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亭別序 - 10右軍墨寶何處在

　　鄯問又被秦浮湮領回袇房訓話，蕭世翼詢問一旁的藤黃槿：「我是不是害了鄯住持？」

　　藤黃槿搖頭，老話一句：「自己造得孽，自己還。」而後起身吆呼藤黃隊可以離開了，秦浮湮哪還有閒情理會藤黃隊。

　　藤黃隊聽聞趕緊溜之大吉，只剩下蕭世翼與藤黃槿。

　　藤黃槿說道：「蕭郎君隨我回房拿解藥吧！」

　　蕭世翼擺手，「不用勞煩了，醒酒睡一覺的事。」

　　「好吧！」藤黃槿也不堅持，親身經歷比起費口舌更有成效。

　　霞砌暈暖染雲，鸞歸疾馳破風，時候不早，藤黃槿說道：「蕭郎君在玄都觀住幾日吧！畢竟還要商議《臨河序》的線索。」

　　蕭世翼答應，藤黃槿帶著蕭世翼來到玉皇殿西後方的十方堂，找堂主葉能靜登記掛單，因是以藤黃槿的名義，故而得以省去號房的審查。

　　葉能靜安排了邱祖殿東後方的客房給蕭世翼，藤黃槿帶著他去客房，並且告訴蕭世翼自己袇房的位置在玉皇殿西側，讓有事可來循他，鄯問大概要跪一晚上，可沒空搭理他。

　　蕭世翼謝過藤黃槿，因醉酒，他早早就寢，一夜好眠，直到早晨的鐘聲敲響，他才悠悠轉醒。

　　蕭世翼坐直身子，腦袋暈呼，不對勁！渾身不對勁，以往只要睡上一宿便可退去所有酒氣，如今仍然渾身燥熱，潮紅未退，實在詭異。

　　「去找槿郎君吧！」他起身，一震暈呼讓他險些站不穩，好在身手敏捷，才沒跌跤。他步蹣跚的走出客房，行經邱祖殿，走沒幾步在中途遇見了鄯問。

　　鄯問朝他小步走來，「蕭郎君！可還醉著？」

　　蕭世翼頷首，「嗯。」遇見鄯問就不用去找藤黃槿了，他揉著眉角，啞然，「玄都觀可有橘皮茶水？」

　　鄯問胸有成竹的說著：「橘皮茶水杯水車薪罷了，蕭郎君還是吃解藥吧！」

　　蕭世翼不死心，「哪有酒能讓人醉三年，我明天就好了！住持還是給我橘皮茶水吧。」

　　「好吧！」鄯問攤手，帶著蕭世翼來到齋堂，向茶頭領了一壺茶水。酒還未醒，蕭世翼神情迷茫，喃喃說著：「我再睡一天……我再睡一天……」

　　鄯問看著他拿著茶壺晃晃悠悠，自言自語：「明日見真章。」

第二天，蕭世翼在客房運氣逼去體內的酒氣，累了就睡，醒了運氣，周而復始一天又過了。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wlNZTHzOf

第三天與第四天，他日夜不殆。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lcXNHfxiS

第五天他受不了了，嚷著要去醫館看醫師，鄯問怕蕭世翼醉後神智不清，出了事情，讓藤黃槿跟著。

　　他們出去約莫半個時辰就回來了，蕭世翼口中嚷嚷著：「庸醫！」又跑回客房繼續運功了。

　　藤黃槿與鄯問站在客房門外，藤黃槿不還好意地說道：「咱們來賭蕭郎君何時放棄。」

　　鄯問不疑有他，「賭一兩，蕭郎君第十天就放棄了。」

　　「賭我一個月俸祿，明天。」

　　鄯問瞪大雙眸，「蕭郎君這個勢頭，好得五天後吧！」

　　藤黃槿暗笑，「不到明日未嘗可知。」

　　第六日，鐘聲未響，鄯問的袇房傳來敲門聲。

　　鄯問應門，是蕭世翼，他說道：「住持我怕了！快給我解藥！」

　　「怕？」鄯問疑惑。

　　蕭世翼點頭如搗蒜，「去找醫師時，槿郎君說七日後未得解藥，武功半廢。」起出他不信，但醉了六日他不得不信。

　　鄯問臉一黑，混蛋藤黃槿！她將解藥交給蕭世翼找藤黃槿算帳去了。

　　蕭世翼待在鄯問的袇房吃下解藥，不出一刻，酒氣全退，他還來不及驚呼藥丸的奇效，腦中想起酒窖下發生的一切，他呆愣愣的站著，方才退下的紅潮再次染上他的容顏。

　　「我、我、我，到底幹了甚麼好事？喝酒誤事啊！」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I5G5Ac4wi

他在鄯問的袇房來回踱步，豪未注意從窗邊跳進來的小傢伙，通體雪白，看著素未謀面的郎君，先是拱直背脊，但牠發現郎君長得真好看，尾巴陡然豎起，粉嫩的肉墊一顛一顛，蹭到郎君腳邊，「喵嗚——」

　　蕭世翼低眉，一只白貓睜著水靈靈的眼睛，小爪子扒撓衣袍，模樣可人引來蕭世翼注目。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0Tn42OQ8H

他抱起小貓咪，牠的眸色是很淡的藍銀色琉璃，透著淡藍，「小傢伙跟你的主人挺像的呀！」鄯問看他作畫時就是這個樣子。

　　「喵！」小貓咪開心的叫著，小腦袋向前拱，舔了蕭世翼一口。

　　唇邊的搔癢，讓蕭世翼一征，啞然失笑，滿臉無奈，「怎麼跟主子一個樣？唉！可憐的小傢伙被養壞了。」

　　「我把黎玄養得很好。」門邊傳來鄯問的聲音，她走了進來。

　　鄯問陡然出現，蕭世翼還未想好如何為先前的孟浪道歉，抓著貓咪的手指緊縮，黎玄感到不適，扭身掙脫，跑到鄯問身側。

　　蕭世翼以為鄯問會對他前幾日的行為興師問罪，但她卻不緊不慢，悠悠的將小貓抱在懷中，沾沾自足的晃到了他跟前，「如何？信了吧！還是蕭郎君想挑戰醉三年？」

　　鄯問與黎玄齊齊殷切的看著他，心想：實在太像了。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bGXuC1Bfp

他別過雙眼，「信了，住持釀酒技藝無人能及，不知住持可否賞一罈？」

　　「蕭郎君忘了？我的酒窖被你毀了。」

　　蕭世翼又回想起些許的記憶，大汗沉沉，低眉撫額，「抱歉，我、我⋯⋯還是我畫幾幅圖賠罪吧！」

　　鄯問鼻頭一抽，雙眼微紅，「那是我積累了好幾年的醉三秋，一夕之間全沒了。」

　　蕭世翼自知理虧，「住持給個話，怎麼才可原諒蕭某？」

　　鄯問無視蕭世翼的話，繼續賣慘，「秦都管知道了我的把戲，定會嚴加看管各個殿宇，我還哪可再造一處酒窖？」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R20FbWAnc

「唉……想想玄都觀還有靈官殿、文昌殿、三星殿、財神殿……諸多殿宇，白白浪費了這麼多好地方。」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npzmCmZRu

「以後釀酒往哪擺？沒地方擺，蕭郎君也喝不到醉三秋了。」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e6xKdEiPl

她可憐的將頭埋進黎玄的後頸。

　　越說越委屈，蕭世翼咬牙，「好了！我知道了！我府邸給妳擺。」

　　鄯問頓時頭眸，還未說話，她身後的藤黃隊如雨後春筍般一一茂頭，手裡不是拿著鏟子就子釘耙，同聲喊道：「謝過蕭郎君！」

　　蕭世翼嘴角一抽，鄯問這算盤打得啪啪響！

　　藤黃隊退下，商討選哪個良辰吉日去挖蕭世翼的府邸。

　　鄯問掛念的一事總解決了，接下來輪到《臨河序》了，她請蕭世翼落座，黎玄躺在鄯問雙腿上，小爪子玩弄著她胸前的細帶，又咬又舔，偶爾立起貓耳聽聽兩人的談話。

　　鄯問說道：「酒醒了，可來聊聊正事了。蕭郎君認為《臨河序》在何處？」

　　蕭世翼來玄都觀除了醉三秋，再來就是《臨河序》，「本來以為在太極宮，但如今看來聖人手中並沒有《臨河序》。」

　　鄯問將面聖之時所發生的事一字不漏說給蕭世翼。

　　蕭世翼聽聞，神色驚呼，他有太多的事情要說了，得一件件來，「永禪師乃王右軍七世孫，傳聞真跡傳到了他的手中，不過以此看來，他手中的也不是真跡，否則為何會出現在長安，興許也是聽聞曲江宴之事。」

　　智永的身分令鄯問震驚，「不是傳給永禪師，那麼另有其人？」

　　「未必盡然，王右軍字帖歷代推崇，自古帝王不乏喜愛詩書者，如同當今聖人，難保早落入某帝王手中，最壞的處境就是與帝王陪葬。」

　　「歷代不乏喜愛王右軍的帝王，蕭郎君難道要一個一個找？」

　　「有一人不同，是他帶起風潮的第一人，此後右軍書法蔚為風尚，歷久不衰，然而，也因此仿作頻出，流傳於世，誰知道後來的右軍書法是真是假？」

　　答案呼之欲出，鄯問急切地詢問，「是誰？」

　　「梁武帝，他曾尋遍右軍墨寶，拓其真跡，千字不重，命人編纂出千字文，作為訓蒙讀物。定然見過不少真跡，待幾件陪葬也不為過。」

　　「千字文⋯⋯」鄯問若有所思，說到書寫千字文，最勝者莫過於智永，求書者門庭若市，以致門檻屢次被踏穿，遂包以鐵皮，人稱「鐵門檻」，千字文能成家喻戶曉的文本，少不了智永的功勞。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0oEj3hwdU

她不禁感慨，王羲之寫出千篇法帖，梁武帝尋而拓成千字文，智永將千字文發揚光大，王氏風潮潛移默化，仍然影響至今。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uQLKhBDVc

兜兜轉轉，王氏風潮的延續又到王氏手中。

　　第一件事說完，該說第二件了。蕭世翼露出玩味的神色，「住持就不好奇梁武帝的修陵在哪嗎？」

　　鄯問思索，蕭世翼沒有直接說出，那其位置定然耐人尋味，「梁潮定都健康，所選位置應當離首都不遠⋯⋯」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GrG6iwXH1

她驀然一驚，想起皇宮裡智永說起的守陵人，想起蕭世翼聽聞此事的震驚神色，「難、難不成⋯⋯」

　　蕭世翼輕笑，「住持想得沒錯，潤洲丹陽，永禪師與我所想別無二致，徵兵興許只是幌子，智永顯得太刻意，王氏後裔的身分更是瓜田李下，總之該防著永禪師。」

　　鄯問說道：「我請人看著便是。至於修陵⋯⋯」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nsWgN50kr

她眉宇流露異樣神色，「梁武帝姓蕭，蘭陵蕭氏……」她打量著眼前的郎君。

　　蕭世翼解答：「梁武帝乃蕭某高祖。」

　　「蕭郎君這是要刨祖墳？」

　　蕭世翼搖頭，「有勞鄯住持了，墳妳刨，我可沒刨。」他體會到結盟的好處了。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82bIU87V

而他該做什麼呢？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mBBA7v0rR

「我只是走進去看看高祖過得好不好，關心獨居長輩，後輩有責。」

　　鄯問啞口無言，瞧瞧！說得跟進自家宅院似的，能把盜墓說得清新脫俗唯有蕭世翼。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kI793uFOUt

話鋒一轉：「那偷走《臨河序》該怎麼說？」

　　「哪能叫偷？是遺產世襲。」蕭世翼又說道：「那是到萬不得已才行之。」

　　鄯問聽出言外之意，「《臨河序》還可能出現在別處？」

　　「洛陽紫薇城。」

　　「為何？」

　　蕭世翼哀嘆，「世人皆言隋煬帝昏庸奢靡，卻忽略了他曾搜羅魏晉南北朝的書畫，藏於紫薇城的觀文館。」

　　鄯問說道：「聖人曾感嘆：『顯耀自己的奢靡，窮盡人世的欲望，國家能不滅亡嗎？』故而命屈突通毀盡乾陽殿等諸多殿宇。燒毀之前應當搬走了所有書畫。」

　　「就算是聖人，也有做不到了事。」蕭世翼認真的看著鄯問，「傳聞，當日天有意象，運行河道上來了一陣大風，沙船覆沒，八千卷墨寶迎風吹散，不知落何方，住持可有頭緒？」

　　鄯問巧笑，眼底放精光，「蕭郎君可問對人了，此今道法高深者，除了本觀方丈尹敬崇之外，大抵只剩茅山宗第十代宗師王德廣了，說不成就是他做的。」

　　王遠知，字德廣。

　　「至於吹散的八千卷，應當還在觀文館。異相出，誰敢犯天？天威赫赫，自然無人打觀文館的主意，觀文館就成了最安全之地，但……若八千卷裡有《臨河序》，聖人不會輕易放棄的。」

　　蕭世翼說道：「聖人未有動作又如何，說不定有漏網之魚。」

　　「值得一探究竟。」

　　「是啊！」蕭世翼眼神驀然黯淡，「若又遇王天師該如何是好？」

　　鄯問神采奕奕的說道：「茅山宗為天下所知，他無所遁形，我知他，他卻不知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我道法不及王天師，但弱者有弱者的戰法。」

　　蕭世翼湊前，滿心期待，「是甚麼？」

　　鄯問勝券在握地說道：「金玉良言一字，逃！」

　　蕭世翼失望的神情表露無遺，鄯問繼而說道：「我有辦法擋下王天師的法術，只要成功帶走書卷逃脫就是我們的勝利。」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GOJVwrC89

「要在王天師手下過幾招本就不易，戰個你死我活，只會讓乘黃衛損兵折將，吃力不討好。」

　　道法之事，鄯問比他還熟捻，也說得有理。蕭世翼說道：「就按住持所言。事不遲疑，早日前往。」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mdRHbBHJj

又言：「對了，鄯住持不知洛陽城地形，我畫給妳。」他伸手拾起墨條研墨。

　　墨色暈開，陡然，「喵！喵！喵！」幾聲高亢的貓聲竄入耳裡，接下來是沉悶的咚一聲。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mAyDmr0gx

蕭世翼抬眸，只見黎玄已爬到了書案上，而鄯問整個人壓在黎玄身上，黎玄只露出一顆腦袋，雙眼放光，緊盯硯台。

　　鄯問說道：「蕭郎君讓我先把黎玄放出去。」鄯問抓著黎玄的後頸，輕輕將牠放在門外才進門。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tEAnm4SGm

她鬆了一口氣，回到書案說道：「牠很喜歡墨水，若不看緊，墨汁又沾滿身，到處一跳一踏，留下好幾個印子，又得花半年退毛。」

　　蕭世翼輕笑，一貓一人實在太像了，總不消停。

　　洛陽城地圖畫了三刻，蕭世翼將地圖交給鄯問，鄯問道謝，兩人一同出了房門。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gQFWWnPy5

鄯問去找葉法善交代事情，而蕭世翼回到客房休憩，他請下人準備文房四寶，平素無所事事時，他就寫字練畫，一寫好幾個時辰。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mQwZImICC

正當他想再寫一副之時，鄯問風風火火地闖進他的客房，急著走到他面前，一拍書案，「蕭郎君不好了！我忘記我被秦都管禁足十天，還要罰寫千字文以及九九歌一百遍。」

　　大事不妙，沒有鄯問如何檔王天師呢？蕭世翼說道：「鄯住持別急，咱們想想辦法。」他思忖一瞬，「找一位身形差不多的娘子，我將她的臉畫成妳的樣子可好？」

　　「好啊！不過還要抄罰寫，那人得仿我的字跡呀！」

　　「請鄯住持事先抄好。」

　　但是鄯問不想抄啊！她看著蕭世翼說道：「若後日出發，我頂多各抄十遍，若我們回來晚了，先前抄的份數不夠上繳，不就露餡了？」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i3dUkDg7S

鄯問向前，盯著蕭世翼的銀瞳瀲著水光，「我記得蕭郎君模仿書法大家挺厲害的！」

　　見蕭世翼不為所動，鄯問掩袖，「我的酒……」

　　「好了！」窖字還未出，他趕緊將鄯問推出房門，「我知道了！不就是抄個罰寫！我抄！」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ALjidyPIU

該死！他怎麼就受不了鄯問求助的眼神？荒唐！他此生都沒想過，竟然會在玄都觀操罰寫。

　　被推出房門的鄯問遇上藤黃槿，藤黃槿說道：「蕭郎君這又是鬧哪齣？還醉著？」

　　鄯問搖頭：「沒什麼大事，抄個罰寫而已。」

　　藤黃槿驚詫指著鄯問，「啊？不是住持該抄嗎？」

　　「呵呵！蕭郎君是熱心腸呢！」鄯問岔開話題，交代藤黃槿拖住智永，她要去紫薇城一趟。

　　藤黃槿說道：「住持還在禁足期間，若帶走一隊藤黃隊定然遭秦督管起疑。」

　　鄯問說道：「我知道，所以槿你留在玄都觀，畢竟你我形影不離，你走了，與帶走藤黃隊一隊無異，所以我打算帶藤黃樗與飛黃柳。」

　　藤黃槿說道：「遵命。」

　　鄯問又說：「對了，把藤黃芩叫來。」藤黃芩就是那個要裝作鄯問的倒楣鬼。

　　臨行前夜。

　　蕭世翼與藤黃芩來到鄯問的袇房做準備，容顏可以畫得微妙微翹，髮色以絹雲母作染，再施以銀針，瞳色變。

　　鄯問驚呼，「竟然連瞳色都可以改變，我還以為要扮成白民的模樣很難。」

　　蕭世翼眼底閃過一絲鬱色，「是不難。」所以鄯於聲才敢求他。

　　安頓好一切，鄯問將袇房的鑰匙交給藤黃芩，離天色亮還有幾個時辰，蕭世翼與鄯問約好地點，便退回客房休息。

　　玄都觀百人靜，萬物卻稍動。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WhAK9k7Hz

月黑風高，暗影幢幢，紅雨飄落，暗夜裡詭譎妖嬈，玉皇殿旁桃葉婆娑，密密層層間有一雙漆黑的瞳眸注視鄯問的袇房。郎君站在桃枝上，張弓，手一放，射出一枝箭羽，定在鄯問的門外，箭羽上有一封信。

　　事成，郎君不再逗留，越過財神殿，消失在黑夜。

　　隔日，天才半亮，鄯問推開房門，身後揹著一尺長物，以布層層包裹，看不出來是何物。

　　她關上門時發現那隻箭羽，她一楞，解下箭羽上的紙條，裡面的字跡讓她不明所以，她認得這是蕭世翼的字跡，但是為何？但其內容更是令她震驚——紫薇城文成殿有白民蹤跡。

　　蕭世翼這是何意，為何多此一舉，為何不親口告訴她？此舉定然有貓膩，只能向蕭世翼求證。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AqswwVuia

鄯問輕手輕腳的往玄都觀深處走去，經過救苦殿向右一轉，迎面遇上藤黃樗與飛黃柳，藤黃樗抱起鄯問鄯問，三人越過圍牆，蕭世翼已在那等候。

　　蕭世翼說道：「人到齊走吧！坊門也快開了。」

　　「且慢！」鄯問將紙條拿給蕭世翼，「是蕭郎君寫的嗎？」

　　蕭世翼接過條，不可置信，「不是。」

　　鄯問說道：「果然，看來是有心之人為之。」

　　「昨夜是飛黃隊守夜，柳有發現詭異之處？」藤黃樗詢問。

　　飛黃柳說道：「沒有。」

　　藤黃樗說道：「不好！玄都觀恐有危險。」

　　他轉身想去報告紫黃棠，卻被鄯問抓住，「玄都觀是安全的，此人的目標是我，我離開玄都觀就沒事了。」

　　飛黃柳說道：「此況也是不妙啊！」

　　鄯問搖頭，「要下手昨日就下手了，還留甚麼紙條？」

　　三人七嘴八舌討論著，只有蕭世翼認著看著筆跡，這一筆一畫與他的筆跡如此相似，但依然有不同之處——用筆。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4g0j7d44t

此人所用之筆筆毛不豐，落筆處露鋒稜角鮮明，他知道是誰了，「諸位，聽我一言。」

　　三人安靜，齊齊看向蕭世翼，他說道：「蕭某自幼習王右軍之字，雖然遠不及王右軍筆意，但卻有王右軍之風，在長安城多的是學王右軍筆意之人，但能與我並肩之人少之又少。」

　　「有誰？」飛黃柳詢問。

　　蕭世翼說道：「一是，褚通事。」褚遂良，字登善，官職中書令。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TfBqV5eVD

「二是，歐陽率更。」歐陽詢，字信本，官職太子率更令。39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5dweyL5x2D

「三是，虞著作。四是……」

　　「永禪師！」鄯問陡然心領神會。

　　蕭世翼說道：「正是！」

　　鄯問說道：「幾人之中永禪師難脫嫌疑。」

　　蕭世翼自信一笑，「我確定是他。」他將字條交還給鄯問，「廟窮，買不起好筆，入鋒處貧瘠；至於其餘三人任職為官，不至於連一隻好筆都買不起。」

　　鄯問恍然大悟，但還有一事不解，「為何永禪師要用蕭郎君的字跡寫信給我？」

　　蕭世翼說道：「不知道，唯一可知的是，永禪師想讓妳去救文成殿的白民。」

　　藤黃樗詢問：「住持，救嗎？」

　　天色亮起，初陽照在鄯問清麗的面容燦爛明媚，「當然。」就如同幾年前鄯於聲救她一樣。

　　蕭世翼說道：「需分二路了。」

　　藤黃樗說道：「那走吧！再過不久玄都觀的人都醒了。」

　　三人趁著玄都觀鐘聲未響往位於長安城西北開遠門前進，出了長安城一路向西北抵達渭水上的便橋渡口，沿著永通渠向東，行經潼關，接黃河，下洛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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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單：道士留宿道觀

號房：八大執事之一，道士留宿道觀的初步審查機構。

雲水堂：管理掛單之事。

茶頭：道觀管茶水的執事。

九九歌：九九乘法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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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單：道士留宿道觀

號房：八大執事之一，道士留宿道觀的初步審查機構。

雲水堂：管理掛單之事。

茶頭：道觀管茶水的執事。

九九歌：九九乘法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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