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症狀不明》 - 第一章｜重逢 | Pena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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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重逢

L.

Jul 24, 2025

3

6 分鐘

霓虹燈閃爍，雨後濕潤的柏油路面映出斑駁的光影。紐約街頭依舊充斥著汽車尾氣與街邊熱狗攤混雜的味道，空氣冰冷、沉重，像壓著無數未曾說出口的祕密與痛苦。

Aveline站在人行道邊，深色大衣濕了下擺，手插口袋，目光不動聲色地掃過街角——那兒，一名女孩正試圖從地上撐起自己。

她跌倒在一處水窪邊，膝蓋擦破，血滲進灰黑的街面，與地上的霓虹光斑混為一體。

Aveline眼皮微動，那一瞬的痛感像靜電般在胸口掠過。但她沒讓表情變動，只勾起嘴角，語氣冷淡而諷刺：

「跌得還真漂亮。」

那聲音像靜止夜色中的一道冰刃，劃破寂靜。

女孩猛然抬起頭來，眼神鋒利，狼一樣的戒備閃過眸中。

「你誰啊？」她皺著眉，聲音沙啞而不悅，帶著不自覺的敵意。

Aveline沒有回應那問題，只靜靜看著她，像是在確認什麼。

這女孩眼神太熟悉了。不是五官——而是那種眼裡藏著刀子的方式。

但她明知道這樣的凝視會引起反感，卻仍無法移開視線。因為某種模糊的預感正逐漸成形，在心底翻騰。

「我不是來幫妳的，」她終於開口，聲音近乎冷漠，「只是覺得，這畫面挺諷刺。」

「諷刺個鬼。」女孩低咒了一聲，用力站起，動作太快牽動了傷口，她倒抽一口氣，但沒喊疼。

「我也沒求你救我。」她補了一句，轉身要走。

Aveline卻忍不住說出口：

「你不該這麼明目張膽地出現在這種地方。」

這句話不是威脅，也不像勸告，更像是出於某種——過度清楚的理解。

女孩腳步一頓，側頭看她，眼神裡是短暫的停頓與懷疑。

「……你認識我？」

Aveline的心猛地沉了幾分，卻沒有立刻回答。她低下頭，彷彿在掩飾什麼。

她的腦中閃過那扇鐵門、手銬的聲音、還有監獄裡潮濕的空氣——記憶的門早該關上了，現在卻像被人無聲地撬開。

這女孩的聲音雖比從前低啞，但她認得。那種說話的節奏，那種表情底下不肯低頭的狠勁。她記得。

只是現在，對方似乎還沒認出她。

Aveline不確定這是否是一種仁慈。

「……沒什麼，」她收回視線，「我看錯人了。」

女孩沒繼續追問，只是皺著眉，明顯不信，卻也無心深究。

她警戒地後退半步，像只野狗，隨時準備逃開。但她沒走，可能是因為腿上還疼，又或者是因為某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街燈閃了閃，一陣風從巷子裡灌出，捲起垃圾袋和濕冷的空氣。

Aveline猶豫了一下，語氣放輕：「你一個人嗎？去哪？」

女孩冷哼，「關你什麼事。」

「……因為你看起來沒有地方去。」Aveline淡淡地說。

沉默。

女孩望著她，一言不發，像是在觀察，又像在等待某種暗號。

「你知道我不能信你。」她終於開口。

Aveline點頭，視線低垂，不爭辯。

女孩冷聲道：「那你憑什麼覺得我會跟你走？」

Aveline慢慢抬起頭，那雙眼已經不像剛才那樣冷了。她語氣平靜，卻讓人無法抗拒。

「因為你沒得選。」

風再度吹過，這次沒人躲開。

她們就站在街頭，隔著幾步距離，像兩個互不信任的人，也像兩條命運線，在多年後某個錯誤的夜晚，再度悄然纏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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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喀噠」一聲在她們身後闔上。

公寓不大，乾淨、極簡，牆面刷著冷白，像醫院般潔癖又無趣。家具少得可憐，唯一看起來有些生活氣息的，是書架上那排排整齊的心理學書籍。光線從百葉窗縫間灑入，灰塵顫抖地浮在空氣裡。

Arden站在玄關不動，雙手插在破舊的夾克口袋裡，像個誤闖獵人窩的小動物。她的眼神掃過房內每一寸空間，像是在尋找可能的陷阱或出口。

「有點乾淨得過頭了吧，」她終於開口，語氣諷刺，「這種地方是住人還是關病人的？」

Aveline沒理會她，脫下大衣掛在門邊，走進廚房倒水。她的動作冷靜、熟練，但心裡像有什麼東西懸著。

「你餓嗎？」她問，語氣中不帶情緒，彷彿這只是日常交談。

「我不是來吃飯的。」Arden抱臂站在原地，目光仍警惕。

「我知道，」Aveline淡淡地說，把水杯推到餐桌上，「但你已經進來了，就當是交換條件。我不會問你為什麼會被追，也不會問你逃了多久。」

Arden盯著她，眼神像在審視謊言與陷阱。

「為什麼你突然出現？」她問，「我不記得我有向誰求救。」

Aveline沒有立刻回答。她走到窗邊，拉開窗簾一角，看著街道。黃昏將城市染上一層柔弱的光，像是一場虛假的平靜。

「我剛好經過，」她說，「看到一個人跌倒。」

「你有那麼好心？」

Aveline笑了一下，沒有否認也沒承認。她轉身靠著窗台，手裡端著那杯水，聲音低了些。

「你變了，Arden。」

Arden冷冷一笑，「你也變了，至少你現在會說我的名字了。」

這句話讓Aveline沉默了一秒。

那聲音太熟了，像回憶從密封罐中滲出。她曾在監獄長廊上聽過那樣的語氣，倔強、尖銳，又帶著某種——她不敢細想的依戀。

她一直以為自己可以斷開過去。但她錯了。

「你那時候……為什麼走？」Arden突然問，語氣變得平靜，卻壓得沉。

Aveline低下頭，沒馬上回答。

「我沒得選。」她輕聲說，語調近乎懦弱。

「你那時候什麼都沒說，什麼都沒留下，就那樣——不見了。」Arden的聲音冷了下來，像硬石敲進安靜房間。

「你知道我被關在哪裡嗎？你知道我等了多久？等你來探望我？來罵我也好……結果什麼都沒有。」

Aveline的指節緊扣水杯，掌心早已發冷。

她想說那不是拋棄。但她說不出口。

因為那的確是逃跑。

「我不值得你信。」她說，終於放下杯子，直視對方。

「我知道。」

Arden的回答讓空氣瞬間凝結。

「那你為什麼來？」Aveline問。

Arden沒有回答，轉身走向窗邊，望著那片暮色下的城市。

「因為你說得對。」她緩緩地說，「我沒得選。」

Aveline看著她單薄的背影，像一張隨時會飛走的紙。她想靠近，卻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對她來說，Arden就像一面鏡子，映出她曾經放棄的所有東西。

「你會留下來嗎？」她問道。

Arden沒有轉頭，只淡淡回了一句：

「暫時吧。先看看你是不是還會再消失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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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第一章｜重逢

#2 插敘回憶一：最初的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