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元漠拳頭握緊,雙膝下跪,朗聲道:「皇上,請您收回成命。兒臣已心有所屬,太子妃已有人選,實在不宜耽誤郡主一生,請您三思。」
咖!一聲打斷皇甫元漠的滂薄氣勢,黃大水在旁壓碎核桃,挑出果仁給皇甫璋。
皇甫璋接過果仁嚼入肚中,漫不經心道:「上午鷹漠才來找朕,雖無夫妻之名,卻已行夫妻之實,既然郎有情妾有意,朕也不好棒打鴛鴦,剛巧你也有此意,那就這樣吧!」
皇甫元漠大喜!整個人瞬間神清氣爽,趕忙行大禮。「多謝父皇成全!」
一顆核桃精準的擊在皇甫元漠的額頭上,他一時閃避不及,吃痛的跌坐在地。
「皇上話未說完,太子殿下言謝過早。」夜月澈不疾不徐的品茶,迎上皇甫元漠眼中的怒氣,依舊泰然處之,不痛不癢。
皇甫璋饒富興味的瞟了夜月澈一眼,方才連他都沒看見他出手的瞬間。「最近有幾位世族千金朕看還不錯,可以好好認識一下,也還好郡主喜獲良人相伴,倒也好事一樁。」
皇甫元漠嘴緊抿,雙手時而握緊,時而放鬆,緊張到手心冒汗。
「講到婚事,朕心愛的凝兒,依天師大人看,駙馬最佳人選是?」皇甫璋笑吟吟的喝口茶潤喉,忽視仍跪坐在地上的皇甫元漠委屈不滿的神情。
不等夜月澈回答,皇甫璋自顧自接下道:「朕以為……愛卿早已明白朕的意思。」曖昧地眨眼,「若愛卿在等朕的恩准,那朕允了。」
揮了揮手,黃大水已將那藍鑽放在紫檀楠木雕花木盒中,雙手恭敬的將盒子奉上。
夜月澈見此舉,立刻恭順的跪下,雙手向上接下。
「謝皇上。」
皇甫璋重拍夜月澈臂膀,甚是滿意。「好了,下去吧,朕還有話要跟元漠聊聊。」
皇甫元漠雙眼佈滿血絲,怒氣、不解、嫉妒,千頭萬緒交雜,回頭看著一臉莞爾的皇甫璋,一股衝動直接將心裡話脫口而出。
「父皇,兒臣不懂。兒臣哪裡做不好,只要您覺得哪不好,兒臣都會改正。但不懂,為何父皇會選擇天師而不是兒臣?您不知道凝兒心悅於我!」語帶凝噎,忍住發狂的怒氣。
皇甫璋瞇眼,狀似思考,眉宇間倒有些為難。「元漠,宮中的大臣有分兩種,一種必須拉攏,融為血肉,不可分離;另一種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走至皇甫元漠面前,睥睨著他。「若太子可以呼風喚雨,助朕穩住龍位,那隨你開口,除了皇權,朕都可以允你。」
皇甫元漠無話可說,試圖張嘴辯駁,但只能吐出:「是,謝父皇教導,兒臣受益良多。」
「皇上,方才小的聽聞,民間依舊承襲前女帝時期,一妻多夫,是否要修正為?」黃大水小心翼翼的啟口,內心忐忑,不知現在說話時機對不對。
皇甫璋挑眉。「無所謂,朕明白風土民情這事,強改不得,就按照之前那樣吧。」別有深意的睇了低頭沈思的皇甫元漠一眼,扯動嘴角,就對皇甫元漠下逐客令。
皇甫元漠走後,皇甫璋多賞了黃大水萬兩。「知朕者,你也。」
「主子,不去鍾月宮嗎?」離開太平殿,小呆跟在夜月澈身後問道。
「不必,現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夜月澈看了眼臨走前黃大水給的信箋,便毫不猶豫的出宮,直接一躍騎上他的夜血寶馬,回眸看了一眼鍾月宮方位,立刻駕馬趕回天師府。
一抵達天師府,陳管事已在庭院準備,等夜月澈一個俐落下馬,就趕忙上前牽馬。
夜月澈直接進去寢室,牆上有一紫焱花雲海圖,取下軸頭,把頭轉開,空心軸掉下一把鑰匙。走至床榻旁的書櫃,放下上面的白瓷花瓶,將鑰匙插進孔裡,按下突起磚頭。喀拉拉──書櫃後方的牆自動向左右兩旁打開,一向下石階顯露。
夜月澈走下樓,來到一石窖,牆上掛滿各式物品,大手熟稔的取下一小束黝黑的「孟婆枝」,彼岸花開魂自落,孟湯入肚回魂道。冥枝化煙暫相會,幻夢兩魂觸相連。
再拿金勺,依序自石桌上的五色小甕中舀取黑、紅、藍三色粉末進金碗。把所需東西拿妥後,夜月澈再往前走幾步,一圓形冰床映入眼簾。
盤腿而坐,沁人靈骨的冰寒令夜月澈呼出白氣,直接化為冰霜。用針扎向自己的食指,鮮血滴落在碗裡,將所有東西混在一起後,抹在孟婆枝上,閉上雙眼,屏氣凝神,啪擦!孟婆枝前端直接冒火燃燒,爾後整個冰床周圍瞬間開出一朵朵彼岸花,宛如花道,在他正前方開出一條由彼岸花綻放出的一條道路。
紫眸在黑暗中格外閃耀,隨著身上冒出的火焰轉為青紫色,花道盡頭有一縷白煙顯現,隨著更多的鬼火環繞,那縷白煙亦加清晰,可以看清是位女子。
女子似在夢中還未醒,忽地一霎時近貼在夜月澈眼前。
夜月澈木然地取出一條翡翠白玉蝶藍寶項鍊,薄唇低喃幾句,女子像是瞭然的彎起嘴角,咻!化為一縷青煙墜入寶石裡不見。
皇甫夢凝在馬車內掌心大小的一疊紙,密密麻麻寫滿一堆文字與圖形,其中的英文部分引起秋萍好奇。
「春雲,這像蟲子的圖樣是什麼啊?」秋萍好奇的多瞧上幾眼,手肘輕輕頂著看著車外景色出神的春雲,小聲問道。
「塗鴉,外來語。」漫不經心地回答,忽然抬眼,迎上皇甫夢凝懷疑的目光,春雲忽地一笑,「哎呀,秋萍,你忘了,公主之前提過一次,你怎麼忘了?」
秋萍搔頭,隨後聳肩,估計她忘了吧。
「公主,今日前去拜訪郡主,怎麼還特地帶上這些珍稀水果?」春雲恢復平日的活潑好奇,指著精緻的水果籃問道。
皇甫夢凝收起若有所思的目光答道:「嗯,禮數不可少。」
馬一陣嘶鳴停下,春雲率先下馬車,而秋萍提著水果籃接著下,隨後伺候皇甫夢凝下車。
宰相府不同於天師府那般陰沉,反倒碧瓦朱甍,氣派輝煌,朱紅大門,雕虎格木樑柱,四處有些許百合妝點,煞是好看。
管事恭順的領皇甫夢凝三人入大廳等候,身邊奴僕清一色碧綠裝扮,訓練有素的擺好茶與小點,隨後管事請皇甫夢凝稍待,公孫如煙還在更衣。
皇甫夢凝坐下後細品茶香,有點蜜香紅茶味道,淺嚐一口,蜂蜜香盈滿口中,茶潤不澀。
邊品嚐好茶,邊環顧四週,倏地一幅紅橘色的鐵色箭花圖吸引目光。鐵色箭,似彼岸花,如同光與暗,鐵色箭代表美好愉悅,也是一好藥材。細賞圖畫之餘,不忘多喝幾口好茶。
「見公主殿下這驚豔的神色,古人云好茶須遇知音,方得品得精髓,果真所言不假。」嬌滴滴的嗓音響起,吸引皇甫夢凝抬頭。
ns 172.69.6.62da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