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實Online — 墮天使的淚水 - 於夜晚展放的鮮紅

漾一點也無法理解嵐霜無究竟在說些什麼，卻也沒有在繼續發問下去。他總覺得有些問題還是不要隨便亂問比較好，以免碰觸到了不該碰觸的東西。

風輕拂過嵐霜無蒼冰的髮絲，附近樹上的幾片楓葉也跟著飄落。

她的思緒也伴隨著那風，飄至更遠的遠方。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覺得這裡很醜陋嗎？」

「嗯？」

「因為這裡的景物吸入了太多、太多令人悲傷的情緒，所以累積久了，就算本來是如此的美麗動人，最後也會變得灰暗醜陋。」

－－就如同最美的回憶，是最傷人的一樣。

嵐霜無輕輕嘆了口氣。

看著眼前如詩如畫的景色，她不斷想起那位少女和路西亞之間的故事。為了自由，路西亞寧願背叛他的歸宿、他的名聲、他的故友……

凜他－－當時是否也是懷抱著這樣子的憧憬呢？

為了自由，而選擇背棄我們？

而我，又是懷抱著何種理由、何種心態去殺害那背負上背叛者的他呢？

也同樣是為了自由嗎？

但是，是為了誰的自由呢？

他的？還是我的？亦或是我們的？

嵐霜無緊握著自己的左手，指甲在手掌心上留下了深深的印痕。但這樣還不足以平撫她現在內心的波動。

「最近有什麼案子尚未處理？」

被嵐霜無突然提問題的漾稍微有點驚嚇到，但很快地翻翻自己不太中用的腦子，想想最近還有哪些案子接了但還沒有去處理的。

「嗯……稟告無上，下星期六晚上十一點，K，冥。」

「冥？是那個多次入侵我們的組織嗎？」

「是的。經過多次容忍後，主上決議要儘早剷除，以免造成大患。」

嵐霜無若有思的說：「那就改到今晚十一點，十點半在總部集合。」

「欸？可、可是這次的領導者是副玥上，更何況這樣臨時更改又沒有事先稟告，不太好吧？」

漾有些緊張的提出勸告，但嵐霜無卻沒有想改變心意的樣子。

「這就麼決定了。」

＋

由於是臨時變動，所以能夠參與此次行動的人數比原先預定少了三成左右。但缺少了一些戰力並不會對嵐霜無造成什麼影響，反倒是覺得這樣的人數剛剛好。

不過……從集合到現在，一直有人盯著自己看，總覺得很煩。

「玥，這次行動我來就可以了，你可以回家休息。」

嵐霜無對著一直用責怪眼神看著他的上官幻玥說。而上官幻玥難得開了口：「妳回去。」

「不要。」

「……」

堅持了許久，最後上官幻玥才妥協，讓嵐霜無和自己一起留下。畢竟比讓她自己一人留下來還要來的好多了。

月亮逐漸高升，白日裡吵雜的城市也跟著進入深層的睡眠，只剩下幾盞壞掉的路燈在那一閃一滅。

嵐霜無看看手機上的時間－－十點五十八分。

是時候該出發了。

「走吧。」

嵐霜無小聲的對著上官幻玥說，接著披上了黑色大衣，將自己全身翳入在夜晚的黑暗之中。

嵐霜無離開單位，隻身走進一條黑的不見五指的小巷子裡。摸了摸繫在大腿兩側的短刀，以及大衣暗袋裡滲了毒藥的銀針，外加口袋裡裝了消音器的槍。

根據以往的經驗，越重要的人物在逃跑時總會找越沒有人的地方逃脫，所以在這裡耐心等候，應該有百分之九十的機會能夠捉到大條的魚。

當然，越有挑戰性的魚，對捕魚者來說會是越好的獵物。

但對於已經很久沒有捕魚的捕魚者來說，將會是場很不錯的挑戰。

希望他們不會讓我失望。

＋

十一點整。

屋內發生了不小的騷動。

許多僥倖存活的人不斷往外頭跑出，但沒有多久便被埋伏的人給抹殺。

一幕幕血腥的畫面映在嵐霜無銀色的眼瞳上。

那些才剛想叫喊卻又沒機會喊完的聲音，不斷傳進嵐霜無的耳裡。

眼前的畫面是如此殘忍。

但嵐霜無卻不為所動。

她只是靜靜地觀察著周圍所有的動靜，然後等待著最佳的時機，將自己想要獵殺的動物給抹除。

「找到了。」

嵐霜無帶著一絲笑意看著前後分別站了三位貼身保鑣的黑衣人士。

她縱身一躍，輕巧地落在那四人的正前方。在對方尚未來得及產生反應之前，嵐霜無抽出了腰側的雙刀，直往離自己最近的那人揮去。

鮮紅的血傾洩而出。

沾污了嵐霜無的衣裳。

這樣溫熱的感覺、這樣劃開衣服和皮肉的感覺，令嵐霜無感到熟悉。

明明都一樣是人，為什麼攻擊不認識的敵人的時候，自己就可以如此冷血無情呢？而攻擊自己所熟識的人時，就會覺得如此艱難呢？

看著自己前方的保鏢被不知名的人給殺掉的黑衣男子，慌張的跑向自己後方那兩位保鑣身後的巷尾，以求自保。

但沒有料到的是，有一位同是要奪取他性命的人在巷尾等待著他。

「漾！」

嵐霜無有些驚訝的看著來人，因為漾還是新人所以不能參與像這樣大型的任務，而且還是新人的他，身手雖然有一定的水準，但還是太青澀了一點。

漾沒有理會嵐霜無的驚訝，舉起手中的槍，對準了眼前的黑衣男子。但很明顯的，漾的神情有些不自然，像是有些恐懼般地流著冷汗，而舉著槍的那隻手也略微的在晃動。

黑衣男子憑著自己閱人無數的經驗下，立即判斷出自己是有勝算的那一方，二話不說從自己的外套中抽出了一把銀製的小槍。

槍口就對準著漾的眉心。

見到此狀的嵐霜無，趕緊解決掉剩下的兩位保鏢，並跑向巷尾想去解救漾。

但還是來遲了一步。

黑衣男子像是篤定對方不會開槍般地，朝著漾走過去，並將槍口確確實實地抵在漾的太陽穴上，並將漾手中的槍給拍掉。

看著逐漸逼近的嵐霜無，黑衣男子威脅著說：「如果你要這個人活命，就放下妳手中武器。」

嵐霜無微微止住前進的步伐，看著漾恐懼的神情，嵐霜無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儘管嵐霜無深知，就算組織內有人被挾持也絕對不可輕易放開自己手中的武器，畢竟在這樣爭鬥的環境之下，敵人的話又有幾分得以相信？說不定到最後不但救不了自己的同伴，又會多賠上自己的命，頗不划算。

「無上，妳……」

看著無上如此乾脆丟棄掉武器的漾，不禁感到萬分驚訝，同時也深深地意識到自己只不過是個累贅。明明一開始會來這裡是想要幫忙無上的，但似乎幫了很大的倒忙。

「後退！」

黑衣男子大聲喊著。

嵐霜無也順應地向後退了一小步。

「舉高雙手！」

黑衣男子又喊了一聲。

嵐霜無依舊順應對方，只是這一次嵐霜無開口了。

「你就是冥的首領？」

她的語氣如冰一般地寒冷，冷到讓黑衣男子微向後退了一步。

「既然知道我是誰，妳膽敢襲擊我？」

黑衣男子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三位保鏢，有點虛張聲勢的反問著。

而嵐霜無只是用著像是在回答無聊問題的語氣回答：「對於遲早會死的人，我沒興趣知道是誰。」

「哦？但妳的刀已經不在妳手中了，更何況……妳不要這位小弟弟活命了嗎？」

這一次，嵐霜無放下了高舉的雙手，稍微打了一個小小的哈欠，用著百般無聊的語氣回答：「真是個愚蠢的問題。」

下一秒，一顆子彈直直穿入黑衣男子的太陽穴。

如小瀑布般地血從那個小洞中不斷湧出。

漾感覺到本抵著自己太陽穴的槍已伴隨著持槍者一起滑落至地上，但那冰冷的觸感依然殘留在那個地方。

漾些微失神的摸著自己的太陽穴，臉上滿是驚恐的神情。

「無上，雖然您知曉已有狙擊者在旁準備狙擊，但丟棄武器的行為實在太過魯莽。」

上官幻玥難得的開了口，同時也難得的用如此嚴肅的語氣指責嵐霜無的魯莽行為。

而嵐霜無就當作什麼也沒聽到，沒有給予任何回應。

她走到漾的身邊，拾起掉落在一旁地上的槍。

「下次別再讓我看到你讓自己的武器離開你的身邊。」

嵐霜無將槍遞給了漾，而漾只是默默地點了頭，接過了自己的槍。

沉默了好一會兒，漾開口了。

「無上，很抱歉，給您添了麻煩……本來屬下是想前來協助您的，但卻……」但卻反而害您陷入困境。

說到後頭，漾羞愧的止住話，低下頭。

「沒事就好。」

嵐霜無丟下了這句話後，一個人默默地去撿起不久前被自己丟下的雙刀。

看著短刀上頭冰冷的金屬色澤，不禁想起了那段對話。

『不論發生任何事情，都不可以丟棄自己的武器。』

『為什麼？難道你要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同伴在我面前死去嗎？』

『但這樣，妳就再也沒有機會去救妳的同伴和妳自己了。』

「玥，下次，我不會再這樣魯莽行事了。」

上官幻玥被嵐雙無突然的疑似道歉的話語給嚇到，但表面上只是平靜地點了點頭。

不會了……

我不會再這樣魯莽、不會再放開我的武器……

如此一來，機會就會存在。

儘管是如此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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