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後,夜鶯走到了Killer Lady和亨利的面前。她從那輛美洲獅仍在冒火,從殘骸徹底被熏黑,艙蓋冒出熊熊火舌的情況來看,猜裡面的成員應該凶多吉少了。
「別盯著它看啦,十分鐘裡面也沒有半個人影爬出來。看樣子是死透了,叫他們和我們作對!」看著那輛步兵戰車,Killer Lady仍是有些生氣。儘管這幾年間什麼難纏的敵人她也遇到過,卻從未有敵人讓她如此火大。她也說不出原因,可能是他們攻擊自己熟人的緣故吧。
不過她也十分好奇:夜鶯到底是如何在那擊發炮彈直接命中她的狙擊位置的情況下活下來的。
「我在看見它的炮口瞄準我的一刻就躲到房間的沙發下面。沙發替我擋住了瓦礫,同時緩衝一下爆炸的威力。我躲在那堆瓦礫裡面等待他們分心,可不像某人一樣看見敵人就想衝去送死……」
夜鶯的話仍然是十分刻薄,恨的Killer Lady牙癢癢,恨不得剛才就任由步兵戰車收拾掉她。
不過看見熟人平安無事,她倒是安心一些了。
「平安無事?那算不上……雖然還是比妳的好上不少。說到底我也不會像你這樣惹上這麼多麻煩……」夜鶯提起了自己那被熏黑,燒掉一部分的長褲的褲腳,有些恐怖的景象讓亨利也不忍直視。
兩邊小腿的位置都有燒傷。不太嚴重,處理的好應該不會留下疤痕,但是看上去就十分恐怖。
「這是我在瓦礫中趴著使用那無後坐力炮的時候被開火的尾焰燒傷的。本來那種武器就不應該在瓦礫裡使用……」她沒有說自己為什麼即使如此仍然在瓦礫裡面開火。
之後她就開始詢問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
「妳會帶他出來倒真的超出了我的預期,這次又要做什麼?」
「這說來話長,晚點再解釋……只是我也沒有想到會蹦出這樣一群傢伙。」
夜鶯說道:
「看來這群傢伙想要他死,但是為什麼?」正在她沉思期間,她看見了Killer Lady的右手,在她走過來的這段時間她已經做好了對傷口的處理。
「裡面的子彈應該還沒拿出來?去找找看Layla看看她能不能做些什麼吧,她是個軍醫,應該有辦法拿子彈出來。傷口出了感染就沒有人救得了妳。」
「要找她嗎……她應該和我合不來啊!」嘴上這樣說著,她卻是拿出了一張卡片。
「現在的情況實屬難繃。這是我地堡的鑰匙卡,帶著他回去我的地堡?我會和Layla解釋今天發生了的事情。」
就在她們討論著的期間,世上的某一個角落裡……
「大小姐,這是您的紅茶。」一名女僕十分有儀態的往一名正在看書的少女旁邊遞上了一杯紅茶。後者輕輕的拿起了茶杯,嘗了一口。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z5SVTUFSwf
「不錯。不過也是意料之內,那些茶葉本來就價值不菲。」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5O5nPRtx3Y
這人穿著一件黑色的波列羅夾克(一種使用較嚴實的面料織成的開襟短上衣),衣服上有金色的繡邊。裡面穿著一件長長的黑色連衣裙,風格和自己的外衣相似,也是以黑色為主色,看上去打扮的十分莊重,手上正拿著一本書。和自己及頸的黑色長髮和灰色的雙瞳加起來,給予所有看著她的人一種難以形容的陰沉感覺。
那雙亮麗的青色雙眸,卻給了身邊的人一種難以形容的吸引力。
但更重要的,是她頭上的時間:
「一秒。」
可是一秒過後,她卻沒有原地爆炸。
再一秒?也是沒有。
那下一秒呢?頭上的倒計時仍然只剩一秒。她的倒計時就一直停留在這一秒,猶如她的時間早已停止了。她並沒有對自己那僅剩一秒的時間感到焦慮,也沒有感到慶幸。81Please respect copyright.PENANAmthKr1pSP9
就像一切都是理所當然的一樣。
甚至放眼看去,整間大宅裡面的所有人都一樣:他們的倒計時也沒有跳動。加上這位小姐就在全世界都變成人間煉獄,無數人在受苦的時候,仍有閒情逸致在這享受著名貴的紅茶的表現,都讓這大宅有一種與世隔絕的感覺。
她優雅的坐在一張椅子上,這張椅子就和這座大宅的其他部分一樣裝飾豪華且典雅。但是並沒有裝飾到金碧輝煌,似乎大宅的主人並不喜歡太過浮誇的裝飾。她把這裡打造成中世紀大宅一樣,優雅卻不失簡樸。
她把自己整個人都沉浸在書中世界,這個時候卻有一通電話打破了她的興致。
但是轉念一想,她感到十分奇怪。因為她知道這時候是不應該會有任何電話打來的,這通電話應該要在一小時後才出現的。
她有些困惑的提起了放在旁邊的老式電話,那電話就是那種有個圓盤讓你撥號的老古董。儘管如此,這電話放到現在肯定價值不菲,畢竟已經很少有這麼古老,卻保存的這麼好的電話了。
「我應該告訴過你們這段時間不要打電話過來妨礙我看書的?在我的預期中,你們應該要在一個小時後告訴我行動成功的消息。」
「大……大小姐……」聽見對方在話筒上結結巴巴,難以置信的樣子,這位小姐開始有些好奇。
「行……行動失敗了。那輛美洲獅雖然打傷了目標,但是它被摧毀了……兩名目標……仍然活著……」
「我知道了。」前線的手下向自己報告了行動失敗的消息,這位小姐第一時間的想法倒也不是不滿,而是不理解:
明明自己在計劃的所有環節都執行的非常完美:她知道Killer Lady不是那種能夠輕易解決的人,所以這次她甚至連步兵戰車都帶上了、她知道兩人會在今天的何時何分何秒從那條街道上走過,並讓自己的手下預先演習保證他們能在正確的時間按下開火鍵……
儘管自己做好了這一切準備,計劃還是失敗了,這實屬意料之外。她翻閱著自己手上那本厚厚的書本,嘗試確認問題出在哪裡。
當她把書本翻到某一頁的時候,她怔住了。
本來那頁像是繪本一樣,畫著兩人倒在血泊中的一頁漸漸起火。她狼狽的打翻自己的紅茶撲熄了起火的那一頁,紅茶還弄髒了她的長裙。不但如此,她還發現後面的頁面有些也開始變得朦朧。
對她的認知而言,這是沒有可能發生的事情。
「書上的內容出現了變化?這不應該!」
來不及考究原因,她立即嘗試聯絡另一個人:
「尤拉斯,行動失敗了。我也不清楚為什麼這種事情會發生,但看上去『書』出了問題。」
「書出了事?怎麼會!那其他的東西呢?」
「我看看……暫時還十分清晰,但是不排除會出現變化。」Esther一邊翻著書本,頭枕著話筒說道。
「Esther,妳要不要做些什麼確保那男的能死掉?」
「我們剛才已經派了一輛美洲獅進去了,再帶其他武裝進去就會引起米溫的懷疑了,我想從你那邊也能看見現在米溫就在這座城市裡面吧。尤其是現在書出現了問題,我不能保證我們的行動完全沒有風險。總之現在來說,你就繼續待在你那邊看著米溫的動向,我會親自進入城市確認任務失敗的源頭。」
而尤拉斯就是問道:
「妳不害怕會出事嗎?妳現在無法完全的預知所有將會發生的事情啊。」
「我不需要害怕,那玩意還在我手上。」Esther拿出了一個小東西晃了一晃。
那小小的,巴掌大小的長方體散發著詭秘的紅色光芒。那是一件幾乎全世界都不知道其存在的物體,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這世界的所有人都領教過這玩意的破壞力了……
「雖然我手上的神器並不是這個次元裡的神器,不能像米溫手上的那個擁有修改這個次元的權能,但是作為神器持有人的權限還是能夠作用於我的身上。整個次元裡面唯一能夠傷害我的只有米溫……或者律法,不過那沒有可能,因為那兩人早就消失了。」
Esther恢復了自己的平靜。她淡定的命女僕收拾掉打翻的茶杯,自己就是先去換另一件衣服。
而話筒另一邊的尤拉斯,就是悄悄的看著那個站在一間廢棄醫院裡面的米溫:
那個叫米溫的人,就站在一間已經被徹底摧毀,原先的病床都變成一堆廢鐵的病房裡面。他在盯著一對夫婦,還有他們一直背著的那個仍在繈褓裡的嬰兒。
夫婦的雙腿被上面一整層倒塌下來的瓦礫壓住,父親在最危急的時候把抱著的嬰兒托出了瓦礫落下的位置,這才保住了嬰兒的性命。
但是他們卻無法如釋重負,皆因眼前這位叫米溫的傢伙,是比起落下的瓦礫、各種武器和炮彈都更為可怕的存在。
他們不知道這個人真實的名字是米溫。他們,以至世上所有人一直都是用著一個代號去稱呼這位身穿金色盔甲的傢伙:
「霸主」。
他就是讓整個世界陷入絕望和痛苦的源頭,在世人眼中他就是揮之不去的噩夢、那個粉碎月亮的魔王、暴虐的化身、造成了或許比人類史上所有戰爭、災難加起來的傷亡還要高的死亡數字的存在。
曾經有不少遭遇過霸主的生還者反映,他們在霸主身上理解了何謂真正的怨恨和憤怒。起初這對夫婦只認為那是士兵們想要逃避戰鬥的藉口,但現在他們終於明白那群士兵在遭遇這人時內心的感受了。
他們從未聯想過他們可以在世上找到一個如此憤怒、具破壞欲的存在:即使無法看清他在頭盔下的表情,他們也能夠切身體會到眼前騎士的怨恨。那絕不是一般那種想要殺人,或者被開罪的人會表現出的憤怒。
霸主身上散發出的戾氣,是已經超越了人類的範疇的憎恨:不但是要殺死你一樣簡單,這種怨恨爬滿了你的全身,想要把你消滅殆盡。甚至這還不足夠——它要把你、你的一切、以至你曾經存在過的痕跡都要從這個世間徹底消滅。
現在把瓦礫壓著雙腿的兩夫婦,竟然會單純因為一個穿著金色盔甲的人出現在眼前,就被嚇得喘不過氣來。
這時候,站在原地的霸主終於行動了。
他慢慢的走向了兩夫婦的孩子面前,把仍在繈褓裡哭鬧著的他拿起了。
「他叫什麼名字。」霸主以極度低沉的機械聲音說道。
看見霸主拿起自己的孩子,就像自己孩子將要被老虎抓走一樣,激發起了孩子母親的本能。她甚至克服了霸主對自己造成的震懾,嘗試從壓著自己的那一層樓高的瓦礫中掙脫出來,就是為了從霸主手上保護自己的孩子。
「你這沒人性的傢伙!你要對我們的伊安做什麼啊啊!」
這個時候,霸主看到了孩子頸上的胎記。
「讓我猜猜……你們姓達倫,這個孩子叫伊安·達倫,是嗎?」
兩夫婦錯愕的表情已經向霸主證實了這個事實。而更讓兩夫婦錯愕的,就是霸主的反應……
「哈哈哈……哈哈哈哈……」他們看見霸主……全身在發抖,以讓人心寒的氣息在發出恐怖的笑聲。儘管現在的環境已經和恐怖電影的橋段沒有分別,他們仍然覺得霸主就像恐怖電影裡面的鬼一樣。
他們就這樣看著霸主笑的彎不下腰,然後……
他手上變出了一把自動霰彈槍。
他們在生命的最後一刻,絕對不會忘記霸主所做的事情對他們造成的震撼:
他把他們的孩子用力的扔到附近的墻上,然後拿著自動霰彈槍對著孩子掃光了整整一個彈鼓的子彈……
「嗚啊啊啊啊啊!」槍聲甚至被失去孩子的父母悽厲的哭聲掩蓋了。可是這個時候的霸主……卻是恢復了之前那種寒風刺骨的感覺。
任何理智的人都無法想到他竟然能說出這樣的說話:
「你們沒有資格擺著這幅嘴臉在我面前哭……」
在霸主眼中,他們扭曲的表情,絕望且痛苦的哭聲只是在賣弄情緒的低劣伎倆。他把手伸向了那兩夫婦……
在人生的最後一刻,他們終於感受到了何謂真正的絕望和痛苦。他們臨終前的景象,就只有從醫院那被破壞的墻上的破洞中看出去,變成了碎片的月亮。
霸主頭也不回的就拋下了那對被瓦礫壓住,已經不再是人的夫婦:現在的他們,儘管仍然有人的外表,但實際上原來的他們已經死了。現在剩下的,就只要一對在大吼大叫,如同野獸一樣活著的軀殼。
不過就在離開前,他發現了些一團小小的東西。
「嗚……」霸主上前查看,卻發現這團毛茸茸的小東西不是什麼,只是一隻嚇破膽的小虎斑貓,看樣子牠應該是餓壞了,而且被自己嚇著了。
看著這團小貓的霸主,卻只是伸出手。
「來吧。」他壓低了自己的聲線,避免嚇到小貓。看著眼前的霸主,小貓戰戰兢兢的往他的方向踏出了一步。
兩步……
即使貓貓那雙滿是灰塵的小爪碰到了霸主,弄髒他的盔甲,霸主仍然沒有要傷害牠的意思。感受到他的另類的情緒,小貓試探性的爬到霸主身上,最終哀傷的蹭著他的頭盔。
而霸主就是用其他人難以理解的神情抱起小貓,消失在這個醫院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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