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確實不再認自己是月盟的人。她掛心岱山,馬不停蹄的回奔。
讓靈礦騰騰怒火燒噬了一陣,岱山處處土木焦褐,幸得山間生雲起霧,雨降了連月。人道福澤仙地,天見猶憐,神帝遂命雨君佈雨,緩了災勢。
她騎行至一處陡峭的林地,入了靈礦所在的古林,徑旁樹木枯褐焦黑,一整片的森門林,泛著沈沈怒氣。
她向怒氣之源緩緩走去,輕向空中劃出莫洹教她的咒術。咒術護著她,走至盡頭,到達一面山石焦黑,裸露出岩漿的裂口。裂口冒著炙熱的灰煙,不時噴濺出泥漿火氣。
她輕向靈礦一拜,靈礦見她,光芒一閃,甚快收歛了怒氣,沈沈合閉了裂口。 星寧夕有些訝異,她本還不知要如何用那平漠刀與靈礦苦鬥,療了洛青一回,雖說花門本經強大,她仍承了不少傷勢,就怕要歛不下靈礦。她有些感激,由衷的向靈礦伏拜致意。
「門主。」後頭幾聲稱呼響起,她回頭看,見是星支長,與幾位戟森門首長。
「長老。」星寧夕向星支長有禮一伏。他雖歸在戟森門主之下,靈質深厚,神秘幽遠,是門內都懷敬的長者。
「夜覆星野,平漠擎天。」星支長拉下斗篷,裡頭是一白灰長髮的老人,他有一雙藍綠異色的眼瞳,眼神望去,歷經滄桑,無波無瀾。他抖著沙啞的嗓音,緩緩道:
「妳既拿回平漠刀,回門,老身能助妳。」
回門……。星寧夕心頭沈沈,該要面對的,終究還是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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巖靖峰一敗的消息傳開,不少門人集結,試圖回門。欲打下巖凡的,自以擎天門尤甚。然巖凡優勢的坤地門人盤據岱山,一時半刻,擎天門弟子自然討不著便宜。
岱山林地,於是金戈之聲陣陣。兩方人馬相鬥不絕。
一方,乃星寧夕弟弟星浩與其六師兄雲平、七師兄揚風手下的人馬。另一方則為巖凡,帶著坤地門人,將星浩等人層層圍困。只憑著歛達的擎天門陣,坤地門人一時還難以將其攻下。
「星浩。」
巖凡掛著鄙視的笑意,冷向星浩道:
「你尚且不若你姐姐有幾分本事,藏身西海,也足夠你高枕無憂,何必回門送死。」巖凡戲謔一笑,刀尖殺下一名擎天門弟子,像凌遲籠中困獸一般,沉沉向星浩等人逼近。
「你怕是不知你父君如何亡在他心心念念的傾天劍下,又你姊姊當日在你擎天門大殿上,如何為人凌辱。」
「住口!」星浩大怒一吼。道:「你巖靖峰才是多行不義必自斃,蒼天有眼。」
巖凡緩緩揚起刀,詭笑道:「想必你也只能逞口舌之快。」他揚聲發令,凝聚起坤地門人,企圖強力突破擎天門陣的守勢。
「一個不留。」巖凡淡淡道。
孰料,坤地門人正要一陣衝鋒,林地卻颳起大風,一棵棵樹木如漩渦一般震盪旋繞起來,模糊了眾人的雙眼。
眼前再不復見先時的林徑,林內人馬失了方寸,霎時一陣兵荒馬亂。
「這是…?」星浩以臂相擋眼前刮人的勁風,勉力想確認門人的動向。混亂之中,一人靠近,將他一拉。道:「跟我來。」
「姊姊…?」星浩睜眼一望,見是星寧夕,她手持一把眼生的古刀,身上散發一股與從前不同的咒氣。
「跟著我。」星寧夕領著他,穿梭在撲朔迷離的樹陣之中。「這是平漠刀失傳的諸多古咒中,與傾天咒呼應的平漠咒。」
先前,巖靖峰使傾天咒,佈出一片鏡向天空,並非真使星子移位,而是以咒氣幻術,佈置出星子,編織成一幕足能使敵人誤判方向的天空。
而平漠刀咒之中,也有相應的古咒,門內丟失平漠刀已久,獨獨星支,還流傳著咒術本文。星支長指點星寧夕,施展平漠咒,能以幻術佈置出遍佈岱山林地的山石樹木,擾亂敵方,使敵人誤判陣式與進擊路線,相掩己方的行蹤。
「平漠咒,能誘敵入陣。」她邊說著,邊演算著陣式,陡然躍身起刀,幾式交斬,將一坤地門人凜刺在地。那人一聲哀嚎,星浩見了一驚,竟是巖凡。
她凜喊道:「往擎天陣眼追擊!」
饒是坤地門人數多,卻潰亂在真假難辨的方位中,一一被鎖進擎天門人的陣式之中。擎天門人見狀氣勢大振,幾道陣式變換,頃刻將坤地門人殺得遍林逃竄,一舉拿下了擎天門高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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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烈流轉的樹木沙塵,終於漸漸停止。星寧夕耗氣過度,不支跪地,大口喘著氣,嘴角溢了絲血跡。饒是她咒術底子深厚,倉促間要使這古咒,仍是十分吃力。
「姊姊……。」星浩連忙扶住她,卻聽見前方傳來幾聲呼喚。
「師弟!」此起彼落呼喚星浩之聲,星寧夕的六師兄雲平與七師兄揚風,率著門人,奔了上來。
「師妹……?」辨認出星寧夕的雲平,顯得十分詫異,又見了倒在一旁的巖凡,他與揚風兩人相視了一眼。眾人原還以為,這樹陣是戟森門來人相助,卻不料是沒了消息許久的星寧夕。
她如今不是歸在月盟麼?何以又會出現在此處。又見她手上古刀,來歷不凡。雲平火速的盤算,企圖釐清當前的局勢。
他見星寧夕似有傷,眼裡閃爍,半晌,毅然決然揚刀一聲喝令,命擎天門弟子圍住星寧夕,擺出殺鬥的陣勢來。
「師妹,許久不見,原來妳還有回門之心。」雲平一聲冷笑,態度十分不善。
星寧夕見了這圍困之態,淡淡望向雲平,面上不見喜怒。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Gl87OenZ26
「動手。」雲平向星浩厲聲一令,他且道不趁此時拿下星寧夕,便再難以宰制她,她且要以岱山君主之姿,凌駕擎天門。
見雲平與揚風要鬥星寧夕,星皓面色作難,躊躇半晌,終是緩緩抬起了刀,道:「擎天門為妳受累,不只父君,還失喪了數位師兄。妳…實不配為擎天門人。」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NPVfp0lHJu
那昔日的小少年,如今竟連起師兄,朝她揚劍,烈烈的敵意顯然再不退讓。星寧夕冷冷一笑,緩緩提刀起身,還浴血的刀尖,湛著冷光,指向了雲平。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UJF2Al4Nu0
「妳還有顏面向門人動手麼?」雲平鄙夷的眼光直燒星寧夕面上,賭她昔日溫善的性子,終要退讓。
卻不料星寧夕倏然起刀,刀鋒殺出,颳起陣陣凜冽的銳風,刀光所及倒了一片擎天門弟子。雲平見狀大怒,躍身與星寧夕交手,他身手不及星寧夕,幾下對招便顯得捉襟見肘,又平漠刀凜正威武,尋常刀器全然不是對手。
眼看要殺不下星寧夕,雲平陡然閃身,拉過星皓擋在身前,硬接下星寧夕一道攻勢。他扣住星浩頸子,欲威脅她。
「師兄不可!」一旁揚風皺起眉喊道,生怕雲平傷了星浩。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y8lLDQV0CP
雲平逕自望向星寧夕,只冷笑道:「師妹真要滅擎天門麼?妳道師父如何能原諒妳,親手弒殺他唯一的兒子!」
星寧夕冷冷望向雲平,凜冽的目光閃過,她一躍起身,門人尚瞧不清她刀路,她已來到雲平身旁,一刀挑下雲平手臂,幾掌直逼他面門閉他氣道。倐起跌宕間,眾人都不及回神,星寧夕已將雲平刺殺在地。
「師兄……!」星浩大駭,一聲悲喊,撲上抱住了雲平。林間門人,儘管持著戒備之勢,卻無人敢再向星寧夕出手。
她靈秀的眼望著星浩,綻紅泛淚,痛不欲生的冷顫道:「姊姊是不配為擎天門人。願你日後識人清明,善待岱山。」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wELcZARN2c
除了心思不善的雲平,她本無心與她唯一的弟弟,與大難倖存的幾位師兄相爭。掠過一干刀光劍影,她逕自走入了幽林間,再不回頭。66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OZnP6dV2N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