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泳隊的對內選拔賽,訂定了下周與辰陽大學游泳隊友誼賽的出賽名單,也相當於定下了市區大學游泳大賽的名單了,而這名單上,皆沒有張思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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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曾經的種子選手,這次禁賽解除,再次回歸泳壇,張思齊是躍躍欲試的,渾身的每個分子都在喧囂著渴望池水的治癒,可如今卻連區區友誼賽他都沒能上場,說不氣餒是假的,王教練鐵了心讓他矯正換氣時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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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颱風來臨的前兆,火燒雲照得彩霞燒成了一團火球,在另一山頭上炸出另類迷霧煙花,整片天空沉沉悶悶,風雨欲來的揣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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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撲通」水花四濺,漫過泳池岸邊,再流淌入隙縫溝裡,修長精壯的身軀在水中自由如蛟龍,他速度飛快,一口氣游過50米才冒出水面,藉著雙腳有力一踏池壁,翻身仰式,緩慢漂浮,漣漪緩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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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思齊凝視著泳池天花板出神,空虛迷途,他從辰陽大學轉來中新大學的目的,他好像已經想不起來,就像只是一昧的逃避那個令他難堪的地方,越遠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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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逃避了之後,反而找不到游泳的樂趣了。以前的他,只知道要再游快一點,再快一點,比別人再快一點抵達終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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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的他,好像連下水,都像是奢侈,待在水池中的每一刻,他都覺得彌足珍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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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游泳隊隊內選拔,因此王教練讓大家提早結束訓練,空無一人的泳池館閒靜下來,他用手撥動一下水面,水聲潺潺,只一瞬又歸於平靜,餘聲在偌大的泳池館裡,久久迴盪,迷戀不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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倉庫後門傳來把手轉動的聲音,張思齊眼裡乍現狡詐的光,迅速藏到水池邊,就等著來人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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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步聲果然朝水池邊過來,張思齊算準時機,猛地竄出水面,故意露出猙獰地臉,「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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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如他所預料地被嚇了一跳,後退了幾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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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思齊自己則也愣住了,呆滯了三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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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人不是池春。是他從未見過的男人,高挑、帥氣、文青、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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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小春讓我過來給你送東西。」短暫的尷尬過後,那人親暱的還喊池春的小名,和池春很是熟稔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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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思齊看向他手中的袋子,裡面裝著防水OK繃,他又望了一眼自己的手,傷口早已癒合得快要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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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張思齊久久沒有接過袋子,只是在發呆,空氣中的凝滯越沉越濃,一股壓迫感陡然爬上背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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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姚政學,你叫我阿姚就可以了,是小春的朋友,小春要開個臨時會議走不開,才託我送東西過來。」阿姚誤以為張思齊是因為不認識自己才不接袋子,好脾氣的解釋緣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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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姚。這個名字終於讓張思齊有點情緒反應了,他不是第一次聽見這個名字,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與這個人見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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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不是很友善的眼光上下打量阿姚,阿姚則無辜的站在那裡任由他的打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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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姚的皮膚白皙,戴著一副細框眼鏡,嘴角抿著淺笑,如沐春風,給人人畜無害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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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一表人才的人,內心肯定黑暗。張思齊在內心給下陰險的評論,並堅信自己絕對沒有帶任何私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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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西給到了,那我也走了。」阿姚嗅到一絲危險,眼前張思齊的目光宛如一頭惡狼,他放下袋子,身影消失在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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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思齊也無心再游泳了,他從水池中爬起身,拿起袋子,看見裡面不只放著防水OK繃,還有一條男性運動外套,他拿起外套反覆檢查,是新的,口袋掉落出一張紙,飄飄然落地,字跡被池水給打濕了大半,暈糊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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彎腰撿起,是池春的字,她的字不如她外表可愛,反而是飄逸犀利的,龍飛鳳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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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變天了,路上看到覺得好看,給你加件外套。─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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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思齊捏了捏外套,後牙槽發酸,這奇妙的心情是怎麼回事,有點愉悅又有點氣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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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買了見新外套給他,卻是透過別的男人的手?甚至還把只有他們二人知道的秘密告訴了那個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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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必須要沖冷水好好冷靜一下。張思齊捏緊外套走進淋浴間,蓮蓬頭的水如瀑嘩啦嘩啦,水珠沿著他的下巴滑落肩頸,再滑過他的腹肌,最後順沿著向下到他穠纖合度的小腿與腳根,最後流淌進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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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地一聲,他關掉水龍頭,冷水滴答滴答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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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還是好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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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春走出雜誌社的會議室已經是晚上10點半的事了,聽了一整天的提案報告,確實有點累了,這次雜誌社要做個公益項目,事多繁雜,臨時加開了會議,這才讓她走不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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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雜誌社大門,才發現此時正下著大雨,風吟刮得吁吁響,街上旗子飄揚劇烈,呼搭呼搭像是情侶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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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借妳把傘吧?走到公車站也有一段路。」雜誌社的何主編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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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春正想答應,眼角瞥見了熟悉的身影靠近,咦了一聲,驚訝說:「張思齊,你怎麼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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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她接入自己的傘中,有屋簷遮蔽,何主編瞄了一眼,只看到是一位身材偉岸得高大男人,池春嬌小的身子在那人身邊顯得可人又安心,不禁打趣笑道:「小春,男朋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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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裡?哪裡?小春有男朋友啊?」雜誌社的其他員工聽到風聲也紛紛好奇的跑出來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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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話和妳說。」張思齊冷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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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一慣的臭臉,但池春分辨出他這次的臭臉不同以往,雜誌社的員工們還再起鬨,未免張思齊心情更加不愉快,她挽住他的手,將他在淋雨的半邊肩膀拉進傘下,往公車站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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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事啊?你還急到跑來雜誌社等我。」風雨太大了,她鞋底都浸了水,雨傘也搖搖晃晃,她忽然頓了頓,皺眉,「傷口感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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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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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春歪頭,那好像沒有什麼急事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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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得慢,張思齊刻意配合著她的步伐
,走在了風雨的外側,兩人走到了公車站,終於能短暫收起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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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車站是冷白的燈光,已經是晚上十點半,公車站只有他們二人,颱風的夜晚,螢蛾也繞著燈管飛舞撲騰,搭配這呼嗤的風雨聲,顯得熱鬧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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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他來的路上已經在心裡擬好稿子,要如何與池春對質了,可那些長篇大論在見到池春的那刻,反而如時間沙漏從指縫間偷偷流走,他一個字也記不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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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春還是絞盡腦汁能讓張思齊如此急事的原因,她又皺起眉毛,「難道你不喜歡那件外套?早知道我不應該買粉色,要買藍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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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張思齊其實已經氣消了,可還是裝模作樣,只冷酷的給她一個自己的側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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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不是,都跑到雜誌社來了,到底會有什麼急事?池春靈光一閃,「難道是阿姚把要給你的袋子給掉水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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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阿姚,他這原本已經消了的氣,又提了上來了,梗在喉嚨,堵得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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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思齊下意識咬緊牙根,「妳把泳池倉庫後門的秘密告訴那個姓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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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阿姚是從倉庫後門進的?啊,今天訓練結束的早,大門肯定鎖了,阿姚聰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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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春根本搞錯重點了,故張思齊又重複問了一次,「妳把泳池倉庫後門的秘密告訴那個姓姚的?」每個字都像被揉碎了磨成細粉,咀嚼在齒臂之間,讓人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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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池春終於後知後覺反應過來,反而鼓起嘴巴,不滿道:「你以為我告密了?告訴阿姚倉庫後門能進泳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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