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計了,白珩在剎那間便了解到這一事實,就像是下棋殘局時在最後一刻被敵人將死一樣,眼下的狀況已經不容她做出閃避,白沙的絲線扛得住嗎,想到這裡,白珩瞬間否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這是白素埋下的底牌,那這早已恭候多時的攻擊絕非白沙的絲線可以抵擋的,白珩嘆了口氣,現在只能期望武器啟動的時間比白素攻擊抵達的時間早一點,這樣,至少可以保住白沙。
剎那間,深藍的光芒噴湧而出,匯聚成束,帶著璀璨的銀色星芒,逐漸擴大塞滿白珩的視線,身為家主,卻這麼輕易的就掉進了圈套裡,明明白沙前面還幫自己牽制住了白素,真是沒用啊,白珩暗自苦笑,隨著如深海般深邃的藍色幾乎侵占了她所有的視線,她能感覺到生命的倒數計時在一點點邁向終點。
「噠噠」,腳步聲在白珩耳邊響起,還不等她回頭查看,一股力量施在她的身上,逼迫著她朝著旁邊倒去,偏離了原本白素攻擊的軌道。鮮血濺起,噴濺在她的面上,「白沙!」白珩的聲音瞬間染上哭腔,那雙緊緊抱著自己的雙手痛得正在顫抖,白沙用自己救了她,但代價就是,她用身體扛下了這一記攻擊。
隨著圍繞白珩周身的白色光點越來越亮,整個空間被純白壟罩,宛若最溫柔的日光,溫柔的包裹了每個人,就在光點塞滿空間的最後一個角落後,白光轟然收縮,周圍頓時恢復原狀,而原本白素的位置,成了一枚小小的白色光點,在二人的注目下,悄然散開。
疲憊的白珩腿一軟,摟著白沙跪倒在了地上,「堂姊,結束了呢。」白沙平時就蒼白的面孔此刻更呈現一種病態的白,嘴角殘留著剛剛受傷的吐出的鮮血,但她嘴角的淡笑卻是如此平靜、欣然且釋然。
白珩不願讓視線從她的面部移開,她不願看到白沙側腹那幾乎有她三分之一個軀幹大小的傷口,那致命的傷口原本應該是她該承受的,明明好不容易讓白沙走出來的,她止不住眼中的淚水,「為什麼啊,明明應該是我,為什麼......」,胸口好疼,疼到幾乎無法呼吸。
「因為堂姊是我的家人啊,我最愛的家人。」,纖細的手指微微顫抖著撫上白珩的面龐,白沙瞇起眼睛笑著說,「好不容易可以講話了,所以堂姊別自責了,先陪我......陪我在講一下話吧。」
「嗯。」白珩從手背撐住白沙的手,側過頭將她的手掌貼在自己的臉頰,掌心的溫度依舊,卻在一點點流失,她想止住淚水仔細聽話,喉頭卻像是卡到了什麼似的,無法停止的啜泣。
「堂姊,我以前一直以為,我我就會這樣被父親一直打,打到某一次之後就死掉了。」白沙望著白珩的面龐,目光混雜著謝意,憧憬,「堂姊第一次擋在我和父親之間的時候,背影真的很帥,堂姊你就是我的救世主,我從那個時候就決定好了,等我長大了,我一定要幫堂姊一次。」
白沙望向白素原本的方向,然後回過頭望向白珩,「堂姊,我記得我第一次從學院拿到第一名的時候,那個時候大家仍然把我當作異類,只有堂姊你稱讚我,送了我一隻玩偶熊,或許堂姊你忘記了,那個東西,我還留著喔,它一直支撐著我到現在。」
「怎麼可能忘記啊!」白珩大聲反駁,「關於家人的,最重要的回憶,怎麼可能忘記啊!」
她用另一隻手顫抖從殘缺的外衣內襯中拿出了一個小盒子,因為剛剛的攻擊,盒子缺了一個角,「堂姊想要的手套,原本想要等到戰鬥全部結束後再交給堂姊,當作是......一直接受表姊照顧的謝禮。」白沙說到這裡,開始劇烈咳嗽起來,從傷口處流出的鮮血也早已積成了一小灘,白珩清楚的明白,她的時間不多了。
「對不起呢,剛剛戰鬥......的時候沒有......保護好這個......手套,讓它......破掉了。」白沙的笑容染上了些許歉意,聲音斷斷續續的,連呼吸都開始變弱。
「不要說對不起啊。」白珩接下了盒子,如同稀世珍寶一般緊緊握在手裡,「你做的手套,我會好好保存的,一定會的。」
「如果.....可以的話,幫我轉告.....會長,告訴他,不要......自責。」白沙說,「會長是......溫柔的人,如果......成員受傷,他一定會.....自責......的。」
「我會的。」白珩回答,她勉強擠出一抹微笑,「你找到了一群很好的同伴呢。」
「是啊......」白沙開心地說道,「大家......都是很好......的人呢,我喜歡那裡,那裡......有家的感覺。」
她望著白珩,或許是知道自己剩幾句話了,白沙露出了有點遺憾地笑容,「還想......跟堂姊......多說.....一些......話呢。堂姊,謝謝......你,你是......我......最重要......的家人,永遠.......最重要......的......家......人。」
「嗯。」白珩止不住胸口湧出來的情緒,彎下了腰,淚水一滴一滴地打在白沙臉上,「你也是我最重要的,最愛的家人。」,她將緊擁著白沙,止不住近乎潰堤的淚意,放聲大哭,懷中人兒的溫度一點點的退卻,她第一次覺得如此無力,就算保住了白家家主的位置,就算保住了白家的統治地位,最重要的家人卻因為保護自己離她而去,有什麼比這讓人更難過的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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