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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 Plagiarism!AlCslI08HHoMglu8CK8Eposted on PENANA 她對我笑笑,然後,落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GfTD1mctz5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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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給符海晨的十年後,符家孩子——至少頭兩胎都很聽話——是制度下的好孩子,成績好、操行好,學校不用花錢參加的活動,他們都有涉獵,多才多藝。做父母的當然十分高興。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JgphfBgCi0 維尼
「窮有窮養」這一套,意外地沒有起什麼副作用。雖然,陳樂晴認為,自己的孩子應該擁有更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gjNF2rSF75 維尼
她的日常時間表與過往不同,不用再接送大仔二女上學、放學,只要照顧小兒子,到了上班時間,她依然會外出,讓大姑奶和丈夫好好看照家中的小孩子。可是,仍然辛苦,因為下班後也沒有休息時間,依舊要做無限的家務,似是要揸乾她的精神。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WdzhUNY66b 維尼
其實,她身為女人,一生還求什麼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9EINAbbLqi 維尼
她如此想,她已有一個相愛的丈夫、可愛的兒女、穩定的工作。三十歲的她,願意如此一輩子嗎?也不是不願。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N3DqWKqSnq 維尼
如果能夠苦盡甘來,每日辛苦一點,也是值得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boFW1BJ5R3 維尼
畢竟,做人不能太過貪心。她找到一個地方落腳,丈夫又教她適應,還要順利生活,她已比很多人幸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ZDVtJ9EXZ6 維尼
「女人仔顧多啲屋企,出面返工當然冇問題啦,但記得都唔好忘記屋企有人等你開飯㗎。」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YHNYNcmT0L 維尼
在家照料家人,辦妥家務,是她的價值,以及應做的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iNMNdWKy3E 維尼
所以,她會努力地完成職責。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PxgkTuDo2u 維尼
小兒子符照天比較好動,陳樂晴常常因此苦惱,她得一雙手一雙腳,不能天天黏着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jEYXafE4F9 維尼
「你去接天天放學嗰陣,老師有冇講啲咩?」她問符海晨。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aSwcwc0Uny 維尼
「冇啊……」他答。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EHlVlvxobA 維尼
「評估表上面有好多喊喊表情喎……」她不識中文字,問他:「講咩?」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WM6qlEMYkg 維尼
符海晨看了看——評估表上寫常駁老師嘴、對異性充滿好奇、在課間切橡皮、成績有進步空間;便答:「小朋友都會做嘅嘢囉,急唔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eM9OCkdf5a 維尼
「阿哥家姐大佢幾年,驚佢哋唔啱玩,佢會好孤獨,你多啲睇住佢啦。」她提醒。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MBj2Xoi0rL 維尼
「得啦,我有分數。」他扯開話題:「房個燈泡燒燒哋,要換。仲有啲衫有啲噏味,唔知係咪因為落雨,所以好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2WiaDj4LYb 維尼
「好。」她進房。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3dTprODq51 維尼
每一天,陳樂晴依然做她應該做的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jpL98iGmLN 維尼
偶然,她也想逃離生活——想而已,想想也無不可吧。誠實問心,一個人活在應然性之下,心總是癢癢的,覺得可以有更富足的生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uXbdPLKyYh 維尼
但她早已認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jOWBw4Yg2d 維尼
雖然,結婚多年,她一直不喜歡符海晨有時使喚的語氣,始終,她是一個妻子,而不是他的洗腳婢;但這也許是有點大男人的他的一種情趣,她便鼓勵自己,現況十分幸福。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CAo6EbWRXr 維尼
大兒子、小女兒升入香江裏聞名的大學,她很欣慰。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duCA0U0P9V 維尼
她記得兒女中六最後的一次家長會,個個都誇他們聰明伶俐,而且勤奮上進。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XWrjPWIDMS 維尼
她驕傲地誇他們,二人卻幽幽地說: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H2z30trH5b 維尼
「因為我哋窮到驚,想向上爬。」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gv0oGVQICu 維尼
學習資源匱乏、興趣發展比身邊人少,再高級一點的領域都無法觸碰;有些人開一句聲就能得到的東西,他們要不停讀、不停讀,然後等待將來的機會,因為勤奮已是他們唯一能戰勝別人的機會。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U0JMcOg0zB 維尼
陳樂晴有些失望。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4vS1N5NZ67 維尼
不、不,兒女有心、有憧憬,當然是好事,但為什麼她總覺得自己沒有做好、沒有做足呢?好像,努力、上進是他們的不得不為之——不是為了奔向更好的將來,而是為了脫離糟糕的舊日。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qpEePTUzVs 維尼
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Z9Hv2VgJzU 維尼
她自己也不想過這樣的日子,但習慣成自然。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XgxHLNhK93 維尼
但兒女二人都愛她。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90D3cchibA 維尼
「媽咪,我哋會好好讀書、做嘢,將來養埋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xjPxyhxDgD 維尼
他們十分清楚,誰在這數十年間歇力奔波,維持他們的起居飲食,回家後尚要處理家頭細務——這些實事,是他們的母親包攬的。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wLVmL1RGZV 維尼
他們暗暗低看不事生產的父親,只拿津貼幫補家計。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ZhLoNj7eOT 維尼
符海晨三個字給予了他們什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XL4wvEwXr7 維尼
感謝他的精子嗎?感謝他娶了個任勞任怨的好老婆嗎?不要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PRTE3w58mW 維尼
孩子在讀書期間,亦有外出兼職,凑夠生活費,不用再花家裏一分錢,年年學習都能拿獎學金,雖然不算大金額,但絕夠足夠應付日常開支。學費則申請資助。長大亦算是多了一些選擇,自己清楚自己想做什麼、想要什麼的生活,然後為之打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IPScZXjzFg 維尼
窮小孩,有時,異常懂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hnYy4aJrBc 維尼
陳樂晴便能全心全意地看顧丈夫和小兒子。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uIVh8Pbu2c 維尼
她沒有想過,等着她的是更溶蝕身心的牢籠。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QxX4nnMHtj 維尼
小兒子符照天坐監;而丈夫符海晨則患上了認知障礙症。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0e7JrEgeUm 維尼
「算啦,佢出返嚟咪又係一條好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0YjLwvDhG9 維尼
「而家佢虐貓!坐監!點解你可以講得咁輕鬆?」陳樂晴悲痛:「如果我哋教好啲佢,如果我擺多啲時間喺佢身上,結果會唔會唔同?」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9KSzfLRDWi 維尼
小兒子孤獨,他與兄姊年紀相差甚遠;她身為母親,卻只能照料他的起居,或者忽略了他的個人成長。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UbHxuASGQM 維尼
「冇得咁諗㗎,我哋等佢出返嚟啦。」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n5Q2DhZQUu 維尼
符海晨豁達得多。他身為父親,自信天生天養,孩子怎樣就是怎樣,強行扭曲他的本性,並不應該。如果小兒子真的有錯,那就該吃苦頭。放養放養,理應是將教養責任交給社會管制。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2fDWd2lfzr 維尼
「唉。」陳樂晴痛心。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EREaCd9fhi 維尼
小兒子坐牢,而大兒子小女兒則長期住在學校宿舍,家裏只得丈夫一人。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nKDcuThUv5 維尼
陳樂晴的家擔較以前輕。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8O21McDbqA 維尼
她依舊上班,回家後又重複地做着家務,時常擔心小兒子在監獄的生活,她怕他受人欺侮——講真,她都不相信兒子會做出虐貓之事。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TiQ2DtxSs9 維尼
符海晨年近六十歲,陳樂晴則仍是年輕的三十歲,二人相依為命。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nhiBllxqes 維尼
她竟然打從心底地深愛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RciELy4dHV 維尼
她認識他於二十歲的花樣年華,原來年少時的情意結,令人流連忘返,他幫她認識和了解香江文化,成為她生活的依靠,這種捉住救命符過日子的感覺,是愛——開始時還有些絕望,到最後居然上癮,篤信自己能有美好的家庭。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2USLbAsqFQ 維尼
她已無法離開他。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mUMoI0Kjzd 維尼
他也是。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Dv8bF0W8Tv 維尼
符海晨常常忘記最近的事,陳樂晴前一天才吩咐過他探望符照天,他卻忘得一乾二淨。問他,他說從未有這樣的事;她當然生氣,覺得這只是藉口。同時,他的言詞越來越重複,表達的用字比以往貧乏——他那麼喜歡說話、擅長以口交友,怎麼可能來來去去都用某些字句——總之,和以前不同,說話又無以前流暢。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1ITqRtYOPR 維尼
陳樂晴恐懼,她認為,這是他敷衍她的表現。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pnZ70ULytH 維尼
一個男人,只要敷衍女人,或無以前熱絡,基本上就是感情變淡了——她如此堅信。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WXtRaFQZae 維尼
她很傷心,但又不想拆穿,只更加體貼入微,盼他回心轉意;始終,他們要一同過渡餘生。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Zxyu4Wnd27 維尼
但是,情況一直沒有好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DbFsBVSxb8 維尼
陳樂晴開始不知道符海晨想講什麼,他總是吃力地告訴她一些東西,卻,只得「東西」,所有形容詞都難以拋出來,說話都似扭曲時空,言語錯亂。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vSRQoVIYQs 維尼
他的情緒也時而浮動,電視遙控的按掣稍稍需要大力按動,他都會因無法開啟電視而十分生氣,將它「喀拉」掟落地上。連她遞給他粥吃,他亦忽然煩躁,將碗扔到一旁,說:「唔食啦!食咩啊!」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4hICN8QVKI 維尼
被無顧呼喝的她十分委屈。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61p3nTjqHb 維尼
可是,他差勁的表達能力令她詫異,他變了很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MkwvHWPJGV 維尼
總不是不愛一個人,連說話都不懂得吧?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Fp0HkXh9wU 維尼
她問兒女,他們說,符海晨應該有認知障礙症。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640kqMs7LK 維尼
經診斷,確認他患上了阿茲海默症。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0ty5tBrWFi 維尼
陳樂晴知道之後,呆一呆,但又回復正常,心想——「老人痴呆」咋嘛,佢對腳跛咗,我都係咁睇住啫,唔難。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f4aVcSjnS2 維尼
符海晨激動得多:「老人痴呆?痴線,我點會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I03trkTiyM 維尼
「好普遍咋嘛,唔使驚喎。」兒子看了他一眼。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gdla7mgCkt 維尼
「唔係普唔普遍嘅問題,係我冇可能有呢啲病!我仲記得你哋㗎!老婆仔女囉。」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B8UFBKXmqO 維尼
兒女離去。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l16X4xCHmN 維尼
陳樂晴的心安定下來,幸好,符海晨只是記不清東西,而不是不愛她了。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Y8eAj5kNw0 維尼
她流下了這一段時間以來的第一滴眼淚。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j3kHpWcsnZ 維尼
她不打算送他去長期照護機構,夫妻多年,一定比外人好默契。8964 copyright protection248PENANAXfLdwQQaVM 維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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