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我沒有去上課。迎新酒會後一回到家,我迅速地癱軟在床鋪裡,然後就這樣睡的昏天暗地、不省人事。早上起床的時候,我光是坐著就頭痛欲裂,喉嚨又乾又癢──一定是胃酸傷到食道了,感覺很糟──過了一會兒,我按捺不住翻騰的胃,還是在廁所吐得亂七八糟,看了一眼馬桶裡的嘔吐物後,我又感到一陣噁心,便跑去洗手檯刷牙和漱口。刷了快十遍,那味道才從我口中淡化。離開廁所的時候突然想到馬桶還沒沖水,我只得瞇著眼睛、捏緊鼻子重返廁所。
光弄這些我就忙了快一個小時,真是痛苦,好在吐出來之後身體就比較舒適了,我發誓以後再也不喝含有酒精的飲料,就算濃度很低也不會碰。而待在廁所的時候我腦筋特別清晰,回憶起了昨天的景況──我無數次地瘋狂詛咒那兩個髮型和衣著奇怪的男子,以後最好不要再給我碰到,否則隔天早上的新聞頭版將會是警方緝捕我入獄的畫面,而原因是我奪取了兩個男大生的性命──以上純屬笑談,我才沒興趣把手弄髒呢。
然而在這麼一個愚蠢又不可理喻的夜晚之中,仍有並不是那麼糟糕的片段。冥戶亮,我真的驚訝──在我兩眼昏花蹲坐在地上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裡,他注意到了我,還提供我幫助,讓我得以順利平安地返回家中。原來他並非我想像中那種鐵石心腸的人,而且……看來他不討厭我,否則不會那麼有耐心地對待狀況奇遭無比的我,甚至願意把我背在身上,送我去搭計程車。
想到這個,從昨天晚上到今天的中午,我都還沒有任何地表示。我想打電話給他,然而我沒有儲存他的手機號碼,只好去找冰帝學園很久以前發的通訊錄。誰知道弄了半天,不但找不到那張紙,還把房間弄得天翻地覆……我只得宣告放棄。
對了!結果鳳長太郎昨天到底來幹什麼的呢?我以前就曉得他們哥倆好感情不錯,冥戶亮對鳳長太郎照顧有加,而鳳長太郎對冥戶亮則是無比尊敬。話說回來,我想到鳳長太郎看著我的眼神──有點不是那麼好釐清,好像有一點在懷疑我和冥戶亮的關係似地,真想告訴他實在多慮了,不需要想這麼多。
嗯──看來最近得找個一天到學校去,看看能不能遇到冥戶亮。我本來就不喜歡上課,上了大學之後老師不但很少點名、也不考試,期末評量成績則是只要交幾個報告即可……所以非必要我根本就不會去學校。爸媽自從在我考上慶應之後就不太管我了,從來不反對我做的與決定的任何事情。而小響還是高中生,她根本就不知道我現在的生活方式……況且我們很少交談,事實上她原本就不怎麼開口就是了。我常常覺得小響看著我的時候眼神帶有一點疏離,我不知道為何如此……
因為,明明小時候我們是很親密的啊──而每每想到這個,我就會有點難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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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家裡悠閒地吃完午餐過後,媽媽就出門辦事了,說是要去銀行弄些支票和存款的事。而我一個人待在家也無聊,於是回到自己的房間開始梳妝打扮,預備著要去學校一趟,看能不能碰著冥戶亮。我先從挑選服裝開始──而這個步驟往往是最花時間的,我的衣服實在太多,各種風格都有……呃,除了視覺系和龐克搖滾風啦。我首要偏好的款式是洋裝,其次是短上衣配半身裙,我一向不太喜歡穿褲子,就算是冬天我也不怎麼常穿,至於會不會冷……有很多人問過這個問題(像是我爸媽),但是現在的紡織技術比起古早已有了卓越性的進步,穿著一件厚褲襪就好比穿了兩條褲子那樣溫暖,所以我並不會因此而著涼感冒。嗯,不過我也很少感冒就是了。
經過了十幾分鐘的兜轉和比較,我總算是決定好了今天的服裝──本日主打海軍風,身上是一件由紅、藍、白條紋的花樣所製作而成的洋裝,裙緣約莫在我的膝蓋上方四指寬。剪裁相當合身但不會過於服貼,船錨圖案的扣子則是從領口位置一直到最下方,裙擺弄成A字型的式樣。雖然是無袖洋裝,不過在手臂最上方有白色的荷葉邊,在整體不過份複雜的設計上增添了一點女孩味兒。
配合今天的主題,我為手腕戴上紅色串珠,還有一個小小地救生圈的手鍊。而鞋子則選了一雙藤編的厚底涼鞋,有繫帶子的,顏色同樣是那三個色系。我喜歡穿厚底涼鞋,因為它可以創造與高跟鞋相仿的視覺比例,但又比高跟鞋好走太多,我真的覺得女孩子可以在鞋櫃裡擺幾雙這種鞋。
包包的話嘛──我稍微想了一下,今天從下午一點多開始要上個六堂課左右,那麼包包還是選大一點的好了。為了不讓我的搭配顯得太不像要去上學(雖然我也沒有準備要好好上課)我拿了一個深藍色的真皮側背包,唔,說大也沒有很大啦,因為我不喜歡用太大的包包,在我的看法之中,那不但看起來累贅,走路時也會造成肩頸的負擔。
正當我治裝完畢,對今日的造型感到滿意之時,門鈴恰好響起,於是我帶著愉悅地心情跑去玄關開門。「桐生!果然是你!快點進來!」
「那我不客氣了。」說完,他拖著黑色的方形行李箱走進了我門戶敞開的更衣室。
是我的專屬髮型師桐生。只要我一通電話,他就會馬上從自家髮廊趕過來或是到我指定的任何地方。桐生是一個三十幾歲的時髦型男,就快要結婚了,聽說之前曾受過我爸的幫助,所以才可以像這樣任我差遣……喔,話也不能這樣講,這也是他自己提出來的啦。
「那麼──開始吧!」
「好!」
桐生把我按在梳妝台的鏡子前面,先是拿起我的髮尾仔細地觀察了一番,然後嘆口氣道:「彌生,妳又忘記作保養了,是吧?」
「……被發現了,嘻嘻,昨天比較忙啦。」
其實從昨天到現在我根本還沒時間洗頭。
「還嘻嘻咧!說過了,妳的髮質因為又染又燙所以很乾燥,一定要記得天天保護……」桐生無奈地轉過身去,把行李箱打開,然後拿出一個小罐子噴了噴。「這樣好一些,感謝這瓶潤髮露吧!」
「好啦好啦,謝謝潤髮露。」我對著鏡子裡的那罐小瓶子合掌膜拜。
然後在與桐生的閒話家常之間,漸漸地我的髮型也邁向完成之路……看來桐生為了配合我的海軍風,特別弄了一個清爽但不失甜美的髮型呢。他把我的瀏海全數向後梳,因此我的額頭很好地露了出來,整張臉看起來特別明亮。而髮尾的部分則用電棒捲製造無數個微型捲度,在高低錯落之間製造出髮量頗豐的感覺。另外我還是想讚美一下,亞麻金真是適合我的髮色呢。
「好看嗎?可以出門了吧?」
「可以──啊、不行!我還沒化好妝。」
我拿起包包準備向外頭衝的時候,注意到了梳妝鏡中的我的一張大素臉。
「妳今天別化的太重啊,不然會被女同學討厭的喔。」桐生邊說邊收拾他的東西。「不過彌生其實不化妝就很好看了,妳實在是不需要在這方面下太多工夫。」
其實桐生說的我也知道,我對自己的素顏也是非常有自信囉。
「好啦,我走囉──有需要再打電話給我!」
「好、好,桐生,再見!」
不過啊,我就是喜歡化妝嘛,在化妝的過程中不但會讓我的心情變好,更會使我在陌生的環境中不至於顯得毫無防備,我是不信那套可以增加異性目光的說法啦,我化妝是為了讓自己看起來更漂亮──對於女生來說,何樂而不為呢?至於同性的眼光嘛……我本來就不是個招她們的喜愛的人,所以我想也沒有必要去在乎她們的想法,隨心所欲、我開心就好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