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遲春 - 10_一般是有所圖謀的時候

女孩詫異，噗哧一笑，眼神閃亮亮，溢滿了崇拜之情，一掃惆悵，語調飛揚起來，「你還找了以前的校刊來看？池春學姐寫的專欄對吧？我可太喜歡池春學姐的文筆了，池春學姐為了皮蛋和咪咪，沒少做功課，聽說還跟蹤咪咪三個月，現在咪咪最最喜歡的人就是池春學姐。」她一句話裡提了好幾次池春，說得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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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春跟蹤咪咪三個月的事，當然也寫進校刊裡了，為了幫被虐待死的皮蛋發聲，池春在校刊專欄裡一改之前的溫馨筆觸，反而犀利了許多，鉅細靡遺地記錄了三個月校貓們的行動軌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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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咪咪蹭著張思齊的腳邊，叫了一聲，仰頭張望，那雙大大綠綠的眼睛裡，有池春在校刊裡提到過的八字倒楣眼型，看起來滑稽卻又俏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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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餓了，咪咪來，午飯時間到了。」女孩拿背包裡拿出一帶貓糧，故意搖了搖發出簌簌聲響，吸引了咪咪注意，走到咪咪的專屬飯碗前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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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池春的專欄，讓更多人知道校貓們的生活習性，咪咪也獲得了更多喜愛與保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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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喵。」咪咪放著飯不吃，繼續湊在張思齊腳邊嗅了嗅，很感興趣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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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咪咪很喜歡你喔！」女孩又是盪漾著微笑，想起什麼接著說道：「除了池春學姐，咪咪很少這樣亂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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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思齊唇動了動，因為這句話讓他眉間不自覺的染上輕快的悅意，蹲下身摸了摸咪咪的頭，指腹流連忘返在柔軟的毛皮觸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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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他吃痛的縮回手，狠狠瞪著咪咪，虎口處被咬出了兩個齒痕，還微微滲著血，而咪咪挑釁的嘶了一聲，一溜煙跑得樹叢裡不見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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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事吧！」女孩見他流血了趕忙拿出書包裡經常背著的ok绷，只當她才剛觸碰到張思齊，而張思齊也沒來得及收回手，便聽見身後傳來池春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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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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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思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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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思齊有種被人捉姦在床的緊張感，腎上腺素飆升，一時間腦袋空白一片，一下子就甩開了女孩的手，女孩差點一個踉蹌，不明白他怎麼突然臉色發青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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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春很快跑到他面前，仰著頭一雙大眼直勾勾看他，深沉沉的黑白分明，張思齊才發現她的瞳孔有淡淡的褐金色，像是被鑲了金絲，既神秘又高雅，他被這視線看得有些心虛，吞嚥了一口艱難的口水，「妳找我什麼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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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你已經好幾天沒有去游泳館了？」池春依舊瞪著他，興師問罪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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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池春學……」女孩從張思齊背後探頭想要打招呼，卻很快被他高大的身型又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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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思齊很快說：「教練不讓我下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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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聽說了，教練說你憋氣太久！所以還沒調整換氣頻率之前不會讓你參加任何比賽！」池春瞇起眼睛，有一股危險的氣息蔓延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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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春學姐！我……」女孩不依不撓又冒出頭，還是被張思齊給擋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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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手撓了撓脖子，「……一時半會兒還改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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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內心很納悶，張思齊怎麼一直擋著自己不讓見池春，她豎起耳朵聽他們的對話，感覺二人竟很是熟稔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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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春忽然毛骨悚然地盯著他，張思齊艱澀的吞嚥了口水，想著應該解釋些什麼，故又開口，「我跟她不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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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手怎麼了？」池春的視線被他手上的傷給吸引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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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姐！我知道！他被咪咪咬了一口！」女孩終於找到機會發言了，一個順身閃到池春面前刷存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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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小傷而已。」他摸摸鼻子，想藏起自己的手，然而還是被池春給一把抓住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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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咪咪已經打過疫苗了，但傷口還是要消毒，你可是游泳選手。」池春語氣不容置疑，拉著他就往醫務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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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有大王椰子樹的陰影，稍稍遮擋了這個夏天火辣對視，張思齊被她強迫性拉著走，從後面凝視她的後腦勺，短髮似乎比他們剛認識時長長了一些，時不時地在她肩頸間來回摩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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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耀眼，當他全神貫注，彷彿都能看見她肩頸上的細小絨毛，像是春生裡的小苗，向陽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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變態。他暗罵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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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師，他被咪咪給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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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春的聲音讓自我反省的他回神，才發現自己不知不覺已經抵達了醫務室，甚至坐在椅子上，任由醫務室的陳老師觀察傷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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乖巧的……他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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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師是個年約四十上下的中年女保健師，她熟練地從櫃子裡拿出消毒水幫張思齊消毒，慈祥的眉目上戴著老花眼鏡，打趣說道：「咪咪已經很久不咬人了呢，你還真是幸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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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思齊不知如何回應這份打趣，只是沉默地讓陳老師消毒再抹上藥，紅色的藥滲入傷口裡，有些刺痛，池春在一旁替他回話，「可能看他是新來的，欺負他……陳老師，他是游泳選手，要用防水的ok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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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原來是新來的游泳選手。」陳老師點點頭，轉身拿防水ok繃之際，與池春閒聊說道：「小春，前天阿姚才來過醫務室，說是最近都不怎麼聯絡得到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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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姚。張思齊聽見敏感的關鍵字，在腦海新大海撈針搜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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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春本還看著張思齊手上的藥有沒有漏掉的，聞言抬起頭，關切問：「他受傷了？還來醫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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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師還在找防水ok繃，一邊回答道：「頭痛，估計是中暑了，來拿止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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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嘶─」張思齊不合時宜的發出聲音，吸引池春將目光拉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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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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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點痛。」他面無表情，另一隻手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微微蜷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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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春疑惑的看著他，空氣中一度加入了點尷尬的成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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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師也適時的找到了防水ok繃化解尷尬，「原來放在這裡，太久沒用了，都被堆到角落去了。」她幫張思齊給仔細貼上，提醒說：「雖然是防水的，但還是要盡量別碰到水，尤其是泳池的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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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思齊點點頭，一貫的高冷，彷彿方才喊痛的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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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春口袋裡的手機突然震動，她看了一眼來電，避嫌似的走到醫務室外接電話去了，張思齊沒忍住伸長脖子想偷聽是誰打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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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不會是那個阿姚吧。他抿著嘴，根本也不知道自己在跟那位素未謀面過的阿姚在較勁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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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師將他那點小心思看在眼裡，笑了一聲，「喜歡小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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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思齊雙肩一僵，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貓，倏地炸起毛來，偏還佯裝鎮定，「沒有。」他語速很快地否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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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原來是不喜歡啊。」陳老師順著他的話，語尾卻帶著曖昧地笑音，像是一塊麥芽糖黏在上下齒尖，含糊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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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春還在講電話，不曾將注意力放回醫療室，被陳老師揶揄的張思齊梗著脖子垂下頭，「她對每個人都是這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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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樣？」陳老師將手插入口袋中，挑眉不經意地反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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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管閒事。其實他是想說這樣刻薄的形容詞，但又覺得這個詞用在她身上太過苛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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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春天的花，詩意裡擷取了一紙晴霽，肆意闖進了他的生命裡，在這個過於單調的世界裡，添上了一瓣花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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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情。」他最後挑了這樣的一個形容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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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對誰都熱情，一般是……」陳老師賣弄玄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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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思齊抬起頭，如新生兒般的純淨求知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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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師朝他曖昧眨眨眼，「一般是有所圖謀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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