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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務第七感 血歷檔案 01 淡水老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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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漆黑、寧靜的夜,早已無人的施工空地中,寒風刺骨,所刮來的冷風帶著鬼哭般的呼嘯,拂過了我的頭髮、我的臉頰、我的身體,以及我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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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如大大咧起的陰險笑容的彎月,被重重烏雲給遮掩,四周近處沒有燈光,只有遠近不一的微弱喘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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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色的視線,黑色的人身,手槍、子彈、火花以及瀰漫在夜色之中的刺鼻煙硝,七個人,七個物體,七條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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疾風刮去,就像是宣佈擂台賽開打的奮叫,原本蓄勢待發、劍拔弩張的氣氛瞬間被撕裂,第一個人的皮鞋輾了輾地上還在冒著星火的菸頭,一拔身,舉著手俯衝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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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指僵硬冰冷的雙手自口袋中騰出,一把爍著銀芒的手槍上膛,扣下板機,只聞那悸動人心的爆裂槍響「砰」的一聲炸開,槍頭的火光在一瞬間脹大,晚一步開槍的第一個人,整個人被一股作用力給止住了腳步,黑皮外套的胸口部位乍地炸出了一個血洞,踉蹌倒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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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輪之中,六分之五的機率,是死亡,那剩下的六分之一,是幸運,只可惜第一個人不配擁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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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條人命過後,死亡,剩下六分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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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靜的心跳,早過了該有的急促,有時候我的心寒,比這刺人的寒風還要冷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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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人應聲倒地,第二人,伴隨著槍響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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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率先跨出一步,像是早已知道子彈的軌跡,泰然躲過了看不見的彈道,舉手,板機扣下,火花、槍響、煙硝,下一瞬間,胸膛炸裂,第二人,也一併成了左輪之下的無名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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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人撲通無力跪下,第三人與第四人似乎藏不住他們的恐懼,帶著沉重的鼻息接連朝著我這裡送出子彈。一聲、兩聲、三聲、四聲……不規律的槍響,在無聲的空地之中打出了不規則的節奏,我眼前星火四濺,是一片分明的火光與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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鏗鏘幾聲,飛快的子彈在地上、在鋼筋上、在砂石車上擦撞、陷入,就是幾竄火星炸起,一矮身的我,毫髮無傷,在空檔之間步入夜色,接連送出了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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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人與第四人發出一聲悶哼,帶著恐懼、驚訝、不解倒地,永不甦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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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同樣不配擁有幸運,死亡,剩下六分之一,而幸運,或許會在死亡之前發生,也或許會在死亡之後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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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人,或許是左輪之下的生還者,也或許是那另一個不配擁有幸運的槍下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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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第三人與第四人倒地的瞬間,槍口再次應聲擊出了高速旋轉的子彈,還處在原地的第五人,額頭上驀地炸開了一個血洞,汩汩流出的大量深紅色鮮血,在夜色的包覆之下,深沉而濃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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槍口倏地指向了妄動的第六人與第七人,他們全因恐懼而止住了腳步,然而我卻將左輪的槍口轉而抵在了右側的太陽穴上,這使得那兩人驚疑不定地看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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板機扣下,左輪發出「喀」的一聲,我的心臟短暫地悸動了一下,然而槍口沒有冒出絲毫火花及槍響,也沒有子彈在瞬間之中的瞬間中,貫穿我的腦袋,破壞掉我的腦內組織,因為那幸運的六分之一,是留給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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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這麼做較能讓我好以宣洩那奪取性命的壓力,因為我藉此成為同是在生死邊緣之中遊走的亡命之徒,雖然我心知肚明,死亡已經被別人用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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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人與第七人互相覷了一眼,見我的左輪沒了子彈,紛紛亮出了銀亮的折疊刀,打算以刀代替槍枝將我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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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清楚,要對付我,刀比槍更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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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猶如緊緊凝視著獵物的猛虎,自一左一右向我躡腳而來,我站在原地,絲毫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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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距離剩下不到三公尺時,左邊那人率先發難,小刀藏在左手後頭,打算藉由視線不佳的夜色來偷襲我,但我卻先一步邁出步伐,左手大力一拍,狠狠撞了下對方的左手,接著身形一頂,一陣駭人聽聞的刺穿聲傳出,淒厲的哀號迴盪在偌大的空地,左邊那人的刀,完完全全穿過了他的右手,頓時鮮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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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邊那人趁勢從後想刺穿我的背心,我一腳踢開左邊那人,順勢轉了身子架住了右邊那人的刺刀手,刀尖劃過了我的外套前方,卻沒有傷及我的身體,我一穩馬步,雙手一扭,接著便是一道清晰可聞的撕裂聲,對方的手臂關節,被我往反方向折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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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道斷斷續續的痛苦慘叫此起彼落,我看著其他那已經不動的五具屍體,再回頭看了一眼那兩名掙扎的倖存者,頓了片刻,移開目光直接朝著空地的入口處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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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給自己幸運,也能夠在適當的時候留給別人幸運,這些都在我的一念之間,那兩人的性命,我不想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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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條人命,五條不見,兩條苟延殘喘,我則是決定生死的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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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並不讓我擁有優越感,相反地,如果命運允許,我不想當個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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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夜,寧靜被痛號劃破,將雙手插回口袋的我,那擾人心煩的嘶吼漸行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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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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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料到,再熟悉不過的細小聲響此時在後頭傳出,那是要奪走人命時所發出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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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僵住了身體,緩緩轉過頭去,腦中在懷疑是誰能如此悄無聲息地走到我背後的同時,想著下一步的對策,以及下一步的命運會如何行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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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不殺了那兩個人?」前方那名看不清五官的人,這麼問我。那名男人,讓我感覺既陌生又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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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殺,就不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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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仁慈會害了你,你應該早有感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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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係,我能掌握自己的命運,但那些人,掌握他們命運的卻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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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看似嘲諷地笑了一聲,說:「你真以為你能夠掌握自己的命運?你以為你是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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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個平凡人,但是我有足夠的力量,讓自己在某些時候,能貼近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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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但不是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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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語畢,火光炸出,我卻早在他開槍的上一刻,窺視到了下一刻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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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形提早一移,接著我耳聞到了槍聲,我專注在對方的動作以及下一步,可我卻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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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突然感覺到了腹部一陣濕熱,緊接著是一陣劇烈的絞痛,猛辣的痛覺在頃刻間傳遍全身,我瞠大了雙眼,同時意識到了自己中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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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中彈了?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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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世界上沒有絕對,巧合與奇蹟倒是挺多的,而當一個人的能力越強,他所引發的巧合與奇蹟,就會越多。就像你;就像我。」男人咧開了嘴,我似乎在那一瞬間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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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比疼痛更多的是震驚,我明白了,中彈的原因不是因為我無法躲過這本該躲過的子彈,而是因為,開槍的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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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穎、和穎,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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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受到外在的搖晃感,我立即睜開眼來,摘掉了耳機,一名班上的女同學對我笑了一下,說是「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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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沒說什麼,把音樂關掉收進了書包裡頭,想著剛才的夢境還真是身歷其境般的真實,這在時常做出的各種千奇百怪的夢境之中,還算挺少見的,轉了轉腦袋又回憶了幾下,另外頭有些在莫名地陣痛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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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水到囉!同學們準備下車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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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車已經在紅磚建造的淡水捷運站附近停駛,班導喊了一聲,車上不管原先在吃的、玩的、睡的、聊的,所有同學都背上了自己的書包魚貫下車,我搔了搔頭髮也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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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治平高中外語科二年級難得的一次校外教學,七個班搭著校車來到淡水逛老街、吃名產,接下來我們得在這裡自由活動二到三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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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不是章和穎嗎?我們來打個賭,看他今日是跟其他人走,還是又是一個人?」、「我賭十塊一個人啦!」、「幹才十塊,贏了買糖果喔?」、「欸你們小聲點,他都聽到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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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後一群學生竊竊私語著,我聽得清楚,卻也不以為意。在班上,我是個不常說話的人,上下課多是用圖書館借來的書籍打發時間,成績保持前幾、也有參加社團活動,是Breaking社的副社長,只是我不是那種一定需要朋友的人,校園生活也就不會有「選邊站」的難題出現。或許我是對班上同學不感興趣,亦或是認為他們的思想比較幼稚一些,我不會刻意去加入他們平時的話題,時間久了自然而然也成了這個班級中的異類,一名獨行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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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大多都是不可信任的,在經歷過國小的霸凌、人生的變化無常、屢次再三的被踐踏信任及遭受背叛之後,這幾乎成為了我的生存之道,而我也自然不想成為將這些報復在其他人身上的愚者,我不想傷害任何人,做好自已的本分就足夠了。事實上,我也一直在尋找著真正意義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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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陽高照,外頭天色風和日麗,不外乎是一個出遊的好時機,待活動主辦人講解完幾個事項之後,所有學生成群結隊開始在紅磚步道上聊天行走,想當然耳,方才那個打賭十塊的人,他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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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走向了波光蕩漾的淡水湖岸的石磚路道,走過了嫩綠的平舖草地,享受著徐徐微風及單純卻讓人平靜的景色,僅是漫無目的地走著。想著接下來的時間該如何打發才好?腦中第一個點子就是去前方一家星巴克買一杯星冰樂來喝,卻沒料到口袋裡的錢居然不夠了……開什麼玩笑?難得外出沒有一杯可口的冰飲搭配?這絕對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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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來過一兩次淡水,印象中,繞過淡水湖的中正路一段有幾家銀行的樣子,反正也不趕時間,我便索性踏著悠閒的步伐往目的地進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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