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五點半,即使睡得不多,安室仍是撐起十二萬分的精神搭上公安派給的廂型車,往山間行駛。
隸屬東京都公安部的琴乃,熟練地為安室畫上偽裝的妝容,掩蓋古銅色的皮膚,藉由化妝技巧改變臉上的特徵,再戴上眼鏡,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換了個人。
「好了,現在開始你就是觀光客──伊藤朝一,準備搭上觀光列車好好享受吧。」
看了鏡子中改變樣貌的自己,安室滿意的點頭,為了配合偽裝,他已率先換上樸素的格紋襯衫和牛仔褲,就連背包都是他平常不會用的款式,雖比不上苦艾酒出神入化的變裝,這技巧已是十分出色。
「謝了。風見那邊也準備好了吧?」
「那是當然。凌晨接到電話,風見可是嚇得不輕,馬上連絡我幫忙,沒辦好他可不敢睡。」琴乃收起化妝用具,遞出一張車票放在安室手心,那便是解出密碼之後最後得出的答案。
她身為風見的同事,亦是安室的下屬,對於各項指令雖不像風見那樣一板一眼,該完成的事她可不會馬虎。
「這是花綻町最早的一班觀光列車,直達山頂,我已經知會過車站那邊,必要的時候他們會全力配合。」
安室將車票拿起在手上端倪,同在車上的航平切換著自己前方筆電畫面,將螢幕轉了過來,投映出一個黃色的透明罐,光芒下,能看出些微的霧氣。
「運送的物品是代號為『琥珀』的特殊藥劑,作用是為了封存和穩定某些不安定的物質,這種藥劑必須維持低溫的狀態下才能保有活性,唯有混和他種溶劑之後,才能提高溫度。這次運送的量為一百毫升十管,雖說這應該靠安檢就能找出來,不過這次的目的不是這個。」
安室收起車票,從口袋裡掏出小的像指甲的追蹤器拋起接住,那自信的眼神表明他早已明瞭這次的任務。
「讓他帶路到Red.G的巢穴,好一網打盡。這點小事,靠我們就好了吧?FBI他們來這趟是多餘的。」
從後照鏡可以看到後頭跟著的車輛,赤井遠遠的跟在不遠不近的距離,那恰好的車速若不是早就知道,就和一般車輛無異。
航平略略張大眼睛「咦?可是…前輩你不是在摩天輪的時候被FBI所救嗎?還有在停車場的時候…」
「那是他多管閒事!我自己就能搞定!」這話踩中了雷點,安室拉高音量,欲蓋彌彰的辯解道。
「是、是,所以這次FBI只會在遠處待命,前輩可以好好發揮了。」
總覺得航平的口吻不大真誠,在一旁的琴乃也是掛著微笑,毫無平反的意思,安室心裡不大舒坦,又怕說了越描越黑。
大概是查覺到這點,航平突然換了說話的口吻,認真地說道「說到摩天輪,兩天前我聽遊樂園那邊的工程師說,他們的伺服器有被攻擊的痕跡,時間在一個月前。我覺得事情有點可疑,也去調閱了那時候停車場的監視器,同樣也有被入侵讀取的跡象,我試著追查過IP位置,可惜只找到虛擬的座標,其他的什麼都沒留下。」
安室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苦艾酒的警告,她說過組織試圖找出妨礙Red.G的人物,搞不好…那些就是黑衣組織的做的。
「那些紀錄不是第一時間就處理掉了嗎?」
「你說的沒錯,那些檔案已經經過處理,他們只會存到漆黑的畫面。」
「既然這樣,就沒什麼好擔心的吧。」
「哈哈,你說的沒錯。」
配戴上通訊的耳機,安室靜靜看著車窗外的景色駛向車站,那股不服輸的傲氣再次點燃。
配戴上通訊的耳機,安室靜靜看著車窗外的景色駛向車站,那股不服輸的傲氣再次點燃。
早晨的車站人並不算多,在月台上的幾乎都是預備登山的旅客,花綻町的區域有三分之一為山,其中斯泰爾山更是最近主打的旅遊地點,這輛觀光列車便是開往高海拔的纜車中繼站。除此之外的,便是想在山腰上輕鬆漫步折返回山麓的觀光客。
安室揹著背包混進等車的隊伍中, 看似暇意的戴著耳機聆聽音樂,實則觀察著等車的乘客。
那些裝備齊全,能看出歲月痕跡的觀光客排除在懷疑名單外,觀察的重點是那些仍穿著一般便服的旅客。
能夠藏進保冷、避免晃動的提包,一般來說會用專門的手提箱,放眼望去可沒有任何一個人攜帶如此顯眼又不合理的行李。
這也是當然的,既然要偷偷運送,誰會選擇讓人一眼就懷疑的提箱?這裡可是觀光區域,不會有人帶手提箱來訪的。
五顏六色、各行各類的服裝,眼花撩亂,誰看起來都無比尋常。
可誰說辨識一個人是不是運送者得靠衣裝和攜帶品?
列車進站的鏗鏘聲響起,風颳過月台,安室鎖定了幾個嫌疑者,換了一條排隊的隊伍,跟著前方的乘客魚貫上車。
車票沒有所謂的對號,大家隨意的坐在兩兩相對的座位,時間還早,車廂裡沒有坐滿,拉著三五好友佔據相鄰位置的乘客比比皆是,一坐下便把背上的行李放在地上或是行李架,一身輕便的聊起天。
安室輕輕走過那些聊天的男女,在車廂最裡的角落坐了下來,前方與左方的位置都仍留著沒坐滿的空位,這橫排彷若與後頭呈現兩個世界,誰也不和誰往來,各自看著窗外或手上的本子,或抱或把提包放在自己與窗戶中間,彷若放到地板或是架上,會讓他們感到不安心一般。
安室觀察嫌疑者的特徵與舉動,重新理成單純的訊息。
第一個是帶著黑色透明包的男孩,年約二十歲,透明的夾層別著各式的徽章,抱著背包的動作就像是抱著娃娃一樣的細心呵護,座位在安室的對面。
第二個年約三十歲的女士穿著連身洋裝,側背著僅能放入錢包、車票的迷你皮包,身側放著一個甜點提袋,提袋附著拉鍊,能保持著蛋糕的新鮮。
第三個是抱著野餐籐籃的女孩,穿著牛仔外套,紮著馬尾,腳上穿著長靴,看起來約莫國高中年紀,坐在女士的斜對角。
列車開始往山上行駛,窗外風景一個個飛掠,安室啟動眼鏡上的攝影功能,從背包中拿出筆記本與筆,物品便巧妙的脫手掉落在地,一路滾到走道的另一側。
「抱歉、抱歉!」
安室起身走到個隔壁的座位,彎下腰撿拾的同時,女士抓了裙擺,女孩則是淡淡地瞧了他一眼。
瞥見女士手上的蛋糕提袋印著貓腳印標誌,安室突然漾開笑容的開口「啊,這不是在米花町有名的蛋糕店嗎?他們家的水果蛋糕特別好吃。」
沒想到會有人突然搭話,女士有些僵硬地笑了笑說道「啊…是啊。我老公喜歡,所以我特地帶來給他的,他在山上工作,難得才能嘗得到。」
「你的老公真是幸福。就為了送蛋糕,跋涉這幾個小時很不簡單呢。」安室藉著談話的時機,觀察了女士的手,食指的內側帶著突起的繭。
「只要能讓他開心,這段路程談不上什麼辛不辛苦的。」女士下意識的將手放在袋子上,微微笑著,那表情看起來毫無虛假。
聽了兩人的談話,始終沉默的女孩冷哼了聲,瞧了安室一眼「知道這些有什麼意義嗎?」
「我剛好也是從米花町過來,看到懷念的圖案有感而發罷了。」
女孩仍是一臉不悅,指了後頭頻頻傳來交談聲的座位「真想找人聊天,怎麼不去加入他們?我只不過想悠閒享受一個人的旅行,少來打破我的寧靜。」
「真抱歉打擾了妳的悠閒時光。」安室也不生氣,禮貌地回應,向女士略略點了頭,坐回自己的座位上,拿出手機。
開啟的螢幕顯示著拍攝出溫度感應的畫面,誰的包包裡攜帶著不同溫度的物品一覽無遺,連帶揭露了誰才是要找尋的目標。
安室嘴角微微勾起,向航平傳送了訊息,計畫起下車後的追蹤行動。
窗外一道道樹影後,隱隱透出在鐵軌的另一側行駛的轎車,盡責的履行後援的工作。距離到站還有十五分鐘,安室重新戴上耳機調整好頻道,稍稍享受這片刻的風悠閒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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