋放烈焰斬光燒盡一切時,對方消失於折疊結界與現實的夾層中,身影破碎成靈能殘渣消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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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聖】的眼裡,竄過了一道屬於「惡魔」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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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蛾人(Mothman)」,原型來自1960年代美國西弗吉尼亞州的真實目擊事件。當地居民聲稱看見一種擁有兩米高、紅色複眼、展翼如披風的巨型飛行生物,會在災難發生前頻繁出沒。
最著名的案例,是1967年銀橋倒塌事故前數周的多起目擊,事後媒體將天蛾人視為「災厄的預兆」。
吸收該都市傳說之「資訊」並具象化成為「靈魔」後的牠,早已被「國際英雄聯盟(IHA)」管理的「全球靈魔災害分級管制系統(GDS)」收錄,列為「八等災厄級」威脅。
據檔案庫記載,【天蛾人】具備空間穿透、預知反應、視覺干擾等異常能力,與今日這場博物館襲擊中的個體極為吻合。其複眼內部構造能追蹤靈場波動,甚至將其折射為能量攻擊,是真正意義上具備智慧與戰術判斷的高級靈魔。
【天蛾人】的雙翅猩紅展開,身軀如陰影般浮出博物館的高牆裂口。牠扭曲著如絲絨披風般的翅膜,散發出令人窒息的視覺干擾波,翅膀上那一圈圈宛如邪眼般的圓紋像活物一樣蠢動。
【禁軍】剛欲包圍,卻見一道流動著黑霧的人影迅速靠近天蛾人身側。那名身穿深黑戰衣的女刺客,正是先前從泰蕾莎與狄克斯手中脫逃的暗殺者本體。看來【天蛾人】利用了自身的空間穿透能力,帶著刺客逃出了死劫。
就在【武聖】打算再次揮舞火焰長劍進逼時,那雙血紅複眼驟然放光,如同兩輪自地獄升起的紅月,在無聲中釋放出銳利至極的紅色光束脈衝。
兩道死亡雷射如神罰之矢自天蛾人雙眼射出,沿著精準無比的軌道斬向狄克斯,每一道都足以將整棟建築一分為二。
然而——
「……破魂(Blaze Pneuma)!」
狄克斯怒喝,雙掌持劍猛然揮出,一道赤紅靈焰如烈火怒龍在半空展開。
劍光斜斬,伴隨著晶格狀靈場共鳴的震盪——他竟以「破魂」的絕對劍壓將兩道雷射在空中硬生生劈開。
雷射被劈成數道細線,像金屬神經般抽搐著從他身側驚險擦過,沿著不同軌跡轟然擊中大英博物館的主結構。
狄克斯纏繞「破魂(Blaze Pneuma)」的那一劍如同熾火雷鳴,將天蛾人雙眼射出的紅色脈衝當場撥開。兩道猩紅如血的能量束被劈成無數股射線,當場失控地滑出原本軌道,如脫韁之箭一齊射向夜幕。
其中一道殘光筆直穿透大英博物館的西側石牆,像熔刀劃破紙張一樣將厚重牆體燒出一條漆黑縫隙,高溫蒸騰、碎石炸裂,整面維多利亞時代的磚石雕飾瞬間支離破碎,鋼筋外露如建築抽出的血管。
而另幾道則如雷柱般筆直向上,直貫主展廳穹頂的彩繪玻璃圓頂,沿著圓心放射的幾何玻璃結構破碎成無數光片。它穿越屋頂、劃開空氣、掃過天際,最終——筆直地刺穿倫敦的夜空。
天空中的震盪迴響,彷彿有人在雲端點燃了劍形烽火。紅光在雲層間迴旋,短暫閃耀在泰晤士河與聖保羅大教堂的屋頂上空。
數公里外,仍有夜行的市民在驚愕中抬起頭,看見那道紅線如神話中斬斷蒼穹的神罰天劍,一閃即逝,消失在星辰與濃霧之間。
那不是普通的雷射——而是發動靈能界戰爭的訊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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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克斯身後拖出一道斷裂靈力餘痕,他的眼神依舊如焰燃燒。
【天蛾人】與神秘刺客的身影,也黯然消失在倫敦的夜空底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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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終於沉寂,只剩風與焦炭味在空間中迴盪。
回到石碑所在處的狄克斯,望向仍佇立於結界陣核前的泰蕾莎。
「妳知道他們是誰派來的,對吧?」
她沒有立刻回話,只是抬頭看著仍雪花般紛落、閃爍著紅光的術式碎片,過了數秒才緩緩開口。
「……我知道。而且這不是結束,是開始。」
泰蕾莎的烏黑瞳孔中,映出石碑殘影與倫敦夜色交織的景象。
「這次行動的目的,不只是刺殺我——而是要引我現身。」
狄克斯眉頭深鎖,收起了手中的赤金色聖十字劍。
「這次的交手會被『圓桌』記錄為叛逃審判的一部分。但妳應該知道,聖塔真正要的不是處罰妳——而是讓妳留下來,重新回來這個屬於妳的舞台。」
泰蕾莎默然,空氣中逐漸傳來警笛聲,看來是倫敦警察廳的車輛因博物館爆炸而傾巢而出。注視著倫敦的美麗月色良久後,她輕聲吐出一句。
「……我會留下。但絕不是為了他們,而是為了靈王的旨意,以及揪出那個汙辱我研究成果的藏鏡人。」
【界帝】目光如刃,風在館內掠過,燈光忽明忽滅。
而隨著泰蕾莎決定回歸,全球兩大靈能家族橫跨七十年的宿命與恩怨,也終於再次交會於這個混沌世界的十字路口。
她低聲呢喃,像是自語,也像是命運的預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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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這次事件幕後主使者的身分……我心目中,已經有人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