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唔想自己一個人倒數，所以我去玩free hug。//《倒數擁抱》 - 一月二十二日

梁匡生在溫如冬的床上醒來，先是睡眼惺忪地發呆，又突然叫醒溫如冬：「起身啦，你唔係星期六有嘢做咩？」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u6MyfqxAO

「冇啊……爆吖嘛Omicon，咩都取消晒。」她用非常慵懶而含糊不清的聲音回應。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ggoCKdKyG

「好似第一次我早醒過你。」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TrrY6UYrV

「咁你咪好叻。」她撒嬌似的以氣聲笑了笑。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J2Y5FL5LCP

「快啲起身陪我玩。」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AUWRl4xpo

她微微睜眼，用手搭住他的身：「乖啦你瞓多陣，我想瞓多陣。」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hZsAY7zTFg

「勁似啲人同居咁，好sweet。」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7o8via8Pn

「咁你幾時做我男朋友啊……」溫如冬隨口問。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O4egVeFLC

梁匡生連呼吸也變得微細，就似沒有吐出二氧化碳、小心翼翼地內在循環，寧願毒死自己。他恨自己為什麼不如她那般靜靜躺在床上，繼續睡覺。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bQXbBt3PF

因此，他再次，他真的不想與她戀愛。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LC3fUUVLI

他靜靜攤在床上，閉眼，但沒有睡意，心中焦灼得很，像一種遲鈍的醒悟。他明明知道溫如冬與他的期望不同，卻仍然在這張床上醒來，思想與行動不完全異化，分明都清楚二者在做什麼。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4NgoCTQVS

偏偏。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WUFtrsZTR

溫如冬睡得淺，被他搖醒之後，其實她已清醒不少。她沒有聽見他的回應。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KjhdUL3Nx

一動不動地，呼吸平穩——她裝作已經睡去，對他的答案不好奇。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XNdQKckXr

她在想，「心甘情願」到底是一個怎樣的概念？甘願者的「甘」是即使面對所有困難和傷感，仍甘之如飴嗎？那麼心情則能被狠狠漠視，即使這一種狠勁花費力氣，異常？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8XQAPq6lt

留在一個人身邊，心甘情願的話，是不是不能索求更多，即使流於想像的卑微？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YDnu6JJHU2

好像是的，否則，沒有力氣留下來。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F5x1jaNsR

閉上眼睛的她，此刻已毫無睡意。她知道他也只是在裝睡，這段時間，她對他性情的了解，似乎已夠感應他的想法——噢，他剛剛是嚇壞了，所以想逃避一下。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K7SEFyMLe

溫如冬以較大幅度擺動身子，伸一個懶腰，故意碰到梁匡生。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djteeJicv

「你醒啦？」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cPb8EC1sG

「嗯，唔做懶瞓蟲。」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DQyvFcM8q

他們對視，她問：「我塊面有冇好油？」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xSxdtncfL

「冇啊，冇咩油。」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GGMDtlehQ

「冬天真好，乾到塊面都唔會油，冇咁驚起身畀人望到。」尤其是心上人。剛起床的模樣，實在太赤裸；可是，他們竟相識一個星期，便連續見到。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K9aunjKIF

「咁你叫如冬，係咪想塊面好似冬天咁乾？」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IFXE44PTf

「而家似係我嘅感情似冬天凋零！」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j8BGWP6Fa

溫如冬沒有特別意思，只是隨便說笑；但她看見梁匡生的臉瞬間石化，比極寒天氣更加旱然。這次，她近距離看見他的表情了。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LXYbowTrF

她的愛，好像不夠她心甘情願地受到傷害。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7GbYxqLkrD

光是如此，她已覺得痛楚，是麻痹之後恢復知覺的那一個過程。因為她未曾先單戀人嗎？還是母親的教訓影響太深？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ewUFm7pQr

梁匡生回復笑臉，郁動臉部，他祈求她沒有看到他的僵硬。但是，又有那麼一瞬之間，他想大聲和她說：「係，你冇睇錯，我真係無法接受你嘅鍾意，無法滋養你嘅感情。」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m2ESQwkHm

「點解你叫如冬？」他轉移話題。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VIc9Fn7hX

「唔知，老竇改。」她的語氣低沉了不少：「你呢？」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Ns9g2Ynzp

「阿媽話當時搵睇相佬改，我阿妹個名同我完全唔關事，佢叫梁文淵。」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NQRXwvxvh

「哦……咁得意嘅。」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4faKT7v0i

溫如冬沒有再追問下去，她的興致竟然不高了。她即時洩氣，怎麼能一直留守他身邊？她很想見到他，自然，但是，因他難過亦是必然發生的事。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geGuXHlIM

她的不甘不願，會使她的喜歡變質的。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qhuvNjtLk

「諗緊咩啊？個樣咁嚴肅嘅突然。」梁匡生說。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u6VXFa5vN

他知道答案，可是仍然詢問，因為她不會誠實作答，而他只想表現關心。她的失望其實有點明顯，他怕，她太失望。此處急需安撫。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myB6rhx1F

「冇啊，對眼突然有啲痕。」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PGr4G1Nm3

溫如冬裝模作樣地揉揉眼睛，要知道，她從戴隱形眼鏡的歲數開始，已沒有再捽過眼。梁匡生摸摸她的頭。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8hvdAiWNY

她疑惑，真能打動他嗎？她是無法再留下了。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gvQLoS1oN

意願是親切。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DvIVz9Phk

情感是靠近。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91AwYCumh

偏偏，內在是難堪、失望、無法隱忍、落寞、憂愁。這一種內在已不只困在身體之內，更早已穿過薄的皮膚，成為恆常表徵。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gi4zpMSNt

這種外在，會令他避開、退縮、離棄。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ZWgOiTTzQ

不消兩秒，梁匡生下床：「好餓，食你一個芝士麵，你要唔要？」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zzz9eNLl

溫如冬點頭。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0eRyx2y3ga

他快手拿走兩包芝士麵，往廚房煮麵，卻碰到同層的宿生，對方打量他幾眼，沒有理會他，又坐在飯桌前咬麵包、看電話。他覺得窘困，只得裝作若無其事。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W0kZfgqU0

可是，這裏的氣氛比剛才更好。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nuHnuTbjS

畢竟，他只需對芝士麵的美味負責。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eMZ4Bs1nvE

一切都變質，梁匡生反問，為什麼回不到從前呢？他確實貪戀溫如冬的陪伴。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amfUxyddA

但不是這一個溫如冬。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IkQc9AXuB

她的臉容常浮現哀傷，卻未曾退潮。她以前不是這樣。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hbbnc48cb

他安撫自己：她有時無怨無悔。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pMnZfPfhj

梁匡生覺得自己很壞、很沒有承擔，並且利用了她的感情。他歎息，只得將芝士麵煮得更好吃。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dimBP2h6B

溫如冬依然攤在床上。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ZXF9vXWma

她不想再如此下去，她怕，他恨她。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7gksjjibA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M0AY89V1r

梁匡生和溫如冬吃麵，他們坐在椅子上，桌上放了平板電腦，播放一些輕鬆的影片。他們拌着別人的笑聲低頭吃麵，不發一語。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gvb9TEJVg

他們吃完，她起身想前去洗碗，他攔住她：「唔好啦，坐多陣先。」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sWb72ZWnF

「咁痴纏？」她笑笑。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Nmit7PtFeJ

糟糕，溫如冬已無法覺得他是真誠地渴望與她待在同一個空間，仿佛即使她是別人，也沒有大礙。她不知道他怎樣想，可是，她的懷疑已凝在心頭，不輕易刮掉。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EQ8hfFixi

梁匡生說：「係啊，每次放lunch都係食完周圍hea，然後先返嚟。」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cabwIv3GE

「唔得啊今次，凍咗難啲洗啦。」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z4yWYr73R

「怕咩，用多啲力就得。」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wVibk06kB

「已經過咗佢個最佳清洗時間。」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UcW8JYMr4

「好啦好啦……」梁匡生竟也坐起，和她一同洗碗。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6YQyzdDje

他進入廚房，又見到那個坐在飯桌上咬麵包的宿生，二人又尷尬地打了個照面。溫如冬與宿生點頭——二人是樓友，對方識趣地別過頭去，沒有多餘發問。這樓友見過Fred，溫如冬忽然覺得難堪，現在，就連沒有名份的人也能吃她的芝士麵了，而這變遷，連外人都在見證。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J2TjI9CpV

溫如冬和梁匡生不言不語地洗碗、丢垃圾。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htQtAEz9J

進去房間之後，都鬆了一口氣。她說：「呼——撞到flat-mate。」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uyhXABI2E

「熟？」他問。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6RA2zMCKB

「唔算嘅，但之前呢度打邊爐，我哋有一齊食。」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7rQjHS7kO

「哦，咁都幾好吖，打邊爐。」他接話。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xcyVXbEBG

「係㗎，不過而家好少啦，搞手都冇喺度住，少咗好多見。」她回話。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GtHzuOxGZN

「單人房吖嘛。」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G78pVlGfi

「係。」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zp4C18P7N

他們連自在地聊天都不行了。為什麼呢？昨晚不是好好的嗎？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w4hAh945W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rdNsOMULxC

只要不提及「戀愛」二字，不肆意碰觸關係的禁忌，一切明明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誰誰誰都有人陪。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rUDhk5LrF

溫如冬失落，這樣的太平是需要粉飾，她自己搖旗吶喊，製造歌舞昇平景象，所有溫馨、溫暖、溫柔堆砌出浮城；可是，從頭到尾都畫不出一個新世界來。她的努力只能影響自己的想法，就是將眼睛塗污。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KZBPfZjQk

擦亮眼睛，她發現只要想起自己是喜歡梁匡生，便總是忍不住表達愛意。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iZeUNW2oP

眼神、動作、表情、念想，全部情意綿綿。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o5thyOm6W

然後，敏銳的他便會察覺，然後，他會以微細的遲滯表現退避，然後，「遲滯」被他濫用，語詞失義。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y2UB8ULfw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ckEEOcN63

回不了最初。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IVxfCr3Abu

溫如冬渴望與梁匡生相戀，情深意切地，不是在外牽了手但體溫毫無象徵。這個意識太強烈、太濃烈。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m0a845ss7

動態喜歡！動態！不能是隱忍的靜態守護了。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wL4NEiCIh

什麼都做了之後，她的不安和期待漸漸愈放愈大，結果不安不會增加期待，但期待卻將那新世界的構圖變得更加模糊。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2vzrZhPYCG

梁匡生繼續播放影片：「佢成日整古做怪，嚇佢阿妹。」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xzr7awcSfe

他感覺到溫如冬有點不同，但他不想問，那個答案，他也不敢面對。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8093mky4EF

將來他若遇上一位「第一眼愛人」，便會打從心底裏渴求對方——深度外貌協會的經驗之談。這樣的他，和溫如冬在一起，只會是一個冒險。他不敢，他不敢。他對她的感情，又沒有濃烈到願意挑戰一下。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CdV530oMnL

「幾得意吖，我都好想要阿哥。」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zKBPLZkBfV

將來你會討厭我的——溫如冬心想——我的喜歡，我的單戀，會令我變得急切、沉重、憂慮，這不是快樂，這僅僅是我愛人時的快感；但於你，便是：我不知道為什麼無緣無故神經兮兮，和我不再快樂，你寧願未曾認識我。你會厭煩我、憎惡我，我的愛則是莫名其妙，再無任何吸引。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6Yx2cJ4Gx5

很抱歉，我不是無欲無求，無法心甘情願得能向你展示我的醜陋。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BQx7BqlDG

我可以傷心、失望，但如果你感受到了，我會更加傷心、失望。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ZRRdXCwcF

我不想你討厭我。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ADM563yThw

「我細妹話佢想要家姐。」梁匡生說。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W6WNWD1IL

幾秒後，影片結束，溫如冬忽然擁抱梁匡生，深深密密，像要勒死他，也如勒死自己。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lRQJw0Qst

她在他的耳邊講：「我哋唔可以再係咁啦。」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4oFYhD7Oxi

「你要走？」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QaL6F6taY

她問非所答：「我以為我可以。點知，原來，身體可以留低，身體好想靠近……你。但係，我嘅心點樣，好似擺晒上塊臉。」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oNauqUcnw1

「你有感情，唔係你嘅錯。」他輕輕搖頭。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M8aL4blAJ

「最後我哋會更加唔開心。」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hRm4CYUo0

「你而家都唔開心。」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32YZyi6NLl

她稍稍低頭，氣息便吐在他的頸上：「我知你都係，你係真心真意對我㗎，係唔係？我知道。只係，我哋少咗一啲緣份。」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uNiNktjaWS

「對唔住……」他竟然忍不住，忽然哽咽。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la3BM23c1A

梁匡生無法承受這樣的真心。溫如冬尚要如此安慰他、察覺他的情感至少在友情之中是誠意；對他來說，是太沉重，他配不上這一份感情，他必然遠離。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v49xQQu8pi

「掃掃，」她掃了掃他的背：「哈哈哈，表白都有後續篇，真係浪漫。」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pAwGxYooYP

她自己也哭。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dhfogCOaSG

「屌，你唔好講呢啲啦。」他的內疚更深，連安慰她都沒法做到。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WYzG8H4VHp

溫如冬放開梁匡生，輕輕地吻一吻他。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1Kk8do8Fq4

她看着他的眼，問：「你喺度瞓多一晚好唔好？」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tCAfDMnlOu

「好。」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sOvawxcgYF

「以後唔准再上嚟食我啲芝士麵啦！」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mVnH4xvljA

梁匡生的眼變得更加熱。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BQQD0ANKR6

終於坦誠，他們將所有心事全部攤開來說，愛也好、近日煩惱也好、微細挫折也好、舊事歷史也好、展望未來也好……什麼都講。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f7onaOn7iB

就這樣便夜晚、近凌晨。

263Please respect copyright.ＰＥＮＡＮＡq9lL9bK4fk

第一次發覺，時間過得真快。

ns216.73.216.94da2

一月二十二日

註冊

登入

介面語言:

故事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