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J - 以前以後 - 以前以後 03 【赫海】

第三章

李東海衝進房間，就開始瘋狂的猛踩地板，嘴裡怒吼著：「軒爺！你給我滾出來！」

這棟房子是李東海大學畢業後親手賺的第一筆錢買下的。

當時還在就讀大學的李東海手邊沒有過多的錢，只好死纏著屋主等他大學畢業了，一定會過來買下這房子。而李東海之所以這麼堅持買下這房子的理由，其實就是他無意間從金鐘雲那裡得知這房子的位置正好是枉死城的中央，一般的小鬼是不敢在這作亂的。

當時才剛接觸冥界不久的李東海對於靈體始終抱持著恐懼的心態，而當他聽到這樣的一個好地方，當然打死都要買下來阿！雖然幾年後李東海對靈體已經達到完全免疫的能力，他還是住得很開心，因為他發現，原來軒爺的常駐地區就是在這，這樣一來有事要找祂也方便的多阿。

而呼叫軒爺出現的最佳方法，李東海也自己研發出了一套。

那就是，大吵大鬧的在他房間內跳上跳下就行了。

「來了來了，李大爺你別再跳了，老夫的頭都快痛死了！」

一名老者忽地就出現在空曠的房間內，緊皺著眉頭瞪向雙手插腰、一副女王氣勢的李東海。

「軒爺你說，最近枉死城是不是丟了一個剛死不久的小鬼？」

「呃…最近來的小鬼多了，老夫也不清楚……」

「喔？身為冥界特聘人員居然連自己管轄的區有多少隻鬼都不曉得…軒爺你是不想升官了吧？」

李東海怒及反笑，一雙大眼危險的瞇了起來，盯的軒爺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給你個機會，說不說？」

「好好好、我說了還不成嗎…」

屈服於李東海的恐怖笑容，軒爺將實情全盤托出。李東海聽完也沒說什麼，風風火火的跑了出去又風風火火的跑了回來。只是出去時是兩手空空的，而回來時手裡卻多了一顆圓珠。

將珠子丟給軒爺，擺擺手要祂趕緊送回去枉死城。

枉死城是冥界的一個機構，專門收容那些陽壽未盡，卻因為某些特殊原因而逝世的鬼魂。在這的鬼魂都必須要做工讀生替自己攢一些福報，好讓自己的來世有更好的命。而說白話點，工讀生的職責就是用電腦做些簡單的文件處理。這幾年冥界的科技也跟著人間發展開來了，冥界的那些老鬼怎麼可能會使用電腦這類高科技的產品？

但其實李東海基本上是不管枉死城的事的。

就他的看法，活人跟死人交集的次數多了，再有福氣也早晚會被陰死。

可是吧，有時候事情總不會照著自己所想的方向去走的嘛。在金鐘雲見李東海的咒越學越有心得時，開開心心的請辭了他原本在冥界的人間特聘一職，並將這職位特權授予他唯一也是第一的徒弟李東海。於是李東海再怎麼百般不願也成了軒爺名副其實的助手。

人間特聘需要做的事其實不多，也就是跟著工讀生做做文書處理、陪著冥界特聘跑跑管區巡視、或辛苦點的就是幫忙逮捕那些私自潛逃的小鬼……只是李東海這些都得一個人做，畢竟軒爺那一大把年紀，單一個巡視管區就讓祂那老骨頭快散了，更不用說是抓小鬼了。

好吧，做這些事李東海也不是沒能力。只是軒爺的管區實在有些大。祂管的是整個枉死城啊！

但又能怎麼辦？金鍾雲的指令其實李東海沒什麼膽子違抗的……

正當李東海準備躺下休息一下時，突然又想到了，自己雖然處理完冥界的工作了，但是人間的工作好像還沒做完耶……悲痛的從床上跳起來，李東海神速前往自己剛接到的新工作。

李東海很閒嗎？不他不閒，他是個時裝設計師，而且是全國首席，甚至稱得上是全球的前幾名。若要說他是個大忙人，想必沒什麼人敢出聲反駁的。但是！這樣的一個大忙人在工作之餘還要看管死人的事？你說他苦不苦！

雖然設計衣服什麼的並不是李東海的負擔，而是他的興趣，但這次的工作卻跟他的興趣只有那麼一點點的關聯性……他要去當個藝人的造型師，原因是自家上司崔始源想追對方公司的總裁秘書而把他旗下最優秀的設計師給賣了。這名優秀的設計師，當然，就是李東海本人了。

一路上飆著自家小跑到對方的公司，李東海在心裡又把崔始源全家上上下下都罵了遍，踏著不算愉快的步伐衝進了那個藝人的休息室，李東海的臉色兇惡、口氣極差。

「我是李東海，金厲旭是哪位？」

休息室裡的人唰的回過頭，每個人都疑惑的看著突然闖進來的李東海。

而一名坐在椅子上休息的男孩睜開眼望向他，小小聲的說：「是我。」

李東海上前仔仔細細的將金厲旭從頭到尾看了遍，發現這孩子長得挺好的阿，造型隨便做都能驚為天人，這還需要他出手嗎？…哇靠，該不會崔始源真的為了那個＂範範＂賣了自己吧？！

正當李東海準備衝回去揍崔始源時，大眼突然瞥到金厲旭身旁的少女。

精緻的眉緩緩的皺了起來，除了金厲旭之外，李東海要求在場的所有人都先出去。

等到所有人都退了出去，李東海問：「妳是誰？為什麼跟著他？」

金厲旭看李東海的表情明顯的不是在問他，愣了一下也大概知道，他問的是李妍夜吧。

正當金厲旭要跟他解釋李妍夜的事情時，李東海已經開始輕聲的低吟起咒了。

「我沒有邀情妳，妳不能進來…出去。」

一陣強風莫名的從金厲旭身後刮起，身旁突然的一陣清淨，金厲旭不用問也知道李妍夜被趕走了。抬眼望向依然皺著眉頭的李東海，彼此都在雙方眼中看到了淺淺的戒備。

「你把她趕走了？妍夜姊又不會害我！」

「妍夜？她的名子？你這小孩沒事幹嘛讓一隻鬼跟著你？嫌自己命太長啊！」

「我說她不會害我的，你把她弄去哪裡了快讓她回來！」

「阿西你真的鬼迷心竅了！不行不行，我讓你清醒點好了…」

見李東海似乎又要念起什麼咒了，金厲旭愣了一秒立刻拔腿狂奔。李東海對於金厲旭這反應也是一愣，但也是立刻回過神，緊緊的追在他身後。

兩人一路狂奔到離金厲旭休息室不遠的總裁辦公室，金厲旭衝了進去後將門反鎖，然後喘著氣看著辦公室內兩名以不解的目光看向自己的男子。金厲旭正想要解釋些什麼，身後就傳來李東海那特有朝氣的嗓音。

「金厲旭你給我開門！我這是在幫你你懂不懂！」

「李東海你閉嘴！你最好快點讓她回來不然你完了！」

再聽到兩人隔著門板的叫罵聲時，那兩名男子出現了不同的反應。

長著一臉可愛包子臉的男子挑起眉，似乎對這場鬧劇頗有興趣的樣子。畢竟能讓那個溫柔的金厲旭這樣兇的人，他到是很想要看看阿……

而另一名染了一頭帥氣的紅髮男子在聽到李東海的名字時明顯一震，那雙狹長的丹鳳眼透露出緊張，因此他忽略了應該要趕緊阻止自家員工在上班時間上演的追逐戰了。

「…你不讓我進去就真當我沒法子進去了是不？」

「少說大話，有本事你進來阿！」

門外一陣寂靜，金厲旭將耳朵貼在門上，便聽到了李東海的嗓音唸起了咒。

「開門！」

僅僅是簡單的兩個字，金厲旭本想嘲笑李東海不像咒的咒，但自身抵著的門突然被彈了開來，李東海大搖大擺的進了室內，滿臉笑意的望向被震到地上的金厲旭。

「嘿嘿、就說我有辦法嘛。」

「…你是什麼人？」

開口的是包子臉的男子，他扶起金厲旭，一臉戒備的望向李東海。

李東海看了看那男子，突然漾開了一抹笑意。

「你就是範範？真的跟始源說的一臉可愛的包子樣耶…」

金起範滿臉黑線，「你是崔始源那裡的設計師？」

「嗯哼，我叫李東海。」

金起範轉過頭看向在他身後一動也不動的男人，不解他的木然，於是開口喚了聲：「赫宰哥？」

這一聲不只喚回了李赫宰也震驚了李東海。

李東海輕聲的喊：「…赫宰？李赫宰？」

聽到李東海的聲音，李赫宰有些激動：「東、東海，你還記得我？」

李東海抬眼，便看到李赫宰那一臉的激動。心中又微微的泛起了疼痛，低下頭，果然自己手上的小魚手鍊又閃爍著藍光。但自己還是什麼都記不起來。

笑著搖頭，「我的記憶有部分被封印了，到現在還解不開。所以，我不記得你。我們以前很熟？」

聽到李東海說不記得自己，李赫宰有些錯愕的退了兩步。但想想也對，自己當時也才跟他相處不到一天的時間，要要求他記住自己似乎也有些強求了。但他說記憶被封印了又是怎麼回事？而且李東海剛剛是做了什麼？為什麼門會無緣無故的打開了？

正當李赫宰想仔細問問李東海時，金厲旭卻先不滿的吼了出來。

「赫宰哥！他把妍夜姊趕走了，怎麼辦啦！」

「…把妍夜趕走？」

看著李東海那雙跟記憶中一樣清澈的大眼，李赫宰頓時不曉得該怎麼開口。

但李東海卻先笑了：「欸你很固執耶，不然我現在把她弄回來，你好好聽我解釋能不能？」

不等金厲旭回應，李東海又唸起了他奇怪的咒。

「金厲旭口中的妍夜姊，我邀請妳進到這屋子內。」

剛剛被狠狠吹出去的少女又狼狽的回到屋內，一抬頭就看到朝著她笑得很燦爛的李東海，李妍夜嚇的趕緊躲到李赫宰身後發抖。

「哥…那人好恐怖阿……」

李赫宰轉頭看著自己妹妹害怕的模樣，也是一陣心疼。「丫頭，去厲旭身旁待著。」

李妍夜乖乖的飄向金厲旭身後，縮頭縮腳的打死都不敢看李東海一眼。

「李赫宰你也看得到？那為什麼還要讓她跟著金厲旭？你這樣是在害他！」

「…東海，她是我妹妹，不會對厲旭怎麼樣的……」

挑起眉，李東海笑：「李赫宰，你身上沒什麼靈氣，除了看得到靈體你什麼也不會對吧？」

「我是不會…但妍夜不是那種會害人的孩子……」

「她本身害不害人無所謂，但她身上的氣場會擾亂金厲旭，她照樣會害死他！」

「東海……」

李赫宰不知道怎麼跟李東海說明，他的確什麼都不會也不懂，但李妍夜是他妹妹阿…他怎麼樣也不可能讓李東海趕走她…可是眼前的人，是他心心念念的李東海阿…那個他想了好久終於又見到面的李東海阿……兩難的情況下，一向冷靜出名的李赫宰頭一次慌亂了起來。

金厲旭跟金起範坐在一旁沒插上話，畢竟他們兩個看不到靈體也什麼都不懂，倒不如就這樣坐著等兩人爭論到最後的最終結果。不過想當然的，金厲旭是怎麼樣也不可能將李妍夜交出去了。雖然看不到也觸不到，但金厲旭是真心將李妍夜當作姊姊般尊敬的。

跟李赫宰乾瞪眼一分鐘後，李東海妥協。

他受不了看李赫宰進退兩難的樣子，更受不了他眼裡深處的那份眷戀。記憶中那些模糊的片段不斷的閃過，那道溫暖的男聲與李赫宰的樣子重疊著，可是李東海除了這樣破碎的畫面之外卻什麼也想不起來。

頭很痛，混亂的感覺讓李東海有些暈眩，手鍊上的藍光也越來越強烈。李赫宰似乎也注意到了，他想上前攙扶看起來搖搖欲墜的李東海，但李東海抬手輕輕拍了下手鍊，手鍊立刻泯去藍光，一切又恢復了平靜。

「…知道了知道了，我幫你們處理總行了吧？」李東海扯開微笑，其實他現在頭還是很痛，可是再跟金厲旭他們講下去估計也是不會有結果的。既然他們這麼想讓這個李妍夜留下，幫他們一次也無所謂的…但李東海絕不承認他是因為不忍心看李赫宰兩難才做出這決定的！

勾勾纖細的手指，李妍夜便不容抗拒的飛到李東海面前。

笑著看看眼前那個一臉驚恐的少女，李東海拍拍李妍夜的頭，輕柔的安撫她。

「嘿、剛剛讓妳嚇著了對不起阿。既然妳還能在這飄盪，不是陽壽未盡就是心願未了吧？不過妳要待在金厲旭身旁，就得先跟我回去一趟。不然要是被其他人看見了，妳一定會被抓去枉死城的。」

看著李東海那可愛的笑臉，李妍夜有些恍神，她天生對於可愛的男孩子最沒抵抗力了……

回過頭看向李赫宰，見他點點頭同意，李妍夜才抖著嗓音開口：「我、我跟你回去…」

看李赫宰跟李妍夜都同意了，李東海一個彈指，李妍夜瞬間被吸進小魚手鍊裡。

「我回去一下，明天再帶她回來嘿！」

看著李東海一蹦一跳的離開自己的視線，李赫宰總覺得心頭空空的，十分難受。

他想上前拉住李東海，想問他為什麼記憶會被封印了，想問他為什麼會懂得這些奇怪的咒，想問他這些年他過得怎麼樣了……但自己要以什麼名義問他？

現在李東海的記憶裡並沒有李赫宰這個人，那麼李赫宰又要以什麼名義接近他？

正當李赫宰自怨自艾時，李東海又跑了回來，將一張名片塞進李赫宰手裡，才又笑笑的離去。

傻楞楞的看著手中印刷單調卻不失風格的名片，上頭寫著李東海三個大字，以及一串號碼。

金厲旭跟金起範也湊上來看看，然後以一種看好戲的笑容笑著。

「李東海阿…現在才想起來，就是哥你常唸著的那名字嘛……」

「哇…夢中情人終於出現了阿？赫宰哥你開心了吧？」

「…你們兩個，不用工作了是不是？」

見兩個小孩兒慢吞吞的回到自己的工作崗位上，李赫宰失神的看著自己手中的名片。

李東海，你說你的記憶被封印了，所以你不記得我…？

那麼我想問你，為什麼……是將我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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