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车易位 - 第十九章《保护》

【本章高能警告】本章内容包含针对女性角色的性骚扰言论与意图（目光、语言），这些行为根植于中心城权贵阶层将人视为“可交易商品/玩物”的极端物化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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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华的宴厅，觥筹交错。空气里弥漫着名贵香水和珍馐的混合气息。

对柯萝而言，这等奢靡的光景，是她生命中从未想象过的画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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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源于三天前。

埃尔德一道命令，要求孔林以卡特尔家族代表身份出席这场强制“成对”入场的商贸宴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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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成年礼结束，孔林·卡特尔正式在中心城的权贵阶层露面。

他的身边开始围绕着无数或艳羡或算计的目光，却从未真正让任何一位名媛淑女走近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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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已习惯了将异性隔绝于严谨的距离之外，是冗余的风险，是虚假社交的疲惫。

因此，总是和他如影随形的柯萝成了唯一的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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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萝对此表示：“不在意，没关系。”——这是她能给出的最高级别的应允，毕竟她的存在就是服务于少爷的意志。

于是便有了现在：那款式保守到近乎土气的黑色长裙彻底掩盖了她身体的曲线，棕色的假发下是紧绷的神经。

她努力控制着肢体，不甚熟练地挽住孔林的小臂，一同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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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在这附近等我。”

跨过喧嚣的大门，孔林低声嘱咐身边僵硬的人，声音在嘈杂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安抚。

“我努力早点结束，带你回去。”

交代完毕，他抽出臂弯，滑入人群编织的权力蛛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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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萝松了口气，悄然退至点心区，叉起一块精致的甜点送入口中。

香甜的奶油给她带来一丝慰藉。抬眼搜寻孔林的身影，很快便锁定了人群中的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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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依旧维持着那份与生俱来的、或后天被强化的清冷疏离，端着晶莹的香槟杯，与几位面色精明的人交谈。

姿态无可挑剔，言辞滴水不漏，像一尊完美无瑕的瓷器，在灯光下流转着拒人千里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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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边似乎总有重要人物，柯萝想，还是别去打扰少爷比较好。

于是她安心地、像只暂时找到荫蔽的流浪猫，开始围着长桌品尝那些如艺术品般的甜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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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让她浑然未觉有两道油腻的目光，已如跗骨之蛆般黏附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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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后知后觉意识到的时候，两人已经站在柯萝面前。

身上那裁剪得体的昂贵西装，也无法包裹住由内而外溢出的猥琐与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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凭借过去磨砺出的直觉，足以让她一眼便确定这绝非善类。

若在别处，就算依旧有禁锢环限制，柯萝此时也能马上把他们撂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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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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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强行压下反胃的感觉，下意识地抬眸，望向那个被众人簇拥的身影。

嘴唇微动，一声无声的呼救在喉咙里碾碎，最终未能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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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添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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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林虽然在人群里周旋，但他目光的余光从未真正离开过点心区。

因此，第一时间捕捉到了柯萝不安的情绪，以及那两个不速之客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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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益于埃尔德那继承人教育的一环，孔林飞速调动起脑中中心城权贵谱系图，马上就对上了号。

那是两个以骄奢淫逸闻名的纨绔，视人命如草芥，偏好凌虐，手下早有不止一桩意外玩死人而最终被家族压下的传闻。

他们是中心城腐烂规则下滋生的蛆虫，将地位低下的、尤其是被视为财产的“商品”，视作可以互相“借来用用”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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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心感开始在孔林胃里翻涌，埃尔德那冷酷的声音仿佛在他耳边回响。

“人脉交际的一部分…必要的资源交换…别那么死板，孔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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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这种潜规则，这肮脏的中心城规则。

他无力改变，只能一直极力让自己的人远离这种漩涡，因此今天也是刻意让柯萝穿成这保守的模样，没想到这样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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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林几乎是立刻终止了面前的对话，一句场面话的托词甩出，甚至未给几位重要合作商挽留的余地。香槟杯被他随意搁在一旁，径直走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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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柯萝还没反应过来，甚至没来得及因那两人的靠近而彻底爆发出恐惧的前一秒，他已然从背后伸手揽住了她的肩。

力道之大，带着一种宣告主权的强硬，把整个人严丝合缝地扣进一个裹挟着冷冽雪松香的怀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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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种属于卡特尔继承人的、精心挑选的昂贵香水味，冰冷而疏离，如同他此刻展露给外界的锋利面具。

然而，在这层刻意营造的寒意之下，更近地、更顽固地钻进柯萝鼻腔的，是西装布料上残留的、洁净却毫无个性的洗涤剂气息。

以及……一丝难以被任何人工香氛彻底掩盖的、属于孔林自己皮肤的味道，一种干净的、带着年轻男性体温的、难以言喻的温热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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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种气味奇异地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种难以言喻的屏障。

明明带着被强加的冰冷标签，却在此刻，诡异地、莫名其妙地，让柯萝剧烈颤抖的身体感受到了一丝……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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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林侧身，下巴微抬，锐利的目光直直刺向那两个公子哥，紧抿的薄唇没有任何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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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有事？”

声音不高，却带着凛冽的寒意，如同严冬骤然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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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人被孔林的气势慑了一下，但目光依旧贪婪地扫过柯萝藏在孔林臂弯里若隐若现的脸，最后死死定在她脖颈的金属项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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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人咧开嘴，挤出一个自以为友善的笑。

“孔林先生，误会误会！纯粹是欣赏您这位‘护卫’利落的身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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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人嬉笑着插话，目光黏在柯萝的项圈上。

“我家新收的货总缺了点狠劲儿…想借她几天去磨磨棱角。您开个价，费用好说，绝不让您吃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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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费用”二字像一根引线，瞬间点燃了孔林压抑的怒火。

那暗示指向中心城上层圈子里某种心照不宣的、将人视作玩物的肮脏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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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就在此刻，孔林感觉到怀中人的身体发生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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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萝在听到“借”、“费用”这样的词汇后，开始了剧烈而难以自控的颤抖。

那不是害怕，而是一种深植于骨髓的、对即将重临的炼狱般痛楚的生理性恐惧，让她每一寸肌肉和神经都在无法抑制地战栗、抽搐。

她甚至下意识死死抓紧孔林腰侧的衣服，整个人几乎是无意识地、绝望地往他怀里更深地蜷缩，寻求着最后一丝屏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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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动作，这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反应，像一道惊雷劈开了孔林眼前的迷雾，又像给他本就燃烧的怒火添了一把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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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货历史…

资料里只写着因“难驯”或“服从性低”被退货…

他一直以为是性格太过执拗，桀骜，不那么圆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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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刻，怀中人这剧烈到近乎破碎的战栗、这份对“被交易”、“被移交”本身深入骨髓的恐惧…

一切都指向了那隐藏在“退货”二字背后，远比“难驯”更残酷的真相——

她曾被当作毫无尊严的物品转手，并在这个过程中承受了难以想象的虐待与折磨。

那些买家口中的“规训”，是用窒息般的压迫、碾碎尊严的践踏、乃至逼迫同类相残的“试炼”，试图用纯粹的痛苦碾碎她最后一丝反抗的意志。

每一次转手，都是买家对“无法彻底摧毁她意志”的愤怒，本质都是想用最极端的手段，将活人生生锻造成会呼吸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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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约定俗成”的规则带来的冲击与滔天的愤怒，比他自己被冒犯更猛烈千百倍。

那两人油腻的笑容和势在必得的眼神，与柯萝此刻蜷缩在他怀里颤栗的模样交织在一起，几乎将孔林的理智焚烧殆尽。

那火并非仅仅因为自己的权威被挑战，更是因为这规则在践踏他费尽心力护在羽翼下的人，在撕开她鲜血淋漓的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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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扣着柯萝肩膀的手又紧了几分，像想借此隔绝一切外界的污秽。

眼神如淬了寒冰的刀子，狠狠钉在那两人脸上，从齿缝里迸出一个裹挟着凛冬和风暴的字眼。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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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石子投入虚假的平静湖面，引来了周围人短暂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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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萝被这个字惊得下意识又想挣脱，结果换来的是更坚定的禁锢力道。

她不敢动了。

像一头炸毛后又被强行按回原地的幼兽，只能无助地维持着这个过于紧密，充满保护意味甚至带着一丝莫名暧昧的姿态，将自己更深地埋入这唯一能给她安全感的气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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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被孔林毫不掩饰的戾气和拒绝慑住，尤其对方是卡特尔家势头正劲的继承人。

他们交换了一个不甘又怨毒的眼神，最终只能狠狠剜了一眼孔林怀中抖得如风中落叶的柯萝，咒骂了一句后，悻悻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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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那两人背影消失在人群，孔林紧绷的身体才微微放松，一直锢着柯萝肩膀和腰肢的手臂终于缓缓撤开。

空气重新涌入两人之间那片刻形成的小小堡垒，残留的紧张尚未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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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围的视线迅速挪开，仿佛刚才那场无声的风暴从未发生。水晶灯依旧闪耀，光斑在柯萝假发上跳动着，如嘲弄的眼睛，谈笑声再度汇聚成嗡嗡的背景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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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林沉默着，没有立刻去看柯萝。

他能清晰感受到刚才手臂紧贴之处布料上传来的、尚未平息的微颤。手在身侧悄然握紧，用力到骨节泛白，胸腔里被暴怒和被揭开真相的剧痛灼烧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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埃尔德灌输的所谓规则…

中心城这腐烂的泥沼…此刻，从未如此清晰、如此刺眼地横亘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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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他怀中那份颤抖的重量，让他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保护”二字背后，竟承载着如此沉重的、关于另一个灵魂被碾碎重组的过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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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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