禍伏 - 1.折墮

　　禍伏鳥（泰雅語：Huni/Huni qbhniq），是台灣泰雅族傳說中由魔鳥使所驅使，是能夠咒殺人類的生物。禍伏鳥外型不一，較廣為流傳的說法為全身血紅、只有一隻腳、如鴿鳩般大小的異形之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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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暗而生。鮮紅如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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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夜，冬天的冷空氣刮過，在皮膚上留下一條條紅色的血痕，不對，並非風，而是芒草在割人，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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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著赤膊的少年奔跑著，腦中依稀記得發生了一件相當恐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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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盞路燈都沒有的深山，習慣了黑暗的眼睛看過去，聲音是可以被“看”見的：蚊子在身邊環繞的嗡嗡聲、踏過草地時窸窣雜音、遠處的█迴旋不斷的啼鳴、還有蓋過這一切的——自己呼氣吸氣的喘息聲——當然還有不小心腳踩了個空，從山坡滾下的重擊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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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瞬間天旋地轉。什麼也不想看……閉上眼睛，任由芒草如貓的尖爪般劃過身體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撞向土石衝擊的聲音，已搞不清楚是樹枝被折斷還是骨頭被折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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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什麼恐怖的事？放鬆全身的神經後，想到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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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是奶奶突然不動了，然後她養的█開始對著我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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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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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才剛想起來，一陣急促卻刺耳的聲音卻隨之而來，他便遭受到沉重的撞擊，剎時在半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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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在空中，不就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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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只有一下子，少年發出“嗚喔”地一聲，墜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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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話說怎麼會有光？我明明就閉起眼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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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緩緩睜開雙眼，是兩道白光照著自己。在從沒見過的黑色道路上，許多細碎的黑色石子還嵌進了皮肉裡邊，殷紅的鮮血熱切地從皮膚的破口中流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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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糟糕，踩剎車還是來不及，還是撞到了……該不會是石虎吧？」有一人走近少年身邊，語帶抱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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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虎哪有那麼大隻的，是山羌吧？」車門關上的聲音，又一人走近前看：「喂，是人啊！撞到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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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人猶豫了一會，走向後座敲窗：「院長，該怎麼辦？要處理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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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被摔得坑坑巴巴的身體，現已連痛都喊不出，只是倒在地上，急促地吸氣、吐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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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次車門關上的聲音，少年眼前走來了一位美麗的人——白皙如玉的肌膚、漆黑如夜的髮色。傷痕累累的他都覺得自己過於汙穢，深怕自己會弄髒那人。可那人無視其他人的勸誡，主動抱起少年真的如字面上“散架”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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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還活著嗎？」那個叫“院長”的男人笑道，眼睛瞇成一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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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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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噓——含著這個。」男人從袖中拿出一顆像是藥丸大小的東西，送進他的嘴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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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人身披奇怪的黑袍，就算背著光，仍可見衣料鑲有華麗的刺繡與金絲。而他臉上溫柔的表情、語氣，猶如雛鳥的銘印效應般，惹進少年矇矓的血紅瞳眸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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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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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其後少年迷迷糊糊地闔上眼進入沉眠，只感覺全身有一股厚實的力量引導著他，帶到一處狹窄、但又溫暖的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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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長，這樣不行吧？」車內的兩名部下不由得感到緊張：「應該要提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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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車內昏黃的燈光一照，男人身披的袍子沾滿了血污，而少年平穩地枕在他的膝上，他先用手撥開少年凌亂不堪的髮絲之後，這才下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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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什麼不行的，帶回『機構』吧。我全權處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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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部下倆將門用力地關上，燈光亦隨之暗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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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第幾次往下墜了？我可不會飛啊。9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1eVID2Nwb

　　十幾層樓的高度，頭下腳上，以極快的速度逼近地面；在耳邊呼嘯而過的風，將壓在心底的緊張吹開，少年再一次與死亡相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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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墜下時，雙眼掃過廢棄大樓的每一層，像是底片在銀幕上轉動，這就是所謂的人生跑馬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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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溫……』腦裡出現不該存在的模糊聲音、眼前的霧氣也越來越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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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羽明！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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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在恍惚中被淒厲的女聲喚醒：「哇！哇幹！趕快來隻禍伏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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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隻紅色的大鳥憑空出現，用一只尖爪勾住其主人的衣領，滑翔至另一處立足點後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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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哎呀……話才聊到一半，沒注意到就“被跳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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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你在搞什麼！」不遠處走廊跑來一位穿著黑色套裝的女性怒斥道：「就說要小心，你還硬要被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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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抱歉，學姐，真的太好奇。」羽明搔頭，沉思片刻後說道：「不過知道祂怎麼出招了……大概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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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以為有禍伏鳥就很容易，那混帳東西已經釣走三個人，其中兩個還是我們這裡的。」學姐一邊說，一邊從腰際處拿出一把釘槍：「總之，你先用魔鳥把我送到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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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羽明又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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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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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樓天台上，一位老漁夫正在垂釣，捲曲的白鬚戴著破舊的斗笠、穿著滿是黴點的藍色棉襖，受害者是“視線”被祂施的妖術勾住後，身體便被釣線拉住，直至完成“跳樓”這一行為——肉體死亡後的靈魂就會被魚鉤奪走，要嘛被祂吃下肚、要嘛被關進一旁的竹製魚簍中，不得超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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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鬼、妖怪、惡魔等等……什麼稱呼都好，祂是以人為糧、帶來可怕災害的“異常”是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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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漁夫一見釣竿晃動就使力拉起釣線，猙獰一笑。為了愛護環境，釣到魚當然會放魚兒走啊，只不過是放行去地獄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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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當然，上鉤的還是那位少年【王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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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羽明在被勾住前，讓魔鳥抓著飛，釣竿晃動僅是佯裝、任老漁夫怎麼拉提，釣線根本無法收緊，現在衝刺一飛，就到比祂所在的樓頂還要高的地方——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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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想起來了！你長得很像鰻魚罐頭上的那個老爺爺商標！」羽明由上而下看過去，血紅色的眼瞳中滿是輕蔑：「抄襲……這是違反著作權法吧——讓象徵正義與和平的德弗（Duif）逮捕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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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群鴿型魔鳥從身旁出現，同樣血紅的眼睛瞄準目標的頭顱，俯衝而下。老漁夫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脖頸以上就被群鳥尖銳的爪子扯開，首級一落地，斷面處噴濺出被祂所噬的神魂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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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功告成！」禍伏鳥優雅地將主人降落在天台邊緣飛走，羽明伸手比了一個勝利的V：「老東西有敗戰感言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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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剩一顆頭顱的漁夫呢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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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聲點啦！」他得意地將手放在耳邊傾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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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漁父賦】……“願者上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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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掉在一旁的釣竿竟自主動了起來，釣線旋即纏上羽明的右臂，把他與禍伏鳥拉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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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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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電光石火之間，少年被一股拉力甩至半空，再被重重地打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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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痛、痛……」羽明右手胳膊處傳來一陣撕裂的痛苦，肌肉失去控制，是骨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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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定睛一看，驚覺沒有成功斬首，而是老漁夫頭跟身體仍連著一根細長的釣線，而在還未反應之際，那釣竿像條離水之魚掙扎般繼續甩動，這次祂要將他拋到“垂釣點”，亦即，再製造一次墜樓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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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要召喚出禍伏鳥應付對手，可腦袋一片空白，只浮現出“這次死定了”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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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台出入口生鏽的鐵門直接被踹開，趕來的學姐滿身大汗、她捨棄高跟鞋，姿勢站定，並朝目標擊發釘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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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此同時，釣竿亦甩動，少年恐慌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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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前像是慢動作一樣，一根七吋長的鐵釘從他的臉龐劃過，擊穿老漁夫的腦門，旋即爆出淨化之火燄，沿著釣線、和祂的所有物一同燃燒殆盡，亦解放了其餘受害者的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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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羽明癱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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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羽明小朋友。」學姐流利地將釘槍收回槍套：「我講話你都沒在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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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事情解決就好！」大風吹開少年金色的髮絲，比出勝利的V，改成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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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學姐先是蹲在地上，紀律的鐵掌朝頭上招呼：「記住，是團隊就該……」90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LfTvMqwZ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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