魚在池裡不會游走 - 徜徉在ＢＬ之海的少女們

我被疏遠了。

帶給我這個感受的是我高一的第一個朋友，阿璇。

事情要說到那天的美術課——

「沒想到今天美術課不是考試欸！」

沒什麼存在感的美術課難得沒有被借去考試，也沒有播放《戴珍珠耳環的少女》之類的藝術家電影，那天是扎扎實實的水彩課，雖然這陣子因為課後活動的關係也很常畫圖，還是讓我有些感動。

我走到阿璇旁邊的空位坐下，一直以來美術課我都是坐在她旁邊的，而且她畫得很好，還可以跟她學一些作畫技巧。

「妳東西都有帶嗎？」

我有些興奮地和她搭話，但她沒有看我，只是用冷淡的聲音說了聲「嗯」。

她平常不會這樣的，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

雖然她不像小安她們那麼活潑，比較內向害羞，但平常總會主動和我聊天，是脾氣很好又很友善的人。

她今天臉色有些蒼白，長過眉毛的瀏海幾乎就要刺到眼睛，但她也不介意，任由瀏海蓋住整片額頭，看起來更加陰鬱，明明之前她還會把瀏海用小黑夾夾起來的。

「怎麼了？心情不好嗎？」

……………

她沒說話，看起來心情真的不太好。

我不死心地又和她搭了幾次話，不過她幾乎沒有給我正面的回應，下了課，她甚至直接忽略我離開教室，沒跟我打一聲招呼。

收拾好畫具和畫到一半的水彩，我一個人去福利社買午餐。

之前的美術課結束她都會陪我去買午餐的，有點寂寞。

回到教室，詩晴彷彿沒事一般帶著便當坐到我的對面，完全不像昨天還吼過我的樣子，本來很擔心昨天那件事之後會不會有點尷尬，還好她表現得跟平常沒什麼兩樣。

她似乎沒打算為昨天的事說些什麼，我也不想深究，隨口問了句：「剛剛的美術課畫得如何？」

「水加太多了，顏料一上去就整個暈開，為了補救，又不小心加了太多顏料，畫上去之後變一塊一塊的。」

很像詩晴會做的事，我笑了出來。

「下次調完顏料記得在角落測試一下濃度再畫。」

「我盡量，那妳呢？」

「我喔……」

她很快就看出了異樣，問：「心情不好？」

「詩晴，我是不是被討厭了啊？」

「怎麼會被討厭？妳充其量就是會被人遺忘，不至於被討厭吧。」

這種對話模式也是常態了，我只要假裝生氣瞪一下她，她就會滿臉笑容，為什麼我會跟這種以欺負我為樂的人當朋友啊！

「剛剛的美術課阿璇完全不跟我講話欸……」

「妳有做什麼嗎？」她恢復正經。

「沒有啊，我最近都沒什麼幾乎跟她講話。還是說因為妳之前體育課硬要和我一組，讓她生氣了？」

「嗯，妳說的很有可能。」

妳還是有會被討厭的自覺嘛。

「啊！難道是被她看到我跟大暄在一起？畢竟她們那群曾經欺負過她。」

「也滿有可能的，看到朋友跟欺負過自己的群體裡的人處在一起很難受吧，」她點頭，「還有沒有可能是妳最近忽略她了？」

最近都在考試，然後下課和詩晴那幾個人混在一起，沒什麼機會和阿璇說話，讓她感覺到被冷落也是理所當然的。

「那我要怎麼做？」

「先不要想太多，找個機會好好跟她聊聊。」

「嗯……今天下課妳可以幫我跟小安說我有事不去嗎？」

「我知道了。」

不知不覺她吃完了便當，拿著空盒子起身準備去清洗時，忽然轉身叫了我：「阿青。」

「怎麼了？」

她躊躇許久，最後說出的話是一句「……沒事」。

就不像沒事。

我猜她大概是想跟我說昨天的事卻說不出口，雖然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些什麼，但就算問了她可能也不會說，只能先這樣了。

不管是阿璇或是詩晴，兩個人都有很多煩惱呢。

要是能替她們分攤就好了。

鐘聲響起，阿璇迅速地抓住書包，往操場的方向前進，我知道她都是從後門回家的，於是我也抓緊書包，直奔操場。

「妳、妳要幹嘛？！不要過來！」她顯然被我豪邁的奔跑給嚇著，臉上滿是驚恐。

「呃……我只是想說我們需要聊聊。」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

上個瞬間我還覺得自己像是強暴犯，怎麼現在馬上變成劈了腿的渣男。

「那、那我們去吃冰！」

情急之下又拿出了冰淇淋大招。

「呃，蛋糕也可以！」

「……就吃冰吧。」

「咦，真的嗎？那我們吃——」我翻了翻書包，僅存的買一送一券都被吃掉了，「嗚……IKOA的十元蛋捲冰淇淋吃到飽？」

這麼荒謬的提議想必會被駁回吧，結果阿璇居然「嗯」的一聲答應了。

我在此宣布，冰淇淋的發明人必須得諾貝爾和平獎。

之後，我們無言的搭上公車，到了市區僅有的一間IKOA，我從販賣機買了兩支冰遞給她。

「……謝謝。」

「阿璇，最近如果我有做什麼讓妳不開心，或讓妳感覺被冷落我很抱歉。」

她沒說話，只是安靜地吃著冰淇淋，不過我想連詩晴都無法抵抗冰淇淋的魔力，阿璇一定也可以。

「是因為妳看到我跟湯以暄講話的關係嗎？我知道她們那群人在上個學期——」

「才不是！」她難得大聲起來，我嚇了一跳。

「那……那是？」

「……我看到詩晴每天黏著妳就不開心。」

原來真的是因為對詩晴吃醋，我急忙解釋：「不是這樣的，我會跟她變熟是因為一些——一些意外……」

一時之間我想不到該怎麼說明我們變熟的契機，總不可能跟她說詩晴想跳樓的這件事吧？詩晴一定不希望別人知道她脆弱的一面。

「總、總之，我不會因為跟她變熟所以不理妳！」

「我剛剛說的只是我的想法，不是原因……我其實是覺得妳跟她當朋友比較好。」

「咦？為什麼？」

「妳最近英文進步那麼多，我猜是詩晴教妳的吧。」

「是這樣沒錯。」沒想到她有注意到這件事。

「她那麼漂亮，又會唸書……阿青高中一年多來好不容易才交到那麼厲害的朋友，要是我一直黏著妳，不就會打擾到妳們了嗎？」

「為什麼會是打擾？」

「我……我那麼不起眼，跟我繼續當朋友，說不定會像上學期那樣牽連到妳……」

她說的大概是方喬欣那幾個人曾經故意在體育課用籃球打我的事。

「這樣很奇怪吧，為什麼妳不能跟詩晴一起當我的朋友？」

「跟我這樣的人當朋友又沒有什麼好值得驕傲的，跟她當朋友不是比較好嗎？明明這樣就對妳比較好！」

——妳為什麼要擅自替我決定要跟誰當朋友啊！我差一點就要脫口而出，好在最後一刻吞進了喉嚨。

「可是……我還是想跟妳當朋友。」我弱弱地吐出這句話。

「我不是適合當妳朋友的人……妳應該要站在陽光下的。」

明明是想要跟她講開的，但是她散發出來的強烈拒絕感讓我不知所措，我們就在這種不上不下的氣氛下結束了短暫的冰淇淋吃到飽之旅。

如果我要站在陽光下，那她要站在哪裡？要一個人待在陰暗的角落嗎？

她這麼做，真的是不想再讓我被波及，為了我著想嗎？

不，應該不是，如果是這樣，早在上個學期她就會像這樣疏遠我了，但是沒有，我猜她心裡其實是想跟我當朋友的，那這麼做是為什麼？

我不喜歡她把自己貶低成那樣，就像我也不喜歡詩晴總是覺得自己還不夠好。我不想要她像之前那樣，被人欺負的時候也默默承受，現在又要一個人躲起來。

如果能幫助她建立自信，讓她變得更開心就好了。

要怎麼做呢？

不管了，先和那幾個人商量吧！

我跑回韻律教室，三個人果然都還在。

「有件事我想跟妳們商量一下。」

「怎麼了啊阿青？」小安問。

三個人停下動作，我簡單和她們說明了剛剛發生的事。

「我們大致了解狀況了，那阿青，妳想要怎麼做？妳是希望我們幫妳想辦法跟她變回之前的狀態嗎？」詩晴問。

「當然能變回之前那樣很好，可是我想那不能解決根本的問題，我想讓她變得更有自信，讓她知道她沒有自己想得那麼不好。」

三個人點點頭，開始商量該怎麼達成這個目的。

「如果從我們能做的事情來看……」詩晴一邊轉筆，一邊認真思考，「她總是駝著背走路，我能夠幫她調整站姿與儀態，也可以幫她加強她不擅長的數學，小安能幫助她改變對自己身體的看法，或許也能讓她喜歡上運動，再來，大暄可以教她怎麼化妝打扮或保養皮膚，這些事情應該能在一定程度上幫助到她。」

「詩晴說得沒錯，這些都是能具體幫助到她的方式，不過外在的事物只是一部分，就算這些東西能幫助她變得有自信一點，也不一定是真的。」大暄說。

「不從她的內心去幫助她建立自信，有可能很快還是會恢復原狀，但是要怎麼讓她發自內心對自己感覺到自信呢？」我問。

「阿青，」小安說：「雖然我跟她同班兩年多了，但好像還是跟她不太熟，對她只有個性害羞和畫畫厲害的印象，如果我們也跟她變熟，是不是可以找到其他方式？」

說的也是，在場的人裡面只有我和阿璇最熟，大家目前能獲得的資訊只有同班時的一點印象，以及我的視角的觀點。

「這樣的話，要不要我們找一天和她出來玩？」我問，「但她個性那麼怕生又害羞，不知道加上妳們三個她能不能敞開心胸。」

「與其要出去玩，不如考慮直接去她家。」詩晴提議。

「為什麼？」

「要是能直接去她家，就能從她的生活環境、家庭狀況來了解她的狀況，也更能知道要怎麼幫助她。而且她家是她的地盤，在那裡她應該能比較安心做自己——當然也可能會更緊張，這只是我的推論。」

原來如此，很有道理，不過她都對我表現出那樣拒絕的樣子了，不知道再加上這三個她不熟的人能不能順利進到她家。

我抱持著大概會被拒絕的心情向她傳了訊息。

孟青：『阿璇，明天妳在家嗎？』

季玥：『在，怎麼了？』

孟青：『我可以去妳家玩嗎？還有游詩晴跟連祈安和湯以暄。』

季玥：『怎、怎麼這麼多人？！（海獺驚嚇）』

孟青：『她們說對妳畫的圖很有興趣，很想知道妳是怎麼畫的。』

她傳訊息的時候感覺她的態度比面對面更溫和，比較像平時的她。

我在訊息裡亂瞎掰一番理由，經過幾次來回，最後終於拗成功，讓她勉強答應我們去玩了。

順帶一提季玥是她在網路上用的暱稱，她好像在同人漫畫的圈子滿有名的，但她喜歡的作品剛好都不是我感興趣的，所以我其實一直沒有找來看，我大概不是個稱職的朋友。

就這樣，星期六的下午，我們依照約定好的時間來到她所居住的地方，我到的時候其他三人都已經到了，大家被擋在接待大廳的門外，我馬上傳了訊息給阿璇，通知她我們到了，她趕了過來，匆匆刷過門卡讓我們走進去。

這裡不只有寬敞的接待大廳，還有管理員和好多監視螢幕，很是氣派，應該可以稱得上高級住宅了吧？看來她的家境還算是不錯。

進入電梯，她按下十四樓的按鈕，是這棟樓最高樓層，這裡大概就差沒有透明電梯了。

「請、請進……」她看起來有些緊張，進去之後拿了幾雙拖鞋放在門口。

客廳和我想像中的很像，很寬敞而且乾淨，我們換完拖鞋走進去，看見一位年長的男性，應該就是阿璇的爸爸吧。

「吳爸爸你好，打擾了。」

我們輪流向年長的男性打招呼，他也笑容滿面地招呼我們進去：「來來，坐坐坐。」

「爸，我先上去整理一下東西。」阿璇說完就暫時離開客廳，走上了樓梯。

我們四個坐在客廳柔軟的沙發上，吳爸爸則開始跟我們聊天，相當熱情：「第一次有朋友來找我們家季璇呢，而且人還這麼多，她假日每天都窩在家，沒想到能交到朋友。」

「不會啦，她平常也很照顧我，而且畫畫又很厲害。」我說。

「唉，她平常都在畫那什麼漫畫，那種東西又登不上檯面！」

空氣中瀰漫著一種微妙的不適感，但我暫時先忽略它，繼續閒聊：「不會啊，她高二的作品還拿下全國美展新媒體藝術類的獎項耶，我只拿到佳作。」

「真的嗎？這件事她都沒跟我說過。」

「真的，她很厲害啊！美術課的時候老師都會拿她的作品當範例。」小安附和。

「啊，我來叫季璇幫妳們倒個飲料。」

「不用麻——」大暄話還沒說完，吳爸爸在原地大喊了一聲：「季璇！妳還不下來！下來幫妳朋友倒個茶！」

不久，阿璇的腳步聲砰砰砰地傳了下來，接著傳出了一聲「嗚啊！」的哀號。

我起身一看，正好看見阿璇沒踩穩而滑倒在木頭地板上的畫面，我衝過去把她扶了起來，問：「妳沒事吧？」

「嗯……」

「真不好意思啊，我們家季璇就是這樣笨手笨腳又沒有禮貌，跟她當朋友真是辛苦妳們了。」

「……………」

我注意到詩晴臉色鐵青，用力地抓了一下自己的手臂，像是在忍耐什麼。

「啊，不然我們去季璇的房間玩好了，不用招呼我們沒關係！」我連忙補上這句。

「好，那有什麼需要再跟我說，我先去工作室忙了。」吳爸爸笑容滿面，態度也非常親切，完全不像是會講出那種殘忍的話的人。

我們五個人一起上了樓梯，進入阿璇的房間，房間空間不算大，不過還算勉強塞得下五個人。大暄最進來時小心翼翼地把門帶上，我則把阿璇放在床上，替她檢查了一下膝蓋：「還好沒有破皮，只有一點瘀青，下次不要跑那麼快。」

「嗯……」她小聲地應答。

房間一下子來了這麼多不熟的同學，她看起來十分緊張，我們也受了這個氣氛的影響而有些不自在，尤其是剛剛遇到吳爸爸，讓我們幾個都感受到有些不舒服。

「哇！妳這裡好多漫畫喔！」

率先打破這種微妙氣氛的是小安，果然只要有她在，不管在哪裡氣氛都能變得活潑，她在兩個書櫃間穿梭，非常興奮地東看西看，「可以借我看看嗎？」

「可——呃！那、那邊的不行！」

阿璇話才說出口，小安已經隨意抽出裡面的一本薄薄的漫畫，封面是兩個裸體男子身體交疊在一起的畫面，旁邊還有很多，呃，不明的白色液體。

「呃——」我跟小安同時發出尷尬的不妙聲音，詩晴臉一下子刷紅，轉過頭縮在一旁，反應有點可愛。

大暄發出驚呼：「這不是BL漫畫嗎？！」

等等，她怎麼會知道BL這個詞，難道她也是宅宅？

「哇喔……」小安發出讚嘆的聲音，完全不顧阿璇「不要看！！」的吶喊，逕自翻閱起來，大暄也興致——或者說性致勃勃地貼在小安旁邊看。

「哇……兩個男角都畫得好帥喔！」大暄的臉上開滿了陶醉的小花。

而小安則發出驚呼：「哇塞——這也畫得太真實了吧！居然連『嗶——』的血管跟『嗶——』都畫出來了！」

這兩個人看的重點完全不一樣啊！

「……居然還有這種姿勢，太、太厲害了！這樣按著做不會很累嗎？」

連祈安，妳到底在看些什麼東西啊！

光是聽她的敘述我都不禁感到害羞……可惡，真想一起加入。

我看向一旁，現在的詩晴就像是受到驚嚇的小松鼠，一個可以面無情表地坐在頂樓圍牆的女人竟然變得跟無助的小動物一樣，我猜她應該接近崩潰了吧，還是先不要把她一個人丟在角落比較好，我摸了摸她的背安撫她，她也就這樣任由我亂摸，不像之前會罵我沒禮貌。

「話說小安妳不是蕾絲邊嗎？」

我話一說完，小安馬上用狐疑的表情反問：「有規定女同志不能看BL漫畫嗎？」

「對、對喔。」

「喔天啊——小受升天的表情也好可愛！」

「原來這個角色叫做小受嗎？BL漫畫是這麼厲害的東西啊！」

兩人一人一句地讚嘆，這下我可以確定大暄絕對是個宅宅了，連小受這種專有名詞都知道，說不定還是個資深腐女，跟她同班這麼久，我竟然從來沒有察覺到她身上有一絲一毫宅氣，我可是內建宅宅雷達的啊，沒想到身邊竟然有對宅味如此敏銳的我也無法察覺到的絕世高手，在下深感佩服。

還有，小安應該是第一次聽到BL這個名詞，居然也就這樣融會貫通了，這個場面太混亂又太奇怪了吧！我都不知道該從哪裡開始吐槽了。

「欸欸欸，兩位太太冷靜點！有人還記得我們今天來是要幹嘛的嗎？」

我試著拉回正題，兩個人終於乖乖把漫畫放下，場面恢復寧靜。

「阿璇，抱歉喔。」

我向阿璇做了道歉的動作，她滿臉通紅地說：「沒、沒關係啦，真的很害羞……但是妳們喜歡太好了，我本來以為會被妳們當成變態……」

「怎麼會？多虧妳我才知道什麼叫做BL漫畫耶！」小安剛學到一個新名詞，忍不住每句話都硬加進去。

「如、如果妳喜歡的話，還有這種GAY向的喔！」阿璇突然轉為熱情的推廣模式，從書架上抽出一本都是肌肉系大叔的薄本，喔天啊，這未免也太重口味了，我忍不住退避三舍，結果小安也看得津津有味——好像也不是很意外，不過這次大暄倒是沒有跟上，看來她是帥哥系女性向作品的愛好者。

「還有這種介於女性向與GAY向中間，兩邊都會喜歡的……」阿璇說著又從書架上抽出一本紅色短髮肌肉壯漢壓著妹妹頭纖細男性的漫畫，「這、這是我最喜歡的CP，大帝跟二世。」

「CP？那是什麼？」

「一般來說是角色配對的意思吧？」大暄說。

「妳好厲害！」阿璇興奮地拉住大暄的手。

就這樣，這三個人就這樣自顧自地聊起來了，完全沉浸在BL的世界中。

結果我們今天到底是為了什麼而來的啊，唉……

不對……如果目的是讓大家和阿璇變熟，讓她變得有自信，現在不就是完美達成這個任務了嗎？！

但是這個發展完全跟我想像中不一樣啊啊啊！

我本來以為我們可以一起幫她解決她的家庭問題，或是幫她大改造，做出什麼很厲害的事，這不是什麼都沒做嗎……

「阿青？」

突然間，詩晴的聲音把我從自己的小劇場中拉了出來。

「怎麼了？」

她笑了笑，說：「沒事，只是覺得妳內心戲真豐富。」

「妳……妳除了會預知未來還會讀心術？」

又被她瞪了。

「是妳表情太戲劇化了。」

「喔，原來是這樣啊。」所以沒有讀心術，但預知能力還是有的。

「妳……也喜歡看BL漫畫嗎？」她邊說臉又開始紅了起來，於是她試圖往另一邊看，把自己的臉藏起來。

「我是沒有這種嗜好啦，但是也不排斥。」

「那妳還會看其他的……類似這種的漫畫嗎？」

「類似的，妳是說百合向的漫畫嗎？」

「百合向？」

啊，一不小心就說出了專有名詞。

「就是女生之間的戀愛，那種。」解釋起來實在是有點令人害羞，我完全理解阿璇本來不想讓人看見的心情。

「原來也有這種漫畫啊……」

「怎麼了，原來妳對這種漫畫有興趣？」

「我只是在想，下次有機會可以跟妳——跟大家一起看就好了。」

這個氣氛好像莫名有點粉紅，明明她只是想融入大家而已。

「現在不能看嗎？」

「……我還沒有做好心理準備，而且我也還沒成年。」

——在場有哪個人已經成年了妳說說看？

呼……好險沒說出來，我再次為自己忍耐吐槽的能力感到自豪。

就這樣，今天一天在一片混亂下結束了。

從這天以後，阿璇再也沒說出過不要當我朋友或自己很糟的這些話了，還跟小安和大暄變成了私下交各種充滿肉色的不得了的漫畫同好群，並且成為了「課後女子秘密補習班（暫定）」的一份子。

我本來很擔心自己的存在感就要這樣消失，連我唯一擅長的東西都要被取代了，不過阿璇時常要在同人場趕出新作品，無法成為固定班底，於是以游擊的方式成為我們的一員，我的美術課依然健在，她則會以借閱——正確的名稱應該叫做推廣——各種漫畫的方式作為學費。

而大概是因為我的英文成績開始穩定了，詩晴開始會將英文課轉換成數學課，造福我和偶爾才出現的阿璇。

雖然阿璇出現的機率不高，但她意外的很喜歡大暄的妝髮造型課，每次這個時間必定會出現，她從一開始完全對整理頭髮一竅不通，到每天上學前都會稍微整理過頭髮，她在教室裡那種溫和而且不起眼的氣場逐漸開始產生了變化。

這個因為我偶然撞見了社會事件現場而促成的小團體慢慢改變了我們。

要是能跟這幾個人在一起，我一定能看見更寬廣的世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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