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之槍與審判 - 序章罪人與審判者#2

離放學還有三個小時，名為偉忠的男人坐在辦公室，百無聊賴的盯著螢幕。

　　上頭是自己製作的簡報，時不時穿插一些詭異的圖片及話語，即使課程內容完整，也令人懷疑這個老師的幽默感或是審美觀出了問題，甚至有同學舉手說過迷因不是這樣做的嘲笑他。

　　他是一名歷史老師，那些原本的教學圖被代換成了一些充滿詭譎氣息的圖案，在授課時也會唸一些類似咒語的句子，在長達一年多的課程後，幾乎所有被他教導的學生都被洗腦了。

　　一開始這種風格是不受人待見的，但他上課的內容詳細完整，講話又幽默風趣，又時常請學生吃東西，大家就漸漸習慣了那些老師的怪異興趣。

　　畢竟比起老古板，溫柔又親民的老師可不多見，還會細心輔導有疑問的學生。

　　更何況一節課只會唸個一兩句奇怪的話，其他時間都是一個完美的教師，頂多只能說是一個審美詭異的奇異宗教信仰者罷了。

　　學生們這麼認為，然而細線漸漸穿過他們的身子，將人改造成傀儡。

　　所謂洗腦就是這樣一步步來的，他和善的笑容下是個恐怖的禽獸。

　　「那麼，今天是哪個幸運兒呢？我都快等不及下班了。」

　　他笑了起來，和學校裡虛假的溫和笑容不同，他癲狂的大笑著。

　　夜晚到來時，他的偽裝將會卸下。

　　他的眼底不再有溫柔的眼神，取而代之的是藏不住的瘋狂，斯文敗類並不足以形容他，他是更進一步的——支配者。

　　在那腹地廣闊的豪宅中，不免俗的有著大的有些浮誇的地下室，兩邊是各式各樣的石製牢房，氣派、優美，用大理石雕刻而成的各式石像裝飾著角落，點綴著受害者的鮮血，一直延伸到底部。

　　雖說是牢房，石製欄杆但裡頭有冰箱、電視，甚至還有遊戲主機，衛浴設備也完全不缺，可以說是相當高級了，除了沒什麼隱私以外可以說是舒適到極點。

　　但「犯人」們的精神狀況就沒這麼好了，有廢寢忘食玩遊戲的、有情緒暴躁亂摔東西的，也有縮在角落不停發抖的。

　　也有精神狀況相對穩定的，但他們已經不是外界的親友們所認識的自己了，活潑、陽光的青春孩子們大多成了行屍走肉，眼裡充滿著空虛和絕望。

　　當然，也有人自殺，用頭狠狠的撞牆壁或石頭，直到整個人再也爬不起來，偉忠不會管這些人，反正獵物要多少就能有多少。

　　在這裡的人逃不出去，不僅是與外界沒有辦法接觸，偉忠在他們腦海中深深印下了不能逃的念頭。

　　只要逃，就是死。

　　不逃，多半是生不如死。

　　這些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傷痕，不是鞭打就是利刃切割，全身上下都會有，除了臉部。

　　「還好嗎？」

　　陳偉忠面帶笑容的在牢房的欄杆前蹲下，裡頭的女孩害怕的縮起了身體。

　　這個男人每隔幾天就會將人帶出去，做一些符合他興趣的事情，大多都見不得人且喪心病狂。

　　他常掛的笑臉和他所做之事根本不相配，被囚禁的人看到這個笑容便會下意識地感到害怕。

　　「別害怕，出來吧？今天輪到你了。」

　　「不……不要！別靠近我！」

　　「真是可愛的孩子，我再說一次喔。」

　　男人收起了和善的笑臉，毫無善意的眼神直盯著害怕的女孩。

　　這個女孩還能感到害怕，還會試圖反抗，是陳偉忠中意的玩具，試圖將棋折磨到無法再反抗。

　　「出來。」

　　噠、噠。

　　悠哉且緩慢的腳步聲，迴盪在廣闊的地下牢房。

　　但是，重疊了。

　　只有兩個人在移動，卻有三個人的腳步聲。

　　雙眼空洞的女孩拖著蹣跚的腳步跟在男人後頭，潛意識的害怕依然讓她不斷發抖。

　　「這裡挺大的嘛，不過看起來就是把一堆很貴的裝飾堆在一起，沒什麼品味就是了。」

　　腳步聲重合在一起，來者不善觀光客大搖大擺的走下樓梯。

　　林業看著四周，這種建築就是奢侈的極點，和自己狹小的房間沒得比，坐牢的過的都比他好。

　　「你是誰！」

　　陳偉忠警戒的盯著林業，對方比自己矮一個頭，身型也不算健壯，直覺卻告訴他不要亂來，還有——警衛都沒有來。

　　「要問這種無聊的問題嗎？如果我的身份是不能說的秘密怎麼辦？還是我回答我是你爹你會跪下來叫我爸爸？」

　　「……警衛呢？」

　　「暈的暈、倒的倒，另外兩個不小心失去呼吸了。」

　　畢竟打暈人這種事自己還是新手，他這麼想著。

　　沒有暈倒直接快進到入土應該也比殘廢一輩子好吧。

　　為了進步，就再練習一下好了。

　　「你注意一點！我可……」

　　男人的話戛然而止，因為他被一個手刀劈暈了。

　　這次挺成功的。

　　林業吹著口哨，扛起昏迷的人渣。

　　「……喂。」

　　「幹嘛？」

　　剛剛差點被陳偉忠加害的女孩出聲叫住了。

　　「你是好人嗎？是來救我們的嗎？」

　　林業思考了一下自己該怎麼回答，他是一個自私自利的人，和好人八竿子打不著，但是……離壞人又有些距離。

　　而且，好壞人要怎麼區分呢？

　　世界可不是能靠二元法理清的啊。

　　「……我不是好人，但放你們出去還是可以的。」

　　林業沒有鑰匙，但他力氣不可思議的大，他把所有牢房的鎖都給打壞，但沒有人敢出來。

　　可能是緊張，也可能是害怕，沒有人敢踏出自己的牢房。

　　所有人的視線緊緊盯著林業，蜷縮著身子發抖。

　　林業沒有做什麼鼓勵的演說，轉身拖著陳偉忠就離開了，那些被洗腦的人，甚至一些精神已經壞掉的人，會不會離開，或者離開後能不能回到原本正常的生活，已經不關他的事了。

　　畢竟，濫情的做一個救世主，對於一個爛人來說，是毫無意義的。

　　那是多麼不負責任的正義，讓他人信仰自己，而只需給予這僅此一次的神跡，就能讓人終生為自己而活。

　　不過在現在的世界裡，正義又值得什麼呢？

　　他只是來審判的，不是來拯救的，正義與否，拯救與否，不是他要關心的事情。

　　砰！

　　男人被粗暴的丟在椅子上，衝擊造成的驚嚇讓他從昏迷中醒來，慌張的四處張望，這是一個灰暗的房間，昏黃的吊燈搖曳著，發出刺耳的怪聲，而擺設只有一個沙發和另一個黑色的椅子，也就是自己現在被塞進來的椅子。

　　「坐吧，當自己家，雖然本來就是你家。」

　　林業躺在沙發上，若無其事的看著天花板，他知道對方會問什麼，他在等待。

　　「你……怎麼知道我的？怎麼進來的？」

　　「很簡單啊，任務單上有你的姓名資料跟住址，我只是去確認你該不該被殺而已，結果你的學生們都很愛你呢，甚至可以對失蹤學生視而不見，你的催眠術挺成功的嘛。」

　　「哪、哪個公司擁有這種情報！我在資料上的住處應該是三公里外的透天厝，出入也都從隱密小門且再三確認沒有人看到！」

　　陳偉忠慌了，多半是聽到殺這個關鍵字吧，眼淚在他的眼底打轉著。

　　林業嘆了口氣，他最討厭這種死到臨頭還在問這種無關緊要的東西的人。

　　「公司的底細我也不清楚，不過你如果不想被發現就不要離學校這麼近啊，雖然一點證據都沒留下就是了。」

　　不過沒證據只妨礙司法審判，但你也等不到啊。

　　你只需要接受一次審判和一次裁罰，而我——是唯一的審判者。

　　林業收起了懶散的氛圍，從沙發上坐起，純黑的雙眼直盯著對方，絲毫不收斂壓迫感。

　　「第一個任務目標是你這樣的笨蛋廢物人渣還真沒勁，不過該做的還是要做。」

　　那麼——審判開始了。

　　「第一，我不會束縛你的人身自由，但不能離開這間房間。」

　　「第二，我所問的一切都要誠實回答，撒謊或沉默的代價是不可逃脫的死亡。」

　　「第三，你可以使用任何方式辯解，但評斷權在我身上。」

　　林業掰著手指說著規則，他曾經這樣對待過兩個人，一個活下來了，另一個的屍體到現在都還沒發現。

　　如果這人被認定該死，那他就會死，如果林業認為不該死，那再多的錢他都不會下殺手。

　　「你有什麼權力審判我！你就很清高嗎？」

　　被小自己一輪的少年以氣勢壓著，陳偉忠忍不住以言語質問，但語氣卻莫名的虛。

　　「因為我開心。」

　　「什麼？」

　　男人以為自己聽錯了，這個少年跑來審判自己，甚至要殺人，只是因為開心？

　　開什麼玩笑？我平靜的生活要因為這種愉悅犯毀掉？

　　「我當然不是什麼堂堂正正的審判者，世界上也沒有人是，那些網路上的道德魔人有些還會在路上亂丟垃圾或發票，以為這種事不會怎樣，但那在法律上都是『惡』。」

　　「我的審判隨我的心情，判決自然也是，俗話說不以惡小而為之，誰在乎啊，古人的思想就是正確的嗎？我就是正確的嗎？道德就是正確的嗎？」

　　不，瘋狂的世界不會有絕對正確的事情，狂人也不會有絕對正確的標準答案。

　　「我的判決，只會是我的判決，無關正義、無關道德。」

　　「不、不可理喻！」

　　陳偉忠曾經以為，他自己是個瘋子，喜歡虐待他人並滿足自己的慾望，對其他人毫無同理心，是個貨真價實的瘋子。

　　但他錯了，眼前這個人才是，這審判只是一種自我滿足，他自己也深知這只是一種自我滿足，在他的眼裡，世界就是是繞著自己轉的，或者他根本不在乎這他媽的世界。

　　道德、倫理、信仰、性命，在他的腦子裡佔不到百分之一，且根本沒有固定價值觀，多半都是可以隨心情調整的，毫無參考價值。

　　而自己，只是他眼裡卑微的階下囚罷了。

　　「第一個問題，平常對犯人做什麼？」

　　「……性侵、虐待、洗腦、殺害。」

　　男人垂下頭，他在等待機會，如果讓審判繼續下去，他會死在這裡，死在這個簡陋的灰暗房間裡頭。

　　一個毫不盛大的謝幕，一個過早結束的壽命。

　　他不敢說謊，萬一對方察覺的出自己撒謊就完蛋了。

　　這不該是屬於他的結局……不該是！

　　「人渣到不能再人渣，我都為那些孩子感到可憐了。」

　　林業這麼說著，嘴上卻揚著毫不在意的笑容，就像他不在乎一樣……他多半真的不在乎。

　　「我懶的繼續問了，傷害耳朵的事情年紀大了再做。」

　　林業站起身子，折了下手指便往陳偉忠的方向走去。

　　一個問題，他就懶得讓審判繼續了，毫無價值。

　　對象是純黑的，什麼辯解都無法成立。

　　「遺言？」

　　冷汗不停的自男人額頭上流下，死亡從未距離他如此之近，平時都是他賜予別人痛苦，而當自己成為受害者時，他滿腦子只剩下迷茫。

　　「我不能死在這裡……我不能死在這裡！」

　　他扯斷了脖子前的十字架項鍊，銀製的神輝頓時照耀了整個房間。

　　「哈啊……有用！囂張的臭小鬼！操！」

　　林業感到一陣頭暈目眩，趴倒在地，四肢像被灌了鉛一樣無力，而陳偉忠踹了他一腳後逃離了現場，並大聲呼叫著支援。

　　「媽的……為什麼動不了。」

　　林業的身體不聽使喚，無法動彈，就像待在一個不屬於自己的身體裡。

　　『那是開過光的神器，現在知道為什麼這任務報酬這麼高了，那個男的和聖堂有關。』

　　布雷的聲音從腦裡傳來，聽起來滿是不悅。

　　『真難看啊。』

　　「閉嘴，爛熊。」

　　林業動了幾下手指，他感覺身體的主控權正在慢慢交還給自己。

　　陳偉忠使用神器的方式有誤，剛剛只是偶然啟動了強制放射聖光的功能，如果正確啟用，搞不好可以壓制林業更久時間。

　　『神光可以壓制邪惡之力，你體內的古神之力也算，如果他有更强的神器的話，你多趴個三次也不夠，說不定還會失去意識。』

　　林業滿臉寫著不爽，有些吃力的站起身子。

　　「你有辦法嗎？」

　　『用罪之槍，強化後的力量不會被那種貨色輕易壓制。』

　　「媽的……」

　　林業喘著氣踹開房門，陳偉忠叫來的增援警衛們在門外等著他，有一些還拿著槍。

　　林業現在懶的理這些人，他的怒火已經有段時間沒如此熱烈燃燒過了。

　　槍，我也有啊！

　　他把罪之槍的槍口頂在自己的太陽穴旁，瞪著眼前這些不識時務的傢伙們。

　　不管這些人過著什麼樣的生活，有什麼樣的苦衷，因為什麼原因需要拿著武器死在這裡，現在都不重要了。

　　『開槍吧！』

　　『然後向世界宣洩你的怒火！』

　　在場的所有人似乎都沒能理解發生了什麼，在那個少年扣下扳機後，並沒有血肉橫飛、腦漿四溢的畫面，取而代之的只有恐懼和壓迫感，死亡的氣息纏上了所有人的脖頸。

　　那個本該是少年的身影變成一個容貌姣好的女人，隨後消失在原地。

　　「怎麼回事……？」

　　「哈哈哈哈！」

　　癲狂的笑聲迴盪在長廊裡，林業一腳把其中一個警衛踹進牆裡，全身骨頭不規則的扭曲碎裂。

　　沒有人可以反應的過來，這只是一個一如往常的護衛工作而已，為什麼……？

　　沒來的及細想，一個膝擊擊中了另一個人的腹部，在他的眼裡，林業現在像個背著小背包的小男孩，掛著狂傲的笑容準備將自己埋葬。

　　「逃走的人去了哪裡？」

　　「那、那個方向……」

　　男人無助的看向林業的眼睛，白色像觸角一樣在他瞳孔裡延伸，敬畏和無助感使他低下了頭，然後，再也無法抬起。

　　那不是神，是另一種存在，神聖和陰森以外的另一種東西，無法理解的、瘋狂的高位生命體。

　　自己該感到什麼情緒？恐懼？還是崇拜？

　　如同群星之中的一粒沙，呼吸失去了意義，構建的常識如雪崩般被摧垮。

　　他無法理解自己眼前所見，他將永遠被迷茫所困。

　　他沒死，但再也無法正常的思考。

　　每隔幾秒，他們眼裡的林業就會變換著樣貌，然後撕裂另外一個同伴的身子。

　　「我以為你不喜歡殺人。」

　　「我只是不喜歡殺與我無關的人，在我身旁礙事的蚊子們例外。」

　　布雷想了想背後的慘狀，有人被一拳打出腦漿，有人肚子被踢出洞，腸子往外流，有些人則是直視了不能理解的事物，精神陷入不可逆的崩潰狀態，再也無法正常過活。

　　蚊子嗎？

　　這些蚊子可能有著自己的家庭、自己的煩惱、自己的夢想，那些年月走過的點滴，被概括成蚊蟲二字輕輕帶過，並永久的埋葬於此，消逝在一個乳臭未乾的臭小鬼手裡。

　　……真是瘋狂。

　　不過瘋子不會在意這些，瘋子所需要在意的，只有自己需要和想要的一切。

　　「做的還真過火，我喜歡。」

　　「如果我認識他們，知道每個人的故事的話，我可能就下不了手了。」

　　他就是這樣的人，隨心所欲，傷害自己不認識的人易如反掌，面對同情的人不願下手。

　　很多人都是這樣子，沒有人會在乎素未謀面的人，只是他沒有被世俗的道德約束住而已。

　　而且說到底，在應受裁罰之人手底下工作，本就稱不上無辜。

　　林業一蹬地，往一樓的大廳衝去，力量充盈著他的全身，思考體力消耗變成無意義的行為，他全力衝刺，直到在大門前堵到那個妄想逃離的罪人。

　　「負罪之人，業障纏身，其夜將輾轉難眠，其日將抱疚懷暇。」

　　林業緩緩的開口，無形的壓迫感籠罩著整個屋子，他是這裡的審判者，唯一生死的裁決者。

　　陳偉忠在罪之槍的效果下一度認不出他，但等死亡的氣息浸染自己全身之後，他認出了自己罪刑的裁決者。

　　而現在，審判者憤怒了。

　　他不對面前的男人感到憤怒，而是對自己感到不滿，說實在的，被這種三流反派打趴可以成為他一輩子的汙點。

　　做過頭的殺戮也是遷怒，他現在的情緒在罪之槍暴走的能量下有些失控。

　　「但是，我們誰沒有罪呢？說到底，法律只是約束著那些凡夫俗子而已，只要沒有法律，社會馬上就會亂成一鍋粥，要避免就只能用那種漏洞百出的東西來穩固社會，不覺得很可悲嗎？」

　　「……你想說什麼？」

　　「不是只有違反法律才是罪，也不是違反法律了就一定有錯，但社會依靠著這種東西來運轉，人民就只能接受。」

　　林業來回踱步，上下打量著陳偉忠。

　　兩人身上都十分狼狽，滿身地下室的灰塵，林業身上甚至滿是血跡，與富麗堂皇的豪宅大廳十分不搭。

　　不過把這裡挑為墳場，就算死的不大好看，也算是體面了。

　　「我不一樣，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被約束，我也不在乎任何人對我的任何評價，但是你，你不想被約束，卻又不想背負相應的罪。」

　　「你知道嗎？自由，便是這個世界上，最大的罪。」

　　陳偉忠狠狠的喘氣，試圖讓自己不再發抖，對方每吐出一句話，就讓他感到離死亡更近一步。

　　「那你……你和我同罪！不是嗎？」

　　「你只是個不願負罪的可憐膽小鬼而已，我？我早已做好了為自由赴死的準備。」

　　「但你，你絕不可能，是殺死我的那個人。你也絕不可能，在人生的某一個時刻，慷慨赴死。」

　　不自由，比被一刀捅進心臟裡還要痛苦；不自由，比一切可以用言語形容的負面詞彙都來的可悲。

　　任何人都可以試圖裁罰自己這位自詡為審判者的罪人，只要做得到。

　　死亡是最微不足道的事情，無論是自己或是他人。

　　林業拉著對方衣服的領口，將他拉到自己狼狽的掙扎著，的面前，雙眼直盯著他，白色的觸角逐漸佔滿林業的瞳孔。

　　「你、你憑什麼審判我！為什麼！」

　　「憑什麼？為什麼？你又是憑什麼問出這種白痴問題的？媽媽少生給你腦子嗎？哈哈哈哈！」

　　林業大笑起來，在鮮紅的地毯上，這間房子的主人只能狼狽的掙扎著，這種廢到笑的情況讓他大笑出聲。

　　啊啊，這個自認不可一世之人大概也發出過一樣狂妄的笑聲吧。

　　但是——

　　在這個情境、這個地點，在兩個罪人所處的廳堂裡，只會有一個審判者可以降下裁罰。

　　「因為我是這個世界絕高無上的頂點！」

　　白色的觸角自眼瞳底下蔓延而出，詭異、無處可循的力量漸漸布滿整個空間，蠶食著男人的靈魂，來自靈魂最深處的痛苦和恐懼讓人無法在意自己的胸膛已被貫穿，隨後像垃圾一般被丟棄在一旁。

　　陳偉忠不再哭叫、也不再哀嚎，他的雙眼空洞無神，躺倒在地上，一切歸於虛無，連是否聽到那自傲狂妄的回答都無從確認。

　　他一事無成、懦弱膽小，只是恰好和秘密的結社有些淵源，便用被賜與的些許權能滿足下流的私欲，毫無遠見、短視近利，被這樣的男人一度打趴讓林業感到十分的沒意思和羞愧。

　　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如果他有菸癮的話肯定會點上一根吧。

　　空虛……任務完成後只感受到空虛，翻湧的氣血已漸漸冷卻，留下的只有滿滿的不悅。

　　「居然被這種爛東西搞到不得不依靠外力……想到就不爽啊。」

　　『看來世界的頂點也就這樣啊，還絕高無上咧。』

　　「閉嘴爛熊，你給的槍會讓人情緒高漲，怎麼不去當藥頭？」

　　『你以為這槍多到可以拿去當毒賣喔，講話怎麼不過一下腦子？』

　　林業說的是事實，當罪之槍的能量進入他體內的時候，他感到莫名的情緒亢奮。

　　他按揉著太陽穴，一臉不爽。

　　『這大概只是外來力量和你體內的力量尚未完成融合的副作用而已，等你能熟練掌握就不會有事了。』

　　一人一熊鬥著沒意義的嘴，傳送陣在林業腳下舖開，閃爍了幾下便回到了他自己的房間中，布雷則是坐在電腦椅上，翹著棉製小短腿囂張的等他回來。

　　「喧賓奪主了是不是？」

　　『你的嘴巴自從到了晚上就很不乾淨，有好好刷牙嗎？注意清潔，瘋狗是沒有保健的。』

　　「再吵我把你的棉花全燒了。」

　　林業的心情不是很好，沒有意思的雜魚反派、沒有意思的戰鬥，這就算了，還被那種三流逼到必須靠來路不明的棉花小熊熊給的外力，這讓人很不爽。

　　他半躺到椅子上，百無聊賴的滑著手機。

　　『看看你的帳戶，第一次任務的獎勵匯進去了。』

　　林業打開組織提供的app，看到餘額那裏寫著六位數的數字後彈了起來。

　　「靠，這麼多！」

　　現在他的心情變好了許多，翻臉比翻書還快。

　　不愧是金錢的力量，林業看著帳戶裡的餘額，有些傻的看著，似乎是在幻想該怎麼花。

　　『如何？薪水不錯吧？』

　　「何止不錯……之後會越來越高嗎？」

　　「是啊，等你以後多處理幾個白目後，一個案子幾百萬也不是問題。」

　　「嘿，原本還對這工作喪失熱忱，現在又有動力了。」

　　尋找母親的路程，看來是不用愁旅費了。

　　如果對象只是這些不知斤兩的人渣的話。28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cYfIn6GM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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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罪人與審判者#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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