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頭一次發生的狀況,也讓山謬有些不知所措。他在飯廳內不斷移動視線,並沒有見到剛才那人出現在其他位置,在新聞結束以後,每個人又再次恢復原先的行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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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許只是太專心看新聞,人家離開罷了。這樣子的想法合理解決荒謬的猜疑,他在等餐的途中接過服務生遞過來的水杯,喝了一口,解決長途開車與艷陽高照下的酷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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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務生忙完手邊的工作,再次來到山謬的面前,從吧檯內側拿起抹布輕輕擦拭檯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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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對上視線,黑人女性輕聲說道:「怎麼會想要來林谷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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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或者說,你來自哪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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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的希望,所以我就轉學到林谷鎮了。」山謬毫無保留的說,「來自北方的北屯區小鎮,一個不是很發達的北嶺鎮,距離這裡大概一個鐘頭的車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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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個不錯的城市,我有去過那裡旅行幾天。」她想起幾個月前的自助旅行,從過去的回憶中挖掘一些片段,繼續說道:「有一條街上的咖啡廳非常好喝,可惜那天行程太匆促,我忘記記住咖啡廳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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廚房處的鈴聲一響,打斷彼此的談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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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從出餐口處取出那份『推薦』的餐點,小心翼翼地交到山謬的面前。那是一塊煎烤多汁的肉片,厚度約莫有一公分,從表皮上可以看得出些許廚師的技術一流,烤出一層輕薄的焦脆感,上面淋落的橙橘色的醬汁,能從肉排的味道中嗅到淡甜的柑橘味,除了主要的肉排角色以外,旁邊點綴一些水煮蘿蔔與花椰菜來搭配且豐富料理的顏色,同時達到解決膩口的問題。
這份美食的香氣撲鼻而來,也因為長途車程的關係,飢腸轆轆的山謬一見到熱騰白煙的料理,馬上食指大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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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因為你算是外地來的人,加上你也不熟那個鎮,所以出入請多注意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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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會的。」他馬上動起銀製的刀叉,輕輕在肉排上劃開軟嫩的組織,將每一口粉嫩多汁的肉塊送進咽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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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沒想過一間看起來不怎麼樣的餐館,卻可以端出鎮上幾乎是吃不到的美食,沒花多少時間就將盤子上的料理吃得乾淨,只剩下醬汁的殘渣,差在沒把盤子整個拿起來舔乾淨,也因為這好吃的程度令他離開前不忘從櫃檯索取一張名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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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這裡叫做綠林綠指南。」他從簡陋的白色名片上閱讀著黑色墨水的印刷字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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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呀!非常歡迎你下次再來。」黑人女性露出真誠的微笑,也是因為一直以來的用餐服務皆是如此,才能穩定住顧客與培養老饕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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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食物真的很好吃,我會再來的。」山謬思索幾秒,接著說:「我叫山謬・貝倫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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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娜,叫我艾莉娜就可以了。」她嘴角牽起一條弧線,露出雪白的齒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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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目送山謬的離開,直到他坐上駕駛座啟動引擎都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從窗戶上注視著那輛銀色轎車催動油門向後移動退出停車格,再轉向寬敞的公路,跟著車上的導航向南前進,離開了林綠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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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娜繼續忙著將桌上的碗盤收進吧檯內的洗手槽,轉開水龍頭,令水流沖刷過髒汙的碗盤,伴隨著泡沫將油垢一一送進出水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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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叫做山謬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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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是他的兒子。」艾莉娜接上對方的話題。她關閉水柱,拿起乾毛巾輕輕擦拭自己的雙手,回眸一望,視線對上剛才消失的那名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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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莉娜凝視桌前的男子,他只不過是喝著紅酒,她不解地說:「你不打算做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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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不必,時候未到。」男子把杯子的紅酒一口乾完,從口袋掏出好幾張美金放在桌上便瀟灑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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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錢收進櫃檯的艾莉娜,目視著對方的離開,低聲咕噥道:「真是個隨興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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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午兩點多的時間,如同一小時前從新聞氣象那邊得知的結果相同,雨雲正在迅速的集結,天空灰濛濛一片,彼此正在醞釀著一股無形的能量,彷彿隨時都會衝破壓力點,下起一場滂沱大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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趁著雨勢還未灑落,山謬稍微加重油門的力道,儀錶板從八十的速度漸漸拉升到一百,輪胎飛迅在地上打轉,驅動車體試著超越那層雨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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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段時間,根據導航所指,距離林谷鎮的距離只剩下十幾分鐘,也從寬闊的公路開始駛進左右排列高聳樹林的森林當中。他有從父母那裡耳聞這個鎮上之所以特別是因為四周圍繞著山谷與森林,是個與自然密切共存的半開發小鎮,雖然只是小鎮的規模,生活機能不比都市來得差,可以肯定的是遠大於北嶺鎮的開發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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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謬觀察到從進入森林開始,再也沒有車與他擦肩而過,整條路線幾乎只有他一輛車子單獨進入林谷鎮,若不是相信導航,他很難相信在這種從沒見過的森林中會有一個獨特的小鎮,甚至還有一所在網路上風評很不錯的大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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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大的雨滴忽然從天而降,重重打在擋風玻璃上,四濺成無數小水滴。緊接著,沒有給人喘息的時間,雨水便滂沱落下,豪雨般的雨勢幾乎讓駕駛的視線變得不清楚,他馬上開啟雨刷,效果非常有限,刷器擺動的速度完全跟不上猶如瘋狂野獸的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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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的巨響在雲層中躁動不已,時不時伴隨著雨聲一同乍現。他不得放慢車速,避免視線不佳的情況下沒注意造成自己的危險,他稍微將上半身向車窗靠,抬起視線,勉強看著樹林上方暗灰色的天空,雨水已經大到連森林的土壤都已經泥濘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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剎那間,森林的景色無意識讓他回想起一個模糊的片段,明明這麼多年來從沒有記得這件事情,此刻卻彷彿來過般,腦海中那模糊不清的畫面正在一點一滴的放大,那是自己快步在森林中享受自然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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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一陣血腥味傳進自己的鼻翼,完全抓住他的心神,他轉身朝血腥味的方向快速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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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就在他更想仔細的去挖掘這份記憶時,左側的太陽穴傳來陣陣刺痛,彷彿一隻蜜蜂在頭骨處深深紮進一針,停止了這份思考。確定的是,他沒有來過林谷鎮,但剛才腦中浮現的短暫畫面,卻跟這裡的樹林有幾分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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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覺得快想起什麼,不過頭部的疼痛也一次又一次打斷他這麼想,儘管打算用按摩的方式來輕柔太陽穴,透過緩解疼痛看是否可以想起更多的事情,卻沒有更多的進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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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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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撞擊聲打斷山謬剛才的思考,他整個人受到衝擊直接撞上方向盤,還好手臂的角度有稍微緩衝力量,接著力量擺動的後座力又讓他的後腦勺撞上椅背,整個腦袋嗡嗡作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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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熄火,豪雨仍不停地洗滌整輛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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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搞什麼東……西。」他花了一點時間讓大腦可以喘口氣,剛才的衝擊太過突然,右眼能感覺到一股灼熱感蔓延,同時輕微的刺痛感也悄悄從眼窩旁的肌肉組織處擴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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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出食指去大概推敲眼部疼痛的位置,暫時不勉強自己強睜著右眼。他還不清楚自己剛才撞上什麼,就算從擋風玻璃處也看不見車頭的狀況,他從背包裡找到先前準備的折疊雨傘,打算一探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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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推開車門,下雨的聲音彷彿連續的鼓聲,不間斷打著綿密節奏的鼓音傳進耳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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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走向車頭,駐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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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眸前的那一幕,令他難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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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狼,暗棕毛色的一匹狼,嘴巴受到撞擊有些變形的倒臥在地上,血色的液體隨著衝擊,從嘴邊滲入雨水流向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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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搔頭喊了句,「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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