虛實Online — 墮天使的淚水 - 染血的羽翼

跟著遠方傳來微弱的啜泣聲音，噬姬快步的朝向聲音的來源前進。儘管因眼前的黑暗而導致一路上在彎道處總是撞到一旁潮濕的牆壁，仍然沒有放慢自己的腳步。

而碰觸到那濕冷牆壁的肌膚，有種奇異的感覺。

那是一種很冰冷的感覺。

－－像淚水。

「嗚嗚－－嗚嗚－－」

噬姬拐進了唯一一個有著微弱光芒照耀的路，而啜泣聲也越來越接近。

近到彷彿那聲音是從自己的心中傳出來的。

如此清晰。

噬姬加快了腳步，與牆壁稍微擦撞了一下後，緊急地煞了車。

－－她找到了那啜泣聲的源頭。

＋

出現在她的眼前的，是一名少女。

一名有著一頭金色長髮、湛藍雙眼，身穿白色衣裳的少女。

那女孩微低著頭，前方幾束略長的髮絲就這麼垂落在地。她湛藍的雙眼因淚水而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霧氣，同時也沾濕了潔白的衣裳。

噬姬走近了些。

看著眼前不斷哭泣的少女，她有種想要將手伸出去並安慰她的衝動。

是不是因為，眼前的少女哭泣的模樣和壁畫上的天使很相似呢？

「妳……怎麼了嗎？」

噬姬努力回想電視上的人是如何去詢問他人的狀況並給予安慰，雖然想起了很多，但卻只能勉勉強搶擠出這麼一句稍微帶有點溫度的問句。

少女聽到噬姬的話後，漸漸地停止啜泣，但視線仍是看向地面並沒有轉向噬姬。這一點雖然讓噬姬有一點點小受傷，但至少這是個好的開始。

「妳……沒事吧？」

噬姬努力地又擠出了一句慰問的話，而這一次少女終於有所回應。

「為什麼、為什麼……」

少女不斷地低喃著，聲音聽起來很細柔卻又有種快要碎裂的感覺。

少女突然抬起頭，用著湛藍色的雙瞳認真地注視著噬姬，聲音略帶崩潰的大聲問著：「為什麼要背叛我！」

噬姬被這突如其來的轉變及問句而愣在原地，一時無法有任何反應。

「……明明我是這麼信任你的，但你卻、卻……卻是這樣回報我所給予你的信任的！」

「為什麼要這樣子對待我？為什麼要背叛我！」

少女湛藍的雙眼瞬間轉為鮮紅，本細柔的手指也頓時化為鋒利的刃，就這麼刺向呆滯在原地的噬姬。

鮮紅色的血，大量地濺出。

有那麼一瞬間，噬姬瞥見了少女嘴角微勾起的笑容－－那如此令人不寒而慄的笑容。

噬姬很快地就做出了反應，儘管已經有很久沒有去累積實戰的經驗，但曾經的經驗並不會因此而全部忘記。

噬姬向後躍了一大步，並迅速地抽出腰際上的璇刃，好檔住少女的下一波攻擊。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

少女鋒利的爪伴隨著嘴中不斷呢喃的句子朝噬姬襲來，令噬姬有種厭煩的感覺。

這就是所謂的好心沒好報嗎？－－噬姬在心中默默的想道。

正當噬姬想要撤守為攻時，少女幾近崩潰的聲音深深地傳入噬姬的腦海裡。

「然而……為什麼我必須殺死選擇背叛的你呢！」

少女轉為血色的眼裡，不斷溢出透明的淚水。

很清澈。

「啊－－！」

少女用力的嘶吼著、大聲的哭著，將手中的利爪深入噬姬的胸膛。

噬姬睜大了雙眼，看著眼前情緒崩潰的少女。

她彷彿看見了曾經那段黑白色的片段。

那深鎖於記憶深處、被如今的自己所遺忘的片段。

少女眼中不斷溢出的淚水與噬姬胸膛流出的血水相互混成淡紅色的液體，緩緩流過噬姬腳下濕冷的地板。

感受到那股冰涼與胸口傳來的痛覺，噬姬覺得眼前的少女很哀傷。

但令噬姬不解的就是少女散發出來的那股哀傷。

那個少女不是很恨那個背叛她的人嗎？不是恨到要殺了那個人嗎？

但是，為什麼眼前的少女會流出那麼令人哀傷的淚水？

噬姬不解地輕聲的問了這麼一句：「為什麼妳看起來如此哀傷？」

而少女看著她。

那血色的眼看起來多了點原本的湛藍。

但到最後倒地的那一刻，仍沒有聽到任何回答。

隱約聽見的卻是憐羽著急的聲音。

《系統：玩家「噬姬」進入「墮天使的淚水」副本劇情。》

＋

伴隨著少女滴落下的淚珠，周圍的時空扭曲了起來。

那滴充滿哀傷的淚珠就這麼落至湖水之中，微牽起了漣漪，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寂靜的風，吹拂著這一片廣大的土地；湛藍如被水洗過的天空，倒映在清澈的湖水之中；青翠色的小草，遍佈了周圍整片的土壤。

有一位少女，佇立在湖邊。

她在等著一位摯友從此地經過。

『路西亞，你要去哪裡？』

一名有著金色微捲長髮的天使少女，用著溫柔如潭水的聲音問著眼前離去的那人。

而那走沒幾步的路西亞，聽見少女的問題停下了腳步。

『去一個自由的地方。』

語畢，路西亞即快步向前，火色的髮絲也隨之飄動，就如同他背後不斷凋落的羽翼一般。

少女看著路西亞走過的地方，每一步，都殘留著他所遺留的羽毛。

少女蹲下身子，拾起了離自己最近的那一根羽毛，嘴裡輕喃著：『願你仍保有本身的潔白……』

風吹過，輕彿著少女金黃的髮絲，同時也將少女手中的那根羽毛吹向少女伸手觸不及的遠方。

＋

當少女再次拾起草地上的羽毛時，手中握著的這根羽毛，卻已不再潔白──

『路西亞，你……』

少女睜大著湛藍的雙瞳，映出眼前染滿血腥的人、映出眼前選擇背叛天界的人……

路西亞手持著鋒利的劍，穿透了少女的胸膛。

卻也彷彿穿透了少女脆弱的心臟。

路西亞將手中的劍快速抽出，少女大量的血也濺到了他身後的翅膀。

──因為已被我的血給染上鮮紅。

少女像具人偶般跌落草地。

本來充滿溫暖的土壤，在此時此刻卻是如此冰冷。

少女努力地發出微弱的聲音，緩緩地說道：『我不懂……這染滿血腥的道路就是你所選擇的那條名為自由的路嗎？』

『也不懂，為何你要背叛最信任你的我？』

少女看著眼前背對著自己的路西亞，儘管看不見正面，卻也能感受到從他眼角流溢出的濕氣。

『路西亞，如果你會感到心痛的話，那為什麼……』

『不要再說了，好嗎？』

路西亞出聲打斷了少女的話，而那聲音聽起來冷如冰霜。

『我沒有別的選擇。眼前能走的路，就只有這麼一條。妳明白嗎？就只有這一條而已……為了自由，我什麼都做的出來。不管要殺多少人、要染上多少鮮血、要背負多少罪惡，甚至是結束我最重要的人的生命，我都做的出來。』

『為什麼……？』

『因為就算擁有背上的翅膀，無法伸展開來、被囚禁在牢籠裡的話，是無法自由自在飛翔的……』路西亞抬起了頭，看向那水藍色的天空，接著說：『為了能夠獲得自由，我只好把那束縛住我的牢籠給擊毀、掙脫而出。』

『但如今的你，卻再也無法飛翔了，不是嗎……』

少女看著路西亞殘破不堪的羽翼後，略帶著哀傷的語氣說。

然而，路西亞卻笑了。

他笑了很久、很大聲。

在少女的耳裡聽來，很不是滋味。

『就算沒有翅膀，依舊可以飛翔。』

『什麼意思？你……』

少女驚訝的看著眼前的人往人界的入口處一躍而下。

不帶一絲遲疑，也不帶一絲眷戀。

就這麼，向下墜落。

留給少女的，只是一抹來不及捕捉的影子。

＋

過了一些日子，上界才漸漸穩定下來。

而少女也奇蹟般地存活下來。

每天總是會有很多人來問她很多問題，像是「妳有記得殺害妳的兇手是誰嗎」、「妳知道那個兇手為何要大屠殺呢」之類的煩人問題。

少女遠離那喧囂的人群，不知不覺走到了那一天問著路西亞要去哪裡的湖邊。

由於這裡並未受到任何侵害，湖水依舊透的很淨、草依舊青的很綠，風也依舊徐徐地吹拂。唯一改變的，是那個有著一頭火色頭髮、金黃雙眼、總是溫柔地對待大家、受大家愛戴，同時也是我所最信任的那個人，不在了。

從今而後延至永遠，都不會再出現在這裡了。

選擇墮落的你，無權繼續當一位天使，而是一位背負著殘破羽翼、背負著用盡一生也償還不了的罪的墮天使。

少女站在湖邊，將細白的手輕貼在胸口。

那股溫熱的痛楚並沒有因路西亞的離去或是時間的沖刷而有所減退。

反倒是隨著一次次痛楚的襲來，而顯得更加地疼痛。

但痛的並不是胸口上被穿透的傷口，而是心頭上那被深深烙印上的傷痕－－是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的傷痕。

『為什麼你要選擇背叛這條路呢？路西亞－－』

曾經最了解你的我不論怎麼想，始終都想不透也猜不透……

你改變過後的心，就如同我的視線最後捕捉到的影子一樣－－就算再怎麼想要捉住也捉不住。

『吶……』

『如果那個時候，我說我也想和你一起去，你會願意讓我跟隨嗎？路西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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