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深,如今,連師哥說的話都不管用了嗎?」莫言辭的語氣中已顯露出幾分怒氣,不覺提高了聲調:「他成日尋思往你身邊湊,難保沒有什麼壞心眼,心善是好,若是被利用反咬一口,難道還要重蹈覆轍一番?」
話及此,莫言深似是有些不悅,不覺也提高了聲調:「師哥,你別總是打著為我好的旗幟,對我指手畫腳,我就覺著阿影人挺好的,怎麼你就是不信呢?」
門外的一道黑影閃過,門內的兩人正大眼瞪小眼著,絲毫沒察覺到。
「總之,以後離他遠一點,他沒你想得簡單!」莫言辭加重了語氣,更添幾分無耐:「況且,他身上的圖紋,還有那個玉珮,很可能……」話只說了一半,便沒了尾,只見莫言辭從懷中掏出了某物捏在手心,伸到了莫言深面前,攤開手掌……
「這是!」莫言深驚訝地大喊:「師哥,你怎麼會有這個?當初師父說什麼都不願給,藏得跟什麼似的,這會兒怎會在你手上?」
莫言辭只讓莫言深看了一眼,便將手心的東西又收回懷中:「明日,你同我去個地方,我再與你說明白。」
天尚未亮,街上靜寂無聲,客棧後門有兩個黑影悄悄地沿著街邊走。
「師哥,我們到底要去那兒啊?神神秘秘地不讓阿影看見,還要偷偷出門…」莫言深披著黑色斗篷,打著呵欠,抬起手揉了下眼睛,一臉沒睡醒的樣子。
同樣穿戴著黑色斗篷的莫言辭將莫言深的帽兜戴起來,遮住了他小半張臉:「外頭風寒,小心著涼了。早跟你說別太信他,有些事他不需要知曉。」
莫言深聽這話倒是起了興趣:「什麼地方要三更半夜的去?莫非是劫富濟貧?」隨即又自言自語道:「也是,照我們這麼花錢,是該尋個掙錢的法子,還是師哥聰明…」
莫言辭用手指輕敲了一下莫言深的額頭:「想哪去了?」又整理了下阿深的斗篷:「難道不想了解阿影的祕密嗎?」
「什麼?」莫言深大吃一驚:「師哥,你怎會有阿影的秘密?」反手拉著師哥的衣角:「難不成師哥你自己偷偷調查,都沒帶上我,真過分!」
莫言辭輕笑了一聲:「是誰整日只顧著自己的事,連師哥何時出門、去到哪兒都沒留意的!」隨後便先行了一小步,走在莫言深的前頭。
兩人愈走愈偏,眼前的小徑卻是有幾分眼熟,莫言深有些疑惑地開口問道:「師哥,這條路,似乎是往城南鬼屋去?」像是想到什麼:「難不成我們是要去見柳安父子?」語氣猶豫了些:「不過,我前些日子才剛找過他們,沒見著他們有什不妥啊,目前病症都已穩定,只待後天調養即可,不會是又有惡化,是藥方的問題嗎?」
莫言辭見到又陷入沉思的莫言深,於是提醒了一句:「忘了我剛剛說為了什麼來著?」
莫言深下意識回了句:「不就是為了阿影的秘密來著嗎?」似是突然驚醒:「對喔,不過,他們與阿影的秘密有啥關係啊?」說完後又驚呼了一聲:「是李府!李府沒錯吧?」
莫言辭讚賞似地看了一眼莫言深:「反應如風,一點就通,孺子可教也。」
莫言深得了師哥讚賞,那小臉立即浮上驕傲之色:「那可不,我可是百裡挑一的默蕪小天才呢!」語畢只得來師哥一記額頭攻擊:「就你敢說!」
當兩人走到了柳安父子所在的那小院時,只見柳鴻房裡點著微弱的燭光,依稀可以聽見幾人的交談聲,直到靠近一瞧,才發現裏頭不只兩個人。
「我們都是身不由己,我已盡我之力為你尋條生路,你別怪我,畢竟我,還有家人在他們手上!」一道有些滄桑的男聲低沉說著。
「我只想查清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到底是誰害死梅娘的?」一陣激動的男聲突然提高了聲量回應。
「咳…咳…」老人虛弱的聲音打斷了兩人的談話:「我們都是被利用的,最可惡的是背後操控之人,究竟想要什麼?」
莫言深首先驚訝:「客棧東家!怎麼會在這裡?」
莫言辭開口回應:「是我讓東家今晚跑一趟的,畢竟有些話,還是得當面問才清楚。」
屋內幾人聽聞兩人的聲音接轉過了頭看向屋外,柳鴻率先發聲:「莫公子與阿深…小兄弟來了。」眼前的莫言深一身深色布裝,臉上的五官也平庸了些,誠然一小夥子模樣而來。
客棧東家首先上前來:「沒想到還能再見到你們,更沒想到還能再見到柳安父子,我當初果然沒看錯人。」
莫言辭先阿深一步進了屋子:「今日會請東家來此,是因為有些疑惑需要與各位商討。」
柳安與客棧東家對視了一眼,便由客棧東家先發話:「在這兒就別叫我東家,在下姓余,叫我老余吧,雖然我與柳安都在李府待過,真正共事的機會卻是不多。」又看向了莫言辭:「我雖為李府管事,卻鮮少接觸府內機密事務,不過是個打雜頭兒罷了,怕是幫不上什麼忙。」
柳安急著插話:「余叔,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你知道些什麼?」
老余靜默了會兒,緩緩地開口:「當年的事確有蹊蹺,雖已隔多年,有件事一直讓我耿耿於懷……」語氣突然有些急促地說道:「猶記得往年老爺回鄉祭祖都是在清明前半月就安排出行,但是當年卻推遲到清明前夕才出發。當時臨出發前,老爺曾收到了一封信 ,這才推遲的。」
柳安聽話及此,又按耐不住性子問:「什麼信?信上寫了什麼?」
老余被突如其來的聲音暫時中斷了話,看向柳安,又說下去:「那封信上並沒有任何署名,我也沒瞧見內容,只是……」猶豫了下才開口:「我只聽見老爺說『有魚出現,撒餌』,之後幾天老爺像是在等消息,遲了十來日才決定動身返鄉。那天過後的某個晚上,我在清點出遠門的物什,不小心偷聽到……」
說到這,似是回想,他換了口氣才接續說:「我聽見老爺對夫人說,說小梅…是老爺當年一夜風流下的孩子,還說什麼柳家就是他們要找的人,後面,我就沒聽見了。」
彷彿勾起了傷心事,老余又深深嘆了一大口氣才說:「接著,沒幾天後院突然發賣了許多下人……」語氣中多了些憤恨:「我也離開了李府,只是我沒料到約莫兩個月後,老爺會找到客棧來,還以我家人的安危要脅,說,要不柳安瘋,要不就看著我的兒女一個個死在我面前……」他抬頭看向莫言辭:「他們說由我下毒,最不引人注意,還說,不能讓他死,只能瘋。」語氣高亢了些急著解釋:「我曾經問過,但是他們什麼都沒說,我真的不知道他們想做什麼,我只是被他們逼的,我,我根本不想害你們啊!」
柳安睜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著老余:「你說梅娘…是李洵的女兒?」突然又激動地抓著老余的衣襟:「竟是如此,那為什麼梅娘會死?難道是夫人害死梅娘的?」他眼眶泛著紅:「你快告訴我,梅娘究竟是怎麼死的!」
柳鴻趕緊上前阻止了柳安:「安兒,你冷靜點,我們聽老余說,總要先把事情弄清楚了,才能知曉下一步該如何走……」
柳鴻將柳安拉開後,老余也顫抖著說:「我、我…我知道的就這些了,關於小梅怎麼死的,我真的一點頭緒都無,後院發生的事,被夫人死死瞞住,所有知情的下人都被遣散走了,我也一直在他的監控下無法有所動作,還被他脅迫、受他擺布,我真不想如此下去啊!」
莫言深突然跳出來疑惑地道:「後院的事怎麼會跟笑折枝扯上關係呢?」眨著眼睛很是不解地發問:「沒想到李玉梅是李洵的女兒,難道這是李玉梅被害死的原因嗎?」又突然驚呼一聲:「這是李洵故意放任而為之的?」
莫言辭也提出了疑問:「敢問柳兄,先夫人生前可有古怪之舉?」似是感覺問話過於唐突,又加了幾句解釋:「關於身世之謎,如若先夫人早已知曉,或與李洵保有聯繫也不無可能。」
柳安聽聞莫言辭的疑慮後,激動地回應:「不可能,我相信她的為人,與李洵之輩截然不同。」
莫言深又插了句話:「不過,到底有何緣故會讓李玉梅慘死呢?」歪著頭又沉思了起來:「說到底不過是個沒有名分的血親,藏起來也就罷了,為何一定要鬧出人命呢?除非……她身上藏了不可告人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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